听闻赫连宏这样说道,洪德开也皱眉苦思良久。而后突然一拍桌案道:“我看有戏,这也许是我们最重要的一步棋了。事不宜迟你两速速与我见过朴心正。”
由于事出紧急再加之不想让更多外人得知,故而洪德开带着崔玉郎与赫连宏二人乔装一番之后径直往朴心正的府邸去了。
这朴心正虽是朝中大员,但却是心性怪异,官儿街上有的是自己的府邸,但却从不久居。自从大宅建好之后都是有朴心正的家人住着,而自己却只有隔三差五的回来住上一晚,也好看看老婆孩子与老母亲。反倒是在那紧挨着问事院的边上有着自己的另外一处地产,而这问事院也就是紧挨着天牢而建。朴心正自己也是勤于公务,喜于“问事”。常有听说这朴大人一日三餐不是在天牢呆着就是回问事院用膳,倒是边上的府邸只是供自己晚上睡觉之用。不过此话说得也尽有道理,只因那问事院边上的宅子,一、不准家人前来;二、只留有一个老仆两个护卫日常打理。由此也看着得出这朴心正虽然年纪尚轻,但又得陛下器重之缘由。
洪德开当然了解朴心正的这一“爱好”,同时也为了隐秘起见,故而只是在午间悄悄的来到问事院。不过打听一番后却才知道朴心正居然正在大牢里用餐。于是乎一行三人跟着问事院的仆役往大牢去了。
在一间昏暗的房间内洪德开一行人寻得了朴心正,刚一敲门就听的朴心正大喊道:“我没唤你来,快快走开,省的乱了我的思绪。”
那带路之人闻言唯唯诺诺的道:“有位大人寻朴主事。”
话毕,只闻的朴心正大喝道:“进来说话。”
那人闻言推门示意洪德开等人进入,而自己却像是有些畏惧般的不敢进来。赫连宏见此当下示意那人离开,那人见之当下露出感激的眼神,而后一抱拳悄悄的离开了。赫连宏看在眼里心想道:“这朴心正看来不但严格律己,就连手下也是要求甚严。”
几步功夫众人已经进入朴心正用餐之地,而朴心正本就无有修为,也听不出进来几人,还只当是那敲门的仆役,当下没好气的道:“是哪位大人?”
这是洪德开一行三人却是看清了朴心正的用餐之地。这地方说是就餐场所,其实却是朴心正工作的之地,不过要是说成是朴心正的研究场所更为恰当。
只见朴心正金刀大马的坐在一张破烂木桌前,手里端着的是一碗白米饭,而桌上却是一荤两素的三盘热菜。而这朴心正却是正眼也不看进来之人,反倒是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的一物。三人顺着朴心正的目光看去,只见那里摆放着一个半成品的刑具。单看那尖刺满布的可怖模样就知道此物的厉害之处,倒是朴心正见进来之人久不答话。心里一奇,向着洪德开所在之处看去。突兀的见这三人进来,当下也是一震。不过这个朴心正一直从事问事工作心性坚强眼力超绝,只一眼就认出了乔装一番的洪德开。
当下急忙放下碗筷走上前来行礼道:“下官朴心正见过洪大人。”
一旁的崔玉郎与赫连宏也是急忙对着朴心正行了一礼,道闻得洪德开说道:“朴主事不必客气,我是冒昧来访啊。”
这朴心正虽是陛下红人,但却官居四品,比之荣升一品定北大将军的洪德开小了不少。听得洪德开这样说道,连忙回话:“洪大人有事着人来唤一声就是,何苦亲自来我这里。”
随即又环顾左右示意这里非是见客场地。而洪德开却是不以为然,看着桌上的午餐道:“在弄些饭菜来,我们一并。”
闻言,朴心正自是照办。不消片刻四人围坐一起,就在这朴心正的研究场所共进午餐。只闻的洪德开打趣道:“朴主事真是日理万机呀,这吃饭的时间还不放过。”
随即又指向那尖刺狰狞的半成刑具问道:“此物看着恐怖,不知作何用处?”
朴心正本不知道洪德开来此何事,心里还正犯嘀咕,不料听闻洪德开说起刑具一事,当下就轻松了不少。接话道:“此物我是模仿一本古书中的记载。书曰‘铁处女’,我只不过略作改动罢了。几位看这刑具,先是将人犯绑在其上,而后左右合上木门,而这木门上的尖刺则要刺入人犯体内。这尖刺长短不一,我们可以按照人犯的身材调节,要这些尖刺周边长中间短,这样一来人犯就是身体外围腿脚胳膊先被刺中,而后随着木门关闭逐渐向人体正中合拢,最后脏腑被刺失血而亡。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在这受刑与死亡之间的闭合阶段来审问犯人。”
随即又指着那刑具前面的一条小渠和一个瓷盆道:“血液会从这里流出,汇集在盆中。而人犯刚好可以看到,这样一来心里也是一种打击。再者我们可以在血盆里放入嗜血毒物,嘿嘿,到时候毒物逆流而上就有好戏喽。”
听着朴心正的描述,正在用餐的三人却是毫无胃口。反观朴心正却是有说有笑甚是开胃。赫连宏心里暗想道:“这朴心正看着文文绉绉的,但其内心却是如此可怖。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随即又想到书中有曰,这人的外表越是英俊文弱其实内在越是心狠手辣,而文人的内心却是要比武人来的黑暗。
赫连宏本是读书出生,开始见此言还不甚苟同,但听了这朴心正的一番言论后却大有改观。
看着举筷不动的三人,朴心正当下一秉道:“下官失言了,多有得罪……”
反观洪德开却是大手一挥打断道:“无妨,今天我算是见识了朴主事的厉害。看来只要我们拿对了人,就不怕他有所隐瞒。”
朴心正一听到有人要拿,当下露出了兴奋之态,搓着手道:“不知将军说的是何人?是不是要交到我这问事院来?”
看着朴心正这变态的兴奋,三人自是对视一眼。而后洪德开示意赫连宏前来叙述。
现居六品的赫连宏先是对着朴心正行了一礼,而后道出了这一番追查的结果。话毕,就听的朴心正道:“有点不好办啊,众所周知自先皇定下的禁空令以来,我们就没有在神都有过军人行事。就算那次国师火烧吉祥巷大宅子,抄家办事也只是出动了捕快而已。这军人要是掺和进来恐怕陛下那里说不过去。”
洪德开插嘴道:“这也就是我们找朴主事的原因,那黄知州不是身中鬼胎就是鬼道出生。这样的人物肯定是有鬼修护卫的,那些个捕快是成不了事的。再说我们还要几处同时下手,那朴主事可有何妙计?”
只见朴心正也是皱眉苦思,良久道:“是否可以确定?”
洪德开见朴心正双目流露出的兴奋,当下道:“千真万切,我洪德开可以指天发誓了。”
闻言,朴心正忙道:“将军不可,就当我是妄自乱语罢了。既然将军认定的事情,我看也错不了,那我们就来个先斩后奏如何?”
找朴心正的主意本就是赫连宏想出的,闻言连忙道:“大人且听我说……”
良久就听的朴心正笑道:“好、好、好,这样一来将军在神都行兵也不怕说成用兵造反了,而我问事院本就是污遗之地。只要是事后能确凿此事,还怕他人言语?就算是最后陛下追究起来,我等也只是受点处罚罢了。我们要是能一举灭鬼,那可是天大的功劳。那点处罚与其相比就更显得不足为惧了,哈哈。”
再一番合计之后,三人又悄悄的离开了朴心正之处。出门后的洪德开三人连忙回到城北军营,而洪德开则是亲自筹备那一千筑基军士的调派任务。此时的赫连宏与崔玉郎则是分别守在了黄知州与那处民宅之处。
两日时间匆匆而过,铁柱也是趁机亲近环儿,直弄得环儿愤怒异常,但是铁柱这厮死皮赖脸毫不有愧。这两日虽说时间匆匆,但洪德开左右调动也集来六百多筑基修为的军士。倒是十个金丹队长的名额却在洪德开的筹备下以及崔玉郎的师门帮助下准备妥当。
赫连宏与崔玉郎接连两日的蹲点,也摸出了鬼修隐匿在神都的五个场所,虽说这只是鬼修的冰山一角,但要是能皆尽扫除也却有敲山震虎之威。
这一日风和日丽正是洪德开出行琉璃宗的时日,一大早的洪府门前就忙里忙外,而五两马车也是整装待发。看这场景洪德开定是已经带上了大夫人同行,而环儿却是在一辆马车前做着最后的努力,其意不外乎是想跟着同往,也顺便好摆脱那一脸猪相的铁柱。但大夫人眼看着势在必行,却又怕洪德开恼怒反悔,故而也只得一再示意出来送行的碧夫人,好让其帮着说服环儿。
一通苦劝之后环儿在碧夫人的拉扯下回了府邸。而洪德开则骑着高头大马往南门驶去,赫连宏自当将随其后。
刚行不久,就见崔玉郎带着一个金丹修士、五十多筑基军人匆匆而来,而其余的九个金丹五百多的筑基却不在此行。由于这洪德开要到琉璃宗定做装备,故而这些军士也要随行,在吉祥巷上知道此事的官员也就没有丝毫在意。此行的下一目的地就是运河的神龙渡,一行之人却是没有骑马赶路,反而是慢慢腾腾的步行往南门去了。
就在快出吉祥巷街尾之时,一行捕快忽的冲出,直奔一处大员府邸。砰地一声,只见那府邸的大门被一脚踹开,三十多个问事院的捕快提刀杀入。一个带头模样的捕头喝道:“问事院拿人谁敢阻拦。”
可是此话刚刚喊出却是伴着几声仓惶的尖叫,几颗人头骨碌着滚出了那宅院的大门,一个一脸阴沉的大汉手握奇门兵器一马当先的阻拦在门,高声喝道:“黄知州府邸岂是你们随便能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