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杨树取了相机和毯子。
“你不要带相机了!”
“为嘛啊?”
“就是认认真真的看日出,什么都不许干。”
“额,好吧。”杨树只好把相机放了回去,只带着毯子。没想到叶子又挑理了,
“你又拿毯子干嘛?”
“披着呗。这么早不冷啊。”
这一回叶子倒没有反驳他,算是默认了杨树的行为!
那咱们是开车去还是走路去。
“走路吧,就这么几里地。反正现在也还早。”
“嗯!”
俩人手拉着手便上路了。
到了地儿,找了一个干净点的渔家码头,杨树从毯子里取出裹着的坐垫,垫在码头的甲板上。其实这个码头就只是一个木板铺成的小台子,宽不过一米余,长了下倒是能有七八米。
这个地儿只是河道的岸边,在此处打渔的渔民并不太多,因此这种小码头也很少。希希松松从左到右能看到的还不够十座。
坐好后,叶子主动的挽着了杨树的胳膊,杨树还不乐意了,拉着叶子的小手搂在自己的腰上,然后把毯子披在俩人的身上。一个人捏着一个角。杨树的右手搂着叶子的右胳膊,叶子的左手搂着杨树的腰。
等了不大的功夫,东方便露出一点红晕。
叶子把头靠在杨树的肩上,看着那点红晕慢慢的变大、变亮!
“老公。给我唱个歌呗!”
“额,你不是说要认真看日出的吗。”
“唱和看又不矛盾,唱歌可以调动气氛,让人的情感更好的融入场景。”
“额,好吧。你一个牙医还兼修心理学吗!”
“我看过这方面的书哦。”
“唉,我媳妇儿真是个学习狂热者。那你想听我唱什么歌呢。”
“当然是《大海》了!”
“还是唱《大海寄情》吧,那个我比较拿手。”
“咯咯咯!你自己作曲的啊!”
“额,好吧,大海寄情本来就是参考大海作曲的嘛。我唱了啊。”
“嗯!”
“我愿向那大海,当波涛澎湃,迎着海浪去寻找未来;人生本该如此,充满激情豪迈,像那海燕在风雨中翱翔;站在风口浪尖,仰首遥望远方,心中梦乡啊在何方;回首曾经往事,心潮依然起伏,那份情意也不能忘;男儿志在四方,心儿随风飘荡,多少烦恼在心里藏;做人无愧于心,抛开世事恩怨,纵情此生我心坦荡。大海无边波涛澎湃,人生豪迈把歌而欢,任凭风雨雷电我自昂首向前。”
红日初生,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泻汪洋。
鲜味居。
一辆运载海鲜的冷藏车停在门口,但这辆车并不是来给鲜味居送海鲜的。
“老王!”
司机下了车,扯着嗓子就喊上了,惹的几个吃早点的食客老大的不快。
不大工夫老王就颠颠的跑了出来。他在后厨忙活,显然是有人给他传了音儿。
“你叫唤什么。不会进去找我去。”
“我这不是偷个懒吗。你的东西给你装上了,你那个朋友啥时候走。可别耽误了,我下午还得跑一趟呢。”
“耽误不了你。你瞅瞅这会儿几点了。”
“八点啊。”
“放屁呢吧。”
“嘿嘿,七点四十五。”
杨树的车停在了冷藏车的后面。下了车见到老王正在门口,上来招呼道:“老王大哥,都弄好了了。”
“好了。这是货主的司机,专门负责送货的。钱不着急,你可以在网上转个账。”
“我带着钱呢。给了你得了,给你行吗。”
“别给我,丢了我赔不起。你给他吧。对了这货叫杨光,跟你一个姓,你就叫他兄弟就行了。”
杨树看这位叫杨光的长得挺老成,怕年纪比自己大,
“你好同志,我叫杨树,也不知道咱俩谁大,我八二年的。”
“呵呵。杨树,看着真眼熟。巧了,我也是八二年的。”
“呵呵呵。那肯定你大了,同一年的估计没比我小的了。”
“不是吧,难道你腊月三十生的!”
“额,没那么晚,十一月初十。”
“我去,哥哥,我十三。”
杨树这个晕,心说这位还真是有缘,差三天。
“额,那真是巧了,那我就厚颜叫你兄弟了。对了,一共是一万块钱,你点点。”
杨树把早就准备好的钱给了这位。大概是财不露白吧,毕竟大街上数钱挺不安全的,或者说这位比较信任杨树吧,没点就直接掖进了腰包里。
“那个兄弟,你路熟,你在前面带路吧。”
“行——老王,我们走了啊。”
“王哥,走了啊。”
“好嘞,兄弟有空来玩儿啊。”
杨光开着货车在前边儿,打着口哨,突然间大叫一声,“诶呀。想起来了。杨树,大作家大明星啊,我说怎么这眼熟。”
杨树开着大吉普在后面跟着,有带路的就不用开导航了。叶子坐在副驾驶上跟他聊着小天儿,
“你真行,跟谁都能称兄道弟。”
“嗨,交际嘛。”
“你太缺德了。人家跟你诚心相待,你就交际人家。”
杨树脑门子涌出一条几乎可见的黑线,“我的姑奶奶的,我这不就是形容吗。我对人难道就不真诚了。”
“我没觉出你哪儿真诚来。人家老王帮了你那么大忙,你都不说谢谢人家。”
“说谢那不见外吗。”
“那你给人家买点礼品啊,不快中秋节了吗。”
“你咋知道我不买。”
“不是,咱都回家了,你还怎么买,难道回北京前还绕回来。”
“我又不缺火。反正山人自有妙计。”
“德性。”
杨树乐呵呵的竟然也打起了口哨。
“你别吹了。认真点开车。”
“没事,开的又不快。”
“对了,刚才那个人胆子好大。随身带着这么多钱。刚才他一开包我就扫了一眼,发现足有十来万。”
“额,你眼真尖儿。”
“呸。你直接说我财迷不得了。还拐个弯儿——你说他也不怕被抢了。”
“我去,媳妇儿,你盼人点好行不。”
“我这不就是一说吗!”
“我跟你说吧。一般跑路的跑码头的这一类营生都是拜过码头的,寻常的强盗不敢抢这样的。就算真遇到打劫的人家也是抢咱们。”
“呸呸呸。你盼点好行不。”
“我这不就是一说吗。”
叶子这个晕。简直了都,“那个什么叫拜码头啊。”
“码头指的就是帮派。 像青帮啊红帮啊曹帮等等。这些帮派没人敢惹。遇到打劫的一说行话,人家就知道是哪个帮的,三山五岳,南七北六的好汉都得给面子。”
“万一遇到不开眼的呢。”叶子也经常听干妈的评说,倒是也知道两句道上的切口。
“呵呵,那就只能算是这个劫匪倒霉了。不长眼还不倒霉么。”
“怎么是劫匪倒霉呢。不是被抢的倒霉么。”
“被抢的倒什么霉。钱财货物又不是自己的。一般求财的不害命。害命的都是外行,说白了就是亡命徒。今个抢了人家帮派的人,不出两天就给他找出来,剁胳膊剁手,严重点的直接沉江里了。”
“啊。你别说了,好可怕。”
“我去。我这不是说评书呢吗。”
叱。前面的车停在了一个海鲜批发市场,已经有人在等着卸货了,七手八脚的就开始卸,杨光还在一边儿指挥着:“哥几个,这些礼盒放一边,其余的都搬进冷库,辛苦辛苦,先抽根烟。”
杨光掏出一盒烟给几个卸车的汉子分了分,杨树不抽烟,也看不出烟的好坏,隔着远也看不清什么牌子的。杨光安排完了,朝着杨树的车走了过来,杨树下来迎上,杨光乐呵呵的道:“杨哥,原来你是大名星,我说怎么看着你眼熟。这回我可有的吹了。”
“嘿。兄弟,高抬了,什么明星。都是群众们抬爱的。”
叶子听着杨树跟人家跑运输的拽文感觉有点装腔作势,就隐晦的拉了拉他的衣角提醒他,结果杨树还没有意会,叶子不想看他丢人,就把头扭了过去。
“杨哥,你太谦虚了,反正能认识你我真挺自豪的。对了,你家在哪儿,我把货给你送回去。一共是二十四箱。”
“额,怎么这么多。”
“我们老板看老王的面子送了四箱。我那会儿没认出你来,也觉得我们老板忒大方了点。现在我懂了,我们老板是想请你给打广告呢。”
“额。这个广告怎么打。”
“嗨,你不用刻意的打。你吃着好吃就跟朋友推荐一下了。”
“呵呵,这个是肯定的。对了兄弟,你不是说下午还得跑一趟呢吗。我自己找个车拉回去得了,就不麻烦你了。当然了,你要是不着急中午我请你吃顿饭。”
“我不着急。我给你运回去,然后咱再吃饭,你看行不。”
“行。那就麻烦兄弟了。”
“麻烦啥啊。一脚油门的事。”
“我家在农村的,道不好走。”
“没事。这么多年跑下来,啥道没走过。”
“那就麻烦兄弟了。”
“你看你又麻烦。你这是不愿交我这个朋友啊。”
“哪能。你太谦虚了。”
……
叶子听着这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瞎唠,一种晕晕的感觉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