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唐静娴跪在爷爷奶奶的坟前,磕了三个头,然后一边烧纸一边说:“爷爷奶奶,孙子来看你们了,孙子带着女朋友来看你们了。
你们的孙子过得挺好的,在深圳开店做生意了,卖的是馒头,就是你们经常吃的馒头啊!比打工强多了,你二老不要挂念了。
爷爷奶奶,你们知道吗?你们的孙子常常在梦里遇到你们,你们微笑着,永远那么慈爱可亲地微笑着,就那么望着你们的孙子笑,那么亲切那么温馨地微笑着,孙子相信你们在天堂一定过得很幸福。
明年孙子就把俺爸接到深圳一起生活,你们也别挂念自己的儿子了,我们一家在深圳,彼此也有个照应,一定会过得好好的!我给你多烧点纸钱,你在另一个世界,好好花啊!花不完就搞点慈善,帮一下那些孤魂野鬼,让他们一心向善,好好修行,别来人间添乱啊!”
唐静娴忍不住笑了起来问:“你说得真多啊,啥都想到了,爷爷奶奶真的能听到吗?”
我瞪了她一眼说:“你不懂的,我们这边上坟都这么说,都挑好的说,让死去的亲人别挂念,再说你怎么知道爷爷奶奶听不到呢?”
唐静娴点点头,也学着我的方式说起来:“爷爷奶奶,你们好。我是你孙子的女朋友,过不了多久,我就是你的孙媳妇了。常听你孙子说你们是天底下最好的爷爷奶奶,你们一辈子老实本分,总是热情地帮助别人,总是不求回报地帮助那些可怜的人。
因为你们是善良的,是心肠最好的人,所以你的孙子也像你们一样很善良很可爱,所以我才那么喜欢他,决定嫁给他,和他在一起,永远不分开。你们二老在天堂为我们祝福吧,祝福你的孙子孙媳妇,幸幸福福地过一辈子,平平安安地过一辈子吧!爷爷奶奶,我给你们磕头了,给你们送钱了,烧很多很多钱,保证你们一辈子也花不完!”
我们上完坟,手拉这手一起回家。
酥软的黄土,踩在脚下让人感觉很踏实,很温馨,这就是我的故乡啊,生我养我的地方啊。
四处眺望,满眼都是新生的麦芽,一股股清香扑面而来,让人感觉心旷神怡。我不由想起了一首歌《庄稼人》,心血来潮地唱起来:
下地不怕日头晒,汗珠子一甩浑身都痛快;
解困消乏是壶中酒,春耕秋收咱最实在;
吃的喝的都是生态,小曲儿一哼浑身都自在;
冬暖夏凉住两层楼,进城回乡把汽车开;
庄稼人啊,最懂爱,太阳落了月亮它就爬上来;
庄稼人最勤快,一步一步越走越精彩……
我真是越唱越高兴,越唱越来劲,唐静娴在我旁边帮我鼓掌喝彩,真是夫唱妇随啊!感觉很和睦幸福。
我们正在走在,快到河边小桥上时,突然发现一个姑娘,摇摇颤颤的,向河边飞快地跑着,我一看这不正常啊。大冬天的,一个女孩不可能去洗澡啊。
我急忙跑过去,这下看清楚的,原来是村里的秋霞姐姐,于是急忙拉着说:“秋霞姐,你这是干什么?出什么事了吗?”
“寻阳,你走开,我的事情不要你管!”
她推了我一下,然后就要跳河,千钧一发,我当然不能见死不救,一下子抓住了她的手,死死地拉着不放,开导她说:“秋霞姐,有什么想不开的,说出来啊!我们可以想办法一起克服困难,不是要逃避,要坚强面对。幸福是自己争取的,不是逃避就能拥有的!如果是因为没钱,家庭困难,我可以帮你!”
“寻阳,谢谢你,我……一言难尽啊!”
她颤抖着身子,泪流满面,唐静娴急忙从包里掏出纸巾,帮她擦泪,也开导说:“姐姐,好日子会有的,不要想不开啊!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啊!你看看我这张脸,被坏人一刀一刀地割成这样,我都活过来了,你为什么不能坚强一些呢?”
秋霞听了唐静娴的话,用泪眼看了她一眼,当她看到唐静娴那满是刀疤的脸时,震惊了,问“你的脸怎么会这样啊?”
“被人报复了啊!都是年轻时候不懂事,交错了朋友。不喜欢那个男人,分手之后,那个男人就怀恨在心,报复我,毁了我的脸。我本来也很绝望,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死,死只能证明自己是懦弱无用的,我们要坚强,你看我不是找到自己的幸福了吗?上帝把一个温柔善良的男孩赐给了我,寻阳对我可好了。我想你也可以找到自己的幸福,也会有一个温柔善良的男孩子喜欢你,宠爱你的!”
“啊!谢谢你,我不投河了,我要和爸爸妈妈讲理,我也要像你们一样,争一份属于自己的幸福!”
过了一会儿,秋霞的情绪平静了下来,然后向我们倾诉了她的痛苦:
我今年二十八岁了,这么大的女孩子不结婚,在农村简直是罪孽。爸爸妈妈天天指桑骂槐,数落我。说我眼光高,说我挑花了眼,说我不知道过日子,整天白日做梦,想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他们说我痴心妄想,说我天天想着嫁一个高富帅,嫁一个城里人。
在他们眼中,像我这么大的女孩子,嫁不出去好像丢尽了他们的脸,就是一个没有任何价值的废物。他们甚至叫嚷着,说我把他们的血吸干了,养了一个白眼狼。
他们总是嚷嚷个没完没了,连一顿饭都吃不安心,我都害怕和他们一起在一个桌子上吃饭,总是嚷嚷着谁谁谁的孩子上幼儿园了,多么多么可爱什么的。
他们整天托人给我介绍对象,逼着我相亲,整天谄媚带笑地给别人说他们的闺女多么漂亮,多么好,把优点都列出来当卖点。可是我不想委曲求全,不想把自己卖了。
不相亲吧,爸爸妈妈就对我不停地咒骂,什么难听的话都能说出来。所以我去年就应付一下相了亲,对方是一个杀猪的儿子,小土豪,家里有小别墅,还有一辆丰田汽车。
那家伙财大气粗趾高气扬的样子,总认为有钱就能有一切,没有任何文化修养,满嘴脏话,长得还那么寒碜,像霜打的茄子,我看了都恶心。想都没想张口就拒绝了那个人渣。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爸爸妈妈就是相中了,看人家有钱,家庭好,居然给我包办婚姻,收了人家10万块钱彩礼,把我偷偷地卖了。
我生气出去打工了,想横下心不回来,但是自己的亲生父母啊,还是不忍心啊,于是春节放假,还是回老家了。
谁知道刚回来没今天,男方就逼婚了,非要今年年底把我娶了。
你不知道那家伙多么嚣张,威胁我说,如果我不和他结婚,他就杀了我全家。我爸爸妈妈吓得直哆嗦,跪下来求我,非逼着我点头,同意和那个人渣结婚。
我的心苦啊,烦死了,整天睡不好觉,做恶梦,头痛欲裂,不想吃饭,什么都不想做,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其实是很害怕结婚的,我是恐婚族,小时候天天看到爸爸妈妈打架,吵架。他们把拍桌子摔碗,把家里的东西都出乱扔,彼此破口大骂,打脸抓头发,一点恩爱的样子都没有,就像两个仇人一样。我常常流着泪想,要是我也结婚了,那个杀猪的儿子也这样对我,我可怎么活啊?
所以今天和爸爸妈妈又吵了一架,他们还是逼着我家人,用死来比我,我妈一手拿着农药瓶,一手拿着上吊的绳子,我爸爸拿着菜刀,放在自己脖子上。他们是要把我往死里逼啊。
我也疯狂起来了,我完全疯了,我对他们说,你们不要再比我了,我已经生不如死了,既然我的生命是你们给的,那我今天就还给你们,我也死给你们看,跳河死了算了,大家谁也不欠谁的,下辈子也别在相见。
我急忙开导她说:“秋霞姐,你先别急,我等一下就给叔叔婶婶,把事情说清楚,任何事情都能解决的,相信我,好吗?”
我正准备去村里找秋霞的爸爸妈妈说理,那两个人已经跑过来了。
秋霞的妈妈跑过来,一下子抱住自己的女儿,放声大哭:“霞啊,你千万不能投河啊,不能想不开啊。妈妈知道错了,妈妈不会再逼你了。”
秋霞的爸爸也过来,握着女儿的手,老泪纵横:“霞啊,爸爸也知道错了,你千万别想不开啊。从小到大,你都是一个孝顺的好孩子,好闺女,16岁就出去打工,每年都给爸爸妈妈寄钱,回家还给我们买新衣服。还供你弟弟读书。是爸爸不好啊!就是爸爸妈妈太疼爱你了,总希望你永远陪在爸爸妈妈身边,你想啊,现在你弟弟在读大学,常年住校,你出去打工,一年回来一次,住半个月就走了。我和你妈心里苦啊,想你啊!孤苦伶仃,想着你要是嫁给附近村里,离爸爸妈妈近一些,可以常回家看看,能天天看到你。所以才……”
秋霞望着他爸爸,流着泪说:“别说了,爸爸,你的话我懂。可是婚姻不是买卖,不是儿戏,你的女儿不能那么顺便,不能随随便便就找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嫁了,委曲求全能有幸福吗?”
那个中年男人点着头说:“霞啊,你说得对。是这个理,爸爸知道错了,都怪爸爸啊,爸爸糊涂啊,收了那个杀猪的彩礼,十万块钱给你弟弟见了两层楼房,现在他逼着结婚,想退婚又没那么多钱啊,这怎么办啊?”
秋霞一听,破涕为笑了:“爸爸,如果我们凑够十万块钱,把彩礼退给他们,就可以退婚了,是吗?”
秋霞爸爸点点头,说:“恩,把彩礼退给他们,如果他们再敢逼婚再敢闹,我就给他们拼了,拼了命也要保护我的宝贝女儿!”
秋霞擦干泪水,笑着说:“你看,我有一张农业银行的信任卡,额度是二十万的,可以取现。我明天就取钱,还给那个人渣!爸爸妈妈你们不用担心了,我有技术,一个月收入五六千块钱呢?可以分期还钱,难不住你的女儿呢?还有啊,我在上海打工时,交了一个男朋友,很勤劳很善良的,他对我很好,打了那么多年工了,他也有存款,只要你们同意,咱也让他交十万块钱彩礼,你们辛辛苦苦把我养大,不能便宜了那个臭小子!”
秋霞爸爸妈妈听了,都笑了起来,“傻孩子,爸爸妈妈这次不糊涂了,支持你,你男朋友是哪个地方的啊?打电话让他过来啊,一起过年啊!”
“他是湖北的啊,好啊好啊,我马上就打电话,让他过来孝敬岳父岳母大人!”
“哈哈,这死丫头!”
我一看,一家人和好如初了,很高兴,拉着唐静娴的手,回自己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