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发现了那块石墨下的李言二字后便离开了杭州,如今离开杭州已经快半年了,皇上那边也交了差,我只想着等无涯子在书院的一切都安排妥当,我就去找尹清。
“丫头,又来看我呀。”我提着二两汾酒来找他,人还没到,估计他就闻见味了。
“你可真是好鼻子!”我打趣道。
“哈哈,我这鼻子,别的闻不出,这酒味可是闻错不了的。”
“我过段日子要出去一趟,怕是不能给你送酒了。”
“刚到京城几天啊,又着急走。”无崖子一边往嘴里肆无忌惮的灌着酒,一边扭过头来问我。这个动作的难度系数之高让我都有些怀疑他是怎么办到的?可能爱酒之人都是这个样子的吧。
“我还欠别人一条命,至少要报了恩吧。”
“欠别人一条命,什么意思?”
“你当年被上官老爷的人连夜押回京城后,我就被冤枉下毒,下了大牢……”
“你可真是受苦了,是我对不起你。你想去找他,就去吧。”无崖子说罢又酣畅淋漓地喝了一口酒,便将那所剩不多的酒壶摔到了一旁,紧接着挺身出去,耍起了功夫来。
先是用一个白鹤亮翅来让我一饱眼福。以上势收回左拳护腰,乘势将左足向前踢一寸腿,同时右拳在向前发一冲拳寸腿踏实后即向右腾一步以左 翻身至正前面成为马步,右拳平肩左手向旁发一侧拳,头与掌同方向。无崖子的每一个动作都做得很到位,没有一丝可以让你挑出差错的动作。果然是这方面的一代传奇啊。我在心中感叹。
“日主地轮生灭,牵月,两弦决,刹风流火种灵确,一跃,闪疯踅。”无崖子念叨着。
我也听不懂,就在一旁看着他潇洒漂亮,又带着巨大的力道的动作,心中感慨这么深的内功,得要修炼多少年啊。
“醉者,醉也,号八仙。头颈儿,曾触北周巅,两肩谁敢与周旋。臀膊儿,铁样坚;手肘儿,如雷电。拳似抵柱,掌为风烟。膝儿起,将人掀;脚儿勾,将人损。披削爪掌,肩头当先。身范儿,如狂如颠;步趋儿,东址西牵,好叫人难留恋。八洞仙迹,打成个锦冠顾天。“无崖子一边翻身打拳,一边念叨着口诀,我觉得他是故意要教给我些什么,就在一旁认真听着。
”看好了!“无崖子突然朝我喊道。
我连忙聚精会神地看去。
”汉钟离,酒醉仙。胡芦儿,肩上安。让来让去,得他便。虽则是玉山颓样,也须要躲影神仙。膝儿起,撇两边,起时最忌身手便。牵前踏步,带飞推肩。
吕洞宾,酒醉仙。背上儿,双飞剑。披手披脚随他便,随他便。虽则是两手如矢,也须要直利牵拳。反后步,要身偏,偏时要闭阴囊现。从上劈下,石压山巅。
韩湘子,酒醉仙。竹筒儿,手内拈,重敲轻打随他便,随他便。虽则是,里裹外裹,也须要,插掌填拳。鱼鼓儿,咚咚填,打时谁知扫阴现。去时躲影,来若翩迁。
曹国舅,酒醉仙。手儿里,拂尘翩。直臂横肘随他便,随他便。虽则是,身步齐进,也须臂膊浑坚。顶肘开,顿肘填,坐时谁知身坐连。臀肘右下,左臂身旋。
何仙姑,酒醉仙。铁爪篱,怀中见,上爪下爪随他便,随他便。虽则是,鸾颠凤倒也须要,侧进身偏。指上爪胜铁鞭,爪时谁知血痕见。长伸短缩,通臂如猿。
蓝采和,酒醉仙。兜的是,花篮艳,上勾下挽随他便,随他便。虽则是,蜻蜒点水,也须要,搬开争先。眼儿紧,望下边,望时只怕腿尖现。挽拳挽脚,里进填拳。
张果老,酒醉仙。拿的是,铁栗片,拿来拿去随他便,随他便。虽则是,金丝缠洗,也须要,骨反筋偏。身窈窕,采摘坚,采时离托人前面。拿拳拿掌,后手紧拈。
铁拐李,酒醉仙。倒戴的,金刚圈。左投右撞随他便,随他便。虽则是,黄莺磕耳,也须要,脚管肩先。脚儿弯,好勾臁, 勾时郑重人后面。翻身进步,身倒脚掀 。”
无崖子打罢了一套招式,开始端起另一坛酒,一边喝酒,一边讲给我听:“醉拳的技击特点是以醉形、醉态,迷惑对手,并在技击中要求形醉意不醉,步醉心不醉,手捷眼快,步法身变,刚柔相济,形神合一,意气相配,克敌制胜。实战战术讲求虚守实发,逢击而避,乘隙而入,指东打西等。似醉非醉,似醒非醒,万人皆醉我独醒,以醉态迷惑对方,曲中求直,柔中有刚。以“醉非醉、拳无拳、心非心、意无意,无拳之中是真意”为其宗旨,做到醉中藏法,招招似醉,形醉意不醉,步醉心不醉。“醉八仙”的动作要求欲左先右、进先退,忽左忽右,行踪飘忽不定,身形如狂似癫,步法东扯西牵,拳法刚柔相济。 “醉八仙”在战术上,讲究真真假假、虚虚实实。”
“你怎么突然给我讲起这些来?”我问道,始终觉得有些奇怪。
“我怕你出事。”无崖子说道。那神情看起来很让人心疼,我也知道,他是想起了小小了。
“别担心,”我安慰他道,“我一定会小心行事的。”
无崖子勉强笑了笑,接着说道:“我知道,你很聪明,所以你一定能很快地领悟到我说的这些招式。毕竟你也是峨眉派的掌门亲传弟子,领悟力和武功基础都不差,一定会安然无恙的。”
“那你还担心什么啊!”我推了推他,想把情绪搞得轻松些。
可无崖子的一句话又让我觉得有些揪心:“因为小小也是很聪明的。”
我安慰罢了无崖子,自己回去休息,可一夜未眠,不只是想念小小,更担心无崖子的情况。可天亮了的时候我还是要出发去杭州,即使对这里再不放心,我也要去找那个我该找的人了。
临行前无崖子说:“我觉得你此行会有些周折,但愿你能记得我说的,无论如何,一定要活着回来,其他的我们不用在乎。”
我没有在意他说的话有多不吉利,反倒是看到他的眼圈之后觉得,他一定也思念了小小整整一晚上。如今他的交代我一定放在心上,因为我知道,我是他坚持活下去,完成小小心愿,让他照顾着我的唯一理由。
我更知道他的关心是绝对单纯,绝对无私的。这种情谊,不亚于我对小小的感情。
“驾!”我一路策马扬鞭,丝毫不敢停歇。
进了杭州城,这街道很熟悉,就好像我在这里呆过许多年。
西湖,
是一首诗,一幅天然图画,
一个美丽动人的故事,
不论是多年居住在这里的人还是匆匆而过的旅人,无不为这天下无双的美景所倾倒。
阳春三月,莺飞草长。
苏白两堤,桃柳夹岸。
两边是水波潋滟,游船点点,
远处是山色空蒙,青黛含翠。
西湖的四季是美的。春回大地,走在西湖百花齐放的白堤、苏堤上眺望着湖面,只见湖面上波光粼粼,轻舟荡漾,三潭映月如宝石般嵌在湖面。柳丝时而轻拂你的脸颊,时而在轻轻地掠过头上、肩上,再配上轻微地摇橹声和远处动听地琴声,那是多么让人陶醉啊。
可我偏偏无心美景,只顾着赶路。
就连在西湖前我都未及逗留,策马扬鞭一路而去。
“你等我。我这就回竹屋。”我在心中想着。
“尹清,尹清!我回来了!”
我回到了我的竹屋,发现杭州的景致再宜人,也不及我竹屋周遭的半分。
春天到了,地上长出了一个个小竹笋。这些竹笋一天天长大。到了夏天,竹子越长越高,越长越密,最后便长得密密麻麻的。远远望去,像一片绿色的海洋;走近看,仿佛是一个个小刀片挂在枝条上。秋天到了,虽然有一些叶子已经变得枯黄,但大部分都是碧绿色的。冬天到了,虽然天很冷,但是竹子依然很挺拔碧绿;不像其它普通的树,早就变得弯曲了,而且叶子也已经落光了。
春天,万物复苏。一声春雷,唤醒了春笋。他们冲破泥土,掀翻石块,克服了重重的困难,一个一个从地里冒出来。春笋裹着浅褐色的外衣,头上还戴着一顶顶缀有黄色穗子的帽子,就像一个个嫩生生的娃娃,可爱极了。他们迎着春风,贪婪的吸吮着春天的甘露,在阳光中微笑,在春雨中生长,一节,一节,又一节。向上,向上。再向上。
一阵风吹来,竹子花在风中摇曳,像一位仙女在翠绿的舞台上轻轻地舞蹈,又像一位天使张开美丽的翅膀飞向天际。
竹,在别人眼中,是一株清翠,但永远都无法蓬荜生辉的“朽木”,独自在变化万千的尘世中摇曳着自己那翠生生的光景,独舞在天光血日之下,挺着油绿的身板俯首眺望。
可在我眼里,它是我的希望。
我转遍了屋子,却发现,尹清不在里面,甚至竹屋的门已经有些吱呀声,他可能早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