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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2016-12-15发布 16196字

那个女生走到里我们几米远的地方,突然停下了脚步。只见她上下嘴唇微微分开,用有点像娃娃的嗓音说道:“我身后这个,是你们弄得?”

听到这个,我看见瑞德立马得瑟起来,可死鱼眼还是抢在他前面说道:“你是什么人,你还有同伙吗?”

“我可是一个人在这里待了足足一个礼拜呢,你们不相信吗?”那女生说话的口气突然变得有些傲娇起来,微微抬起头轻蔑地看着眼前的这群躲在黑暗中看“3D灯光秀”的猥琐男。

“你叫什么?”死鱼眼的口气却依然咄咄逼人,完全没有看出女生话里的挑衅。

“舒白!”

就在女生说出她名字的那一刻,老枪的诺基亚那一头突然传来一阵惨叫声,而我们眼前金谊商城的灯光也顿时停止了闪动,无数耀眼的探照灯光洒在了其他人表情奇怪的脸上。原来老枪和唐小军的通话从刚才开始一直没有挂断,而那声惨叫很明显就是唐小军发出的。就在我还想确认一下的时候,电话那头,不,这次就是从不远处的商城附近再次传来了唐小军的呼救。

可在这时,车内一阵颠簸突然打断了我的回忆。布莱克用蹩脚的中文提醒我们注意一下四周的情况,吉普车依然在高架上行驶着。漆黑的夜里,那被打断的回忆就像是一张老照片记录着在场所有人的恐惧与惊慌,深深地留在了我的脑海中。

我看向坐在一边早已睡着的唐小军,感慨地深深吐出一口气。

陆家嘴,我们来了。

虽然车子依然行驶在高架上,但周围的风景却明显发生了变化。小乡小镇的样子已经慢慢消失,高高的商品房住宅楼一排排整齐地处在高架桥两边。远处偶尔能看见一两幢更高一点的大楼,从我们前方还隐隐约约传来直升机的声音。

这会儿我心里倒是放松了不少,一路来几乎没有碰到什么危险,何必让自己那么紧张呢?于是我索性靠在椅背上,继续回忆起来。

时间回到十个小时前。

唐小军一声凄厉的惨叫划过天际,顿时让我紧张起来。几乎没多做等待,我便跟着死鱼眼朝声源处跑去。其他人我不知道,但是我和死鱼眼两个绝对可以说是用尽了全力。几秒钟后,我们来到了金谊商城的后面。

一到那儿,就看到唐小军躺倒在地上,手里拿着一根不知道从哪儿搞来的木棍。他的身上正趴着一只张牙舞爪的怪物,而那根木棍则被他死死的横卡在了怪物的嘴巴里。然而很明显,怪物嘴里那段棍子已经被咬的几乎没了形。我心想糟糕,赶紧掏出枪打开保险准备射击。这时死鱼眼突然跑到了那个怪物的身后,怪物也发现了他,想要转移目标却被唐小军的木棍卡的动弹不得,唐小军也躺在地上用尽全力不让怪物离开自己身前。

我被死鱼眼喝住,只好保持射击姿势不动。我看到死鱼眼在不断找着角度,四分之一秒后,他突然举起枪托朝怪物的后脑勺挥了下去。只见那怪物被击中后,整个脑袋都向前伸去,可能是因为死鱼眼力气太大而且怪物嘴里还卡着木棍的关系。就听见一阵怪响,怪物的下颌和头骨活生生被切成两半。看到这个我胃里一下子有些受不了,下意识抬起手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当众出丑。

可是再一看,那只脑袋分成上下两半的丧尸居然还在地上不停蠕动,死鱼眼二话不说,上前又是一下彻底送它上西天。下一秒,其他人也赶到了现场。但大家的表情全都是慌乱中带着惊恐,一点也没有看到我们救出唐小军后的喜悦。原来,刚才的动静早就引起了尸群的注意,就在同一时间,我听到大楼拐弯处传来无数疯狂的吼叫声。

我心想这下再不用枪就真的是死定了,马上转过身准备射击。

那吼叫给人的感觉就如同无数饿慌了的野狗在朝我们跑来。不管听多少遍都让人毛骨悚然,尤其现在是大晚上的,商城背面根本照不到探照灯发出的光亮,几乎漆黑一片。我心里不停对自己说要镇定,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开始往后退。

第一只丧尸出现在了我的视线中,可还没等我扣动扳机,紧随其后的几只也跟了过来,瞬间把刚探出头的那只给挤出好远。看到这阵势,我想我这辈子也不会支持自己那个丧尸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渐渐弱化的判断。眼前这群怪物,竟显得比刚变异时更加凶悍。我没注意周围的人在干嘛,只听到布莱克一直在给我们翻译瑞德的话。什么保持队形啊,开火开火,听的我小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不知道谁开了第一枪,接下来就是各种震耳欲聋的扫射声。火光和枪声吓得我尖叫起来,我一只手捂着耳朵,也没法儿开出一枪。大批大批的丧尸在我面前倒下,被打烂的打烂,打中脑袋飞出去的也有,反正一时间鲜血四溅,混乱不已。突然在这时,不知道什么东西砰的一下从上面掉了下来,我转头一看身边居然躺着一只摔炸开的丧尸。而且从这之后,不断的有丧尸从商城的上头往下掉,有些没摔死的各种想要爬起来咬我们。

我一转过头便撒丫子开始逃,跟本来不及管一边的同伴。但是立马有一只恶心到家的丧尸掉在了我面前,差点就把我给砸死,同时粘稠的液体喷了我一脸。我本打算跨过它就跑,谁知道那东西居然没有死,我刚伸过一条腿就被它死死抓住。那一刻我脑子里几乎一片空白,那东西的力气大的出奇,爪子深深嵌进我的肉里,也不知道腿有没有被它抓破,而且我现在这个姿势完全把那里暴露在这个怪物面前,虽然是穿着裤子,但心里还是怕的不行。

说时迟那时快不知道是谁朝我裆下的丧尸开了一枪,那人同时砍断了紧紧抓着我腿的两只枯爪,拉起我就跑了出去。

队形完全被丧尸冲散,多少种不同的声音都混杂在一块儿。我不顾一切地跑着,当我稍微回过一点神,才发现跑在我前头拉着我衣服的人是个女生。

舒白!她也跟着我们一起过来了。

她带着我沿着商城主体转了一个弯,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小巷一样的地方。那是商城本身的设计,特意往里面开了一个小口子,这个略显狭窄的小巷里有一部朝上的梯子。这种梯子就好像常见的美国居民住宅楼外设的消防梯,而且离开地面有一点距离。但当时根本没有想那么多,立马就跑了进去。

没想到的是死鱼眼和唐小军也紧随其后地跟了进来,跑最后的死鱼眼还在不断朝后面开火,那声音听得我真是心惊肉跳。大家全都进来后,死鱼眼抓起靠在墙边的一块大木板,只见他把那东西横过来堵住了小巷的入口,同时唐小军也冲上前和他一起抵住了那块木板。刚搞定,木板就从外面被狠狠地撞了一下,接着是第二下第三下,木板这头的两个男人都用力地面红耳赤,我听到唐小军还不断朝我们喊:“快想办法!”

伴随着吼叫声,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在这时,我身边的舒白突然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把有点像斧子又有点像登山镐的东西,只见她利用那个工具的一头勾住了梯子的第一截,轻而易举地爬了上去。随后她又伸手把我也拉上去,这女生看着有些弱小,但那力气完全可以和一个正常男人相比,都不知道她从哪里来那么大的力气,但那时的情况根本不允许我想那么多。舒白先爬了上去,紧接着我也把唐小军带了上来。最后一个是死鱼眼,我不停地催他,他一放开那块木板也立马跳了上来。死鱼眼臂力好身子又高,完全不需要我的帮助。

然而下一秒我们下面的那群丧尸也冲进了小巷,最前面的几只被后面来的狠狠撞在墙壁上,顿时溅了一墙面的黑红色液体。我爬上梯子来到一个不是很宽敞的外设通道,周围只立着矮矮的铁栏杆,而这东西离地面差不多有四五米高。

上来后的我想要松一口气,可谁会想到丧尸居然也会爬梯子,我当时真的是连干脆一头撞死的心情都有了。我赶紧催着前面的人快跑快跑,身后的死鱼眼却突然翻出了栏杆又在我前面的地方翻了回来,一眨眼我居然变成了最后一个!但那个时候也没多想死鱼眼想要干什么,只是一股脑地推着前面不停跑。这时我转了一下头,才发现在地面上,那狂奔的人群里有那么几个熟悉的面孔。一只丧尸嘶吼着扑向前面的老枪,却在空中被活活打碎了脑袋。来不及惊讶,待我定睛一看,原来是躲在离这里稍微远一点的草丛里的布莱克干的。

就这样,我们一拨人被硬生生分成了三组。楼上危在旦夕的我们,地上与群尸打成一团的老枪和外国人,还有就是躲在草丛里和我们一起前行的布莱克。

这通道在前方转了一个大弯就是尽头,又是离地面有一段距离,大家一下子就卡在了这里。

“小心!”

死鱼眼大叫一声,我转过头才发现丧尸已经追了过来。

就在一瞬间我马上做出了反应,举起手枪就是一顿乱射。后座力让我手里的枪上下左右的乱抖,基本无法瞄准。我自己都不知道子弹打在了什么东西上,就听见一声清脆的钢管断裂声,整个通道朝一边倾斜过去。那几只刚冒出来的丧尸下一秒便摔出栏杆,而我也被迫靠到了一边的栏杆上,手枪也一下子没抓稳被甩飞出去。我心砰砰乱跳,害怕的连呼吸都开始有些困难。这时死鱼眼突然拍了我一下,我才发现其他人早就从通道尽头跳了下去,轮到我后我一看这下面居然是一个超大的铁皮垃圾箱,大大小小黑色的垃圾袋堆的像山一样,中间一块凹陷下去的地方是被摔在上面的人砸出来的。我一咬牙管他三七二十一也跟着往下跳,一屁股坐在臭烘烘的垃圾堆上,但至少安全落地了。

就在我抵达地面的时候,老枪和那群外国人也跑了过来。这下我们是来到了商城的正面,光线一下子就亮了起来。但同时紧随其后的丧尸也狂奔过来,我摸了摸原本放枪的地方却空空如也,才想起来手枪早就在通道上搞丢了。危急之下,几个外国人居然猛地冲上前和丧尸打了起来,但显然他们并没有选择自杀,因为我发现他们身上穿的制服其实很难被那些东西的牙齿咬穿,就好像是专门为了应付这种情况而做出来的。趁着外国人拖延丧尸的时候,我看到不远处的吉普车亮起了车头灯。车上的布莱克踩下油门就朝我们这里驶来,停在我们身前的同时也撞飞了不少朝这儿跑来的丧尸。我想都没想拉开车门就钻了进去,死鱼眼他们也和我一块儿坐进车里,而那几个和丧尸扭打成一团的外国人就显得有些力不从心。我以为舒白也会上来,却发现她早就没了影子。可就在这时,我身后突然传来了几声枪响,只见舒白拿着一把手枪稳稳地朝向天空摆出射击姿势。

又开了几枪后丧尸们的注意力开始渐渐转移,那些原本趴在外国人身上的也把目光转向了车后面的舒白。我看到她在确定已经吸引到丧尸之后,开始朝和我们相反的方向跑去,同时也不忘再次扣动扳机发出响亮的枪声。我看着她离我们而去渐渐消失在黑夜里,居然不顾死活地把头伸出车窗对着她的方向乱叫起来,眼泪也突然夺眶而出,抑制不住地流下。死鱼眼一把把我抓回来,我就感觉一只大手瞬间捂住了我的嘴巴,让我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只好在那里不断哽咽。我几乎使出全身的力气来挣脱死鱼眼的束缚,但真的是一点也使不上劲儿。

隐约中我听到车门打开和关上的声音,布莱克再次踩下油门,整辆车在丧尸疯狂的拍打和我凄惨的哀嚎中冲上大马路,朝着漆黑的远方驶去。

想到这儿,我心里又开始有些激动起来。舒白没有上车,也就意味着她不一定能够活下来。她为了救我们独自一人引开尸群,可对她来说我们只是一群陌生人。一面之缘竟让我将她永远牢记在心,愿上天保佑她,我们所有人的救命恩人。

在高架上开了一会儿,车子两边的景象又变成了之前那一排排发出淡黄色灯光的路灯,我打开车窗,开始大口大口地喘起气来,同时感觉到,那直升机的声音似乎离我们越来越近了。

接着,几乎没过多久我便看到一架黑色的武装直升机出现在我们的视线里。它慢慢地从远处的高架下边升起,射出白色亮光的大探照灯直直地对准了我们。

“车牌号1347,能否让我确认你们的身份?”一个军人从机舱里探出半个身子用扩音器朝我们喊道。

听到这个,布莱克渐渐放慢了车速,摇下车窗探出头,用蹩脚的中文对他们大声回答道。

“兄弟,自己人!上头派我们护送车里的幸存者来市区,那里有救援飞机可以带他们离开这里!”

听到布莱克提到自己人我才发现,原来飞机上那个军人的制服和车里的外国人几乎一模一样,就是黑白颜色的区别,看来他们都是属于那所谓的卫生安全中心。但接下来那个军人说的话却让我有些不敢相信。

“不行!我们马上要封路了,请你们立刻原路返回,从现在开始未经允许的车辆不能前往市区!”

“你说什么!”

“上头下命令要炸了高架阻断通往市区的道路,说是围剿行动失败后唯一的保障了!”

“这不可能!行动怎么可能会失败!”

“好吧,行动还不算失败,但是别固执了伙计,市区的情况不容乐观,你们现在还是赶紧掉头吧,祝你们好运!”

说完,那个军人对着驾驶员喊了声我们走,接着整架直升机便开始缓缓地掉头。刚才的对话让我的神经再次紧绷起来,什么围剿行动,什么不容乐观,难道那群老外根本没有说实话?市区到底还有没有救援!

一瞬间无数的疑问从我的脑子里蹦了出来。我注意到老枪和死鱼眼也是一脸疑惑地看着坐在前排的瑞德和布莱克,表情慢慢开始变的有些不友好。就在我以为大家要争论起来的时候,布莱克的眼神突然吓了我一跳,那是一种鹰一般尖锐的目光,自从见到他以来,我从没见过他有过这样的眼神。下一秒,布莱克突然踩下油门,整辆吉普车再次飞驰起来。

刚开出去没多远,身后的那架直升机里就传来了那个军人有些慌乱的警告声,我觉得他根本没想到我们会不听劝执意而行。然而说实话我自己也没有想到,此时的布莱克就像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同时车速也在不知不觉中提到之前的将近两倍左右,让我下意识地抓住了扶手。

车子开出好远,那架直升机也渐渐被我们甩在了后面。虽然车速还是没有慢下来,但是听不到那个军人的警告,我的心情倒也变的没有那么的紧张。可就在这时,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我看到就在我们前方不远处的头顶上,那片黑压压的云团里,一道白色的亮光突然出现。离开云层后的那东西就好像一颗陨落的星星,正以我几乎无法想象的速度朝我们这个方向飞来。三分之一秒后,那东西划过吉普车的上空,落在了之前我们开过的那条高架路上!

那颗陨落的“星星”下一秒便与我们身后的高架路相撞,顿时一阵气浪朝四周扩散开来,伴随着黑烟的巨大火焰直冲云霄。

居然是炸弹!

当我感觉吉普车有减速的趋势时,我立马对开车的布莱克大叫起来。

“走走走走!别停别停!”

三分之一秒后,一股超乎想象的巨大力量朝我们袭来,瞬间车玻璃被震得粉碎,轰隆隆的低鸣响彻天际,大地都开始颤抖起来。那一刻整辆吉普都是剧烈一抖,我想我耳膜都快被震碎了,但不是剧烈的爆炸声,而是一种无法形容的刺痛感。

可是,摇晃的高架路并没有成为我们最后的坟墓。吉普车还是勉强保持直线,大家在布莱克精湛的驾驶技术前全都暂时安全。

爆炸很快就平息了,但我的心情却很难平静。我转头看着身后,虽然已经没有了火光,但一大块浓浓的黑烟仍然不断从爆炸的地方冒出。现在我四周的座位垫子上,全是一粒一粒的玻璃渣子,我脸上似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划破,在冷风的放肆摧残下只感觉一阵生疼。

布莱克的表情如此严肃,但车速还是渐渐慢了下来。而一旁的瑞德却还没有从刚才的爆炸里缓过来,一脸吃惊地坐在位子上大口大口地喘气,同时还不断用英文说着什么。

“炸高架了?”我突然冒出一句。

然而回答我的只有沉默。

我看了看正在开车的布莱克,发现他的额头上已经布满汗珠,但是这样一来却让我顿时心血来潮。刚才到现在已经有太多我们不知道的事情慢慢浮出水面,唯一的几个知情者却在此时一声不发,不能再等了,要想知道真相现在最好就是主动出击先发制人。

“你们还有什么没告诉我们的?”我的口气开始和老枪一样变的咄咄逼人起来,布莱克依然专心开着车,尖锐的眼神死死望着前方的道路,可是一旁的瑞德却显得有些不自然起来。

“什么是围剿?你们到底在市区做些什么?”我抓住时机再次像他提出质问,终于瑞德的防线被彻底打破。

他让布莱克给他做翻译,开始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围剿,是卫生安全中心组织的一次大规模清扫行动,清扫的对象就是那些似人非人的可怕怪物。”

“可为什么选在市区?”

“因为市区的怪物最多,同时我们不知道上头用了什么办法,居然把附近城乡的大部分怪物也给引了过来。接着我们便投入几乎所有兵力企图在市区一举消灭这些怪物。”

原来如此,从他的话语中我知道了为什么前几天我和死鱼眼会发现有大批的感染者会一起进行迁徙,很显然当时他们就是被吸引去了市区。可是对于这种病毒就没有别的解决方法吗,难道真的连解药都没有?于是我对瑞德提出我的疑问。

只见瑞德微微摇了摇头,回答道:“没有解药,上头几乎拼尽全力在研究了,可到头来还是没有赶上爆发前的黄金时段。到了现在,就算有解药也不过是白搭,唯独利用军事力量来消灭它们。”

“那我们的政府呢,他们总得做些什么吧!”

瑞德听到这个,再次对我默默地摇了摇头,顿时我心里就凉了一大片。

难道瑞德的意思是政府已经完了?那这些救援什么的都是那个临时卫生安全中心派出的?他们怎么会有那么大的能力,居然企图消灭全部的丧尸,没有强大的军事支援和经济支持,这种行动简直就是天方夜谭,说出去只会让人们笑掉大牙。

正想着,吉普突然在高架上来了一个急刹车,我一下子失去重心重重地撞在前排的座位上。

“搞什么?”

刚说完,我便发现原来我们前面的高架路上出现了一个由两三辆军车组成的路障。我看到几个穿着黑色制服的军人从车上跳了下来,严肃地举起手示意我们停下,可还是能够看出对我们的到来他们显得有一丝不敢相信。

布莱克让我们全都先下车,在我打开车门的一刹那,突然一阵晕眩感随即而来,我竟然一下子没忍住,一口恶心的呕吐物从我嘴里吐了出来。然而我几乎无法控制,刚刚觉得好受些,突然又在原地第二次呕吐起来。感觉自己呕的天昏地暗,浑身无力,只能被人搀扶着勉强直起身。我这一举动让其他人有些紧张起来,那个让我们停车的军人立马跑了过来,拿出一个电子仪器对我进行检查,但是却不是什么会让人绝望的结果,最后他们只好认定我是晕车了。

我们在冷风呼啸的高架路上站了几分钟,这里离陆家嘴已经近在咫尺。我都能看到远处的东方明珠和金茂大厦,还有一幢有些眼熟却又非常陌生的建筑立在一边。我心里突然一惊,怎么没有看到环球金融中心,如此明显的平顶建筑怎么会凭空消失!

可下一秒我便“啊”出了声,仔细一看之后才发现,原来那幢破烂不堪,几乎被全部烧焦的大楼就是原来的金融贸易中心。我眼前的中国第三高楼活活少了一半的高度,同时又隐约有几个模糊的影子飞过大楼边,朝矮一些的建筑群投下两颗导弹,顿时一团火焰从地面升起,随即又消失在黑夜中。

看到这个,我终于相信了瑞德的话,市区现在的确正在进行一场战斗。我重重地靠在高架路的一边,索性背过身不去看那硝烟中的陆家嘴。暗黄色路灯下,瑞德他们正在和挡住我们去路的士兵交涉着,但不管怎么解释,他们都不肯让开一条路。

就在这时,在路障后面的高架路尽头亮起了两束白色的灯光,一看就是车子的车头灯。下一秒,一辆武装军车出现在我们前方,开始朝我们驶来。我猛地直起身,跑到大家一块儿,但是一看到那几个拦路士兵的表情我就有些害怕起来。

“它们到这儿了,到这儿了,大家准备战斗!”一个军官模样的人突然对着士兵们吼道,只见他们全都端起步枪对着了那辆军车开来的方向。被他这么一说,我突然感到情况有些不妙,但是现在我这里没有一把可以用的武器,如果真是发生什么,连最后一点还手之力都不复存在了。

果然,那辆开来的军车后面开始出现一些可怖的身影,现在我不用想都知道它们是什么,但是我们的后路已被断,唯独只有向前才能突围,看来这次真的是凶多吉少啊。

一个士兵率先开了枪,接着其他人也开始射击。远处那辆军车上面,一个士兵也探出脑袋,拿起车顶上的机枪对身后扫射。又是震耳欲聋的枪声!我觉得自己的脑子都快炸开来了。本以为我们会跟着他们一块儿战斗,可在发现我们这方人数上毫无优势可言时,瑞德做出了另一个决定。

只见他一个箭步冲上前,把堵在军车前的一个士兵拉到一边,没等那个士兵反应过来,就被瑞德一击击晕,瘫倒在地上。瑞德捡起他的枪,拉开军车的车门,坐了上去。随后我便听到发动机隆隆得响起,军车毫无顾忌地在路障和高架路上撞了几下,终于调好了头,方向正对着狂奔而来的黑压压的尸群。

那些士兵完全没时间管我们,依然在那儿不断开火,可如果他们和我们一起上路的话,很可能还会有一线生机,因为这时的军车可不止一辆。

“come on!”瑞德伸出头对我们大喊道。

我一马当先捂着脑袋冲进车里,其他人随后也陆续上了车。这车的里面不是很宽敞,可能是因为正中间立着一挺机枪的缘故。车子一开动布莱克便二话不说把上半身探出车顶,开始操纵机枪。我以为这次只要关紧车门,踩紧油门,从尸群里一路冲出去就可以了,谁知道居然还是要使枪,而且这种机枪的声音可比步枪的声音大了不知道多少,在枪声的带动下,我开始肆无忌惮地叫起来。

突然,车子被猛烈地撞了一下,接着又来了好多下。不少乒乒乓乓的怪声瞬间布满整辆车的外围,我想象着那些恶心的怪物被撞的支离破碎的样子,还有轮胎撵过它们时压碎它们脑壳儿的样子。这声音不断持续着,我透过一扇小窗户看见我们与之前朝这儿开来的另一辆军车擦肩而过,我的身后也在同时传来了那些开火士兵的惨叫以及一阵阵仿佛来自地狱的嘶吼。

瑞德的表情也显得非常难受,撞飞丧尸而溅出的粘稠物满玻璃都是,尤其是当他打开雨刮器的时候更是恶心得让我无法接受。这种军车比一般的车辆要牢固好几倍,稳定性也极强,就是车内几乎没有往外看的窗户,至少目前我只找到一扇极小的,而且略显昏暗的环境让我感到一下子压抑了不少,就好像是幽闭恐惧症一样。

就在这时,我突然听到车顶上传来布莱克的一声咒骂,再看车前,原来高架路已经开始朝下,但是路边依然有不少呲牙裂嘴的怪物,它们全都用那惊人的跳跃力企图登上我们的军车。我听见机枪不再运作,布莱克回到车内同时收下机枪关上了车顶的盖子。瑞德大喊了一句英文,整辆车开始渐渐提速。而我们周围每一次的撞击感都会伴随着怪物的吼叫,当然面对光滑的车面,怪物们还是拿它一点办法也没有。

但是我心里却紧张到了极点,呼吸又开始急促起来,再加上之前的呕吐经历,我开始慢慢给自己“我晕车”的心理暗示,几乎没法儿平静下来。我干脆抱着头任凭那些让人不寒而栗的声音响起,时而猛烈时而稀疏,全然如同一场生与死的命运交响乐。最后一刻,开车的瑞德大吼起来,双手使劲把着方向盘,整个人都在座位上被颠的快频率颤抖。这情况又继续了几秒钟,我们的四周终于安静下来,不再有丧尸撞车身发出的骇人声音。瑞德呼出一口长气,如释重负地靠在驾驶椅背上,有些欣慰地笑了起来。

虽然还有些惊魂未定,但逐渐感觉平坦的道路也让我的心情开始渐渐平复。我们似乎已经冲出了尸群,真是谢天谢地大家都没出什么事,可当我转过身下意识地环视了一圈车子内部,才发现少了一个人。

那个跟着我们的老外不见了,他好像叫诺什么的,是瑞德小队的一个成员,一路上和我们一起经历了这些,最后居然牺牲在离希望仅差一毫米的地方。而且我竟然还不知道他是在哪里离开我们的,难道是没有登上军车,还是在车上时失足掉了下去?现在想想老天真是造物弄人,让真正付出努力的人总得不到他们想要的回报,反而相比之下沾取他人光芒的“小人”却得到了最后一刻的安全,真的太不公平了。

大家似乎发现这点后都沉默了下来,瑞德和布莱克面对同伴的死也没做过多表示,看来他们心里早就做过这种情况发生的准备,也不知道他们现在会不会担心下一个牺牲的人就是自己。该死!我这种从头到尾全是依靠别人而活下来的家伙居然还能有这种龌龊的思想,真该扇自己两个大耳光子让自己清醒清醒,如果不是这些人的帮助,或许我在金谊的时候就已经变成了怪物的同类,甚至可能会成功地伤害到他们,想到这儿,我心里顿时觉得有些对不住这些好人。

车速开始渐渐正常下来,我靠着一大堆武器枪械不断喘着粗气,感觉断断续续的就好像是刚做过剧烈运动一样。休息片刻,我依然有些惊魂未定,轻轻的问了一句。

“我们现在安全了吗?”

2015年2月23日

上海,浦东新区,陆家嘴

子夜十二点

十分钟前我问过自己,我们现在安全了吗?可事实告诉我,安全这个词根本就不存在。军车已经驶入上海市区,马路上躺着一具具毫无生命的尸体,路边有几辆撞毁的轿车和警车,街道旁两排整齐的梧桐树有好几棵被点着,熊熊大火同时也照亮了这一段略显漆黑的马路。远处不断传来低沉的爆炸声,以及伴随着枪声的吼叫,惨叫。还有,在十分钟里,我们头顶上空已经飞过起码五架武装直升机,他们的目标显然都是去向一个地方,然而那里也将是我们的目的地。

车子开过两个街区,前方的道路上传来一连串响亮的枪声。瑞德赶紧把车熄火停在路边,接着让我们全都低下身子躲起来。枪声越来越近,同时还参杂着各种人的交谈和大喊。其中有几句引起了我的注意,像什么“E组掩护,大家走这里”之类的话,就好像是电影里的场景再现,而我却还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它,完全就像是在欣赏一部真实的战争片。透过车子里的那扇小窗,我看见几个人快速跑过我们的军车,根本不知道这辆车上有人,那几个穿着制服的士兵仍不忘在逃命时朝身后紧追他们不舍的尸群开枪。这些人刚消失在我的视野里,不少丧尸就紧随其后地跟了过去。

待那些如同发狂的精神病一般的怪物也消失之后,大家全都松了一口气。

“现在我们去哪儿?”老枪突然发话了,在这之前我似乎一直没听到他的声音。

“wait。”瑞德低头思考了一会儿,接着让布莱克给我们翻译道。

“我们离大部队应该不远了,我和我的队伍离开这里之前,上头已经设立了将近三个指挥部,全在这个区域附近,只要我们找到其中一个,就可以想办法带你们离开上海。”

我一听终于是有了点希望,心里顿时好受了许多,可是王阳他们现在还留在三林,我们是不是要先打个电话通知他们。

但是我刚把自己心里的顾虑告诉瑞德,就遭到了摇头拒绝,他表示还是让我们先跟着他找到指挥部再说。老枪这时一下子有些激动起来,居然掏出手枪就抵住了瑞德的太阳穴,怒火突然升温,老枪一边用枪指着瑞德,一边大声叫道,感觉一点也不在意会引来那些怪物。

“你再摇个头试试?从我们出发前开始你就一直在撒谎,还好意思让我们听你的?”

老枪刚说完,我看到瑞德朝布莱克做了个手势,下一秒那两人突然打开车门来到大街上,同时举起枪对准车里的我们。四周气氛顿时紧张起来,老枪也没反应过来,显得也有些不知所措。

那两人的枪口依然稳稳地对着我们,就一分钟的时间,原本同一战线的一队人立马反目成仇,我感觉我对这个世界已经失去信心了。

瑞德握着枪示意我们下来,结果我们刚下车,老枪就被他用枪托狠狠地砸了一下。老枪丝毫没有反击的余地,一头撞在车子的外壁上。这下真的让我有些忍不了了,我趁瑞德不注意赶紧掏出手枪对准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哪儿来得那么大勇气,反正这时心里早已乱成一团。布莱克从车的另一边跑过来,同时死鱼眼和唐小军也举起枪对准瑞德,让刚到的布莱克一时间不知该瞄准谁,枪口不停在两人面前转来转去。

现在三杆枪对两杆枪,我们在人数上就占了优势,这时躺倒在地的老枪也慢慢站了起来,局势马上变成了四杆枪对两杆枪,这让那两个外国人有些不安起来。

潮湿的街道上,五个男人一个男孩,互相怒视着恨不得立马扣下扳机。但我们心里都有个相同的顾虑,那就是枪声会给我们引来杀身之祸。路边有一辆着火的轿车,火光不断反射在瑞德和老枪两人的脸上,光影交替把两人的脸照得更加狰狞起来。

一秒,两秒!

现在每过一秒都好像是种煎熬,在这种气温依然保持在个位数的天气,我的额头居然开始渗出汗珠。又过了一会儿,我的注意力开始有些不集中,我不自觉地看向两个外国人的身后,观察会不会发生危险。因为虽然现在气氛焦灼万分,而我们之中有两个人几乎连杀了对方的心情都有了,可是站在另一个角度考虑,大家最大的敌人依然是那些恐怖至极的怪物,或许现在冷静地解决问题才是明智之举。

然而,瑞德不这么想。“砰”的一声枪响,把我着实吓出一身冷汗。只见瑞德眼睛瞪得老圆,脸憋得通红,就好像是喘不上气的感觉。上一秒,他突然朝天空放出一枪,应该是想震住我们,就连一旁的布莱克面对他长官的鲁莽之举也显得有些莫名奇妙。

“everyone ……”就在瑞德以为大家都被吓倒,想要朝我们发号施令的时候,一声比刚才的枪声还要响的嘶吼划破天际。

我吓得整个后背都麻木了,因为我们四周全是几十米高的大楼,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反弹空间,让回声不停在我的脑海里响起。我没注意到其他人是什么反应,因为下一秒我就看见好几只怪物从这条路前方的转弯口飞奔过来。又是这种熟悉的遭遇,但奇怪的不管经历几次我都不会习惯,恐惧仍然由心底产生。情急之下我突然看到我们所在这条路的左侧还有一路口,和我们现在所处的路形成一个丁字,这时我才没管那么多,我记得大天二曾经让我知道这种时候冒险比逃避往往更有用。于是我撒开腿就朝那个路口跑去,我听到其他人似乎也跟了过来,顿时感觉自己的面子大了不少,卧槽,这种时候还说什么面子。

可是一等我转过路口,心里就凉了一大片。我眼前这条路的不远处居然是一个铁丝网拉成的路障,路障后面还有几辆毁坏残缺的坦克车残骸,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真正的坦克,只可惜这东西现在已经成了废铜烂铁。我们跑到铁丝网前,发现这玩意儿根本连抓都不能抓,只要用点力,身上就会被拉出一条血印。这时吼叫声正在逼近,就在我开始后悔把大家带到了这样一条死路时,也不知道是谁突然喊了一声“我们钻过去!”

这提议真的是!我刚想反驳,身后猛然间响起了噼里啪啦的枪声。这时我才注意到布莱克并没有跟过来,我转过头,看见他正站在那辆理论上已经被我们放弃的军车里,用车顶的机枪对着已经出现在我们视线里的丧尸扫射。刚才还站在我们对立面的他,现在居然奋不顾身地保护我们,瞬间竟让我有些感动。

“go!”布莱克大叫一声,但这句话又立马被震耳欲聋的枪声掩盖。看着那些被打成筛子还不断勇往直前的恶心东西,我心里的恐惧感又上升了一个层次。这次我干脆把恐惧当成了动力,第一个钻进扎人的铁丝网里。

但我立马就后悔起来。要说扎人还真是含蓄到家了,这东西根本就是绞肉机!我一边哇哇地叫一边努力不让自己被划得太惨。怪物好像已经来到了我的身后,我不知道其他人有没有钻进来,但只要进来了那活命的机会一定会大不少。怪物的叫声就在离我屁股几米远的地方,这更是让我不顾一切想要从铁丝网里爬出来。我身后那种嘶吼和肌肉骨骼被扯碎的声音交织在一起,不用看就知道怪物有多么拼,抑或是老枪他们被……我不敢继续想,只是希望后者的情况千万不要发生。

“啊!”我大叫一声终于爬出了铁丝网,衣服和裤子都被划破,全身上下好像也没有一块完好无损的皮肤,值得庆幸的是还好枪没丢。我看到其他人也差不多都爬了过来,铁丝网的另一头正卡着起码十几只丧尸。其中几只甚至把自己大半个身子活生生塞进了铁丝网里,结果全都无一例外地身首分家。

不做死就不会死,我感慨地看着这些死活想要过来却实在力不从心的丧尸,居然完全忘了那个掩护我们逃跑的人,布莱克!

然而这时我才发现枪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下,在许许多多残肢碎肉后面,是一辆早已被发动起来的军车。后面来的丧尸似乎放弃了我们,从而把目标改向准备开车突围的布莱克。可是这种车不得不说实在太适合从尸群里碾出一条血路了,只见布莱克面对蜂拥而至的丧尸只是踩紧油门,便轻松冲了出来,车子很快消失在了路的另一边。

“你个娃愣什么呢,快走啊!”本想松一口气的我突然被死鱼眼的提醒吓了一跳,原来不少剩下的丧尸竟然从铁丝网最左边的一个破洞里钻了过来。

“我刚怎么没看到有个洞!”

“你还有时间在意这个?这娃真的是说你什么好!”

死鱼眼刚说完就上前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可这时几只丧尸已经来到了我们面前。它们呲牙裂嘴张牙舞爪就好像来自地狱的恶鬼,看来这回不死真的有些说不过去了!但事实是,我们果断没死成,这真是让我几辈子都想不到啊。

只见一只怪物已经准备扑向我的时候,铁丝网的破洞那边突然冒出了一大团火焰,伴随一阵剧烈的爆炸声和气流,我被掀飞出去好远,同时那些丧尸也不见了踪影。等我缓过神,身后不远处慢慢传来履带碾过地面的声音,这声音光听着就给人莫名的安全感,尤其是现场离这么近去听,作为一个男生我的内心顿时激动不已。

在我身后的路上,一辆坦克徐徐开来。可还没等我欣赏完,那坦克又朝刚才爆炸的地方开了一炮,炮火发射时的后座力让整个车身都晃动了一下。我没来得及躲,只好原地捂住了脑袋,就感觉四周又是一阵热浪袭来,却比第一次好了很多。但是不少小石子儿窸窸窣窣地砸在我身上,倒是让我一时没法儿睁开眼。

“干什么呢!”死鱼眼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我身边,一把把我从潮湿的路面上拉了起来。我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谢过他之后注意力落在了不远处的那辆坦克身上。这真是太霸气了,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型号,但这几乎全黑的车身完全不像是任何我在电视上见过的正规军坦克,可能又是什么卫生安全中心的部队吧。

我正想着,突然大楼另一边又传来了直升机的声音。我愣了一下,赶紧跑到路口向坦克后边看去。乖乖,那么长一支队伍,这真的是我见过有史以来最震撼的画面。除了刚才救我们的那辆以外,后边的路上还有两辆一模一样的坦克,队伍最后是一辆同样是黑色的军车,组成了一支气势汹汹的装甲车队。我粗略看了一下跟在坦克后面的大概有十几个军人,走在最前面的一个头戴鸭舌帽的男人,感觉是这支队伍的头头。

“果然是碰到大部队了啊!”我情不自禁地说道。

“这下终于是安全了。”死鱼眼也立马应和我说。

除了车队以外,我们头顶上还分开盘旋着两架武装直升机,只是它们飞的太低,螺旋桨的声音让我的耳朵直嗡嗡作响。这时我注意到,瑞德好像和那个带鸭舌帽的男人认识,两人在那儿交流起来,还会时不时地望向我们这边,只是瑞德的眼神几次都是一闪而过,显然对刚才发生的事儿还心有余悸。当然,我们也很识相地站在一边,直升机的声音完全盖过了他们的谈话声。

“诶诶,你快给王阳打个电话。”老枪突然想起了这件事,赶紧催促我道。

我皱了皱眉头,现在打电话未免也太不是时候了吧,这么吵鬼才听的清你说什么呢!心里虽然这么说,但还是默默地拿出了手机。

“神龙六号,前方两百米,支援我们的人。”这时那个带鸭舌帽的人突然喊了起来,原来他正戴着无线电耳机,听口音也绝对是正宗的中国人。

那个男人下令之后,我头顶上的一架直升机立马飞到了我们前方这条路的路口处。接着那个男人又让其他士兵和车辆准备战斗,他指挥作战的情形我看的心里又是好一阵激动。我们周围的人下一秒便全都进入了战斗状态,我这才想起布莱克,再定睛一看路的那头突然冒出了一辆黑色的军车,那不就是布莱克的车吗?

车子转过路口之后,一些稀稀疏疏的黑影也跟了出来,那架盘旋在天空的直升机立刻朝它们射出了两发导弹,顿时我脚下的地面轻微震动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平静。这乍一看根本不需要其他的支援,那架直升机自己就能搞定,就在我以为危险警报已经解除的时候,直升机后面那栋大楼高处的几扇窗户在同一时间被撞碎。

下一秒,十几只丧尸从破碎的窗户里跳了出来,砸在下面盘旋着的直升机上。这时的螺旋桨就如同一个装有钢刀的电扇,成了那群丧尸的墓地。可是丧尸的数量却一下子多了不少,直升机没撑多久便摇摇晃晃地掉了下来,坠毁在路边炸出一大团火焰。

我一看情况不妙,还好布莱克的车已经开到了车队前,他快速打开车门准备下车,同时身边的那辆坦克也慢慢地转过炮管朝向了正在燃烧的直升机残骸。火焰里突然冒出几张烧焦的面孔,浑身着火的怪物快速冲出残骸,直逼车队。坦克,直升机,还有士兵几乎都是同时开火,怪物进攻的势头立马被压了下去。

可让人没有想到的是,车队后面那幢大厦两楼的窗户也一下子变得粉碎,大量怪物从里面涌了出来,瞬间掀翻了停在最后准备开火的那辆军车。士兵开始慌乱,死鱼眼和老枪也和他们一样拿起枪朝尸群射击,可完全起不了什么明显的作用。坦克已经在慢慢地把炮管转过来,却形成了一小段时间的火力真空区,丧尸就趁着这个时候猛地冲击人群,开始放肆地杀戮。

我躲到一边,看到那个带鸭舌帽的男人呆滞的表情,他几乎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队伍被丧尸屠杀。可是马上男人又指挥起来,慌乱中我听到他说什么神龙五号炮火支援,可就在他下完令的那一刻,我头顶上最后的那架直升机也被成群的怪物拉了下来。然而如果它一掉下来,那我们不用说一定会被砸成肉饼,在这种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我发现自己能做的竟然只是祈祷而已。

浦东新区,陆家嘴,正大广场

我四周一片漆黑,没法儿知道几点,手机也被压坏了,现在只能靠一支小手电微弱昏暗的光线坚持着,隔着无数大块儿碎石我还能听见一下一下低沉的爆炸声。在这个地方,我觉得自己就快奔溃,这种黑暗里压抑的感觉,这种空无一人的孤独感,完完全全包裹着我。我在这里已经被困了快一个小时了,脸上全是一些粘不啦叽的液体,有眼泪,也有鲜血。嗓子因为前不久长时间的大喊已经几乎发不出声音,我是不是就要死了?我不想死在这个地方,为什么他们没来救我,或者说他们也没脱身全都被感染了吗,为什么事情一下子会变成这样,我以为这次到市区来一定会被救出去的,只可惜现在好像真的没有希望了。

我要在死之前把之前遇到的事记录完。

现在,所有一切都回到几个小时前,我眼前再次浮现出那架摇摇晃晃朝我的方向砸下来的直升机。

那一刻,我脑子里什么想法都不存在了,只剩下默默的祈祷,祈祷自己能够躲过这一劫。说时迟那时快,不知道是谁突然拉住了我的衣服,把我甩出去好远撞在了一辆坦克的钢铁外壳上。直升机坠地后螺旋桨还在不断旋转,可马上就因为剧烈的摩擦而产生了无数火花,随后就是一场剧烈的爆炸。火舌吞没了我刚刚躲的那个地方,当然包括那个带着鸭舌帽的男人。

我后背被撞得生疼,坐在原地呆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原来拉我的人是死鱼眼!只见他正站在我面前不断喘气,头盔都被爆炸产生的气浪掀飞了,露出一个干净的板寸头。

现在我四周的这个街道已经成了人间地狱,无数爆炸声、枪声、嘶吼和惨叫声融为一团,让我的心咚咚乱跳。

“喂,你们两个快过来!”

一声熟悉的喊话声响起,我转头看到了早已躲进路边一幢大楼里的老枪。只见他靠在我身后那幢写字楼的玻璃门框边,朝我们不断喊着。这时,一只双手后摆的怪物朝他跑了过去,却被他拿起枪打得体无完肤,倒在一边,准确来说这东西本来也身上也没几块好肉了。老枪卸下弹夹,换上一个新的,再次向我们喊了一声。

这下我再也不敢怠慢,和死鱼眼一起赶紧跑到了老枪身边。同时瑞德和布莱克也跑了过来,可我却觉得很显然老枪不想看到瑞德还活着。

大家汇合后,老枪就带着我们往楼上跑。我看到布莱克不停地转身看着外面马路上的那些已经乱成一团群龙无首的士兵们,眼里闪过一丝同情。可是这种时候我们能做什么,连自己的性命都不一定能保全还有闲工夫去管别人?其实现实就是这么残酷,但我们不得不去面对。

“楼上没有那些怪物吧?”上楼的时候我一直再重复问老枪这句话,可回头一想他怎么会知道,这本来就是一场关乎生死的致命赌博,而我们大概就是桌面上大大小小面值的筹码,任凭命运把我们推来推去。

突然,我听到跑在最前面的老枪骂了一声娘,赶紧让我们后面的人停下。于是几个大男人在楼梯口排成一排,谁也不敢喘粗气。外面噪声已经轻了好多,让我能够听见二楼隐约传来的喘息声。

就这样我们在黑漆漆的楼梯上待了将近一分钟,我看不见老枪和别人脸上的表情,但自己的神经早就绷的死死的。喘息声还在继续,大楼的墙壁偶尔会震动一下,很显然外面的战斗没有结束。

“嘘!”这时,黑暗里传来老枪的声音,他示意大家都不要说话,紧接着又传来第二句,“我们下去,回去,走。”

这句话说得非常轻,但就这么小一个空间谁听不到呢。

我们现在在三楼,而从我们刚才上来的时候看二楼应该是安全的,想到这儿,站在队伍最后的我赶紧动身,开始缓慢地迈开步子。整个过程我的背都是紧紧靠着墙,速度慢到连我自己都有些耐不住性子,可是现在的这种处境绝对没法儿和之前我们遇到的相提并论。因为在此之前不管我们碰到的怪物有多可怕它都是完完全全暴露在我们眼前的,而且如果发生什么意外,反抗起来我们并不是很虚。只是现在,这周围黑的不行,根本不知道怪物会从哪里窜出来,打起来的话我们毫无优势可言,所以说只要一惊动它们,那大家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想到这,我还庆幸自己刚才没有打开手电,趁着下楼的时候,我慢慢把手电又放回了包里。

就在快下到二楼的时候,一楼上来的地方突然传出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不顾一切地开始往后挤。很显然我身后的人也听到了这个声音,然而不知道是谁居然在后面死死抵住了我的身体,那家伙力气好大,我不由得想到了死鱼眼。

脚步声离我越来越近,同时我清楚地听见身后传来子弹上膛的声音。只是现在我却被当作了挡箭牌,站在原地无法动弹。

终于,我再也忍不住了,突然吼了一声:“放开我!”

那个人被我的举动震住了,双手有明显的松开,于是我趁现在赶紧用手肘朝后面那人猛地一顶。当时心里已经没有什么为别人着想,从刚才到现在我看到的只有人与人之间的那种残忍和虚伪。

身后比我高出好多的男人好像被我打中了肚子,身体一下子就扭曲了,我马上闪到一边,开始噔噔噔地上楼。

“喂,是你们吗?”当我也不知道跑到了队伍的第几个人身边时,楼下突然传上来一句熟悉的问候。

唐小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