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茶苑乃是万古楼的一座后园,园内满是五光十色的山茶花,在寒冬之际竞相斗艳。
“咦,这茶叶的叶子便是这花树的叶子吗?我怎么看着不像。”齐小天疑惑道。
带头的一人正是方才‘胡说八道’的店小二,他闻声笑道:“小哥这茶叶采自茶叶树、这些是茶花树,两者是有本质的区别的,怎么你连这个都不知道?”
刘小虎也噗嗤一笑道:“小天哥你有时候很聪明,有时候怎么又这么笨呢?”
齐小天自知失言,红着脸道:“以前没怎么注意。”心下想着,以后说话可得三思而后行才是。
穿过香气阵阵的花园,就能看到前方一排房屋,红木红瓦红门红柱,处处雕花,此花不是它物,正是这园中的山茶花,看上去一派清幽静雅,给人以脱尘之感。
“二位,这便是我万古楼接待贵宾的地方,你们可自行挑一间房屋休息。”店小二道。
刘小虎喜笑颜开道:“感谢感谢,那我就不客气了。”当下踏进一间房屋。
齐小天看了看,这房屋果然都有命名,依次看去,分别是贞桐、越丹、玉茗,另一边则是月丹、黄香、玉环、吐丝等。他大致看了一下,便知这些应该都是茶花的名字了。随后,他也走进了一间名为“月丹”的屋中。
刚一进屋就觉得缕缕清香,与屋外的浓烈迥然不同,淡然、幽远,他忍不住长吸一气。再看看,布置相对简单,唯有两张桌子较为显眼,一张书桌,桌型工整,桌上一套文房四宝,大气浑厚。一张茶桌,天然木材,不修边幅,虽然也经过打磨,但还是保留了原来粗犷的动态,两相对比,观之静中有动、动中有静。再往后看,书桌背后的墙壁上挂有一副字画,一桌、一椅、一茶壶、一碗碟,一人仰卧在茶花丛中品茶,似乎在摇扇吟诗:灵种飞来鹤顶红,谁云九转有仙功。茶花丛中饮茶苦,留得霞杯照晚丛。(月丹)
齐小天见书画并没有署名印章,全诗中唯有这个苦字尤为突出,也不知道这幅意境深远的画作是何人所作,当时又有怎样的心绪与故事呢,他正自乱想,却听门外房门咯吱异响,一个声音传来:“小天,你又发呆了?”
闻声便知是刘小虎来了,齐小天没好气道:“你不在房间休息跑来我这干嘛?”
“你不也没休息吗?我就来看看,要不今晚我们一起睡吧。”
“什么,不要。”
“这有什么?我一个人睡感觉很无聊,反正你这里的床也挺大的,睡两个人完全没问题啊,再说,现在天气如此冷,相互抱一抱好取暖呢,小时候每到冬天,我都是与我爹娘一起睡的。”刘小虎道。
齐小天眉头皱的快连在一起,显然不乐意道:“小虎你还是回自己的房间吧,我习惯一个人睡。”
只见刘小虎拉拢着脑袋道:“小气鬼。”随后出了房间。
齐小天看着他低着头一副不开心的模样离开,忽地有些好笑,摇摇头,关上房门,放下包袱,爬上了床。
入夜时分,万古楼三楼还点着灯。
楼中站着两人,一人陆羽,一人黑衣、黑裤,蒙着面不露真相。
陆羽当先道:“这两人你确定是从飘渺宗的方向过来?”
“禀师父,确定无疑。”黑衣人道。
“这么说,他们可能是飘渺宗的弟子?”
“极有可能。”
“嗯,你去试探一下,记住,不要伤人!”
“是。”
黑衣人转瞬间离去,陆羽遥看茶苑,摇着纸扇,眸露精光,豁然燃灯熄灭。
……
“小天!小天!快醒醒。”
齐小天睡得正熟,脑子里却总有一个声音,一直回荡,将他惊醒:“谁!”
“小声点,外面有坏人过来了。”
“小虎,你灵识出窍了?”
“我感应到有人来了,而且身具灵力……啊,他现在就在门外,接近你的屋门了。”
齐小天一怔,果然门外有一道黑影,于是惊道:“他是谁?”
“我也不知道,你小心点,我就过来帮你。”
“小虎、小虎?”没人回答,看来已经回神了,齐小天此时神情紧绷,平生还是第一次要与人正面交手。
只见那人影轻轻碰触了房门,推了推,见门栓上,寒光一闪,一把短剑沿着门缝伸了进来。而后一点点的拨开。齐小天握紧拳头,心思流转,忽而灵光乍现。
那黑衣人就这么摸了进来,无声无息。
很快,他走至床边,看了一眼,被褥里鼓鼓的,面有讥色,心道,飘渺宗的弟子不过如此嘛?于是伸手就将被褥掀开,空空如也?
就在这时,门外一声响,黑衣人又是一惊,转身看去,刘小虎立于门前,双手叉腰,喝道:“贼人!”
豁然角落里又走出一人,齐小天目光冷冷道:“你是谁,深夜造访,有什么目的?”
黑衣人见前后皆有一人,不怒反笑,拍着手掌道:“不愧是九州第一大派飘渺宗的弟子,有些本事,但是不知道一会儿能接我几招呢?”
刘小虎一愣,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们是……”
“小虎!”齐小天突然喝道。
刘小虎如梦初醒,忙掩嘴唇。
黑衣人昂首大笑:“我猜的果然不错,还真是缥缈仙山里走出的小人儿,接招!”
齐小天一听便道不好,没想到黑衣人说出手便出手,一掌就朝着自己面门而来。
刘小虎见状,也是心急,脚步如风,赶来支援。
这掌眼看着就要过来,齐小天没有实战经验,下意识抬手格挡。只听砰的一声,意外发生了,他并没有感觉到任何掌力,只见黑衣人突然顿住,一个反身,一肘闷中了赶来的刘小虎胸口。
好一招声东击西!
齐小天看到刘小虎吃亏倒在地上,也不管了,全身灵力运转,握紧拳头就攻了过去。可是他的拳脚功夫实在简单,都是些入门拳法,劈拳、钻拳、崩拳、炮拳、横拳之类,不停重复使用。虽然拳脚如雨,但只是一上来有些效果,后来黑衣人渐渐摸清他的套路,也就见怪不怪,随意化去,并且找准间隙,一掌将他击退。
两人一瞬间被击倒,让黑衣人颇为惊讶,不是惊讶他们的修为如何之高,而是过差了吧!就这样也算是名门大派、豪门巨擘里的弟子吗?
其实他有所不知,本来飘渺宗有许多厉害拳术,倒不是眼前的齐小天不愿学,而是当时他还深处于寻找囚牛琴的尴尬境地,内在修为无数次被自己使用聚火术强行散去,导致师兄游漫星以为他资质太差,远没有到学习更高深功法的时候,便没有多教与他,后来,突然突破到洪元境第三重就要与刘小虎下山,哪里还有时间去学习拳脚功夫。
这边,刘小虎趁着这段时间调理好内息,想到方才被偷袭也是心有不甘,又站了起来,看到倒在一边的齐小天,怒火中烧,做出了一套拳法的起手式,随后一连四式,一气呵成。
“咦?”黑衣人有些惊讶。但也仅仅是惊讶,他见刘小虎双腿扎地、不动如山,噗嗤一笑道:“没什么本事,花架子倒不少?”说罢,一个鞭腿扫了过去!
面对势大力沉的一脚,刘小虎只是微微一动,重心无意间改变,双手虚空画圈,掌间玄光一闪,居然拖住了这一脚,随后一掀,黑衣人竟然重心不稳,差点栽倒在地,踉跄几下终于站稳,诧异道:“这……这是什么功法。”
刘小虎不做声,一拳一式、一急一缓,又恢复了方才的起手动作,嘴里喃喃道:“六封四闭。”整个人像是静止了。
齐小天看在眼里,颇为激动,更为眼熟,这……是太极?
黑衣人方才占了下风,没有急着动手,仔细观摩,好久也研究出所以然来,只觉得对面的毛头小子看似有招,又似无招,很难找到破绽。但这样僵持也不是办法,于是暗调灵力,上前一步,一掌冲向其面门。
此掌极快,意在以快破式!出其不意!速度比方才鞭腿有过之而不及,掌中依稀有青蓝之光,显然是夹带着灵力。
齐小天心中一动,此人也是修道之人,怪不得如此厉害!于是眼光紧紧注视着,为小虎感到担心。
一掌至,刘小虎伸手格挡,一掌又至,又被躲过,再一掌,又被莫名化去……连消带打,两人拳脚如风,几乎只剩幻影。
黑衣人愈来愈心惊:“这小孩修为不深,却总能四两拨千斤,所使用的招式更是虚实变换、起伏连绵,你越用力,却越会被反制,天下竟有此等功法?”豁然指尖剑决一引,一尺绿幽幽的长剑苍啷而出!
……
万古楼中,陆羽一惊,皱着眉头看向茶苑:“居然能逼清风出剑?”
房屋里碧光如水,冷冷的映在齐小天、刘小虎的眼睛里,皆有些差异之色,这人已经可以与法宝心意相通,修为自然远胜于自己,但此时方才用剑,又是为了什么呢?
不过现在那是胡思乱想的时候,齐小天匀息过后,安抚了全身散乱灵力,站了起来与刘小虎并肩道:“小虎,我来助你。”
黑衣人呵呵一笑:“很好,两个人一起上吧,让我看看你们有多大的本事。”
齐小天二话不说当先亮出一拳,不过这回他学聪明了,只出了五成力道,如果有变还有退路可寻。
黑衣人牙缝里挤出一丝讥笑,显然不屑于这种毫无威胁的攻击,连躲都懒得躲,一掌迎了上去,刚性十足。
而齐小天一侧身,拳头顺着他的手滑了过来,直逼胸膛。
这时轮到黑衣人惊讶了:“自己居然一掌落空,怎么?他也会这拳法吗?越来越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