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庆春看胡雪岩冷着的脸,听着胡雪岩说的这么硬气的话,突然想起传言中胡雪岩好像跟漕帮还有极为密切的关系。郭庆春此时对胡雪岩又高看一分了。要知道官场有官场的规矩,江湖有江湖的规矩。官场讲究的是圆滑,做事儿要滴水不漏,尽量兼顾各方面的利益,最好是谁也不要得罪。而江湖则是恩怨分明,漕帮中人更是义气当先。一般一个人在官场混久了,就不可能融入江湖,而在江湖历练多了,也不可能适应了官场的气氛。但胡雪岩却能够在官场江湖都混的这么好,这人可就说得上是真厉害了。
郭庆春当下原封不动地把胡雪岩地话说了哈德曼听。
哈德曼听完眯起了眼睛,问道:“你怎么知道那边太湖那边飞到横行,而我的货则很有可能被劫呢?”
胡雪岩说道:“我也是半道出身,太湖那边道上的兄弟是跟我拜过把子的。”
哈德曼听完脸上阴晴不定,郭庆春和胡雪岩也猜不出哈德曼在想些什么。
胡雪岩看到哈德曼并没有立马服软,反而脸上有些气氛,估摸着光吓唬他也解决不了问题,于是笑了笑,说道:“哈德曼先生,我是诚心跟你做生意。不是说这次买完了就在没有下次。所以以后还是想跟你多多合作。这次我们确实需要洋枪。我退一步,只要五百支洋枪。价格定在每一支三十两银子,我一次性给你付清。你也爽快一点,不要婆婆妈妈,这样大家都好,你看是不是呢?”
哈德曼听到胡雪岩笑着说话,摸着鼻子细听。等郭庆春翻译完,哈德曼脸上露出了笑容:“胡先生是个厉害的人物,也是个爽快人。既然胡先生都这样说了,我再推脱也说不过去了。银子我也不多要,按照行价多一些就可以,不必三十两,二十五两就行。”
大头谈好之后,小事儿就容易多了。最后胡雪岩和哈德曼商定,哈德曼提供五百支洋枪外加一万发子弹,而胡雪岩则出一万二千两的银子,哈德曼这边可以提供一万五千两的收据,让胡雪岩吃两成的回扣。并且哈德曼还主动提供一个枪手随行到湖州指导士兵打枪。
交易成功之后,哈德曼和郭庆春打听胡雪岩到底是什么来头,经过胡雪岩同意后,郭庆春如实相告。哈德曼指导胡雪岩不仅在全国各地有好几家钱庄,而且在朝廷中还担任这一府的藩司,更加开心,额外赠送了胡雪岩两支小手枪。
生意谈完之后,郭庆春跟胡雪岩说道:“胡先生,以后您要是做生意还有用得着郭某的地方,您大可以开口,郭某随时愿意为您效劳。”
胡雪岩知道郭庆春是个人才,而且听他这话的意思,似乎是愿意以后为自己效劳,当下笑道:“既然如此,郭兄不如直接去我的钱庄先任着职务。实不相瞒,过段时间我打算去宁波发展,做些采办生意。到时候免不了还要和洋人打交道,正需要郭兄的帮助啊。”
郭庆春愉快地答应了。
……
洋枪交接完毕之后,胡雪岩雇人把洋枪装箱送回了湖州,他在沙帮漕帮都有关系,虽然来上海的时候没有官府的手谕,但是偷偷运送一些军火自然也难不住胡雪岩。做完这一切之后,胡雪岩把哈德曼送自己的一支小手枪包好,作为见面礼,去会见了浙江巡抚薛焕。
小刀会起义如今已经见见被正压下去,薛焕心情大好。
看到胡雪岩送自己的手枪,薛焕十分意外:“我这近水楼台本来应该先得月,但是那洋商们却总推脱我说今年没货。怎么你胡老弟一去就有货了呢?”
胡雪岩笑道:“哎,无非就是诱之以利呗。商人逐利,只要利益足够,没什么办不成的事。”
薛焕摇了摇头:“这可不一定,我出的价格也不低嘛。不过胡老弟,你既然和洋人这么说的来,明年我能买到洋枪的时候,你是不是就能买到花炮了呢?”
胡雪岩想了想说到:“那个花炮真的很厉害吗?”
薛焕看了胡雪岩一眼,道:“岂止是厉害,简直是威力无穷。你是没看到洋人用花炮轰打上海县的情形,一发炮弹过去,立马就是几十个人血肉横飞,城墙也立马崩落一大块。”
胡雪岩听薛焕这么一说,当下点头说道:“既然如此,我还真可以去试着买一些给湖州团练的士兵们装备上啊。”
薛焕哈哈一笑:“我就是跟你随便一说。你要是真买啊,朝廷里那一群迂腐的老臣肯定不愿意。我其实上过折子请奏,他们说允许购买洋枪就已经风险极大了,再购买花炮,不仅花费太大,而且要是一不小心落到了长毛手里,倒霉的还是我们自己。”
胡雪岩苦笑一声:“这真是让人无话可说了。这也能当理由?”
薛焕对手里的洋枪十分喜欢,来回摆弄着,嘴里说道:“这算得了什么?户部吏部,还有那该死的礼部,里面一个个人都好像是吃粪长大的,比这稀奇古怪的理由多得是!更重要的是他们写折子的时候还总能跟孔子孟子扯得上关系,那折子看起来文采飞扬的。啧啧啧,我一开始看到他们写的折子还发笑,到现在我早就看淡了,那帮人就是为了顶着造福于民的名头祸国殃民而生的。”
胡雪岩听到薛焕这话哈哈大笑。
薛焕突然问道:“这玩意儿怎么用啊?我看了半天也没到捣鼓啊?”
胡雪岩拿到洋枪也没怎么看,薛焕这么一问他过去弄了弄,他也不会弄。
薛焕愣了愣:“这不是扯淡吗?咱们买了枪,都打不出来有什么用?”
胡雪岩说道:“咱可以聘请洋人的长枪队嘛。”
薛焕抬头:“你也这么想?其实我也有这个想法,但是朝廷就是不准,我能怎么办?人家那些大臣都一哭二闹三上吊,跪着求着不让我聘请洋枪队。小刀会这事儿能用洋枪队,已经是势在必行了,但是朝廷还是只允许用这一次。我总不能也学者那帮人又哭又闹以死相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