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桂清走了以后,胡雪岩此行的主要任务已经完成。但是一想到何桂清看巧云时那眼光,胡雪岩心里又忐忑起来。
何桂清在刚才的谈话中已经表现出一个心思缜密,未雨绸缪的上位者形象,胡雪岩开始思考何桂清刚才进门时失态的样子到底是做给自己看的,还是他本性使然。
在官场上,何桂清眼光毒辣,做事圆滑,显然是一个极其聪明的人。这样的人会轻易失态吗?
胡雪岩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何桂清看到巧云的表现,是专门做给自己看的,目的就是让自己明确他何桂清喜欢巧云的意图,让胡雪岩主动吧巧云送给他。也正是因为他提前表明了态度,后来的谈话才没有只言片语谈及巧云。
看着小案子上何桂琴掀开的茶碗,胡雪岩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巧云估计是听到楼底下没有声音了,自己走了下来。看到胡雪岩脸色阴沉,巧云问道:“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吗?怎么愁眉苦脸的。”
看着眼前一脸关心的巧云,胡雪岩忧心忡忡地说道:“巧云,要不你先回扬州吧?我办完事儿再去找你。”
巧云闻言神色泫然:“怎么突然又让我回扬州?你不是好了以后让我跟在你身边吗?”
胡雪岩看到巧云这样子,也狠不下心来说狠话,只好作罢,再另想办法。
……
仓场侍郎虽然不起眼,但大家都知道那是个肥差。何桂清既然想要这个职位,不打点一番是不行的。
北京钱庄的万志全前来请安送饭的时候,胡雪岩便问道:“志全,你在京都做了一年的钱庄生意了,可知道补一个正二品的外官需要多少银两?”
万志全正在摆盘,听到胡雪岩的问话,以为胡雪岩在考较他,当下停止手上的动作,说道:“这要分省份说,一般中等省份的藩司进京,至少需要两万两银子才能把户部亲王府打点一遍。”
“那仓场侍郎这个职位,你看多少银子才能走下来呢?”
万志全说道:“仓场侍郎这个职位可是肥差,不少人想当这个官。大三元那边就放了两个款想吧这个官位捐下来,但是都没弄成。依我看,这个职位,首先要有足够的人脉,其次花销也不能含糊。捐款请款,接头吃饭都得把银子递上去才行,四万两差不多够。”
胡雪岩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好,既然这样你就给何桂清大人府上送四万两银子去。顺便带些云南的土特产。”
万志全自然知道这里面的含义,没有多问,把事情应承了下来,继续摆盘。他不知道怎么的,对巧云格外照顾,好几样温补的菜样都摆在了巧云面前,还对巧云说道:“太太身形消瘦,一定是长途奔波劳累过度,吃饭可不能省着,一定要多吃些”。
胡雪岩笑道:“你倒是心细。”
巧云微笑谢礼,万志全自然不敢应承,惶恐回礼。
……
很快,何桂清那边就有回话了,说各路关系都已经打点好,宫里的御笔太监也说陛下已经批了折子,指点何桂清担任仓场侍郎的上谕马上就要下来。
胡雪岩得到消息之后,立马借这个由头约何桂清吃饭。
两人在一处府宅里见面,一见面何桂清就说道:“多亏胡老弟的福啊,不然我这折子不可能这么快批下来。”
胡雪岩不敢居功,自谦一番吧何桂清领入别馆。
一进门,各色菜式早已经摆在了桌子上,还冒着热气。何桂清也不客气,直接面北而坐。胡雪岩陪坐了下来,万志全则在一边候着。
何桂清以为上次自己有所表示之后,胡雪岩这次应该会吧巧云带来,但是没有想到酒喝的差不多了,胡雪岩还是没有一点请佳人的意思,何桂清心里暗暗摇头:雪轩说这胡雪岩聪明伶俐,我看也不过如此,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
何桂清心里也是真喜欢巧云,于是借着酒意,何桂清直接说道:“胡老弟啊,咱们都不是外人,我有件事情还要请你帮帮忙啊。”
胡雪岩赶忙询问:“云公说的哪里话,有什么需要您吩咐我就是了。”
何桂清说道:“不瞒你说,内人体弱多病,尤其是生完孩子之后,大病了一场,身子一日比一日差。我此次前往通州,内人是不能带着了。好在内人性情贤惠,以往也常劝着我纳一房小妾,好照顾我饮食起居。我觉得也有这个必要。若是我到了浙江以后再行此事,难免会有人说我纳部民为妾,犯了禁例,所以就想着让你帮我物色一个合适的人来。”
胡雪岩一听这话,当然知道何桂清意有所指,好在他早有安排。当下他笑盈盈说道:“这是应该的。雪岩也早就想到了这一层,事先为大人准备好了,就怕大人不喜欢。”
何桂清闻言眼睛一亮,心中想到:这胡雪岩看来确实聪明。原来他不是不打算把巧云献给我,而是想着让我说出来,他好卖我一个大人情。当下何桂清说道:“哎呦,这真是难为胡老弟了,想的如此周到!我真得好好谢谢你。”
胡雪岩问万志全道:“志全,把姑娘们领过来吧。”
万志全立马告退。
何桂清心中纳闷:“姑娘们?难道还不止巧云一人?”
万志全随后就领了三个姑娘来到餐桌前。这三个姑娘每一个都出落得极为标志,其中有胡雪岩花大价钱买来的头牌,也有从人伢子手中买来的干净姑娘。
何桂清打眼一看,却没有看到巧云,心里有些失望,说道:“胡老弟费心了,只是我只是想要一个贴身之人,胡老弟找这么些来,我可是无福消受啊。”
胡雪岩最怕听到这句话了,虽然他早有准备,但是他自己也知道,这些姑娘虽然貌美,但是眼神姿态里,全然没有巧云那一般的灵动。
胡雪岩只能接着问道:“这容易得很,云公既然不满意这三个,您说说您喜欢什么样的人,我帮您再找就是了。”胡雪岩心想,我就索性问你直接要条件,圣人说得好,君子不夺人所爱。你总不可能放下书生的斯文,点名要我的巧云吧?
谁知道何桂清还真就直接说道:“像阿巧那样的,便是上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