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的黑石化作小石块如雨般纷纷落下,砸得蛇山上的人四处逃窜,但是又能逃到哪里去呢,很多房子也四分五裂,那个标示性的大蛇头也随着崩塌,而黑洞里面更是险象环生,没有了黑石的压制,地下水流猛烈的暴涨起来,水里的巨蛇如失控一般的互相撕咬,想要夺路而逃。莫拯掏出匕首,几下就攀上了岩壁,他回头狂笑道:“看这水势,怕是一会儿就会把这里淹没了,经营了这么多年的老巢就这样被毁了,真是可喜可贺啊。”
陆战有些痴呆的瘫坐在了地上,任凭水慢慢的漫过他的身体,忽然,他一跃而起:“不,我不甘心,我们已经有那么多的巨蛇了,就是没有了黑石,我也能称霸武林。”他抬起头,冷冷的看向莫拯,“至于你,便在这里给神石陪葬吧。”说罢,他拿起笛子,吹奏了起来。
打得正起劲的巨蛇有些疑惑的看了过来,然后一些游过来盘在一起,帮着陆战站立在水面上,另一些则攻向莫拯,莫拯冷哼一声,一手抓住岩壁,一手将匕首从最先扑过来的大蛇嘴里插了进去,用力一搅,那大蛇的头便掉了下来。粗壮的身子刚落入书面,便被无数小蛇缠满,吞噬了。另一些蛇犹豫了一下,但是在笛声的驱动下,又攻了过来,莫拯三拳难敌四手,一个不察,从岩壁上被打落下来,忽然,从水底窜出一条比他们大得多的黑蛇,它的身上挂满了小银蛇,它撞开众蛇,一把叼住了莫拯。
蛇口里居然站着一个一身血衣之人,竟是那失踪已久的银蛇公子,他嘴里悠扬的笛声不停,那巨蛇兴奋的在黑洞中冲撞,将四周的蛇挤成了碎末。陆战一看,红了眼:“展辉你这个畜生,我们蛇山将你养大,培养成御蛇高手花了多少心思,你居然背叛蛇山。”
银蛇公子缓缓的将笛子放下,黑发在风中肆意飘散着:“原来我叫展辉,原来你一直知道我是谁。”
陆战冷笑了一声:“你爹是华山叛徒,被华山追杀而死,可笑你居然和华山同流合污,不知坑害多少武林豪杰,怎么样,听到这个消息是不是很心疼啊,我告诉你,当年就是我派人把你偷走的,把你丢到乞丐窝里,再把你捡回来养大,就是让你感恩戴德,没想到你跟你爹一样,心生反骨,是个吃里扒外的畜生。”
展辉垂下眼睛,轻轻的笑了:“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吗。其实我有一次偷听了你和华山掌门的谈话,便知道我的身世了。”
说罢他的笛子又沾到了嘴唇,一曲金蛇狂舞奔涌而出。
在他用尽功力的吹奏中,无论是他驾驭的大蛇,还是周围的怪蛇,都开始疯狂起来,陆战想用笛声找回控制权,没想到无济于事,自己还被震得吐了一口血。他一个不慎,被一只怪蛇头上的角钉在了岩壁上,大蛇的头慢慢的伸了过来,银蛇公子血衣被风吹得烈烈做响,他轻轻的笑了笑,然后看向陆战:“这个局我布置了五年,现在怕是真个蛇山都要倾覆了,你就在这里好好看着吧。”
说罢他又吹起了笛子,那条巨蛇便腾空而起,顺着越来越高的水势浮游而上,一去不复返了。
陆战被蛇钉在石壁上动弹不得,他撕叫了几声,但是无济于事,没人会来救他,他只能眼看着那些银色的小蛇蜂拥而上,迫不及待的钻到他的嘴里,耳朵里,甚至鼻孔眼睛里。一阵阵凄惨的叫声在洞里回荡。
蛇山对面的龟山上,几个闲散的道人正在打瞌睡,忽然听到外面噼里啪啦的作响,忙登到龟头上的观景亭一看,居然看到蛇山那标志性的蛇头已经七零八落,而且整个山都像要塌掉一样,忽然,巨大的水流从蛇山顶上溢出,承摧古拉朽之势奔涌而下,冲刷着所到之处的一切死的活的物体,那些个道人大惊失色。却不知在江面上,一条大蛇正静静的看着,银蛇公子,不,现在他是展辉了,正和莫拯站在蛇头上看着这一切。
“这些水流被黑石吸引过来,又一直被它压制,一旦没有了黑石,自然泛滥成灾,蛇山果然因水而亡了。”展辉叹了口气“那些个无大错之人我已经提前提醒过他们了,至于十恶不赦之人,便随着这蛇山一起覆灭吧。至此,江湖再无蛇山,也再无我银蛇公子。”
莫拯一屁股坐了下来,将自己的鞋子脱下来倒着里面的水:“那你今后有何打算。跟我回莫家吧,你这条蛇能派大用场。”
展辉笑了:“没有了黑石的力量,它很快便会变成原来大小。”他也学着莫拯席地而坐了下来,“之前答应你,若是带来洛水的传人,便告诉你前世镜的信息,我答应你。”说罢从怀里掏出自己的笛子,忽然一折为二,里面赫然有一卷纸。
莫拯接过那卷纸,忽然自嘲的笑了:“就是有前世镜,川湘也变不成影儿了。对了,川湘去哪里了。”
川湘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只是感觉这里好像她来过,就是梦里那个花园,她从一大片花海中醒了过来,有些疑惑的慢慢的看向四周:“这里是哪里啊,地瓜,你在哪里。”
忽然,一个小东西从花海里钻出来,却是一只嘴里叼着一朵花的雪貂,它歪了歪脑袋,然后窜过来,将花放在川湘的手上,支支吾吾的叫着。川湘被它逗笑了,摸了摸它的脑袋,“这里还有其他人没有啊,地瓜呢,你看到没。”
“咳咳!”一阵咳嗽从床上的人口里传出,旁边一个道士有些担心的说:“这人是那日蛇山覆灭后掉到我们龟山上的,不会是那边的余孽吧。”
“不会的,我看过他身上,没有蛇形纹身。”旁边一老成些的道人一手摸着自己胡子,一手给他把脉,“再说此人内力雄厚,哪里是蛇山那些个走歪门邪道之人!”他将手从床上包的严实的人手上拿下来,点了点头,“受如此重的伤,居然能活着,还恢复得这般迅速,定是个福泽深厚,性格坚韧之人。怕是颠覆蛇山的英雄,我们为蛇山压制多年,深受其害,现在定然要全力救治我们的恩人。”旁边的道士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多行不义必自毙,这个蛇山现在都成乱石滩了。真是大快人心啊。”
“川,川湘,别动那个。”忽然床上那人惊叫着坐了起来,他有些迷茫的看向四周,待他的眼睛慢慢的有了神采,才轻轻的问了一句:“这是哪里,你们是谁。”
过了几日,一个一身布衣的年轻人背着行囊缓缓的走在汉阳的大街上,人们还未从蛇山的覆灭中缓过神来,大街上熙熙攘攘的都是议论的声音,也有些各门派来打听的人,在酒肆茶坊间穿梭。
那青年叹了口气,他仰起头,忽然感到周围喧嚣,人流都好像离自己很遥远,满脑子只想着那小人不知在最后一刻哪来的勇气,一把将自己撞开,自己抱住了那个要爆炸的光球。
那日他与川湘一路向黑石深处行去,那条路缓缓的在他们面前荡开,不知走了多久,忽然川湘有些惶恐的说:“地瓜,我感到有个毛绒绒的东西在我身上爬,好可怕。”
地瓜忙叫到:“二白别淘气。”一个活物从川湘头上站了起来,支支了叫了几声。
地瓜将它抓到川湘怀里说:“这个宠物本是巫心的,现在跟我倒是亲,也多亏它的鼻子,我才能找到你,我给它取了个名字二白。”
“为什么不是小白啊。”川湘一边爱不释手的摸着那如抹了油一样水滑的毛,一边问。
地瓜低声笑道:“我们不是有小白了吗。”
川湘抬起了,有些怀念的笑了:“对呀,那匹小白马,我听我爹说给我养着呢,连带当时的车厢,他说给我留个纪念,还有小红。那段日子真好。”
她忽然一把抱住地瓜说:“地瓜,我们出去后,我们再一起驾着马车慢慢的回洛水好不好。我觉得我一回去,就不能一天都跟你在一起了。”
地瓜轻轻的吻了吻她的头发,笑道:“两情如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等你我都学好了本事,到时候,没人能阻止我们在一起。”
二白在一边歪了歪脑袋,忽然它吱吱的狂叫了起来,然后转身便飞快的跑起来。
地瓜川湘相互看了一眼,连忙会意的追了上去。
也不知跑了多久,他们忽然感到眼前一亮。就到了一个大厅一样的地方,大厅四面如装满了破碎的镜子一般,照出无数的人影。川湘吓得紧紧的靠着地瓜,两人戒备的到了大厅的中间,这里浮着一团光团。发射出来的光让人非常的舒服。那团光团忽然幻化成一个人脸的样子,慢慢的这张人脸有了眼睛,鼻子和嘴巴,川湘看着有趣,忽然噗嗤笑道:“这个人脸有些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