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更可怕的，为了赚无痛人流的钱，B超检查下明明是很健康的孩子，他们却要谎报成畸形儿，然后怂恿孕妇去做人工流产。”
“什么！”方程听的心惊胆战。这种事情真是闻所未闻，令人发指，若不是亲耳听说，怎么也不会想到有人为了钱，居然可以如此的不择手段，伤天害理。这已经不能用医德沦丧来形容了，简直就是没有人性，胎儿也有生命，基督教讲胎儿自受孕的那一天起就是新生命的起源，所以其教义不允许堕胎，认为那就是在扼杀生命。国人没有信仰，对生命也失去了应有的敬畏，才会让堕胎率居高不下。伊爱医院的做法已经不能简简单单说是帮凶了，而是彻彻底底的刽子手，恶意欺骗胎儿的父母，剥夺胎儿的生命，这就是谋杀，为了金钱谋杀生命。
“这是犯罪，”方程又惊又怒，激动的语无伦次，“这就是犯罪，你应该告发他们，收集证据告发他们。”
赵南淡淡的看着方程，意味深长，仿佛看着曾经的自己，说道：“哥哥，不吃人家的饭，何苦要砸人家的锅呢，而且这么大的医院开起来了，老板肯定有钱有后台啊，我一个小医生，干嘛多事去和人家作对呢！”看着方程义愤填膺的面孔，赵南突然笑了起来，“程子你还是有着做医生的情怀啊，我是已经被污染在这个大染缸了，听哥的话，别在民营医院干了，乘着现在市立一院和二院在改制招人，你赶紧过去，公立医院有国家扶持，自然可以不为五斗米折腰。民营医院自负盈亏，市场经济下在商言商，为了追求利益最大化，逐利的本性必然会让他们干出一些游走在道德边缘的事情。医学是专业领域，专业外的人又很难置喙，所以监管起来很难，除非他们内部有良知的人觉醒。听哥的，我看着你就像看着曾经的自己，真希望你能一直做一个这样的医生，有情怀，不屈服。”
赵南的推心置腹，终于让方程平静下来，也许是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失态，方程带着歉意的说：“刚才有些话说重了，不是针对你，你别往心里去。我也算不上什么好医生，只是做什么事先摸摸自己的良心，有所为有所不为。”
“嗯嗯，”赵南应和着，转换了一下心情，才说道，“方老师教训的是，学生一定谨记于心，坚决抵制社会不良之风，立志做一个方老师这样有良知有追求的好医生。”
这一番半真半假的吹捧听的方程舒畅不已，很是受用，笑骂道：“你就不要再损我了，这么久不见，拍马屁的功夫还是炉火纯青啊，你们那个卫生院的院长肯定很受用吧。”
“我自己都差点当院长了，还要拍谁的马屁，”赵南不屑的说，“卫生院总共只有三个有执业医师证的，两个是正副院长，就我一个干活的主力，他们不巴结我就算不错了，离了我他们都运转不下去。”
“怎么会只有三个，太吓人了，怎么运转得起来。”方程又吃惊了，乡镇卫生院虽然不收治危重病人，但是作为拥有几万人的乡镇中唯一的综合性医院，总该配有一支相当数量的医疗队伍，来保证应对急症早期处理和慢性疾病的康复治疗。随着城市化的日益加深，小城镇的确有萎缩的趋势，但也不至于就只有几个有执照的医生。这几个人，医院的运行都成问题。
“还有卫校出来的刚毕业的学生啊，实在不够再找一些社会上的人培训一下，你也不要这样惊讶的看着我，好像外星人似的，农村医疗资源薄弱，你看看市区这么多医院，哪家不是在疯狂招聘医生，大家都被挖到市区来上班了，乡镇卫生院没有医生，就更没有病人光顾了，现在也就是勉强支撑吧。好在那两个院长也不指着这个赚钱，都在外面做生意。”
“院长还做生意！”方程算是大开眼界了。
“现在卫生院是我说了算，赚多赚少也都是我的，”赵南说话间不无得意。
“赵院长了要，”方程奉承着，“以后多带着兄弟发发财。”方程本是无心的一句话，赵南立刻上了心，似乎一直就在等着这句话，赶紧认真地说：“正好有事找你帮忙呢，放心，肯定对得起天地良心，不违背江湖道义。”
“······”
“我院正准备开展无痛人流手术，缺个麻醉医生，放心，你也不白去，去一趟给300，时间我们到时候协商，尽量挑你休息的时候找你。兄弟这个钱可不算少，我打听过了，周边的卫生院请市立医院的麻醉医生下去做剖腹产麻醉，也就给200，无痛人流风险又小，时间又短，你一个月来几趟，就几千大洋了，是兄弟我才第一个想到你的，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300块的确是很有诱惑力，在仁爱医院做无痛人流，整个下来也才收600多，赵南一下子给300，那是把收费的一多半拿出来了，这其中他还有医疗器械消毒耗材的损耗。平心而论，赵南是真心实意的想让方程来接这个肥水。可惜方程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他说：“第一，我不是主治医师，原则上不能脱离上级医生独立做麻醉。第二，我们执业医师证上有明确的行医地点，脱离了这个地点就是非法行医，如果要出会诊需要医务科出具文件。第三，你们卫生院那个环境，符合做无痛人流的条件吗？不符合就是超范围执业，查到了要吊销行医执照的。”
“你看你还一二三四了，不要那么较真行不行，”赵南笑道，“不合规定的事多了去了，就像你们医院，按规定住院医师不能独立值班，但你看看，哪个科不是把住院医师当主力在值班。你说乡镇卫生院没有条件做手术，你们于院长，外科袁主任，妇产科谢主任，哪个不是经常过来开飞刀。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事急从权嘛！”
“他们艺高胆大，我不行，”方程毫不动摇，“你要真想开展新项目，去找找市立一院的麻醉医生吧。”
赵南深知方程的脾气，也就不再劝了，讪讪地说：“方老师不肯屈就指导，我院甚为遗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