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阳的军队到目前为止受到的打击最严重,七百多人的主力,经过抛石机的轰击、骑兵的追杀,如今已经不到五百人了。少阳先前的那种自信已经荡然无存,身后的一百五十名骑兵就像游魂一般形影不离,丝毫没有反扑的机会。
副司马少聪带着二百亲兵死死地护住少阳,眼看着骑兵射来的一支支竹羽箭落到身边,跟在少阳旁边的少聪气喘吁吁的说道,
“司马大人,我们的军队照这样下去势必会被后边的骑兵给彻底击垮,我们必须要想一个办法摆脱他们啊。”
“这次的骑兵人数比以前还多,而且他们已经掌握了防止我们反扑的经验,盲目的反扑只会带来更多的伤亡。本官认为,只有派出通讯兵联络上狄王的军队,请求他们从后面攻打敌军,才能彻底斩杀这只如同恶魔般的骑兵。”
“话虽如此,我们到现在都不知道狄王的主力部队到底到了什么地方,盲目的寻找恐怕无用啊。”
“这样说来我们已经指望不上狄王的军队,按该如何是好呢?”
“司马大人,属下倒是有一计策可以摆脱敌人的追击,而且那里有防止骑兵的天然屏障,就是有一些难度。”
“有何计策快说!”
“司马大人可还记得东北方向十几里的地方有一条釜河,两边全是烂泥滩,如果我们能向那里逃去,势必可以躲过骑兵的追击。”
此时的少阳和少聪都已经被姬弋的骑兵给打怕了,大脑之中想的全是如何摆脱骑兵的办法,全然不计后果了。少阳经少聪这么提醒,立刻就想起了釜河的优势,满口答应道,
“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传我的命令,大军向东北方向的釜河靠近,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渡过釜河烂泥瘫。”
“属下明白!”
在副司马少聪的指挥下,临漳军队四五百人向东北方向而去,有道子的部队实际上已经掉队了,唯独姬弋的骑兵还在奋不顾身的追击。
十几里的距离,很快就跑到了,临漳士兵的体力也快到了耗尽的边缘。就在绝望的时候,眼前的一条河如同救命法宝一般出现在临漳军队的面前。为了加快过河的速度,少聪冲到队伍最前头大喊一声:“兄弟们,过了这条釜河我们就安全了,快抓紧时间啊!”临漳的士兵疯狂的扑向了釜河,全然不顾忌这冰冷刺骨的河水,一心只想着赶紧过了河就安全了。
殊不知,这条釜河河面并不是很宽,也就二十几米的样子,两岸全是没及腰部的烂泥,确实是阻拦骑兵的最好屏障。可是有一点少聪和少阳都没有想到,那就是没及腰部的烂泥虽然可以阻挡骑兵的行进,同样可以降低自己士兵渡河的速度。这条看似只有二十几米的釜河,却成了无数临漳士兵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临漳的士兵争先恐后的在烂泥之中艰难的行进,没及腰部的烂泥对于身体的阻力异常的强大。很多士兵由于受不了冰冷的河水,直接昏厥渐渐地沉入到泥水中。此时的士兵都在拼命逃亡,谁也顾不了谁。看着自己的士兵倒在了泥水中,司马少阳也很是无奈,在少聪等人的保护下艰难的向对岸游去。
姬弋的骑兵很快就到了釜河岸边,由于岸边的烂泥没有任何的承载力,最前面的十几匹战马的前蹄陷进了泥中,骑兵也猝不及防之下栽进了烂泥之中。幸好姬弋的骑兵经过了严格的训练,才没有造成大混乱。经过一番控制,姬弋迅速将队伍集合在了一起,望着还在拼命向对岸前进的临漳士兵,姬弋毫不犹豫的下了命令。
咻咻咻的破空声,无数的竹羽箭射向了烂泥之中地敌军,此时的临漳士兵就连逃命都已经费劲了力气,根本就没有其他精力来抵挡身后的箭支。转眼间,烂泥之中地临漳士兵成了骑兵的活靶子,一个接一个的倒下。为了保护少阳的安全,少聪将亲兵全部安排到了少阳的身边,那些用于近距离作战的小型盾牌护在了少阳的身体各个部位。
烂泥之中失去盾牌保护的普通士兵,没有一人能逃过竹羽箭的射击,纷纷是背后中箭趴在烂泥上昏死过去。就在战事呈向一边倒的时候,有道子的六百骑兵已经赶了过来,一排接着一排的竹羽箭再次射向釜河之中,那些已经倒在了烂泥之上的临漳士兵的尸体转眼之间就成了刺猬一般。
望着自己的士兵几乎全部死在了自己的身后,少阳的心如同针扎一般的疼痛,想要救援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少聪不停地埋怨自己误导军队的行动,可是已经无济于事了,经过了一番艰难的前进,少阳在几十名亲兵的保护下终于渡过了釜河。对岸的有道子一部还在不停地射击着,烂泥之上密密麻麻的插着无数的箭支。
有道子和姬弋谁都没有想到战争进行的这么顺利,仅仅二十里不到的一番追击,少阳的临漳军队几乎死伤殆尽。姬弋望着釜河对岸的少阳残部,问道,
“有道子大人,少阳的残部仅剩下一百人不到,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呢?”
“釜河的烂泥滩是我们骑兵的天然克星,切不可轻易过河,否则必会遭到少阳残部的袭击。”
“大人言之有理,可是我们这样进退两难也不是办法啊。”
“姬弋大人,你率领骑兵迅速赶往西线,协助车让大人追击鬼方国主力,我留下二百步兵驻守在釜河沿线,严防少阳残部反扑,其他的四百步兵随后也会赶赴西线。”
“下官遵命!”
姬弋率领骑兵火速赶赴西线。有道子一面部署二百步兵在釜河沿线,另一方面派出通讯兵将釜河的战况报告给了寒浞。剩下的四百人集结之后,快速向西线一带靠拢。其实有道子留下的二百步兵纯属多余,仓皇渡过釜河的少阳残部哪儿敢在对岸逗留,拼了命的向北逃窜,转眼间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临漳城内的混乱随着寒浞军队的镇压很快就减弱,城内的主干道恢复了原来的秩序。为了防止城内百姓的流失,寒浞命令卫队长湛狐严防四门,禁止百姓向城外逃跑。临漳司马府门口聚集了临漳有司的中下级官员,寒浞正在给这些人训话的时候,从北门跑来了有道子的通讯兵,此人简单的向寒浞汇报了釜河边上的战况,寒浞听后哈哈哈大笑道,
“各位临漳的军民,我有一个重大的消息要告诉大家,你们想不想听啊?”
这些中下级的官员和一些百姓听了寒浞的话纷纷交头接耳,人群之中发出了嗡嗡嗡的嘈杂声,但是没有一个人回答寒浞的话。寒浞也不介意,继续笑着说道,
“就在刚刚,我们寒国的中军将少阳的部队逼到了釜河烂泥滩,经过一番战斗,少阳的主力部队被歼灭,只有为数不多的残部向北逃窜,我敢保证只要我寒浞在此,少阳今生都不敢再返回临漳!”
寒浞的这番话对某些人来说简直就是晴天霹雳,他们有的人面带不可思议的表情相互望着,惊讶的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临漳的百姓则发出了高昂的惊呼声,少阳战败的消息迅速传遍了临漳城的每个角落。其实这个消息对大部分的百姓来说是个天大的喜讯,这么多年受到的非人压迫和剥削也随着少阳的败退而消失,看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湛狐卫队,这些百姓开始在心里接受这支叫不出名字的军队。
少阳的败退对于寒浞来说是一个很大的鼓励,临漳司马府内,寒浞发出了一连串的指令,第一就是命有道子四百步兵、姬弋的骑兵火速奔赴西线,协助追击鬼方国的主力部队;第二就是命湛狐卫队迅速控制临漳原有的中下级官员、恢复临漳城秩序;第三以临漳为据点,两线出击向郸城靠拢,做出征服鬼方国的长期准备。
西线的狄王大缑所率领的鬼方国主力部队被寒国和姜国的联军一路向西北方向而逃。另一面,少阳在亲兵的保护下度过釜河向北而去,经釜河一战,少阳的主力只剩下七八十人,釜河烂泥滩上的惨状就如同一场噩梦般在他们脑海之中挥之不去。眼看着后面的敌军没有追上,少阳这才命令队伍原地休息,这些奔跑了二三十里的士兵,体力早就已经到了最低点,刚一坐下身体就不受控制的瘫倒在草地上。
转眼间,七八十名亲兵就发出了呼呼的喘气声,想到自己的部队几乎被全歼,少阳的内心如刀绞一般疼痛,低着头半天不说话。少聪仍然沉浸在愧疚自责当中,当着少阳的面,少聪不停地抽打着自己的耳光,口中自骂道,
“都怪我,要不是我出的馊主意,我们的军队也不可能死伤那么多,请司马大人责罚我吧!”
“少聪,你跟了我也有十几年了,我一直都把你当成最信任的人,刚才那一战的责任不在你,我又怎会责怪你呢。”
“司马大人,可是...”
少阳打断了少聪的话说道,
“没什么可是的,这也许就是天意,我现在谁也不怪。”
说完之后,少阳默默的闭上了双眼,静静地躺在了地上,任凭少聪如何的自责,少阳也都不在搭理他。也许这一次少阳真的想明白了,自己在与寒浞的斗争中,老天已经在冥冥之中偏向了寒浞,最终自己只会落得一败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