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克非变成了西村秀夫,这样,他出现在日本新任月球防卫部队长官宫本源太郎身边时,他的身份就有了很大的弹性。而他成为宫本的随军参谋也是受雇主之约,临时客串,这就使他不但带上了日本面具,而且还能亦兵亦民,进退自如。
在整个海金努斯月沟都能尽收眼底的地方,管克非随宫本一起下了指挥车,宫本在环形山的最高点向远处瞭望,他之所以要带上管克非,是因为他对这一带的地理和地形特点,都非常熟悉。
宫本这时候向管克非发问:“西村君,在这一带驻扎的是陶广玉的刘兆石中队,他们对我们的攻击行动反应很消极。他们为什么没等我们发出一枪一炮,就提前撤走,会不会其中有诈。”已经被命名为西村的管克非刚想回答,宫本摆了摆手:“这个问题你不用解释,因为答案早就在我这里。你想告诉我的东西,绝大多数我都知道,这个刘兆石是个什么样的军人?他是陶广玉的嫡系,一举一动都完全按照陶广玉的意图去做。陶广玉把刘兆石部放在海金努斯月沟的冲要隘口,用意很深,他甚至比我们更希望让你们中国的江源公司垮掉。”
管克非尽管心地阴暗,也不由得非常吃惊;陶广玉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他就不怕因为守土失责,由此会带来民众的愤怒,国法的严惩?就算能量够大,但也得脸皮够厚啊!这种不怕啐沫星子淹死的心态,不仅仅是无所顾忌,简直是横行无忌了。管克非暗自佩服,和自己相比在这方面还有可以更上一层楼的狠人。
但更令管克非无法理解的事是,事先没听说过陶广玉和江源公司有什么过节,但即便这个陶广玉真有和江源公司过不去的地方,但是政绩对他来说,应该是绝对高于一切的,这种连政绩都宁可完全弃置不顾,而一意孤行的迎合敌人的需要的举动,实在太令人费解了。
宫本真正想问管克非的话终于出口了:“我很想会一会中国的真正奇才,徐云秋,冯哲,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也早就准备好了。但是我想问你的是,徐云秋和冯哲会在什么地方等着我们,会在月球隧道吗?”
“除了月球隧道,他们还有什么?什么都没有。”管克非口里答着,心里却想,徐云秋和冯哲根本就没有打仗的任何本钱。只是徐云秋和冯哲虽然赤手空拳,却依然被宫本看成强大的对手,而拥有重兵的陶广玉却反被宫本视之如同无物,世间的具有讽刺意味的事情真是莫过于此。
管克非对战术绝不是外行,他具备一个顶级战术家的水准,尽管他不得不承认徐云秋,冯哲在战术应用上,有相当突出的神来之笔,但他却有足够的阅读战役的能力。管克非看得明白,宫本现在出师的目标只能设定为三个方向;首先应该针对陶广玉的精锐部队,把打击对方有生力量放在第一位,永远是战场军事家的第一法则。
管克非心里在苦笑:这个宫本明摆着就是个地地道道的中国通,他绝对不会主动去找陶广玉晦气的。因为陶广玉的主动撤军,等于是暗示了,他也不会主动理会宫本下一步作何举动。
剩下的两个战术目标是显而易见的,江源公司的一期工程已经开工,而打击工程目标不仅仅是打劫中国公司的财富,更主要的是通过建立一个有力的战略地位,进而迫使中国在中央湾的工业开发上做出妥协,主动对日本的资本投入打开方便之门。最后一个目标那就是中国的战备工程了,管克非几乎在心里认定的是,宫本的真正目标对准的一定是战备工程,月球隧道。
中央湾的复杂地理完全集中在了月球隧道,而以徐云秋为首的黄山四友可以拿出的想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尽可能的以空间换取时间。他们手中没有兵力,没有武器,却要保护庞大的檀香山工程如期开展,还要保证江源公司不至于遭受任何重大损失。
宫本的装甲车如履薄冰的终于出现在帕柳卡山的月球隧道余脉之上,这一路上,他最用心防范的是有可能埋在前进公路上的地雷,让他庆幸的事,居然长长的公路走下来,竟没有出现任何爆炸物。距离檀香山项目基地仅仅只有几十里的路程,宫本觉得自己的目标已经近在眼前,这时候,他迫不及待的把消息发回到月球日本大本营,日本新任的月球最高长官高桥茂正等待着他的喜讯。
但是,一直跟在他身边的管克非却没有任何轻松地感觉,甚至他的内心里已经渗透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深通军事常识的他明白,仗打的最热闹的时候不一定最危险,最寂寞无声的环境,往往更容易酝酿导致有来无回的杀伤。
尽管有装甲车保护,但管克非还是觉得恐惧的感觉越来越浓。
在装甲车里,他终于开口向身边踌躇满志的宫本提出停止行军的建议:“宫本长官,我请求停止前进。”
“请说出你的理由。”宫本很开明,允许他把接着的理由说出来。
“我们面对的敌人越藏得深,对我们的威胁也就越大,现在我们虽然控制了三公里的月球隧道的可能入口。但是,中央湾这个地方的石林构造也相当多,我们的高位观测点还是有很多的死角看不到。”
宫本心中一凛,觉得管克非说得很有道理,这时,他猛然醒悟,是不是已经深入重地了,这可是兵家之大忌,难怪一路上没有任何抵抗的阻拦作用,但宫本还是问了一句:“他们没有人,没有武器,还能对我有什么不利的手段?。”
管克非好像突然想到了一点:“月球隧道也许本身就藏有武器,而且他们的工程人员不但使用挖掘机,而且更多的会使用配备氧化剂的爆破物。”宫本的冷汗出来了,正当他刚刚产生后悔念头之际,脚下的大地就突然产生了颤抖,宫本懂得,月球的震波传递迅速而敏感。这是由远而近的一连串爆炸,这一轮爆炸,竟然掀翻了两辆装甲车,爆炸的烟尘落定后,宫本强自镇定的注意了战场形势,他发现他所受的威胁,除了爆炸之外,只有杀伤远远不够准确的冷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