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爷爷一定不会走的,就算要走也一定会和我说一声,或者带着我一起离开。决不会一声不说的就走,一定不会的。”想着想着,林千一的眼泪已经流了下来。他知道爷爷走了,在一起十年了,爷爷什么性格他太了解,昨天晚上说那些话时,他就已经猜到了,只是心里强压着,让自己不去相信而已。
转眼间一天过去了,桌子上的饭菜换了又换,林宏还是没有回来。林千一这一天都没出去,就一直呆在小屋里,他没有出去寻找爷爷,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在村子里找到爷爷的。第二天林千一无精打采的去了学堂,一天两天。一晃五天过去了,爷爷林宏再也没回来。
这就是为什么这几天林千一一直心不在焉的原因所在,林宏走的这几天,他一直都在迷茫,不知道接下去到底该怎么做。是依照爷爷的意思,一直在这里生活下去,等着爷爷回来。还是走出小山村,出去寻找爷爷,顺便看看先生讲的那万千大世界。先生说过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虽然自己就读了一本书,可也并不耽误自己出去闯荡,况且说不定还真能寻找到爷爷。
这两个想法在脑海里斗争了几天后,林千一还是果断的放弃了出走的想法。并不是他不想出去,是出行的盘缠根本就不够用,家里本就没什么积蓄,爷爷走后虽然把一些钱财留了下来,只是数目不多,可能是花在他走之前那晚肉和酒上了,所以林千一只能无奈的留了下来。
几天后小山村里上上下下都知道林宏走了,听林千一说是出去找他的父母了,过几年就会回来。大家虽然疑惑林宏为什么要一个人走,但也都没有多想,只当是林宏岁数大了,再带着个孩子,四处寻找亲人确实不怎么方便。虽然林宏走的时候,没有和乡亲们说什么,但是乡亲们对林千一还是很照顾的。
转眼间两年过去了,林千一也已经十二岁了,样子并没有多少改变,只是长高的些许。只是性格变了很多,很少出去玩了,总是一个人待在家里。
虽然少了爷爷,但林千一生活还是过得不错的,乡亲们都会照顾一二,学习也一直没有落下。他本身头脑就聪明,先生讲的东西,他学起来并不吃力,所以先生也格外喜欢这个聪明伶俐的孩子。两年中只要有时间林千一就会自己上山去采草药,说来也怪,自从那次出事之后,竟然再也没遇到什么危险。本来还小心翼翼的林千一,放下心后这两年他把西山整个跑了个遍。收获的草药也是非常丰富,采的多了卖的钱自然也就多了起来。两年的积累,让林千一有了二十多两银子的积蓄。
两年来除了偶尔需要些生活必需品之外,林千一连一件衣服都没买过。身上还是爷爷走之前穿的那一身,虽然有些破旧,但也很干净,看的出来他穿的很仔细。有些麻烦的是衣服明显小了一圈,穿在身上有些紧了。
两年中林宏也回来过一次,只不过没有人知道罢了,就连林千一也不知道他回来过。那是一天深夜,林宏突然间出现在小屋里,一丝声音都没有发出,没人知道他是怎么出现的。看着林千一熟睡的脸孔,眼中的怜爱之情闪现。他就这么默默地站立了良久,却没有叫醒林千一,天亮之前林宏的身影已经悄然消失。只是在离开的时候,看了一眼林千一左手上带着的翠绿扳指,然后消失不见。
林宏在两年前离开的那天晚上,看到过这个扳指,他观扳指样貌古朴,还能散发出光彩,应该不是凡物。只是研究了许久,并没看出有什么名堂,至于上面符文一样的字体,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林宏很想知道这个东西林千一是怎么得来的,只是后来想了想也就算了,既然他喜欢,带着就带着吧。
这一天,林千一终于下定了决心,不想在这样傻等下去。简单的收拾一下,拜别了父老乡亲和儿时玩伴,背着行囊离开了这个生活了十二年的小山村。又到了启阳县,曹先生的居所辞行,曹先生再三挽留无果,也只能叹着气送走了自己的得意门生。
林千一独自一人走在官路上,行囊中多了一封信件,这是曹先生给他的,让他带着,如果遇到什么麻烦,可以到潞州城找一个姓辛的商贾,可能会给他带来一些帮助。林千一并未推辞,因为他知道这是先生的好意,如果再推辞就有些不识抬举了。
这一日天气阴沉沉的,林千一走了许久,居然一个人都没碰上,本来就有饥肠辘辘了,现在更是举步维艰。可是带的干粮已经见底,附近又没有什么驿站,难道今天又要露宿野外?可是已经起风了,再找不到可以避雨的地方,自己就要挨雨淋了。
看这样子雨应该还不小,林千一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希望能在天黑之前,找到个能歇脚避雨的地方。天越来越暗,虽然是午后却也见不到一丝光亮。官路上只有林千一一个人疾驰着。豆大的雨点已经零星的落在脸上了,就在这时他突然看见前方有几个人影闪过,他刚想喊住几人,却见他们身子一拐,消失在前面的转弯处。
林千一没有多想,直直跑到了转弯处,看到官道旁边居然有一条小路蜿蜒而上,消失在官路两旁的林子中,看不到尽头。而几个人影正在前方不远处,他连忙出声叫住几人,几人闻声也是一愣,停了下来。
等他追了上来才发现,四个人全是少年,年岁都不怎么大,最大的也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而小的和自己也差不多。林千一不由得有些诧异,这四人衣着讲究,不像是乡下的孩子。年纪最大的男孩更是一身华丽的锦袍,林千一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这么好布料。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更是连个随从都没有,随从没有也就罢了,怎么几人都是步行,没有车马之类的代步呢?
他还在不解呢对面的几人却是打量他一眼,都有些失望转身继续向前走去。林千一也知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雨滴已经渐渐地多了起来,只能在后面跟着。走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前面出现了一个破庙。破庙中居然有点点火光传出,显然里面应该是有人的。这时候雨已经下大了,几人身上都已经湿了。跨过倒塌了的墙壁,几步来到门前,年长的少年推开挂着的破旧木门,砰地一声木门应声而倒,然后几人跑了进去。
林千一也没犹豫,门倒塌的时候他已经看清里面的情景,跟着走了进去。里面确实有人,而且全是差不多大的少年人,还有几个年纪轻轻地的小姑娘。林千一几人进来后,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一瞬间聚集过来,看的林千一心中都有些发慌。这些人不会是要吃了自己吧,林千一有些痛恨自己的鲁莽了。然而让他想不到的却是,众人看到他之后都有些失望,随即都转回头去,居然没人再多看他一眼。
众人的目光现在都集中在锦袍少年身上,然而锦袍少年摇了摇头后,气氛迅间变得有些压抑了,有几个年龄小的都已经开始哭泣起来。林千一不明所以的看向众人,他总感觉这些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林千一也不方便去问,只能转身从新合上门板,木门被推开之后已经散落成几块,他处理完之后,也只能起到一丝遮挡的作用而已。回身对锦袍少年他们道了声谢,看着没人理他,随意找了个无人的角落,放下背着的包裹。东西都已经湿了,包括曹先生给他的书信,看了看上面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后,不由得苦笑的摇了摇头,随手扔在一旁。
包里除了两件换洗的粗布衣裳之外再无它物,本来应该有些食物的,但也都被他吃光了。至于钱财那是肯定不会放在里面的,林千一一直是随身携带着。身上的衣服已经湿了,包裹里的也好不到哪里去,也就无所谓换不换了。
林千一打量了一下四周,破庙应该有年头没人了,许多地方都有蜘蛛结成的网子,虽然有些破旧,却也能挡风遮雨。一尊残破的神像斜斜的倒在地上,已经无法辨认出来到底是哪位神仙。中央一堆篝火,不时的有人往里添加着柴火。篝火旁围坐着锦袍少年等人,一共二十五人,十九个男孩,六个女孩。众人穿着都很讲究,比林千一身上的破烂强的多,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孩子。
只不过众人现在都是哭丧着脸,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些有钱人家的孩子,怎么会聚集在这里,他们家的大人呢?走失了?不可能就算走失也不可能这么多人一起走失……
还没想完呢就听见他们中一个女孩子擦了擦眼泪说道“辛大哥,你们出去了这么久,就什么也没找到吗?”声音凄凄弱弱,很是让人心疼。
锦袍少年摇了摇头,苦涩的说道“王家妹妹你别担心,既然隐云宗的弟子把我们放到这里,就一定会回来接我们的。他们几个走的时候不是说了吗,禹州那边好像出了什么事情,于长老要带着他们过去看看,应该很快就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