蛐蛐在喊着爹爹,他以为大声喊爹爹会听到他的声音,爹爹起来会摸着腥松的睡笑着说做了一个梦然后说一起回家,殊不知他的爹爹已经死去。
任凭蛐蛐怎样喊叫,他的爹就是一声不发。
一看爹如此的不吭一声,蛐蛐觉得不妙,大着胆子到爹 的身边用小手摇了摇爹的身体。
这一摇蛐蛐可觉出了不对头,因为平时蛐蛐想要爹爹给买好嚼和摇他身体时 都是柔软的有活力,现在一摇身体好硬不说,还一点没反应,这是不是大人说得“死”。
一想到这个字蛐蛐的精神如一堵年久失修的烂泥墙被暴雨冲刷般,一下子垮塌下来。
他做出小孩子本能反应,踉踉跄跄向后退着,惊惧喊道:“不!不!爹爹,你不会这样的!呜……呜……呜……”
“爹!爹!你和我说句话呀!”
“呜……呜……呜……”
蛐蛐的哭声持续着,谁听了都会跟着落泪,那神兽也蔫搭下硕大脑袋,口中发出一低沉长鸣,好似哀乐奏鸣,林中不知名的鸟儿也哀鸣附和着。
这不配合还好,一配合蛐蛐更加害怕加伤心,哭声越发大了起来。
晚上的山林本来就寂静,这突如其来的“哀乐合奏”令山林哀声四起,回响阵阵。
就在蛐蛐哭得昏天黑地之时,耳听得一阵降龙树叶子哗啦声。蛐蛐第一时间跑到神兽庞大身躯后,攥紧了降龙木棍,惊恐睁大双眼看向声音方向。
不一会便听到喊叫:“蛐蛐!你在哪里?”
听着声音蛐蛐再熟悉不过了,是娘的声音。
蛐蛐一下子从神兽身后跑出,一边答应着一边向着声音方向奔去。
蛐蛐跑到娘的身前,一下子扑到娘的怀里哇哇哭了起来。
他的哭声里有与他年不该经历的惊恐与哀伤,最主要的是见到娘的情感渲泄。
娘看蛐蛐哭的如此伤心劝道:“我的孩儿,你怎么乱跑这深山老林滋里?这可是台风山的最高最冷的峰,你才槃了这一点就支撑不住了吧?再上攀不遇豺狼虎豹叼去也被冻冰人儿了,再莫乱跑了好不?”
听了娘的嘱咐蛐蛐很劲的点着头。
点过头的蛐蛐用手使劲拉住娘往前面走,弄的他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孩子!不会吓糊涂了吧?我们该往回家方向走,这怎么反方向走?”
蛐蛐也不吭气,一个劲儿拉着娘走。
把娘拉到爹爹身边后蛐蛐才松开娘的手。
蛐蛐娘一看躺在地上的丈夫,再细看被雷击面目全非的惨状,一下子嚎啕大哭起来:“老汉呐!你怎么死得这么惨啊?扔下我们娘们怎么过活呀?哎呦呦喂……”
蛐蛐娘哭声哀伤凄切,令人不忍闻。
蛐蛐也随着娘落泪,神兽也懂事的哀鸣起来。
听到了神兽的哀鸣,蛐蛐娘才看向神兽,一看惊得是七魂惊落了六魂,她颤声问着蛐蛐:“它是什么怪物?怎么和你在一起?”
蛐蛐忙回着娘:“娘,你不知道,我捡木棍时碰到了它,它很听话的我要找爹全仗它给我仗胆,不然我魂可能早被吓丢了,你别怕娘!他嗑通人气了,不心我做个你看!神兽!你给咱娘哼个曲!”
神兽听了蛐蛐的吩咐,自嘴里发出清鸣之声,宛如天籁。
蛐蛐娘放下心来,对着蛐蛐说:“我们俩去找些野山藤将你爹捆起来背在我身上,人死要归家,不然成了孤魂。走!我们找野藤条去!”
蛐蛐娘拿着小马灯和蛐蛐一起找野藤条。
诺大的山林树木草木繁盛,黑夜里它们蓊蓊郁郁的如漆黑的墨色般沉重而诡异。
蛐蛐和娘盲目的寻找着,最后还是蛐蛐眼睛好使唤着:“娘!我找到了!”
蛐蛐娘上前一看正是要找的野藤条,心里不免高兴,赞着蛐蛐:“还是我们蛐蛐能干,那眼睛雪亮的比娘好使多了,我们拿来捆住你爹,我扛着快些往家赶,你弟我还托付在稳婆家里。”
蛐蛐答应着娘同时用细小的手拽着野藤条。
那野藤条很顽固,要用力去拽,不然很难下来。这也真难为了这母子俩,一个是生完孩子未满月的女人,一个是乳臭未干的小毛孩,所以在别人眼里简单的事情在他们娘俩都复杂异常。
但这么难也难不倒这对母子,他们不是具有什么超常能力,而是他们深知此时没有谁可以帮到他们,只有自己帮自己。
二人费了九牛二虎的劲儿才拽下要用的七、八根野藤条。
在蛐蛐娘要用藤条捆绑时,看到蛐蛐冷得抱着双肩紧紧的靠在神兽身边,忙把头上的头巾摘下包到蛐蛐的头上,蛐蛐推让道:“娘!这可使不得!你会受凉的,你戴上吧!”
蛐蛐娘装作生气道:“什么使不得?你小孩子家明白啥,快戴着!正事要紧。”
蛐蛐不敢违抗娘,因为他是个懂事的孩子,从懂事其就听娘的话,从未违抗过娘,今天也不例外。
娘俩费了好大劲儿,最后终于将蛐蛐的爹捆好。
困扎完毕,蛐蛐娘用手示意蛐蛐离开神兽,蛐蛐明白娘的用意离开了神兽。
蛐蛐娘将捆绑好的丈夫尸体立起慢慢拖到神兽身边然后将丈夫尸体竖起然后自己背后冲着尸体,两手向后肩膀抓着捆绑尸体的藤条。
第一次用力,后面的尸体只往上移动了一小下,跟本达不到要求,又试了第二次,第二次还不如第一次,尸体几乎原地未动。
这时蛐蛐娘可傻了眼,总这么下去,一宿也背不起这沉重的尸身,家回不去,小儿子没奶吃不哭惨,大儿子脚还未好,在大山里一宿不累晕也得……她不敢想下去,她此时只想哭,可一想当娘的哭没钢条会影响到蛐蛐,那可是自己的不是了。
想到此,她咬了咬牙决定再拭背一次。
这一次她吸取前二次的经验教训,先憋着一口气,没拼蛮力而是用韧力去扛。
她手拿把掐的想这一回可能会成功,不想在她用力一起劲儿时藤条无端的齐刷刷折断。
蛐蛐的娘看到此真的是欲哭无泪,心悲怆道:天都不怜我!我怎么活?
凄怆完,泪如雨下,蛐蛐看着娘掉泪也跟着落泪。
正在娘俩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当口,那沉默无声的神兽忽然“嗷呜”一声长啸,只将落泪的母子俩吓得骇然一顿,泪也止了眼眶。
母子俩看向神兽,神兽正用蹄甲狠劲儿的刨着贴进蛐蛐爹爹尸身的地面,立时间烟尘滚滚。
蛐蛐年纪小不解其意,还怔怔的看着,倒是蛐蛐的娘岁数大有些经验,对着神兽问道:“这位仙尊,你是不是要帮我们?”
蛐蛐娘的话一撂地儿,那神兽便点了三下硕大的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