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随即拿出一个文件夹,将其中的一张纸递给若烟,若烟上下扫了几眼,又让黑衣人收好:“按我推算五年之后是第一个大年,那是我们的第一个机会。”
一阵强风吹过,将黑衣人的面纱撩起部分,那显露出来的嘴脸竟然是一口锐利的獠牙!黑衣人将面纱弄好:“没想到饕餮居然是门的钥匙。”“毕竟它是混沌的守护者,”若烟阴阴地笑了两声:“这计划执行了几千万年了,绝对不能再在这一次掉链子!”
说完话,若烟似乎有点疲累,他朝前走了几步,突然想到了什么:“哦,告诉空无,不要闹得太厉害了,它万一被人收了我可就亏了几万条生魂啊。”黑衣人点点头,身后出现莫名的波纹,然后两人就消失在了波纹之中。
若烟在大楼之上透过窗玻璃看着叶老板一行人远去的身影,慢慢将身体隐入了黑暗里......
——福和小区——
叶老板铁青着脸看着我:“你在这里做什么?”“我?唔......”我一时百口莫辩,掏出手机给他看上面的短信:“不知道谁给我发信息,叫我来这个地方......”
叶老板拿过手机一看,上面是那条诡异的鬼信息,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还真有,这样的短信你也信?”“呵呵,反正没事情干嘛,大学生活比较无聊......”我使劲地装,不用看我都知道我的脖子和脸都快抽筋了。
叶老板三两下将短信删了,盯着我看了几眼,看得我浑身发毛,一会儿,他阴沉着脸说道:“哼,赶紧走吧,来这鬼地方做什么!”我得到了赦令,赶紧就往外面跑,不知是因为天太黑还是怎样,撞到了一个人。
我一抬头,那是卢伯,只是他的眼神太过可怕,直勾勾地盯着我,那样子就跟僵尸一样。
我大喊一声,推开他就跑了出去,踉踉跄跄的样子引得身后一阵大笑。可是不管后面怎么笑,我推开铁门就跑了出去。
那还是卢伯吗?我印象中的卢伯不是那个样子的,那冷漠的眼神,僵硬的脸,可怕的眼神——都告诉我,那绝对不是卢伯,卢伯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等我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回宿舍的时候,天已经很黑了,我也顾不上看时间,慌慌张张的想要掏出口袋中的钥匙,却发现手抖得很厉害,根本拿不了东西。这时门开了。
原本以为会出现什么可怕的画面,却露出了张炯那张还在坏笑的脸:“怎么了,那么惊慌,是找小姐被抓了吗?”我愣住了,头脑里一片空白,半晌我才反应过来:“这里...是学校吗?”这回轮到张炯傻了,他伸出手拍了拍我的肩膀:“怎么了,你今天去哪里了,出了什么事?”
是啊,我出了什么事。
只不过看到卢伯那张不是人的脸,就害怕成这样吗?那以前经历的那些比这件事还要更可怕的事情,那个时候怎么没有像现在这样?
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看看自己的手,上面什么都没有。
“不管怎么样,看来你是被吓到了,先进来吧。”张炯把门拉开,让我先进来。“我做了一个决定,”张炯搬了张凳子在我的面前坐下,“我决定把之前得到委托以后了解的一些东西告诉你,说不定能帮你一些。”
我看着他,不知道他要说什么。
“嗯,其实也不算什么太过惊人的消息——我们的委托人,就是那个叶老板,是十年前旧校区纵火案的始作俑者。”
啊?什么?
“始作俑者?该不会是...”“呵呵,”张炯抱歉地对我笑笑:“是的啦,就是那个意思啦,就是当年放火的就是叶钟贤叶大老板啦——”
啊!!什么!!
“那那那那那什么......”这个消息对我而言太过惊人,竟让我激动得结结巴巴起来,张炯赶紧给我倒了一杯水。喝了水以后我才稍微平静了一下情绪:“你说叶老板放火烧死了那五个小鬼?那他说后面他的家庭发生的那些变故难道也是那五个小鬼的报复?”
我在说这个话的时候忘记了火灾发生之后的事情了,所以很快就被张炯否定:“当然不可能了。火灾发生之后你忘记了吗,就被老校长第一时间封印起来了,不过我真的奇怪,真的是老校长封印的吗?”“怎么说?”
“你想啊,老校长当年也就一介凡人,当然现在也差不多。而且他是知道他的儿子小亮是有在火灾现场的,你觉得他作为一个父亲,会亲手将儿子的灵魂封印在事发现场,然后亲眼看他慢慢变成凶灵吗?”
“凶灵?什么意思?”我有点不明白,“这个很好解释,”张炯挠了挠头:“就是有冤屈的人或者心里有遗憾的人在死后有难以平复的怨气,特别是遭意外死的人,他们心中的怨气就更甚。死后的灵魂如果长时间没有投胎或者被人超度,在原来案发的地点就会积累怨气,然后结果就变成怨灵了。”
“简单来说就是已经发霉的食物如果不及时处理放冰箱什么的就会腐烂发臭吧?”“嗯,对,这个解释可以算。”“那就是说,那个封印...不是老校长做的咯?”“是吧,他一个父亲再怎样也不会愿意看到自己的孩子变厉鬼吧,再说了,变厉鬼的人第一个时间肯定是会想害自己的亲人的。”
“可...如果不是老校长做的封印,那又是谁?”我一下傻了,这个跳跃也太大了吧,“这我就不知道了,听你这么说,那个老校长肯定是知道是谁做的,而且也有人教给他应该怎么加固,那你就去调查呗~~”说完他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就走到阳台去了。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我突然想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那...这么多年了,叶老板都没去自首过吗?”“自首??”张炯像看一个白痴一样看着我,“首先都过去那么久了,即使真自首,法律的时效也过了;其次,那么久的案子你就算让人再找也很难找到卷宗了。”
是,案子已经是结不了的了,大概是因为这个案子结不了了的缘故,所以叶老板才肆无忌惮地委托别人帮他做事吧。
那这算什么,现在旧的问题没有解决,新的问题又出来了。
如果我知道了凶手是谁,是不是告诉警察就够了?那跟老校长说我知道凶手是谁了,那样那五个小鬼就会安息吗?
在我胡思乱想的空当,张炯已经洗好了头,哼着小曲走了出来:“我跟你说,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那五楼我看过,毕竟我们之前都在那楼顶做事,要从那边上上去。那里面根本就没有那所谓的凶灵,真的,有残留一些小孩子的气息,但应该不是凶灵。”
“我问你啊,那些被烧死的小鬼,他们的灵魂会怎么样?”“这个嘛,不好说,”张炯一边说一边拿起毛巾搽头发,“有的被人烧死的会变厉鬼,不能投胎的也会变,不过还有一种情况——”他停了下来:“他们只会不停地重复生前被烧死之前所做的事情。”
我看着他,他看着我,看了我一会以后觉得无聊,又哼着小曲拿着湿毛巾去了阳台。
之前俞洁说的,小孩子拿了钥匙去五楼,说不定就是这个意思。他们没有过多的思念,只会不停地重复自己死的那一刻所做的事情。那这么说,他们早就已经升天了么?可是张炯又说了那道门是会把他们的通道封印住的?而且,我之前被托梦,被启示,对,那个46805,又是什么意义呢?
想到这里,我把我之前的经历告诉给了张炯,张炯呆了两呆:“没想到你中了回梦杀人法以后居然得到了这样的信息?”
他沉默了半晌:“如果真按你这么说的话,那五个小鬼应该是被软禁了,而他们唯一能跟外界的联系就是那个叫小亮的孩子。我听你说你有一块牌子,是祭品,你所以被托梦,因为你是这个世界上他们唯一能够说的上话的活人了。”
“软禁?”鬼还能软禁?我看着手里的魂瓶,若有所思。“没错,什么东西都可以被禁锢,就算灵魂也一样,”张炯看着我手里的瓶子点点头,“那个魂瓶是一种容器,里面有安魂符。还有一种道法,是用来禁锢鬼神的,那有人抓这种新死不久的小鬼,估计就是用来炼的。”
炼?我越听越玄乎。
张炯正准备跟我讲详细的内容,宿舍的门突然就开了,于是他保持了一个很奇怪的姿势僵住了。
其实不要说他因为我也僵住了。
因为进来的是个女生,而且,而且......嗯...我们都没穿衣服......
“啊!!!!!!!”
“呀——!!流氓!!!!!”
第一声我们喊的,听到第二声之后,我们两个拿衣服的动作瞬间就石化了...
......
(片刻混乱之后)
“真要说起来,这个非请勿入的人才是流氓吧——”
其实面前的人呢我们也认识,为什么要说也呢......
俞洁面红耳赤地在我们面前蹲着,一双小手还捂着自己的脸:“你、你们穿好了没有......”我没好气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怕什么啊,只是上半身没穿好么......”其实我真是意外,因为我是跑回来的,本来是想换一下衣服,结果就没想到她闯了进来......
“哦、哦...”她微微打开一道指头缝,偷看了几眼发现没有所谓的“春光外泄”之后迅速地把手放下,顺便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和衣服,然后站到了门边。
我非常无语地看了张炯一眼,发现后者也以同样的表情看着我:“我说,我们又不是色狼,你干嘛啊...”说罢我往前走了一步,俞洁立马尖叫起来:“不、不要过来!!”我回头郁闷地看了张炯一眼,发现他正在幸灾乐祸地偷笑,然后我就把脚收了回来。
“我说大小姐,你倒是干嘛啊,站在那里既不走,又不说话。”我有点生气,这闯进别人的宿舍喊人家流氓的,莫须有的罪名啊这是。可能是看到我的确生气了,俞洁小心翼翼地看了张炯一眼,然后更贴近门边,然后畏畏缩缩地说:“你、你边上那个人,是坏人。”
我一愣,然后瞬间就明白了什么。一开始俞洁就要我防范张炯,她说的要小心身上衣服有黑白箭头的人。张炯的确做过了那些事,只是当我站在他的立场上仔细一想,我还真没有理由去怪他——如果我是他,我也会那么做的。
只是让我有点奇怪的是,这种感觉在俞洁当初警告我的时候没有,可是现在却清晰了起来:俞洁是怎么知道张炯有问题的?还有医院那次,张炯让俞洁离开,俞洁拿了钥匙然后张炯跟她说了什么话...这两点,直接导向了一个终点,唯一的一个:俞洁认识张炯,而且知道他的身份。
那么俞洁是怎么知道他的身份呢?俞洁是怎么知道黑白箭头就是要害我的人呢?如果俞洁跟张炯不是一个组织的,那至少,俞洁是别人发展的下线,通过那个人知道的情报。难道是那次?俞洁说她的师傅...?
心念及此,我不动声色地问道:“俞洁,你怎么知道张炯是坏人,他是我舍友,我跟他一个学校的那么久了你又不认识他你怎么知道的?”“我......”俞洁慌了,她可能都没想到我会这么细致地问她。不过接下来的提问更让她慌乱了。
“还有,除此以外,第一次,你跟我说要我防范身上有黑白箭头的人。为什么,是因为你知道他们的确要来害我,因为你认识他们......还是因为你根本就是和他们是同一个组织的?”
“......”俞洁没有回答,我知道她没法回答,但是她不能回答就更说明一个事情,就是她与张炯的确存在一定的联系,就是她——知道张炯是谁,张炯——也知道她是谁。
“好了好了,我来说明吧——”张炯在一旁感受到了浓重的火药味,连忙站出来打圆场:“之前因为一些缘故,我现在已经是站在林冲这一边的了——”俞洁听了这话疑惑地看了我一眼,我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张炯接着说道:“我跟俞洁是同一个组织的,而且在这个委托中,我知道俞洁是阻碍我的那一方。”
张炯慢慢解释了一遍,其实是这样。原本那个组织秉着为鬼办事的原则接到了一个莫名的委托。莫名的委托,就是没有委托人。是一个小鬼用了一点灵力,让纸人来委托。目的是让学校的鬼魂安息,条件是找到当年事件的真凶。
一开始就是俞洁接了的,然后在过程中又出现了另一个委托人,就是叶老板,要求靠杀戮来平息校内鬼魂的怒气。组织是替鬼办事,当然什么好办就用什么了,而且本身就是闹鬼的地方,意外死亡做成灵异事件根本不会有人怀疑。
“其实委托已经终止了,”张炯轻轻叹了一口气:“我那步棋还是走对了,把张炫还回去后,组织就要我不要管这个事了。那个委托人已经自己在调查,不需要我们出手了。”“也是吧,五魂囊那种东西哪有那么容易到手......”俞洁不屑一顾地说。
“什么五魂囊?”我听了半天一头雾水。“啊,这样的,我接的委托是......”张炯说他们的组织是替鬼办事然后拿自己想要的东西,不过鬼能给你什么,第一个委托,那只鬼是准备用魂竭来换;而第二个委托,给的是五魂囊。
“对啊对啊,就是那个什么囊,是什么东东?”
张炯给我粗略地描述了一下。
五魂囊,顾名思义,就是一个袋子,里面装着五个魂魄。不过这里其实有歧义,真实情况是那个袋子里装着代表五种元素的魂魄——金木水火土。在这个袋子里,每种元素对应着自己相应的魂炉,魂炉里的魂魄经过999天就会被炼化为相对应的属性。
“按你这么说,从那些小鬼死亡以后到现在都十年了,早都超过了999天了吧,为什么之前还说那些小鬼被禁锢了呢?”我有点纳闷。
“不是不是,道法上,这种炼魂是很伤天道的。要开始炼就要讲究时辰,否则很容易遭雷劈。而且,炼化过程中间必须定期加入生魂,你知道生魂吧,就是生人魂魄,新死的或者就是活着抽的。”
原来,这种五魂囊炼魂的过程也很讲究。每一种属性对应魂魄只能一一对应着炼,一次炼一种,在炼魂过程中要固定周期加入生魂熔炼。比如从金属性开始炼,炼成了以后才能炼木。而且由于有违天道,还只能在阴时满月没有云朵的时候炼。
“万一有了阴天,或者是什么鬼节啊什么的,就没办法了。”“那魂竭又是什么呢?”“你看过《盗墓笔记》吗?”这怎么跟南派三叔扯上关系了?
看我一脸纠结的表情张炯马上解释道:“里面主人翁吃了一种叫麒麟竭的东西然后就百毒不侵,但是主角以为是麒麟血。”“本来那是没错的,上古神兽的血液凝结的精华的确可以对普通人人体进行强化,这个魂竭也差不多,只是......”“只是什么?”我看着俞洁欲言又止的样子疑惑地问。
“只是那东西不是拿来吃的。”张炯提示了一下:“魂竭是魂魄的精华,也被称为凝魂珠,是由魂魄的怨气所化。含有怨气的魂魄,吸取天地精华有心向善的,会通过自己的修炼将自身的怨气排出去。这种东西在阴气较盛的地方比较容易出现,通常是以玉的形式。”
我有点明白了,平时小说里说的尸浸,血浸的那种玉,含怨念的古玉,虽然本质不一定是魂竭,但多少会带一些。
“魂竭被称为极其稀少的纯阴性材料...可是,这些是我师父告诉我的你怎么会知道?”俞洁死死盯着张炯,我不由得摇了摇头,这家伙到现在还在怀疑张炯的身份啊...
张炯做了个不关我事的姿势:“行啊,你问问你师傅吧,看看他老人家还健在不。”俞洁连忙掏出自己的手机,急匆匆地拨了一个号码,我看着张炯一脸的坏笑,总有一种被人耍的预感......
不出所料,10秒都不到,就听见宿舍里响起了一阵亢奋的铃音:“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怎么爱你都不嫌多......”我头上的黑线刷地下来了:这不是张炯的手机么?我突然有点明白这货得意洋洋欠揍的笑容是干嘛来的了......
俞洁连忙挂机,一脸煞白地看着张炯。此时此刻我有种物种优胜劣汰的情怀,达尔文实在太伟大了,张炯这货明摆着就是吃定俞洁的节奏啊。
俞洁用力咬咬嘴唇,小心翼翼地重新拨了一遍刚才的电话,不过我看的出,她的手在抖。
不出意外的,张炯的手机又响了,他轻轻咳了两声,用手掐住自己的脖子接了电话:“喂——”我就看到俞洁惨白的脸,她再也拿不住手中的电话,“啪嗒”一声就掉地上了。
虽然气氛很严肃,但,我怎么总想笑呢......
“......闹够了啊。”
半小时后,我,张炯和俞洁,在学校食堂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不过,张炯说这话的时候,我已经从一开始就笑了半个小时。
“咳咳......”我喝了几口水,抬眼看了他们两个一下,实在忍不住,又趴下去笑了。不是我想笑,是他们两个人的表情实在太逗了。
从俞洁知道那个跟自己联络的人一开始就是张炯之后,她的脸色就再没好看过,总是青一阵白一阵。当然了张炯更是尴尬,想想这家伙,一面要做组织方面的走狗,一面还要伪装成正义的一方。哈哈,这简直就是无间道么......
“好了好了,笑够了啊......”
我又笑了可能大概或许有一个小时之后,自己摸着自己已经抽筋僵硬的脸部肌肉,一边做着颈部活动按摩一边看着已经石化多时的两人:“嗯,我们现在进入正题吧...”
“正题啊...话说,你这样子真的可以吗......”张炯看着下巴僵硬的我,满头黑线地将手中的可可推给了我:“你还是喝点东西活动一下吧。”
“咳咳,”张炯看着我把可可喝下去后轻咳了两声:“所以我和俞洁已经达成了共识,现在组织那边还有内部眼线安排在学校里,我不能够跟你太多时间,就让俞洁做你和我之间的联络人吧。”
“呵呵,那就这么决定吧。”我笑笑,只是有些疲惫,这之前,还有之前的所有,随着事情的推进,几乎,全部都白费了。我们现在又要重头再来啊...
“按我所说的,”张炯低下头凑近了说:“那五个小鬼应该是被禁锢在某个地方,应该不会在那个囊里。小鬼托梦给你,是要你从那梦中得到解救他们的线索。”我迟疑地问:“该不会是......”我突然想到了那天从房子中得到的纸片。
“线索一定不会断,这背后一定有别人存在,在操控这整个事件。”“嗯?俞洁,你怎么了...?”我突然发现俞洁的脸色有点不对,好像,变得比刚才更苍白了,我正要问什么,俞洁伸手拦住了我:“先别说话,看...你的背后...”
我的背后?有什么?
我莫名其妙地回过头去,刷的一下,我的脸也变白了——
因为我看到,刘练就在不远处坐着,看到我发现他了,他只是对我点了一下头。
我转过头,看着同样脸色惨白的两个人:“你们,也发现了?”两人都点了点头;“那...你们,都知道他身上发生的事?”两人又表示一致;“那......”我舔了舔愈发干裂的嘴唇:“他到底是活人还是死人?”
“不应该啊,这么多天,那个人...早就已经腐烂了呀...为什么...?”张炯没有继续说下去,可是我知道他想表达什么。
自从上次看到刘练诡异的一幕,到他身上出现尸斑......后来若烟说他是个死人,我就再也没有注意他。而他,刘练这个原本一开始就牵扯很深的人,再也没有在我的视野里出现过。我一直以为他肯定死了,而且死透了,不存在了,即使没有任何报纸杂志或者报道说这里的学生死了,可我就是那么认为的。
他现在出现在这里,从我们这个距离看过去,他还是像正常人一样活动。那么他到底是活人,还是死人,还是,根本就不是人?
在张炯站到我们这一条线开始,我就曾有对刘练的生存问题以及相关的一些灵异部分做过部分调查。中了蛊术的人,特别是这种尸虫蛊的,其结局无一例外都是变成一具尸体烂掉。就算是身体能力再强的成年男性,其在尸虫寄魂的影响下保持尸体新鲜的持久度也不会超过十天。
这真是目前为止我们遇到的最意外的情况,一个已经死了多时的人,以一个活人的身份出现在我们的面前,到底意味着什么,至少现在我们谁都摸不着头脑。
“铃......”突然我的电话莫名响了起来,我一看号码,“是刘练的。”张炯给了我一个眼神,拉着俞洁就走出了食堂,我知道这是给我单独和刘练说话的机会。
“喂...”我小心翼翼地接了起来,你不会想到此刻我跟一个我认为已经死掉的人正常说话的心情。“林冲是么...我是刘练。”“我知道...你...还好吗?”“...林冲,听说你还在调查学校曾经发生的纵火案...我是来给你一些建议的。”建议?“这边...你可以过来一下吗?”
我转过头看看俞洁他们的方向,他们两人还在食堂外等着我,于是我定了定心,朝刘练所坐的位置走了过去。
那里并不远,离我们的位置只有两三桌。
等我走到近前,我看到我对面那个可以被称为人的东西根本看不清面目,全身上下包裹着黑色的斗篷,很难想象他穿成这样是怎么进到这个学校里来的。
“你这些天...还好吗?”我在他的对面坐下,说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比起那个,我想让你看看...我。”他慢慢拉开裹住身体的斗篷,我只扫了一眼,就有一种恶心的感觉涌上喉咙。
看着我用手紧紧捂住嘴,他举起手压低了帽檐:“在警察局那边,我已经注册为死人了,这个世界上已经不会有刘练这个人了。”他举起的手,整条胳膊都被绷带紧紧地包扎住,只是那绷带似乎好久都没有换过,一层一层之间尽是黑黑的油垢和绿黄色的浓水干掉的痕迹。
“你的手?”我指指他的手臂,他很快将自己的手藏在斗篷之下:“你不会愿意想看见的。”其实他刚才拉开斗篷让我看到的一角我就能够猜到,在他那部分没有被绷带包裹住的地方布满了虫洞,甚至还有一些虫钻进钻出。
“我今天只想来告诉你,继续调查下去不一定会对你有好处。...有的时候真相...需要的代价你不一定承受得起...”
丢下这句话,他就离开了食堂。虽然我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但是可以听的出来,他应该是在关心我。
可是他到底怎么了,那个小兰,还有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到底,在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愣了半晌才想起,我都没有问他现在住在什么地方,只留下他最后的那句“真相的代价不一定是你能承受得起”空荡荡地回荡在我的脑海中......
到了食堂外面以后,我把见到刘练以后的情况都说了一遍,张炯和俞洁也表示不解,但是我们能够肯定的是,刘练一定知道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东西。
“现在可以肯定那五个小鬼的确被人囚禁起来了,而且这个人可能就是幕后黑手,想通过熟人阻止我们继续调查下去。”张炯点点头:“接下来一定会更难,先到这里吧,我去做点事情,林冲,你也回去整理一下头绪。”
说罢张炯就先离去了,只剩下我和俞洁两人。
俞洁担忧地看着我:“虽然我只是组织的基层人员知道的不多,可是我也知道这次恐怕是比较凶险了,虽然我们并没有太深的交情,我还是希望你能多保重自己。”她说完这些就头也不回地走了,我想大概是因为被我识破了身份的原因,总觉得她在逃避我。
可就如同他们所说的那样,我只能继续走下去了,恐怕让我现在脱身已经没有那么容易了。
我想起了之前说的那些小鬼给我的线索,那时它们让我去那个房间找到的东西说不定就预示着什么。
我回到宿舍,找到了我夹在枕头里面的旧纸片,打开台灯,那上面画着一些奇怪的图形。
在这张巴掌大的纸片上,用红色黄色的笔迹模糊地画着几个图形。图形的构成比较潦草,就好像画画的人在赶时间所以匆匆忙忙画下来的。而且已经过了那么长的时间,只能大概模糊地看清楚——
在最中央写了一个“牲”字,围绕这个字画了一个北极星的星图,围绕着这个星图的,是一个正等边五边形,在构成顶点的位置各用一个字标识。模糊地看到似乎是“金木水火土”字样。
金木水火土,不论是在小说中还是相面算命中还是在风水学及道术中都占了极其重要的地位,因为它象征着代表着这个世界的最基本的五个构成元素。古时候的炼金术士都要根据这五种元素进行占卜一番才开始炼丹,所以这五种元素也可以说得上是炼金术的根本。
可是这样一张看上去匆匆撕下来的纸片上印着的这些图形和字迹,又能说明什么吗,难道在这现代世界中,还有人继续炼丹的事业么?
我拿不定主意,于是第二天带着纸片找到了练飞雪。
“唔,”他摸摸下巴:“这种东西,我好像在什么地方有看到过...你让我找一下。”说完他就去翻箱倒柜了,我还记得上次他给我的笔记中夹的那张照片,可是后来发生的事情让我根本没有时间去阅读那本笔记。看着他忙碌的背影我张了张口,心里想还是先不要再麻烦他了吧。
大概忙碌了十五分钟左右,他灰头土脸地走了出来:“不好意思,找一些古老的东西总要去一些比较脏的地方。”他将手中的一本破书递过来给我:“这是以前小时候我从一个江湖术士手中得到的,这上面居然还真有,我就说我曾经看到过......”
我接过书,他已经把页面翻到了有图形的那一页。书虽然古旧,不过字迹却很清晰。看得出,那上面是用毛笔画的。中间写的是“牲品”两字,边上有标注:祭祀用品。围绕那两个字画着一个北斗七星的星象图,并且,在七星的七个节点上还很明确地标注了其他的字样。
我仔细一看,从七星头到七星尾分别是:首部,躯干,臂膀,右轮,纽带,心房,下肢。在七星图的周围清晰地画着那五边形,在顶点位置图文并茂地画着金木水火土的字样和图样。
“这好像是说什么道法的,我也记不太清楚了。”我看到在这个图形的边上写了一行字:七星连锁,开天门,堕混沌。
“前辈,上面说七星连锁,到底是什么东西?”我指着书上的字样问道。练飞雪接过书仔细地想了想:“这我也不太清楚,毕竟是这么久的东西了。这样吧,我去局里找人问问看,上面一层的老头子可能会有人知道这么古老的东西。”
“需要多久呢?”“两周吧。”我知道练飞雪所在的地方是叫“六文字”的专门处理灵异事件的特殊部门,里面甚至还有和尚作为成员的,说不定真的可以问道。
正好这次练飞雪答应帮我找资料,刚走出他的小区,迎面一叼着烟的男人就对我招了招手。我迷惑地走了过去,男人把墨镜拿了下来,我一眼就认出来了,是那个叫“若烟”的特殊部门的警察。
“你在这里干嘛?”我跟这个人只不过见了几次面,除了上次告诉我刘练的情况还有给了我练飞雪的名片外,其他还真没什么交集。我回忆着自己平时的表现,貌似没有什么犯法的呀。
“呵呵,别紧张,不是来调查你什么的,听说最近你和刘练见了面?”他将烟头扔掉,又从口袋里整了一根出来。“是啊,怎么了。”“还是不要比较好,那个人在警察局里已经是死亡状态了,你现在做的事情很危险啊。”
这个我当然知道,不过——“我为什么会觉得你对死人会说话这件事一点异样感都没有啊?”“嘿嘿,”他尴尬地笑了两声:“还不是诡异的事情接触多了麻木了呗。”
“好吧,那你来找我做什么?”“我来是把我知道的资料交给你,可能会对你的调查有帮助吧。”他转过身,我才看到在一边的栅栏上挂着一个大塑料袋。他翻了一会,从里面拿出一叠资料递过来:“喏,这是五魂囊的资料,我听说你们在找这个东西。”
“啊,听谁说的?”我突然有点意外,“还有谁当然是练飞雪了,我跟他一个同事,缠着他告诉我的。而且,”若烟有点抱歉地笑笑:“之前没有更早告诉你刘练的事是我不对。”“哦。”我一边翻看手中的文件,一边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那,就先这样啦,我局里还有事,如果你需要什么帮助,可以跟我说哈。”然后他就走了。
我翻着手里的资料,那里面描述的的确是五魂囊的具体信息,只是我的心也沉重了起来:明明我什么都没有跟练飞雪说过,若烟为什么说练飞雪告诉他我们在调查五魂囊的事情?即使真的说了,我也是昨天晚上才刚刚知道的事情啊!
我突然想到了练前辈在那张照片上刻着的东西,这个若烟,是不是有什么东西瞒着我呢?想到这里我暗暗留了一个心:以后对待若烟,一定要小心谨慎。
借着练飞雪还有一周多的时间才给我回复,我把这段时间来我经历过的事情全部梳理了一遍。
五小鬼的事情几乎已经可以敲定,它们此时此刻一定被某人关在某个地方,目的,大概是为了炼魂。
炼魂之术古来有之,大多手法不同,最近还听说有农村小孩子穿红衣红裤被人戳了戟魂符的。不过这种伤天害理的术法毕竟有违天道流传不多,而掌控这种术的人,多少是由上古时代的一些邪法大家或者宗教亦或者宫廷集团的后人慢慢传下来。
我只是想不通,既然那五个小鬼生前只是普通人,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那被人抓去炼魂又为了什么?古时,将有特异能力的人进行炼魂,炼化得出的东西都会具备某种特异性。即便不是如此,生辰八字比较特别的人被炼出来以后的东西也与众不同。
可是我调查过,这五个人就是普通人一枚,那个年代对于生辰八字也没有什么讲究,何况,那种突发的意外纵火事件,根本就没有特别的目的性,受害者也是随机的。那就怪了,抓它们炼魂的目的是什么?
这是其一,抓五小鬼炼魂的人,还有出现的五魂囊,这二者之间一定有联系。
其二,我想到了若烟,那个时有时无而似乎都能在每一个重要节点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人,他的身份也很可疑。
最开始,我能想得到的是,由于学校发生的离奇杀人案件,引来了特案组成员的调查。刘练中招,是若烟告诉我的,到我中招,他把练前辈的名片给了我,到我找练前辈他无意中帮我解招——这难道只是巧合?
仔细想想,有点奇怪的是,就算刘练中招,他为什么要告诉我这样一个普通学生?刘练中招必死,再怎么奇怪我也帮不上一点忙,相反的,难道若烟不更应该去找练飞雪么。
试想一下,练飞雪所在部门是处理灵异事件的专案组“六文字”,那若烟手里的资料他们应该更感兴趣才对。本来那天我也想去找练前辈问问我四肢冰冷的原因的,但我那时没有想那么多,是若烟告诉我练前辈所在位置和下班时间。
那他为什么不自己去找呢?
难道他和练前辈之间,有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
我想起了什么,赶忙从柜子里翻出练前辈之前给我的有关我身体里物体的笔记,将那张照片翻出来。在那张照片的背后,用力刻着的那一行字依然像利刃一样刻在我的心上:若烟还我家人!
那是练前辈十五岁生日那年的照片,若烟到现在目测也只有二十七八,练前辈也差不多是这个年龄。假如这张照片不是假货的话,那么在练前辈十五岁那年,若烟也只有那么大。两个小孩子,会有那么大的仇恨?说什么我都不会信的,可是万一——
万一,若烟不会变老呢,万一十几年前的若烟和现在一样年龄呢...不,更远一点想,万一若烟他一直保持着这种样子呢?
那真是很可怕,那他就不是在帮我,那这个“他”到底是什么呢?
我把照片重新夹回笔记里去,恐怕这张照片夹在这里这么久,连练前辈自己都忘记了它在什么地方了吧。
反正笔记我已经翻下来了,正好可以看看练前辈到底要我看什么东西。
那本笔记我看了一整天,最后惊得连饭都忘记去吃,还要等到手机响了才发现,外面天都已经黑了。
我舔舔嘴唇拿起电话,沙哑地问道:“喂,哪位?”“哇靠,不是吧,这才多久你的声音怎么变成这样啦?”电话里传来张炯惊讶搞笑的声音。
原来他这次出去还是有一点收获,更令人意外的是,他居然知道了他父亲的下落。他有点意外的跟我说,是那个叶老板告诉他的,而且还告诉了他很多有关那个五魂囊的事情。正好我也没有吃饭,他就打电话叫我一起去吃大排档。
我放下电话,心事重重地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笔记本,将它重新放进柜子里收好以后,正好我也有一些进展,要对张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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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间大排档位于学校门口学生街的末尾,别看它位置比较偏远,实际上这里生意很好,晚上九点开始就没有座位了。
这里主营烤鱼,八点以前是做主食烧烤和串串香,还兼营炒煮烹炸。和别的大排档不一样的是,这里的食材相当的新鲜,而且价格还不贵。听说这家的老板宁可花十几个小时到海边进当天早上第一批打上来的鲜鱼,然后用空运的方式运过来,也不愿意到隔夜的菜市场上买。
所以这家大排档虽然经常爆满,但一周也只经营周五到周日三天时间。
张炯显然是大排档的熟客,看到他来了老板微笑着给他挥了一下手,然后端上来一大盘辣炒田螺。“怎么样,这老板好吧。”张炯拉着我坐下,开始一边就着小酒一边吃起田螺来。我这坐了一天也饿了,当下也不客气,跟他你一个我一个地吃起来。
这田螺真是够味,辣都辣到肉里了,在学校这些年田螺我是没少吃过,但味道都只局限于表壳,还有汤汁里。“这老板是我家乡那边的,我小时候都知道他家的菜正宗。”我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这老板祖籍跟张炯是同一个地方,他们家本身就是做菜的,以前还是宫廷的掌勺。
“行了行了,说正事吧,你这次,怎么样?”我用力啜出饱满的螺肉,里面的辣椒酱汁也随着被带出来,辣得我直想喷火。张炯连忙给我倒满一杯:“你还别说,没什么太大的突破,但总有些收获。”
我一饮而尽,听他描述。
张炯这一去,并没有回老家,而是在当地他父亲比较铁的一些哥们处打听消息。别小看这几个人,当年他爹闯江湖的时候就是这几个人帮衬着的,此时见到小少爷,难免不会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讲述当年的情怀。
张炯于是跟听天书一样,一路听过来,不过却听到一些有意思的东西。那是一个姓李的大叔,五六十了,腿脚都不利索,不曾想一听到张炯问起父亲张耀天的事,那眼泪突然就刷的下来了,说:“耀天他命不好,真的。”
张炯一听有戏,连忙问李叔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叔点了一根烟,猛吸了几口,然后抹了一把眼泪,才缓缓道来——
张炯的父亲张耀天年轻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天资聪颖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伙子,凭着他爱冒险的精神和以天下为己任的抱负,包括李叔在内的一干人都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
那年代,大家还是比较迷信,总在谈论一些神啊鬼啊的。张耀天从小就向往能够像大师一样斩妖除魔平天下,所以他很小的时候就被送去道观学艺。在他出山的时候,已经掌握了不少道门秘法,更在道观里精练出了一身健硕的肌肉。
然后大家都觉得出去闯荡江湖才能长见识,于是李叔一干人跟着张耀天一合计,决定去湘西冒险。
那时湘西赶尸一说传得神乎其神,这伙出身牛犊不怕虎的年轻人都觉得那种地方一定大有搞头,就风风火火地出发了,这一闯,就是二十几年。
当然了,他们这一去并没有浪费时间,实在的事也做出不少,特别是有一件,就是张耀天五行山收妖。
此五行山并非西游记里的彼五行山,那个被人称做是怪山的五行山,是因为山上自分五季。大家听了就怪了,一年也就四季,何来五季?
找当地人一问才知,原来那座山海拔不高却有分层。到山脚,一片萧索,常年如秋季一般;到山脚往上一点,林木丛生,密密麻麻,树木多得可以让人迷路;到半山腰,溪流潺潺,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溪流纵横四方;再往上,酷热难当,不管外面什么气候,人一进去都要中暑;最后到山顶,却是光秃秃的一片只有黄土没有别物。
虽然那个时候流行妖邪说,不过按照现在的观点来看,无外乎说的就是一种气。地气,人气,尸气。这种气一旦汇聚于一点,也会产生质的变化,大概就是所谓的妖怪了。
张耀天一听,掐指一算,就说山上有妖怪,要上山。这听着就颇为渗人的,别看那一行人以张耀天为首,其实一个个都是怕死的命。李叔有些羞愧地说,耀天执意要上山,大伙都拉不住,最后只好由他。
后来耀天带足了口粮上山除妖,一去就是个把月,杳无音信。最后唯有李叔一人留了下来等耀天的消息,其他人这几年都攒够了资本,去其他地方发展了。只有李叔坚信他一定能等到耀天回来,虽然他也害怕,可是毕竟,耀天曾经也帮过他不少。
又等了一个多月,李叔身上的钱也花得差不多了,正为难间,突然门外邮差给他送了一封信来。那信,是张耀天写给他们的,只是这个时候只有李叔一个人接了。
李叔拆开信封,里面张耀天说他在山上的确发现了妖怪,但是收妖过程还算顺利。他用道法制作了一个专门用来封印妖怪的小袋子,将五种属性的妖怪全都封印在了袋子里。
但是在收妖过程中,他发现了一个可疑的人物,他决定追踪那个人,要李叔不要再等他。另外,他告诉李叔(其实是对那一行人说),他这一去恐怕很多年后都不能回来。一方面,组织的事情他无法兼顾;另一方面李叔他们跟着自己多年,不能让他们空手而回,就将自己的收入等等委托于他之类。
李叔一听大喜,自己的盘缠也用得差不多了,再等下去连吃饭都成问题,当下按照信里的提示来到张耀天曾经寄宿的小村落,取走了他的包裹。
张炯急忙问道:“叔,那你知道我爸他最后把封印妖怪的袋子放哪里了吗?”李叔摇摇头:“这我也不知道,不过他有说他去追那个人,身上的袋子封印并不牢固,万一受了阴气冲击就会将封印激开,所以他回去整理的时候将袋子送给了和他同住一个房间的一个陌生人。”
张炯有点失望,不过这也不失为一条线索,他又问了陌生人是怎样的一个人,而李叔对这方面也不了解,毕竟那时只有张耀天自己能认得出那个陌生人来。
张炯又问了一些有关组织的事情,果不其然,当年李叔他们一行人建立的组织就是现在自己所呆的“亡者组”,只是李叔他们压根都不会想到,当年大家们建立的组织现在居然早已脱离了当时的宗旨。
“亡者组”那时,旨在为鬼办事,平息怨气,超度冤魂。为的是帮鬼,收的是人钱,倒有点像现在做法事的人了。而且他们也不知道,当年大哥创立的组织,现在大哥的孩子在里面却一点地位都没有,要是真知道,这帮老大爷还不得气吐血。
不管怎么说,虽然到最后张炯都问不出父亲的下落,但是好歹收获了五魂囊的信息,也算上没有白跑一趟。
离开李叔家,张炯的心情很沉重,他原来有想到父亲有可能去做什么事了,但到现在为止,他所能知道的一个线索就只有“那个人”,父亲追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等等等,打住,”我一挥手把张炯的话头拦了下来:“你说他们一闯就闯了二十几年,你现在也才二十左右,那你是什么时候生下来的?”“这个嘛,我也有想过。”张炯搓着牙花子说:“你知道李叔多大了嘛,五六十恐怕也六十好几了,我琢磨着他们那时候出去的时候还没到二十呢。”
我一想也是,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他爹要真有钱也用不着去道观学手艺。可能他们都还没成年就出去闯了,想想那种小毛孩子要是真上山除妖恐怕也会被村里的大人拦下来,我就想到了一个点上。
“莫不是......”
大概张炯他爹当年是在闯了二十几年之后,慢慢稳定下来之时,才开始的降妖除魔举动。这时间过去了这么久,李叔记错也是有可能的。张炯说他从小都没见过父亲,后来组织来了一个年纪很小的女孩子,人家都说很厉害是父亲收的。
先不说厉害不厉害,这计算一下,张炯父亲大概三十左右结的婚有了小张炯,然后就去追那个“人”,然后在旅途中遇到了组织里的那个小孩,收了送回来,接着又继续了自己的旅程,直到现在。
我把我的推理跟张炯说了,他也觉得有道理:“话是如此,可我不相信父亲和白姐的通话记录。”张炯告诉我,他父亲以前就有定期打电话回组织的习惯,可是一次都没有提到他,真是太奇怪了。他私下去查了父亲的通话记录,是父亲的号码没有错,可是他觉得父亲应该已经被别人替换了。
至于替换他父亲的人的目的是什么,他一无所知。
所以从他觉得自己的推论没有错的时候开始,他就不再相信周围的人,后来他母亲跟闺蜜出国旅行,他就时时刻刻警惕着。后来他发现了我,就产生了要和我合作的念头。
“可是这种线索也不算太过突破呀?”“别这么说,我的故事还没结束呢。”张炯神秘地眨眨眼。
张炯离开李叔家没多远,就突然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因为那个电话他根本不认识。也不知怎的,平时对这种电话直接挂的他,此时居然接了起来。不仅如此,里面的声音让他惊了一下——那是叶老板的声音。
叶老板居然又给他打了电话,不是委托已经结束了吗?
叶老板约他到当地的酒楼里吃饭,这让他更加的吃惊——从来没听说过叶老板还知道这个地方的!他这一行的路线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叶老板是如何知道的?而且就在他刚刚离开,电话就打了过来。
张炯赶到酒楼,叶老板已经点好了菜在桌子边等他了。叶老板一等他坐下来就开始说,说的不多,基本上就是说完就走。叶老板说他已经找到了至关重要的线索,然后又说他知道张炯父亲的下落。
这真是一语激起千层浪,连父亲老哥们都不知道的事,这一个外人居然会知道!!!张炯是真以为叶老板在忽悠自己,但是同时他也隐约猜到了什么——
“叶老板就是那个被托付的陌生人!!?”
我们两个异口同声地喊了出来。
这事实来得实在太突然了,当年被托付五魂囊的居然是叶钟贤叶老板!?
张炯大喜,如果五魂囊在叶老板手中,直接找他要不就好了?可是叶老板接下来的话却让张炯的心凉了个底朝天。
“那个袋子么,我把它交给了一个大师。”
叶老板说,自从张耀天给了他那个袋子,他做什么事情什么都不顺。后来实在没办法,找大师一算,才知道是袋子的问题,里面的东西怪异,影响到了正常人的生活。也不知道叶钟贤是怎么找的,后来就有一个大师上门,帮他收了那个袋子。
叶老板当然不知道袋子到底是什么东西,所以理所当然地觉得自己的做法没有问题。张耀天当时再三叮嘱要把袋子放到庙里去镇着,叶钟贤说后来想起来也没办法了,只是袋子给了别人后,心情愉快了做的生意也更顺了,这件事就忘记了。
张炯大失所望,但是也没有办法,他还想问大师到底是什么人,叶老板却自顾自地跟他说他父亲的最后一站是阴山。
阴山?哪个阴山?边境的那个?
叶老板却没有多说,只说当时张耀天似乎觉得自己大有可能凶多吉少,就将一张字条交给叶钟贤,说要是以后有人问起他的行踪,就把字条交给那个人。这一次叶老板居然没有把字条给丢掉,还完整地保存了起来。
张炯接过字条,顿时心中一阵堵——那的确是父亲的字迹。小的时候妈妈有给他看过父亲的照片和字迹,所以他记忆犹新。在那张一指长宽的小纸条上只有一行模糊的小字:山之阳,阴之地;山之阴,阳之落。
这十二个字什么意思?
张炯一时莫名其妙,此时叶老板说话了:“你也算得上我的侄儿,这样一来,耀天他托付我的东西我全部都完成了,我们的委托也终止了,从此别过,不再相见。”说罢起身要走,张炯连忙拉住:“叶叔,您跟我父亲一辈,我也叫您一声叔,那个袋子......能不能告诉我到底在谁那?”
叶钟贤犹豫了一阵,叹道:“你果然骨子里是张耀天的种,好吧,原本大师不让我说的。”叶钟贤掏出个本子,撕了一张纸下来,刷刷写了几笔交给了张炯:“这大师高深莫测,行事诡秘,其他不方面多说,只在江湖上找‘桃兀术’。”
“我去!还金兀术呢!”我差点没笑喷,张炯无辜地看着我:“我也没办法啊,他不告诉我搞得这么神乎其神的我也只能信了呀。”我拿起张炯丢在桌子上的纸片看了几眼:“哎,还别说,我是有听其他宿舍的人说过那个什么江湖其实是个网站。”
“网站?”张炯一听目瞪口呆:“这大师神了,还上网高科技接单子做啊?”“噗!”这回我再也忍不住,一口酒直喷出来,张炯的脸立刻遭了秧......
接下来我们都在吃东西,张炯也叫老板拿布擦了脸,后来他就说今天晚上他也不回宿舍,要去找小妹。我一边诅咒他一边醉醺醺地回到了宿舍,刚进门突然就想到了什么——我去,刚才太嗨忘记把我在笔记上看到的东西告诉他了!
看来只能等到明天了。不过按照张炯刚才说的那些话,至少现在有一个问题出现在了我们面前——五魂囊是封印五个妖怪的地方,而那五个小鬼正是用来冲封印的。当年张耀天花费了那么大精力好不容易才把五鬼封印起来,现在时隔多年,难道我们又要重演他当年的剧情吗?
一想到要跟鬼斗我就一阵寒颤:这能斗得赢吗?
一夜无话。
不知道睡到多久我就被一阵呀呀啊啊的声音吵醒了,朦胧中,我看见——我看见张炯那货的被子隆起来一块,而且,还正在动?
难道这货昨天晚上出去找小妹,带回来了么?
于是我立刻下床,这可是一个好机会啊,可以捉奸在床啊。我还正犹豫要不要叫俞洁跟我过来一起看热闹,后来想想还是算了,万一张炯正赤果果地搂着那啥,这么儿童不宜的画面被俞洁看到了说不定还误以为我暗示她什么呢......
于是我蹑手蹑脚地走过去,然后戳了那团东西两下。
里面正在动的东西马上就安静了下来,过了一会,传出一个郁闷的声音:“干嘛啊,我正在睡觉啊。”我一听不对,里面怎么只有张炯一个人的声音,难道他把小妹的嘴给捂住了?
我凑近被子:“你里面该不会藏着什么人吧,昨天晚上找的小妹?”“什么小妹?”“哟呵,还装傻,是不是晚上找人家去酒店没带钱,就直接上宿舍来了?”
“什么什么乱七八糟的!”张炯突然把被子一掀,露出一张无比惆怅的大白脸:“昨天晚上我找俞洁去了,算不算找小妹?”我立刻给了他一个卫生球眼:“尼玛你找俞洁去了那你还说是去找小妹?”
张炯立刻不淡定了:“废话,我找俞洁拿组织的联络单,她怎么不是小妹了,就允许她做你小妹就不允许她做我小妹我还是她上级领导呢!!”“什么?我小妹?”我一听这话直接傻了:“你在说什么啊,什么我小妹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了?”张炯一时语塞:“呃...不是,那个,我说的不是她,呵呵,不是她,你听错了,没有没有,是我找小妹我我......”
“不行,你得给我说清楚,你昨天晚上到底干什么去了,怎么会牵扯上我的?”张炯一看我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顿时就颓了。
“呃...好吧,其实是......”
我以为他会说出什么别的来,没想到听完他的解释,我的心就如同七上八下的水桶一样,久久不能平静。张炯此时也没了睡意,下了床一边洗漱一边糊里糊涂地说:“哎,你也别纠结,那啥,她也不素(是)一两天喜花(欢)你了......”
我听了一头疙瘩,连忙打住:“拜托你能不能刷完牙再跟我说话,这能听得懂吗?”张炯立刻呸呸两声吐干净了嘴里的水:“我跟你说,俞洁这小丫头挺好的...”我瞅了他两眼:“人家是小丫头你就不是......?”“去你的,我是她上司好么,已经高了一个档次了。”张炯白了我一眼:“之前我和你对立,她帮着你的,但是那个时候她不知道我就是那个扮她上头接头的人,所以她什么话都跟我说了,她喜欢你好久了。”
看我半晌没有说话,张炯以为我没听清楚:“你看女追男,隔层纱,而且她她还是那啥,就是还有那个膜......”
我汗了一下,那个膜都出来了,这老色鬼,还说没去找小妹......
我连忙挥了挥手:“不是这个意思,我现在不能跟她在一起。”
“怎么了啊,嫌弃啊?”张炯一脸的鄙夷,我咳了两声假装看窗外:“你们委托还没结束,而且我这边事情又一堆,你说能在一起吗,等以后事情都结束了再说吧......”我突然看到张炯正捧着个手机在那里窃窃私语,我连忙走近了点,就听到——
“诶,搞定了啊,他说等事情结束了就在一起,嗯,那那你不要把我找小妹的事情告诉给......啊!!!”张炯一抬眼,差点和我来了个近距离接触,吓得他立刻往后一跳,没想到后面就是个桌角,直接撞上了他的腰。
“哎哟!!我滴腰啊!!!!”
“他爱我,他不爱我,他爱我,他不爱......”
如果我此时此刻在女生宿舍看到眼前的这一幕,我一定会大跌眼镜。
此时的俞洁正在宿舍里掰花瓣,一边掰一边花痴地看着面前的电脑屏幕。
“俞姐,看啥呢,想哪个帅哥了?”边上传来一个慵懒的声音。
可是俞洁仿佛没有听见一般,还在一边掰着:“他爱我,他不爱我,他爱......”“我说小俞啊,你掰就掰,不过这都掰了一上午了,你那位置都快被花瓣埋了诶......”
“啊?”俞洁突然从半梦半醒状态苏醒过来,看着一地的花瓣若有所思。“俞姐,爱上哪个了,都掰了那么多了,给咱透露一下呗~~”俞洁突然慌了起来,一边把花往怀里藏一边怯怯地说:“没有我没有,我就是在看电视剧乱说的......”
“还电视剧呢,电脑都没打开,你穿越啊?”一边一高个子女生白了她一眼。“虽然我们宿舍呢,原则是不交任何男朋友,不过......”床上叫她“俞姐”的小姑娘腾腾腾地从床上跑下来,攀在俞洁的耳边咻咻地说:“看你这魂不守舍的样子是不是,嗯,老实交待,都怎样的一个程度了。”
“什么呀!”俞洁一脸无语:“连手都没有牵过呢。”“啊?那你这么花痴干嘛?”“谁花痴了,就是,就是掰了几片花瓣而已嘛...”“几片啊?”不知什么时候高个子女生已经将地板上的花瓣扫在了一个筐里:“几片就有这么多啊,俞大大~”
“哎呀,不理你们了!”俞洁扔下手里的花就跑回床上用被子捂住了小脑袋。耳边还隐隐约约地传来姐妹们的嬉笑声:“小俞,害什么羞啊,有就有没有就没有嘛,我们又不会嘲笑你~”“就是啊,我都扫了那么多花瓣,好歹透露点消息嘛~”“......”
“臭家伙,笨家伙,讨厌死了......”
俞洁刚才接的张炯的电话,听到林冲的意思是要等所有事情结束之后再考虑两个人的关系。她的心里有一点失望,但又觉得好像是那么回事。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开始慢慢喜欢上了这个叫林冲的男孩子。
从什么时候开始呢,她原本是带着组织的目的来到这个学校里,原本她不想牵扯上任何人。那个时候,第一次和林冲相见,就见到他堪堪躲过被砸死的命运。俞洁常常想,要是换成是她呢,她一定躲不掉的。
后来在医务室,俞洁第一次近距离观察这个男孩子。她想,他一定是在家里做了很多农活,所以皮肤是棕褐色的,连脸上的线条都如此平顺。
俞洁自认不是一个花痴妹,也许是因为以前在组织的时候人见多了吧,所以她一下子见到林冲,就觉得他真是挺帅的。当然了,这里面还有太多是好奇的成分。
起先她只是抱着一个利用林冲特异能力的目的,可是慢慢地接触下去,她发现林冲和别的男孩子不一样。他沉着,冷静,思维敏锐。从他逐步调查深入事件真相开始,渐渐的,她开始乐于做他的小帮手,把自己知道的情报告诉给他,看他分析,逗他。
她不知道这是不是就叫喜欢,可是她知道他受伤的时候她会难过,她的心如同刀割一样。林冲不会知道,他中了回梦杀人法的时候,俞洁抱着他就在宿舍里哭,手足无措。这一点,俞洁从来都没有告诉过他。
她没有告诉他在他没有意识的时候她多么的无助,慢慢的她已经离不开他了。后来他问自己到底是什么人,俞洁的心好痛,这是在怀疑她吗,怀疑一个真心实意为他好的人?
俞洁虽然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可是还是掩饰不了自己的心痛,只能强装笑容。真的好辛苦——俞洁每晚入睡的时候都会这么想。
不仅仅是为了林冲,还有那个组织给自己的委托。
她瞒着林冲,给自己的接头人打电话,拉着林冲躲避危险,还被人怀疑,还要逼不得已编借口——可是到头来,原来自己一心想要防范的人原来跟自己是同一条战线上。自己真是傻,那为什么还要处心积虑瞒着他,帮他找有利的证据,帮他一起分析。
“大坏蛋......”
俞洁红着脸想着刚才的事情,可是自己却这么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他,想想看,其实自己有暗示过啊,可是这块大木头怎么就一点反应都没有呢?
“真是大笨蛋,笨死了,笨......”俞洁想着刚才的电话,嘴角莫名地浮起一丝微笑。
“哎哎哎,大新闻大新闻——”
一大早的还在刷牙,我就听到楼道上面咂咂呼呼的声音。这还没过去几天呢,这又出了什么事呀。
等我用浴巾裹住湿漉漉的头发回到房间之后,就看到张炯提着早点刚把门锁好。
“怎么了,一大早的发生什么事了?”我一边吹着头发一边问,张炯把我的早餐放下,自顾自走到自己铺位的衣柜处,拿出一件外套:“也没什么大事,邻近学校的一个女生被人强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