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
张炫跟在张炯身后,坐了十几个站的车,七拐八绕,来到了市外的一片郊区,这里人烟荒芜,连车也不常看到一辆,只在沿途的路上看到杂七杂八的钢筋管道和零件,不远处还有几辆起重车停靠着。
“这里只是我们暂时的联络点,不远就到了。”再往前走个一两百米,就看到了一个大型的坟场,不过也不能叫坟场,按这种情况,最多只能算乱葬岗。“这是多少年的乱葬岗了?”张炫拿起一颗土石嗅了嗅,“不知道,年代久远吧,”张炯站在一个土丘上向远方看去,“这里快要动迁了,似乎是什么大项目。”
“惊扰孤魂野鬼,是要作死的节奏啊。”“不管他,跟我们没有关系。”张炯在乱坟头间穿行,不一会,来到一个与边上坟头比起来稍显华丽的墓碑处——说它华丽,就是因为其他坟只有坟头,而这里还有墓碑,不过由于时间太久的原因,墓碑上的碑文已经早已被雨水冲刷干净了。
张炯没有丝毫的忌讳,他不知在墓碑上按了什么,只听一声很小声的机关挪动声,墓碑后的石板就打开了一条一人半宽的开口。张炯先站了进去,然后对张炫挥手道:“走吧,委托人就在里面。”
张炫跟在张炯身后,走过一段长长的阶梯,这个墓穴和自己开始时想象得不一样,他原以为墓穴应该是狭窄的,却不想如此宽大并且在墙壁上还有壁灯镶嵌。
走过那段长阶梯后,是一道幕门,张炯毫不迟疑地穿过幕门,张炫也紧紧跟了上去。幕门之后是豁然开朗的一个大厅,大厅正中间有一个人背对着他们俩,只见张炯走上前去,深鞠一躬,毕恭毕敬地说:“先生,我们来了。”那个人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回道:“来了,坐。”
张炯也没有客气,拉着张炫就在现场已经摆好的三个位置当中选了两个坐下来。
“我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还是那么平淡,好像什么事情跟他都没有关系一样,不仅平淡,更多的应该是冷漠。“回先生,出了一点问题。”张炯恭恭敬敬地回答,“什么问题?”“有人参合进来,并且不是一般人。”“是么,需要我什么帮助?”“在下恳请先生将灵女祭出,帮我们度过这一劫。”
张炫有听说过,这个委托人其实也和他们一样,但是不同的是他已经有自己的灵女了。灵女,就是有灵契的女鬼,施术者和上古女鬼以自己的灵魂签下契约,上古鬼魂必须不惜一切代价保护施术者的魂魄,同时施术者也必须付出相对应的代价将自己灵魂的一部分供鬼魂食用。
这本来是一门禁术,因为人的魂魄原本是完整的,如果被鬼魂侵蚀了,剩下不完整的魂魄可能就会使人进入癫狂状态。
之所以后人仍然有人会修这门禁术,其一,上古鬼魂的力量多半超神;其二,已经通过提炼精神力作为鬼魂的食粮。不过,这种术每次祭出鬼魂的时候都要消耗大量的生魂,早在远古时期,甚至要用大量的活人来做祭品。
到了现代,没有人拥有这样的力量,但是施术者已经将鬼魂的食量最大幅度的削弱,变成只需要少许的活人生魂魄就可以,但是由于每次使用都牵扯无辜伤天害理,所以施术者一般自己不用,而会将装有上古鬼魂的魂瓶交给要使用的人——正所谓出了事也别找我,跟我没关系。
“哼,我记得你们最终得到的应该是五魂囊吧?”那人冷笑道,“是的,可是这一次对方太过强大,没有先生的帮助我们真的没有办法应对,就连......”张炯看了张炫一眼,接着说道:“就连回梦杀人法都被破解并且造成了反噬。”
“反噬?!”男人猛地转过身来,“你说反噬?有意思,谁能对那种术造成反噬?”“就是那个介入此事的孩子。”“呋呋,有意思,有意思——”男人突然右手一抬,一个瓶子就划着抛物线飞了出来,张炯伸手一截,已然将魂瓶收入怀中:“谢先生赏赐!”
“祭魂的方法我告诉过你了吧?”“是,先生,我们这就去!”说罢,张炯低着头,拉着张炫恭恭敬敬地倒退了出去。
等出了墓穴,再度看到阳光,张炫忍不住问了一句:“你确定那还是人嘛?”张炯瞥了他一眼:“他就是当年放火的始作俑者!”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一周以后的事情了。
睁开眼睛,发现我正躺在一张病床上,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床单,白色的输液管...总之一切都是白色的。连我的头脑也如同白色一般,空空如也。
“我这是...在哪?”我挣扎着想挺起身,却感到胸口像被撕裂开来一样,我揉了揉眼睛,看清了在我的前胸位置一道暗红色的伤痕正在白色的绷带下潜伏着——什么情况?我只记得我在梦中,快要死的时候那个纸皮脸莫名其妙被火焰吞没了,后来的事情我都不知道了。
“你醒啦?”边上传来俞洁的声音,虽然还是看不清楚,但是听她的声音似乎她刚哭过。“唔...我...人在什么地方?”“哈,笨蛋,当然是在医院了。”好像她擦了擦眼睛,“怎么样好点了没?”边上传来一个熟悉的男人的声音,年轻人,金丝边眼镜——原来是练飞雪。
“我这样,躺了多久了?”我把右手撑起来,这样好受一些,“你不要乱动,医生说你受了重伤不静养怎么行。”练飞雪正要走过来,我连忙伸手阻止了他:“重伤?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俞洁看看练飞雪,后者示意她说下去,俞洁把那天后来的事情告诉了我,我才明白原来那天有那么的凶险。
那天我昏迷之后,小兔子就静静地趴在我的胸口处,怎么抱就是不下来。俞洁也犯了愁,这样让我躺在地上总不是办法。没过一会她发现我的脸色变得很苍白,正不知道如何处理之时,练飞雪就在门外使劲地敲门。
练飞雪一进来,就看到我胸口正被一把看不见的刀割开了一道大口子,奇怪的是鲜血却没有喷出来。他和俞洁自然不知道我到底碰到了什么,只是虽然鲜血没有流出来,那是因为我昏迷着,说不定这就是这种效果呢!
万一我一醒来,造成大出血,现在这个时间点,得要到市区去才会有医院,到那个时候这边没人给我看,那我就只有等死的份了。于是两个人一合计,还是救人要紧,就急匆匆地抬着我送到医院来了,好在一路上我既没有醒,那个伤口也没有流血更没有扩大的迹象。然后,我这一躺就是一个星期。
“你那天到底看到了什么?”练飞雪盯着我的眼睛,“我也不知道,我只记得,我到了一个满是火焰的地方,然后我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五个小孩的身影,他们各做了一个手势之后就消失了......”“什么手势?”俞洁赶忙问道,我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热心了。
“有没有纸笔,我画下来给你们看。”纸笔很快就取来了,我刷刷几下就把图画好了,说实话,那画的真心一个丑。
没办法谁让我不是艺校的学生,但是将就着看也还行——第一个孩子伸出右手,左手做敬礼姿势;第二个孩子伸出左手,右手插腰;第三个孩子右手屈起放在左耳,左手从身后弯过去,抓着右腰;第四个孩子高举双手,将两只手圈起来;第五个孩子伸出右手,五指张开。
“...4...6...8...0...5...?”练飞雪一个一个字的念,但为什么都是数字呢?“46805?这有什么意义吗?”我纳闷了,虽然在梦中看到的景象很奇怪,可是现在貌似只有这个解释了。“你问我啊?我不知道啊。”
练飞雪同样一脸纳闷地看着我,“你不知道那你还跟说真的一样?”“我只是觉得应该是这样没错。”“那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等等,先别吵,我想想。”俞洁打断了我们两个人的争论。我也在一边想,如果真要是练飞雪说的是这5个数字的话,那么那五个小孩子到底想表达什么
。虽然我看过很多鬼故事,鬼密码,之类的,可是这是现实啊,两码事啊。真要我解这什么乱七八糟的密码,我是解不来的,我既没有主角光环,又没有特异功能,不像小说里写的那么神。
顿时病房里的三人都一起陷入了沉默之中,突然俞洁站了起来:“会不会我们都搞错了呢?”
“怎么?”我和练飞雪一起异口同声地说,“你想啊,你的那个梦境是你看了那个假面具以后进去的,而你自己看不到你自己的手说明那根本不是你。如果那时的你只是一个附着状态,也就是说梦境的你只是你自己的灵魂,而你所看到的你自己是别人...比如说小亮,那么那五个孩子所做的手势就只是单纯的对小亮做的手势,那么你肯定不会懂那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对啊!”我失声喊了起来,惹来门外护士的注目礼,我连忙低下头:“我把这茬给忘记了。我每次到梦中的时候好像都扮演着局中人一样,但是不管扮演谁,都必定会牵扯到小亮,如果这些孩子是对小亮说的,那么这些暗号就......”“你说对了,就什么都说明不了了。”
练飞雪肯定了我的疑虑,我低下了头,原本还以为说不定这次能够解开五楼的奥秘,然而线索又断了,见我闷闷不乐,练飞雪突然插进一句话:“但并不是没有办法知道。”“哦?你有什么办法?”练飞雪犹豫了一会:“就是你再进入那个梦境一次。”“再进去?”
我傻了眼,除非我是傻子,一周前我刚进去一次,就变成了现在这种扎绷带躺病床的结果,要我再进去一次,下次还有命回来不都不知道。
“这个绝对不行!”我斩钉截铁地说,“先别拒绝这么快,先让我把话说完,”连飞雪对我摆摆手,“这次你进入这个梦中一个是因为你本身有可能被小亮的灵魂附着,第二个呢你是被强制性进入的。那么,假如这个梦境可以强制性进入,那就好办了。首先,我在你的灵魂上刻下青龙印,将你的灵魂和我的灵魂产生联系,然后我再用朱雀之力护住你的心魂,一切就绪后,用小亮的遗物让你再进入梦境一趟。找到那五个人后,你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但是你一定不会有危险,只要我感觉到你有危险,就会把你从梦境中拉出来。”
我懂了,可是为什么他考虑了那么周到,还会有疑虑呢?
“这个方法只有一个不稳妥的地方,”连飞雪开始吞吞吐吐,但是在我和俞洁的逼迫下他还是开了口:“就是万一梦境进入的太深,我的青龙之力无法连接的话,你有可能就陷在里面再也出不来了。”
虽然张炫并不是那种喜欢问问题的人,特别是在自己的同僚面前,但是当张炯说出了当年的“真相”时,他不禁还是开口询问了,毕竟,好奇心是人人都有的嘛。
“你说我们的委托人是当年的始作俑者是什么意思?”“这你就不懂了吧,其实我也不是太懂,当年那个放火烧教室的小屁孩就是我们的委托人。”张炯一边整理东西一边说。
“诶,那就奇怪了,为什么你会知道他会是凶手呢?”张炫更好奇了,“哎,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委托人一开始到我们总部委托任务的时候就特别强调了他是十年前放火的真凶。”“可是你这样一说我就更不明白了,当年放火的是他,现在委托我们让那个五个小鬼安息的也是他,早知道这样,为什么当初还要那么做呢?”
“大概是因为,”张炯将手上的符纸叠好,“他可能想弥补一下吧,谁知道呢。”“那,最后一个问题,”张炫舔舔嘴唇,“我们叠那么多符纸做什么?”“这个啊,这是困魂阵。”张炯将手中的折纸展开,那是一串相连的纸人,已经环绕成一个圈。
“你把这个,放到学校外面的十字路口,然后用你上次祭纸人的方法,再将这个魂瓶放到这串折纸的中间,就可以了。”“就这样?”张炫想看张炯手中的魂瓶,却被张炯收了回去:“这个可不能乱看,这个可是宝贝。”
“呃,还要做什么别的?”虽然张炫这样问,但是眼角还是偷偷地在瞄,但是张炯却仿佛没听见一样,自言自语:“真是奇怪,为什么既然他要让那小鬼升天,却还要用这种残酷的方法呢,再造杀孽又有何意义?”张炫没有再多问,拿着纸符人就出去了。
——市中心某大宅内——
蒙面男人将脸上的面具脱了下来,轻轻地吁了一口气。身后传来女孩子甜美的声音:“爸爸!”随后就被一双秀气的小手搂住了腰。
男人脸上露出难以名状的笑容,回过身,摸着女孩子的头:“小晴,这么快就回家啦?”“是啊,今天一上完课我就回来了。”叶晴扭头看到桌子上的面具,正要拿起来看看,就被父亲收了回去:“这个你不能看,小孩子看了这个会中邪的。”男人严肃地说,女孩子不开心了,瘪着嘴:“爸爸都不疼我,什么东西都不给我看,你那么久才回来一次,我那么想你,你都不给我带东西。”
“呵呵,小晴乖,我这次给你带了——这个!”男人像变魔术一般从身后掏出一个大盒子:“打开看看。”叶晴好奇地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套的别墅模型,顿时开心地喊了起来;“爸爸,你怎么知道我要这个?”
“那是,小晴希望的我肯定都会第一时间给你带回来,开心吗?”男人弯下腰,摸着叶晴的头说道,“爸爸最好了——”叶晴欢快地在父亲的脸上印上一个香吻,拿着盒子就跑了出去。
“真是个淘气鬼...”男人将面具收到抽屉里,脱下了大衣,在他的衬衣上挂着一个牌子,上面赫然是:晴天集团CEO 的字样。而在那个名称背后,是男人夺目耀眼的名字:叶钟贤。
他将书架上一家人的合照取下,抚摸着亡妻的照片,心中突然涌现出一股无名的疼痛,慢慢放下相片,他从书架上取下一本紫色书皮的书,上面映着《鬼道》,书皮很破旧,看样子已经好几年的历史了。
他翻了两翻,从书中拿出一张纸,上面歪歪扭扭地映着:46号,沉默半晌,男人抬头看向书架上的相框,重重地说:“这一次,小晴学校的事情一定要彻底解决!”但他不知道的是,这一切,包括紫皮书中的玄机,都被躲在门外的叶晴看了个正着。
对于叶晴来说,父亲是从母亲死了之后才开始变得沉默寡言。
母亲是一名老师,父亲和母亲原本是在大学中认识的,但是没想到的是他们发现彼此居然同为同一所高中的同学,只是班级不同。
据说母亲是原来高中的优等生,享有专门的楼层,在五楼。而父亲只是一个差生,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好上的,但这不是重点。父亲一直反对母亲所从事的行业,特别是当他知道母亲来自己现在所呆的大学担任老师一职后更是大发雷霆,但是叶晴知道,父亲是爱着自己的妻子的。
父亲总说母亲的那所学校有鬼,闹鬼什么的,叶晴以为父亲疯了,可是后来那件事真的发生了,叶晴考到这所学校,父亲并没有说什么,但是她考到学校的真正目的就是为了寻找当年的真相。
叶晴总觉得,父亲变了并不是因为母亲的意外死亡,她总觉得有时候父亲特别的远,就像两个世界的人一样。而且,父亲似乎有什么秘密总想瞒着她一样,可她偏要知道。
有的时候,悲剧就是这样发生的,所以人才说,好奇害死猫,不仅猫被害死,人也会被害死。
叶晴不知道的是,她即将要走入一个大陷阱中。
——十字路口——
张炫将魂瓶摆好,然后祭出了纸符人。
说来也奇怪,祭出纸符人之后,张炯做的纸符人连的那个圈并没有凭空消失,而是围着魂瓶旋转,然后印在了魂瓶的周围。然后就没张炫什么事了,他乖乖地躲到一边偷看。张炯跟他说过,只要祭出纸符人就没什么事了,如果要看接下来的情景远一点也不妨。听着那么神,所以张炫自然就躲到一边了。
突然,空气似乎变得浓稠,然后,往下一沉。张炫也感觉到了,这种窒息的感觉,难道是?他躲在五米开外的电线杆子后面,这一看,差点没把他吓尿——只见魂瓶周围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野鬼,大小各异,但无一例外地都是以膜拜的姿势趴在魂瓶周围。
当然这些野鬼也是种类各不相同,但是张炫知道,自己要是这一出去,肯定被众鬼当了活祭品,他一刹那明白了张炯说的生魂是什么了!我靠,原来困魂符是这么用的啊!
野鬼越聚越多,都是恭恭敬敬,最后,魂瓶居然动了!
话说张炯将困魂阵交给张炫要他到十字路口去摆,这是有原因的。
张炯最早的时候刚进这个学校并没有想要这么快就暴露自己是无常的身份,他从一开始就跟组织说清楚了这所学校是他考上的,至于碰巧遇到了委托人任务中的那些东西也是巧合而已。但是组织立刻就派了内部的另一个人来协助他,这让他非常不爽,所以他就想到了这个法子去吓一吓那个人——就是张炫。
这当然是其中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是十字路口孤魂野鬼古往今来都特别的多,将装有凶魂的魂瓶放到路口处,野鬼就会迫于压力聚集在它的周围。这些孤魂野鬼长期游荡没有投胎,怨念都很深,将它们强迫聚集在一个地方久了就会加深怨念从而使祭出的凶魂的魂力更深。
另外,他知道张炫这个人好奇心很重,不管怎样一定会去偷看。他没有告诉张炫的是,这个场景是不能被看到的,如果野鬼发现周围有人在偷看,就会抓这个人来泄愤。当然了,这点他没有告诉给他。
张炫眼尖,一眼就瞧见了在阵中的魂瓶的动作,这时候他感到边上一股凉气冷嗖嗖的,还没回头,就听见一个阴阴的声音传了过来:“兄弟,看什么呢,一起看不?”
张炫一呆,然后马上意识到边上那是什么了,他连忙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黄色符纸,口中念了个咒语,等符纸消失他才敢转过头。
这一转不要紧,差点没把他吓死——只见在他身后有四五个大型的野鬼,还是没有头的,刚刚说话的那个也是个没头的只剩下一张嘴。
虽然做他这一行,这辈子看见的鬼没有一千也有好几百,但此时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后这么一大票“好兄弟”还是把他吓得冷汗直流。要不是刚才他脑袋转得快,先拿出消除自己气息的符纸将自己的阳气隐藏了起来,这刚才什么都没做一回头,肯定魂就被勾走了。
张炫强忍心中的恐惧,勉强地说道:“你们先过去,我再看一会...”“奇怪,刚才的人类怎么突然就没有了,是我看错了?”
没有嘴的那个鬼奇怪地问,“可能被抓走了呗...”“唔...瓶里的那个家伙好生厉害,我们都不得不对它俯首称臣...”“本来还想看看能不能抓个活人送给神享享福,这样算了...”“享福?神灵?”
张炫继续装傻:“那个瓶子里的是什么,我就算这么远看着也未免感到害怕。”“那是,就你一个新来的小鬼懂什么,那瓶子里的是刚入轮回的神灵。”“什么叫刚入轮回?”“切,小鬼就是麻烦,什么都不懂,有的神要脱胎换骨,就要转世为人,渡尽劫难后再上天成神,就能获得与众不同的力量。吾等观这瓶中所装,以其清明冷冽的神力,应该是月之神八九不离十吧...”
“月神?”原来是月神,可是为什么月神会被装在魂瓶里面并且还会拥有那么强大的孽气呢?
“我们过去吧,像这种刚进来的小鬼可能只是路过这里,迟了,我们几个会被神吃掉的...”
说完这些,几个鬼就往魂瓶的方向集中了。张炫一抹头上的冷汗,张炯这家伙肯定知道十字路口困魂阵的缘由,肯定没有把这茬告诉给了自己。虽然差点害自己当鬼,不过这回得到了好听的消息。但是张炫有一点还是弄不懂,为什么身为神明却还会被人类降服了装进瓶子里呢?
——病房——
看到张炯拿着捧花进来我有点意外,这几天都没看到他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不对我应该纠正一下,这几天我都没看到他不是因为这个而是我还躺在医院里。
“怎么,几天没见,你就瘦了那么多?”张炯笑嘻嘻地看着我,一边把手里的花放下,“那天你有回宿舍吗?”“没有,我回家了一趟。”我看着张炯的眼睛,他的眼睛很清澈,不像隐藏了什么。“那天我看到你的衣服上有白色箭头,我听说......”
“你听说要防备有白色箭头的人对不对?”张炯转过头,从背包里拿出一件衣服:“这是我那天穿的,这是威利雷斯的牌子,我排队买的这个。”威利雷斯,Veliles,一个知名品牌,专门做卫衣的。
这个牌子非常的有名,以其超高技术的难以模仿而出的名。很多人到它的专卖店通宵排队,就为了买一件衣服。
“没想到你这么疯狂啊?”我摸着衣服上的铭牌,笑他说,“呵呵,没什么,那天正好做活动,量身定做的打八折。”“你花了多少钱?”“不多,几千吧...”“哇靠,几千还叫不多,几千就买一件衣服?你牛,富二代啊...”我惊讶地叫了起来。
“先不说这个,俞洁回去了吗?”张炯知道俞洁这个人,因为我有告诉给他我认识的这个女生,只是他从来都没有见过。“啊,嗯,刚走,应该......”“不好意思,我东西落下了!!”还没说完,就从门外传来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就是俞洁。
“是这个吗?”张炯拿起桌子上的钥匙,走到门口,俞洁一看到他,顿时就愣住了:“是你——”张炯用手捂住了俞洁的嘴:“我们的任务是相同的只是做法不同,你不要再将他卷进来了,不然,我就出手收拾了你们两个!”然后张炯把钥匙塞进俞洁的手里,把她推了出去,只是这一幕我都没有看到。
“俞洁回去了,你什么时候出院?”张炯笑嘻嘻地把衣服折好收起来,“再过几天吧,医生说要观察一下,没大问题就可以了。”“几天啊,是么......”我没有看到张炯眼角的杀意,只是跟他简短地道别了一下,病房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有些不安。
虽然说若烟的本体是上古凶兽,但他在现实中还是有正当职业和正当居所的,这对于他来说,就是小菜一碟。
这天,他刚一到家,就发现家里不对——大门敞开,这明显是被人光顾的预兆。不过他一点都不紧张,对于他来说,真要有小偷敢到他家来偷窃那真是傻到家了,所以他很自然地进了房间,锁好门,却听到那个不速之客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若烟,不对,应该叫你梼杌吧?”
梼杌,这个词有多少年没有听见了,久得连若烟自己都忘记了自己的本体是个什么的存在了。但既然对方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想必不是认识自己就是自己认识的人,所以若烟回头了,却见到一个不认识的人,而且这个人的打扮相当的张扬,就如同出来玩的富家子弟。
“你是谁?”对方知道自己,而自己不知道对方,若烟觉得局势有点不在自己这边。
“不要紧张,我找你呢是要请你帮忙我的。”“帮你?”若烟一愣,然后哈哈大笑了起来:“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还要我帮你?而且,你觉得我会帮一个偷开我门的小偷吗?”“小偷?”男人张大了嘴大笑起来,好像他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好听的笑话一样,“我怎么会是小偷呢,我说开,门就‘开’啦——”
很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就在若烟的面前,那扇关好的门居然自己打开了刚才若烟上的锁。“言灵?!”若烟吃了一惊。
何谓言灵?顾名思义,所谓言灵,就是,言之必灵。说出来的话一定会实现叫言灵。但其实这个词本义并不是如此简单,在一些神话传说中,特别是基督教国家里,把一些传递神的旨意的人也被人称为是言灵的一种。这个词在更多的时候经常会跟神怪挂上钩。
“很少见是吧?我是说对于你来说,在你的长河里你见过几个言灵,又见过几个顶着名头却不冒牌的言灵?”
若烟摇摇头,诚然这的确很少很少,一个年代一个时代能出过几个圣贤,即使是圣贤也不一定人人具有这种能力,要成为言灵,付出的太多太多了。“你也不用想太多,我来找你是因为我要找我家少爷。”“你家少爷?”
若烟看到了眼前的这个人,很年轻,二十三四,虽然脸上的神色略显轻浮,但是穿着打扮却显示出了与外貌不同的成熟。“多有打扰请勿见怪,这是我的名片。”男人递上一张小卡片,上面用花俏的文字勾勒出的名字:伊林。
“你家少爷是谁?”“就是你关注的那个学生。”若烟一惊:他说的是那个叫林冲的孩子。“为什么你叫他少爷呢,我听说他的家世是农村,不像是你这样身份地位的人。”“那当然,事情都已经过去十几年了,他当然不会知道自己的身世,另外这些也是我们要求那边的人进行的保密。”
“那么,”若烟疑惑地看着面前的男人,“既然你都知道他是你要找的人,你已经见到了为什么还需要找我呢?”“因为你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想要不该得到的东西。”男人走到镜子面前,将领带扯了下来重新打上。
“什么叫不该看到的,不该得到的?”
“明知故问。”男人转过身来,“你作为一只上古凶兽,你居然会喜欢上神兽,另外,就算它已经转世为人,你居然对凡人动心了。难道你忘记了你是吃人的吗?”“就算过了这么久我还是很清楚我没有吃人。”“都一样,你吃了别人的寿命跟直接把人杀了有什么分别?”
若烟陷入了沉默,他知道这个男人说的没错,但那些都已经过去了,他也是经过了那么久的磨难才蜕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不过,这些对我来说都没有意义,我知道你想要的,而且我可以帮你实现你想要的东西。”男人拿起桌子上的帽子,戴在自己的头上。“你想要说什么?”若烟突然隐隐有了一些期待,“我知道你想要的,你想要靠近帝江的转世,所以你才看到了少爷体内被封禁的灵魂,你想要那个术将自己的灵魂封起来,这样接近帝江才不会被她认出来。”
男人稍作停顿:“你想要得到那个术,你就必须先将灵魂的封禁解除,解除封印对于你这种上古的魔兽来说实在是易如反掌,但是对于我们来说这封印要是任由你来解开反而大大不利。”
男人走到窗前:“少爷不知道他的身体里面可是有两个灵魂的,而这两个灵魂因为长时间的纠缠在一起已经共生同化了。如果这封印一旦解除,那么放出来的可是两个灵魂,被放出的灵魂会共同占据身体,那么那个时候恐怕连你也不是对手了。”
“什么?开玩笑!”若烟笑了起来,“就算是两个灵魂又能怎样,那个孩子的身体也只是凡人之躯,和我有着本质的区别,就算是封印解开了,他还是一个凡人!”“那可未必哦,”男人意味深长地看着若烟,“如果那另一个灵魂是饕餮呢?”
饕餮!
这个名字可是禁语啊!
就连若烟——梼杌,都不敢随便说出这个名字,这个名字就意味着混沌,意味着万物之始。传说饕餮是凶兽之首,但是它什么都吃,连世界都装不满它的腹,最后它被镇压了,被封印了,但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啊,现在听到的这个,居然是饕餮的封印!!!
“你不要开玩笑!”若烟吼道:“那家伙早就被封印起来了,怎么可能......”突然若烟停了下来,他想到了一个秘术,他的冷汗慢慢地流了下来:“难、难道是...那个术...?”“哈,你说对了,”男人压低了帽檐:“就是因为这个术,当年老爷才不得不将孩子放在了那个山村,想必你也知道那是什么术了,哼哼,没错,就是相灵双生!!”
相灵双生,这个词对于梼杌而言,多久都不会陌生,但是一般人如果听到,一定不会明白这代表着什么。
在凶兽的记忆里,在蛮荒年代,禹舜尧统领着人们的时候,那时的巫者就提出了这个术。这个术是开始,也是终结。梼杌还记得,为了保留英明君主的魂魄,长老团想尽了一切方法,可是这种做法说的容易,真正执行起来哪有那么简单。自然法则,人死不能复生,万物都会走到这一天,身躯归尘,魂魄归于轮回。然而,有一个人想出了一个点子,他就是开发这个术的鼻祖。
“虽然我已经忘记了那个人的名字,但是做法我还是记得很清楚。”若烟陷入了凶兽的回忆之中......
要实施这相灵双生之术,其中首要条件就是要找到一个能够作为载体的灵魂,然后在君主逝世的那一瞬间,将他的灵魂与肉壳分离出来,再用之前准备好的仪式将君主的灵魂封印在那个作为载体的灵魂上。在这个过程中,作为载体的灵魂不能够被分离出来。
如果成功,那么君主的灵魂就会以载体灵魂为床,以载体灵魂的身躯为养分,随着时间过去,君主的灵魂超过载体灵魂的时候就会再次占据载体的身躯,那么这个术就成了。
可是就算达成了第一个条件,第二个条件也不容易。要找一个能够作为载体,而且和被封印的灵魂相性相适应的灵魂简直就是万里挑一,所以后来这个事情也就不了了之。
如果是现在的若烟,说不定还能找到方法,可是不确定还是很大。就算这两个条件都满足了,万一在成长过程中,这个身体出了什么差错,出意外死了,那么这之前做的就都白费了。
“但是没有灵魂的人,是不可能死的。”叫伊林的男子诡异地笑道。若烟自然知道他话的意思,人死之后,魂魄堕入轮回,这个轮回说好听点叫转世,说不好听点叫放羊。
为什么呢,人死之后掌管冥司的死神会来收灵魂,有这么一说人死之后灵魂会被死神带去放牧,其实说白了死神就是掌管灵魂去向的那个独裁者。假如,死神过来的时候没有看到灵魂,那么它就会把这具身体当做是空壳,就不会再去理会——就算这个身体受了致命伤。
通常来说,这样没有灵魂的人是不可能存在的。“也就是说,难道是这个术现在已经变味了么?”若烟有点想明白了什么,“不错,果然是魔兽级的人物,算我没看走眼,”伊林拍了拍手,“施加在少爷身上的这相灵双生无疑是很成功的,而且为了避免成长中的意外死亡,这个术稍微做了点改进...”“将载体和寄生体一起封印了!?”“哼哼,说得好,总体来说是这样。”伊林邪邪地笑了起来。
难怪——若烟这回明白了为什么这个叫林冲的男孩那么容易受到鬼魅,因为他身体里面的灵魂被封印了处于无魂状态,身体就是一个空壳,是个灵魂都想进,可是又进不去。因为他身体里面寄宿着别的魂魄,而且他不会死,不管受了多重的伤......
想到这,若烟又问道:“那既然这样怎么都不会死么,就算头掉了,身子毁了也不会死吗?”“问得好,不过,”伊林遗憾地摇摇头,“就目前这种情况来看,我也不知道。毕竟灵魂和肉身所处的是不同的两个时空。”
若烟点着头说:“既然你都知道得那么清楚,那你找我又是为何?若你只是为了不让我解开封印,我可以答应你不去动那孩子,但是你也要答应我帮我得到帝江。”“当然,谈生意嘛,当然要什么都要想清楚了。”
伊林也没有异议,一脸无所谓地说:“你既然都答应了,那我不答应你也说不过去,你放心吧,我会帮你接近帝江的,不过我没有义务帮你谈恋爱,但我能让你能够走得近那个圈子。”“什么圈子?”若烟有点懵,“啊?你这都不知道啊?”
伊林一脸“你是外星人吗”这样的表情瞪着若烟:“帝江贵为神兽,每次转世为人都自然有天庭十三护卫守护,十米范围内无人能够近身,而我,有办法让你从那些护卫的眼皮子底下过去。”听了这话若烟并没有高兴起来,相反,他却苦笑着:“就算我能近得了身,多久才会被守卫发现?”
“这个,就不关我事了。”伊林再没有给他任何的保证。撇开别的不说,若是非要纠结他们的本尊身份,再怎么看这都是不可能的,不过有句俗语说的好是不,就算是癞蛤蟆也不愿意娶母癞蛤蟆,想着吃天鹅肉的才是好癞蛤蟆。
若烟决定这一次就试着做一回好癞蛤蟆,不对,是好的凶兽。
不管怎么说,既然对方已经有保证,而且这种相灵双生术也没有那么好惹,所以若烟算是勉强答应了对方的要求。要是那孩子真的中了这个术,时间过了这么久,寄宿体和载体在同一个环境中被共同封印了这么久,估计已经融合在一起了,想要分离肯定没有那么容易。
而且既然叫双生,这种产生的纠葛之力万一真的被强制分离的自己激发出来,对自己也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可是真的饕餮被封印在那上面吗?那个被称为万物之始的混沌,如果是被封印的,应该在上古时代就发生了,怎么会跑到现代来呢?
——医院病房——
再过两天我就可以出院了,这点我挺开心的。但不知为何,心头总涌现出一种别扭的情绪,似乎在这房间外头,有着什么让人心烦的东西存在。
以前在家里的时候,父母就跟我说,小孩子不要呆在医院里太久,因为医院是一个藏污纳垢的地方。当然不是说医院里面有包庇罪犯,说的是医院里面有些“不干净”的东西。以前我不以为然,觉得小孩子看到那些“东西”纯粹是做梦或者是幻觉,只是现在经历多了,我倒觉得有时候说不定还真有那么一回事。
我看向时钟,现在已经是凌晨2:45了,可是我一点睡意都没有,是因为要和出院了太过兴奋吗?门外突然传来“嗒嗒嗒”的高跟鞋的声音,是那种慢慢走的,然后在我的房门外面停了下来。
我知道在这边上班的护士都不会穿高跟鞋,这是院里的规定,那这是什么?我的心头冒起一阵寒意,敌不动我不动,外面那“东西”什么都不做,我就什么都不做。
时间仿佛变得既慢又沉重,不知过了多久一个阴沉的声音突然在我的耳边响起:“都这个点了,你怎么还不睡呢?”我的心一凉,机械地转过头——先是一双脚,脚上穿着红色高跟鞋,然后往上......只有一双脚往上就是黑黝黝的一个人形。
此刻,我的心就如同大石头一般坠入湖底,沉到那不知名的黑暗深处去了。
在监控室的一角,张炯正饶有兴致地看着摄像头上的图像。他稍微用了点小手段,就让里面的保安都睡着了,然后再用他的纸人拟态,嵌入了摄像头里,就能够看到林冲房间里发生的一切。
“不要怪我,再让你深入下去,对谁都不好。”如果真的从实力分级来看,张炯已经在组织中达到了红——厉鬼的级别。
“亡者”里的等级区分是这样的:蓝——野魂,黄——黄泉,白——无常,红——厉鬼。
张炯作为组织创始人之一的儿子,又是道门之后,钻研鬼道的他还没成年的时候就已经拥有了可怕的实力。就连他的老爸,都为他感到骄傲,只是他不愿意进入那个组织,他更喜欢自由的生活。对了,原本他也不愿意参加这个任务,不过都说了,那只是原本。
这时的张炯坐在监控屏幕前,脸上涂满了诡异的图案。他的脸此时有点像京剧的鬼脸,但是有区别。
这种画法是在两只眼睛下各画一道弧线,至下巴处。用朱砂将自己的嘴唇涂红(之前的弧线也用红色),用黑线从眉毛处到鼻梁画四道(左边两道右边两道),在额头正中心和下嘴唇正下方的那一个点用朱砂点红,再祭出一道纸符人后吞下画有鬼符的纸人,这个术就成了。
这是张炯自己研究出来的术,他擅长的是鬼道中的使鬼之法,也就是役使鬼魂为他做事。当然这个也是有代价的,根据不同的鬼代价会不同。想这些年间,他因役使鬼魂为他做事其实也犯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这一次,他招的是医院里的鬼。
“这个鬼已经死很久了,不知道为什么一直都没有投胎,在医院里游荡,连我都看不清这鬼的真面目,这次你有福了,可以近距离看。”张炯嘿嘿地笑道,张炯的招鬼术有一个缺点,就是如果他指名道姓招出来的鬼还好,要是那种不知道死因的,或者他不知道那鬼是怎么死的,招出来的鬼就变成了看不到身形的鬼。
相对的,有的时候看不到身形恐怕比能看到的还要恐怖吧?
——病房——
那很明显就是鬼了,不管我相信不相信,它现在就在我的面前,悬浮在我的上方。我想扭过头去,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根本动不了。
“你为什么躲避我,为什么逃避我?”鬼魂阴沉沉地说,我张了张口,却发不出一个音符,我想说我根本不认识你呀,可是声音仿佛从喉咙处就被堵住了,怎么开口都是浮云。“我知道了,你有了别的女人,所以你就不要我了。”鬼魂仿佛陷入了回忆模式,我一头冷汗,这可不是好兆头啊,电影里的鬼这样了以后接下来就是直接秒杀对方啊!
我瞪着面前的鬼,嘴一张一合就是发不出一点声音,其实我真的想说:我靠你啊,你的死关我屁事啊,别来这纠缠我行吗!正当我胡思乱想的当儿,面前的鬼影居然慢慢清晰了起来!可、可它模糊点还好,这一清晰起来......
那是一个被烧得面目全非的身体,尸体只有那双脚的小腿部分还保全完好,尸体上还穿着红色高跟鞋。突然鬼魂往前一倾,白色的眼珠子从她的眼眶处掉了出来,后面居然还连着没有烧断的神经线。
我不知道我怎么了,反正我的胃一阵翻滚,吐又吐不出,反而有点窒息。“我都这样了,你居然都没来看我一次,我不甘心,我不甘心,不甘心...”看着那对眼球在我的面前晃啊晃,我想转头好像我的脖子冻住了,骨头什么的就是转不动!我就这么看着,然后看到她张开了她的嘴,在那两片已经被烧没的嘴唇之间的,是一个越来越大的黑洞,那个黑洞就像是有万有引力一样,看着看着我就要深深地陷进去了。
不过说来奇怪,此时此刻我居然看到了这个女鬼生前爱着的那个男人,虽然有点模糊,她和他的一点一滴我都看在眼里。我这是要死了吗......我在心里自嘲地说,一个无神主义者,一个坚定的马克思理论信仰者,就这样,在医院里,莫名其妙地死了,还是被一个鬼杀的,真是讽刺啊......
突然鬼魂怪叫一声,是那种哀嚎,然后往后一倒,消失得无影无踪。我一愣,发现我能说话了,身体也能动了。我爬起来看着四周,房间还是那么安静,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我回头看看我自己的床,除了被冷汗浸湿的后背和床单,再没有别的异常了。发生了什么事?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这下我真的再睡不着了。
我看向闹钟,上面指示着时间是两点半,我感觉过了那么久,实际上只有几分钟?我抖抖索索地拿起桌子上的电话,按下了俞洁的号码。
——监控室——
张炯也大吃一惊,接着,一个小纸人突然从半空掉下来,在桌子上挣扎了一会,就被烧成了灰烬。随后,他的脸就像被重重地打了一拳,从鼻梁处居然出现了龟裂的纹路。
张炯深吸一口气,咬破舌尖,将血喷到地上,念道:“破!”只见地上的鲜血诡异地涌出黑气,一张纸人从环绕黑气的鲜血中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然后随着黑气一起消失了。张炯吁了一口气,拿起镜子照了照,出现龟裂纹路的地方渗出了血迹,其他地方都完好无损。
“怎么会这样!?”他现在有点明白为什么那个时候张炫使用回梦杀人法遭到反噬了,原本他还以为张炫在使用那个术的时候做得不到位,现在看这情况,应该就是对方的问题了。
刚才在监控屏幕上,就在女鬼吞噬林冲的魂魄的那一瞬间,突然从林冲的体内伸出一只巨爪,抓伤了女鬼后就消失了。不错,那不是手,那是一只爪,是怪物的爪。
可是他张炯开阴阳眼看过林冲,这家伙纯粹就是凡人一个,还是个典型的无神论者,可是为什么他的身体里面会有那东西呢?张炯第一时间想到的是练飞雪,很有可能是那个人在临走的时候怕还会有东西伤害林冲,就给他下了什么防护的咒,而正好被他张炯给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