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来自埃及的可菲斯，我把它叫做‘月亮女神’象征着任何男性都无法阻挡它的魅力，”眼见着这件艺术品吸引的人越来越多，一道男声从帆布蓬下掀开帷帘走了出来，这是一个年轻的阿拉伯男人，浓密的黑色卷发，一双带有淡淡的忧愁的眼眸，恰到好处的挺拔鼻梁，棱角分明的沧桑脸庞，还有声音中的淡淡忧伤，瞬间成了比玻璃柜中的宝物更加吸引人的东西。

“这瓶可菲斯是爱情的象征，是哈托斯的眼泪，它混合着蔷薇的芳香，代表着月亮的祝福，”阿拉伯人从柜台中小心翼翼地取出这瓶可菲斯，在空中按了一下它的黄金喷头，瞬间一股透明的水雾化作氤氲的气息，钻入每个人的鼻腔里，一瞬间所有人都陶醉的闭上眼睛，感受着空气中的香气。

“啊，来自彼岸的姑娘，也许曾经的白色云朵和绿色草地无法代表我的爱情，而今天我宁愿化作一片玫瑰花瓣，进入你的花园，你是否还会像清风一样飞过？”

就当所有人都沉浸其中的时候，耳畔突然想起了一阵满含哀愁的清唱，阿拉伯人的男性歌声似乎能够催眠人的灵魂，将人带入一片玫瑰花园里。

一时间全场黯然，虽然只有短短的一句歌词，但是所有人都完全被芳香和歌声吸引，谁也不愿出声打破这片刻的宁静。

阿拉伯人那令人心碎的歌喉长音落下，对着人们深深一鞠躬，霎时间雷鸣般的掌声便盖过了自由市场的一切喧闹声。

“我叫艾哈迈德 戈麦斯，是来自孟菲斯的一名埃及商人，我和我的叔父，到这遥远的大洋彼岸，来寻找玫瑰花园。”艾哈迈德优雅地一礼，让眼前万千少女贵妇的心都沉醉了，“而现在我想我找到了，这里就像是天堂，还有一朵朵色泽亮丽，正值花季的玫瑰，这里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地方！”

艾哈迈德高举手中的可菲斯，向着人群高声叫喊，“我的月亮女神，现在为了感谢神的指引让我来到这片梦想中的国土，我要将它送给一位艾斯普瓦的美丽女士！”

艾哈迈德毫无疑问迅速成为了所有女人心中的白马王子，他本就长得英俊异常，优雅的谈吐让他看起来更加迷人，浑身上下散发着的男性魅力让女人们已经完全痴迷，再加上那一身风尘，就像是一位落难的游吟诗人。

这更加让他看起来让人无法抵挡。

随后，艾哈迈德在众目睽睽之下环视了一眼，所有人都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似乎只要为了得到他的一句赞美就是足以在贵族圈子里炫耀的事情。

直到他拿着手中的可菲斯走进人群，那一脸庄重似乎与生俱来，认真的时候那丝神采更加迷人，人们自发地为他让开一条路。

直到他来到一个位于人群中央，有数名近卫军围成一个小小包围圈的外围，被拥簇在中间的那道带着高贵神圣气质的人影异常醒目。

“公爵夫人！”

眼尖的人一眼就认出了康丝坦丝公主，也许是刚才太过于沉醉，现在人们才发现公爵夫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这里。

艾哈迈德被近卫军拦了下来，两名健壮的士兵阻止了他还想要往前的步伐，艾哈迈德看着康丝坦丝公主，将手中的可菲斯举过头顶，“在我看来只有这位美丽的女士才有拥有它的资格，这是一个来自异乡流浪者的祝福，是来自哈托斯的祝愿，我只希望美丽的女士能够收下它！”

“混蛋！”

拦住他的近卫军顿时勃然大怒，瞬间几把长剑就向他当头劈来，虽然这些近卫军平日里非常之低调，只负责公爵府的安保，但是没有人敢小看他们，这群在整个艾斯普瓦军事体系里最荣耀的一群人，即使是一名普通的士兵有一天也有可能成为一线部队的指挥官。

得罪他们，就相当于得罪了整个艾斯普瓦军队。

人群中惊呼迭起，一名女子甚至发出一声尖叫，随后便软软的晕倒在地上。

“住手！”

虽然近卫军非常的有权有势，但他们的主人公爵阁下平日不在艾斯普瓦，听从的就是康丝坦丝公主的命令，眼见着她出声制止，几把剑擦着他的头皮刮了过去，带下几缕头发丝。

“在这喧嚣的市集里，艾斯普瓦军队严明的纪律难道就不管用了吗？”康丝坦丝扫视了一眼近卫军们，“近卫军应该为整个公国作为表率，而不是像一群强盗！”

康丝坦丝一阵呵斥，领头的近卫军连长一阵羞惭，他后退两步，脑袋一抬高声道，“是的，夫人！”

周围的士兵们和这位连长一样，发出一阵整齐划一的声音。

“来自异国的商人。”

康丝坦丝迈着优雅的步伐来到艾哈迈德身前，后者刚才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虽然有心理准备，但脸色还是有些苍白，但是当他看见走近的康丝坦丝公主时，还是被她璀璨夺目的矜持笑容震得头脑发昏，浑然没有了刚才的优雅，只是直直地盯着她发愣，直到她出声说话，这才连忙垂下头，耳根子都已经红透了，他将手中的水晶球瓶高高举起，以便掩饰刚才的尴尬。

“感谢你带着贵重的货物，不远万里来到艾斯普瓦，公爵的宽广胸襟乐于接纳来自任何国度的优秀公民，只要在这里付出自己的汗水，就能够获得一切，”康丝坦丝公主保持着笑容，她的声音略略比之刚才有所提高，这番话不光是说给艾哈迈德听的，更是说给已经在周围形成一个大包围圈的人群听的，经过一段时间的历练，聪明的她已经很快的适应了公爵夫人的角色，她优雅地转了一个身，带起淡淡的香气，令偷偷看着康丝坦丝的艾哈迈德觉得那香气比自己的可菲斯更加吸引人。

艾哈迈德的眼睛里全部是康丝坦丝公主的一颦一笑，耳朵里面根本没有听到她话的内容，脑海中瞬间被这道似乎在人群中翩跹起舞的精灵身影所占据，直到人群爆发一道雷鸣的掌声，待他回过来神来的时候康丝坦丝公主已经来到了他身边。

“我希望我的士兵们没有吓到你，异乡人。”

悦耳的声音再一次响起，艾哈迈德魂不守舍，喃喃的说了一句，“我叫艾哈迈德......”

康丝坦丝愣了一下，笑了笑，“希望你能够迅速学会适应艾斯普瓦的一切，这片充满希望的土地的魅力一旦绽放你就会爱上它的，艾哈迈德。”

艾哈迈德随后觉得手中一轻，那瓶可菲斯已经被康丝坦丝公主拿在了手中。

“谢谢你的可菲斯，”康丝坦丝公主对他点点头，随后转身离开，走了没几步她回过头，再一次冲着艾哈迈德展颜一笑，“你的诗歌很好听。”

康丝坦丝公主没有再回头了，她看着手中的可菲斯，像是一个顽皮的小姑娘，将他拿在手中仔细端详，直到在近卫军的簇拥下上了停在路边马车。

车队再一次启程，在骑兵们的护送下望着使徒大教堂而去。

康丝坦丝公主的身影消失了很久，人群也渐渐散去，艾哈迈德才从失魂落魄中回过神来，他冲车队消失的地方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我已经爱上它了。”

艾哈迈德已经出名了，他在这个不缺少新闻的城市里赢得了被人们八卦的资格。

没有人不知道从埃及来了一个风流种子，他还向公爵夫人献上过自己的可菲斯，在未来的两天之内，他的货物都被抢购一空。

“你看啊，卡罗尔，”康丝坦丝一上车就将手中的珐琅彩绘水晶球拿出来在卡罗尔眼前晃了晃，笑得像是一个孩子，她将里面的玫瑰水在车中轻喷两下，瞬间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气让卡罗尔也闭上眼睛轻嗅。

“真香啊.......”卡洛儿忍不住惊叹出声。

“我早就听说在埃及人手中，有一种特殊的液体能够散发出醉人的香气，”康丝坦丝公主回忆起自己的见闻，“我只在一个到过压力山大的商人口中听说过，没有想到这竟然是真的。”

“夫人，你是在一个埃及人手中买下来的吗？”卡罗尔知道那个地方，但埃及离着艾斯普瓦可谓相隔万里，很难想象这瓶神奇的水在如此长的时间之后还能够保持如气醉人的芳香。

“那人似乎是一个阿拉伯人，叫艾哈迈德，”康丝坦丝点点头，“不过我更在意的是可菲斯，也许林也喜欢这种味道呢？”

卡罗尔没有说什么，但还是点了点头。

“意大利人的紫苏花油，摩香草，迷迭香，豆蔻和酒精以及柠檬汁混合能够制成这种液体，但这种液体的香味似乎更加迷人，”康丝坦丝喜欢文学艺术和历史是出了名的，她开始在马车里给卡罗尔讲这些东西的起源。

香水这种东西起源很早，早在埃及艳后的时代就已经开始在埃及上层大规模使用，早在十四世纪开始，香水就已经开始在匈牙利被其女王伊丽莎白使用了，十六世纪欧洲已经出现了使用动物脂制成的浓烈香膏。

尤其是当凯瑟琳 德 美第奇开始，法国人对香水的热爱便陷入了痴迷。

当两个女人在车上窃窃私语的时候，马车已经到了坐落于埃博杜拉宫对面的使徒大教堂，这里的人早就已经等待公爵夫人的驾临了，艾斯博文大主教亲自带着侍从迎了出来。

大主教在公国上层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角色，公爵把大主教的权势限制的很死，以免出现一个独立于世俗权力之上的教会组织，面对在公国境内已经渐渐形成一种规模的反对天主教旧教会主义者，艾斯博文大主教很是无奈，他只有看着他们在明地里取得合法的地位，然后越来越多的避难者来到艾斯普瓦公国加入这些挑战教会权威的组织。

他觉得这么下去不行了，自己必须要做点什么，否则教会在公国会失去最后的话语权，但由于公爵是个完全不信教的人，大主教就只有在公爵夫人和信教的公国上层人士身上想办法，凭借他们的影响力在公国为教会争取更大的权力。

艾斯博文主教从来没有停止过在这方面的努力。

艾斯博文大主教觉得他可能是所有主教里面活的最为憋屈的一个了，他不但要用有限的经费和信徒的募捐完成罗马教廷的传教任务，还得为了天主教会巴结公国的高层和有权势的资产阶级，不但没有任何的油水可捞，还得倒贴出去不少。

“尊贵的公爵夫人，总管小姐，”艾斯博文满脸笑容的走下台阶，至少在公众面前他的形象为天主教在公国的传播赢得了不少加分，“主与你们同在！”

康丝坦丝在侍从的搀扶下走下马车，来到艾斯博文大主教身前，笑着在胸口画了一个十字，在两名神职人员手中抬着的的银色十字架上轻轻一吻，“谢谢您，主教先生。”

卡罗尔在公国的地位此刻也已经变得超然，虽然她名为公爵府内务总管，但即使是公爵心腹将军威克斯特也不能无视她的存在，见到她至少也得问声好。

艾斯博文微笑着接过一边神职人员的盛满圣水的广口瓶，在手指尖沾了一点，弹在康丝坦丝和卡罗尔的头顶，然后侧身让开一条路，两旁爱奥尼亚廊柱下面，一张红色地毯直通往大教堂内部，分立在左右的教士们颂唱着弥撒曲。

负责公爵夫人安保的近卫军们，也可以在重大场合负责担任依仗，不过他们可不是摆摆样子的花架子，一旦有什么情况立刻就能够做出反应，他们手中持着绑着彩色丝带的倒钩长矛和瑞士长戟已经将整座教堂包围了起来。

四名健硕的白翎近卫军腰配弧刃马刀当先开道，康丝坦丝在他们的护卫下往教堂内迈着优雅的步伐走进去，卡罗尔跟在她后面半步左右的位置。

没有人不知道公爵夫人有每个月至少到使徒大教堂做一次弥撒的习惯，每当这个时候就是大教堂护卫最严密的时候，经历了卡罗尔遇刺事件后，近卫军在做安保工作的要求更加严格了，在暗处还有军事情报局的特工眼线保护。

康丝坦丝和许多贵族不同，她知道公国虽然富有，但开支同样巨大，所以力求低调和朴素，不希望为了一次弥撒就铺张浪费，可是林世举没有同意，依旧执意为她配备了一大批安保力量，每当她要去做弥撒，使徒大教堂就不会再接纳其他信徒进行祈祷。

这样使得原本的每周都会去教堂的康丝坦丝现在已经减少到了每月两次，不过这个月不同，因为公国和卡斯提人的战争让整个公国高层都持一种悲观的情绪，尤其是当阿特拉托战事失利的战报传回艾斯普瓦的时候。

康丝坦丝不知道自己做过多少次祷告了，这个月来使徒大教堂的次数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多得多，直到前段时间公爵在库玛那地区胜利的消息传回艾斯普瓦她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说到军事情报局，这个机构在整个公国可谓是不声不响，但那巨大的开支就像是无底洞，不光是财政部的预算，甚至公爵府还会专门拨发一笔内部款项。

然而拿了那么多的钱却从没有见这些家伙做过什么事情，甚至除了他们的办公大楼，没有人知道军事情报局的训练营究竟在什么地方。

使徒大教堂的内部是整个建筑群里最为豪华的地方，它的构造完全按照罗马大教堂的布局来修建，这座在罗马朱利奥二世时期才破土开始动工重建的教堂现在在艾斯普瓦已经可见一斑了。

不过这座大教堂此刻也只是修成了一座主殿，其他的部分还在修建当中。

使徒大教堂是一座宫殿群，主殿呈长方形结构，典型的希腊十字造型，巴西立卡式的建筑风格，那高高的穹顶让人不由自主生出渺小和敬畏之感。

这座教堂的廊檐上有12尊众天使雕像，两边各是一个日晷钟，主殿有6扇门，最中间的两扇主门只会在重大事件时才会开启，比如公爵的册封仪式和大婚。

这些建筑全部都是使徒大教堂的冰山一角，后面搭满脚手架的地方一旦完成，可以让大殿内能够容纳的人数猛增四倍，达到8万人同时祈祷的规模。

罗马教会已经在考虑派人来到艾斯普瓦的使徒大教堂，将这里装饰成一个更加神圣的场所。

“因父及子及圣神之名！”

对于公爵夫人的弥撒仪式，艾斯博文主教完全不敢有任何的懈怠，所以全程亲自主持，那宏大的规模就像是主日的万人仪式一般。

而在一边的一尊巴丹兰达半身像下面，一道人影正隐匿在黑暗中，默默地注视着卡罗尔前面的康丝坦丝。

康丝坦丝知道卡罗尔有一个弟弟，也知道林世举有意栽培他，所以平日里对他也很是照顾，而今天就是让他随同近卫军先行来使徒大教堂，现场观摩学习一下艾斯普瓦公国的最精锐军队是如何协调的。

这当然是只有路易才有的特权，同时由于他和卡罗尔的关系，所有人都觉得他是最有可能加入近卫军的军校生。

通过近两年的学习，路易已经懂得了很多，他也知道林世举对于自己的期望，不过他始终无法忘记公爵夫人的宝座被一个外来者窃据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