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见到何罗龟时,他正跟映阳在石艨岛一间藏书馆中研究什么东西。当酒言对他说明来意,何罗龟犹豫了。
“我家主人是奉大帝之命派我与你同行,但并未交待其他。眼下我们确实有事。”他的六只肥爪同时指向周围散乱的书籍。
“我明白了。”哥们不方便说,酒言充分理解。
“两位大祭司,能否告诉我,你们正在做什么?”凤荷终于从八金骏体验中回过神来。她这一问无意中证实了万象城方面的部分猜测——凤竹岚强行登临石艨岛,是担心战龟部落这个强力盟友出了乱子,或者准备弃她们而去。
“凤荷大人,灵龟大祭司已经证明开始这趟旅行的确是因大帝之命,那我们是不是现在可以出发了?让帝安宫久等恐怕不好吧?”酒言为何罗龟打了掩护,把话题岔开。女官来不及深究,只好重登八金骏,离开石艨岛。
石作、纹寿、何罗龟、映阳率领战龟部族在石艨岛龟尾的最高平台送别酒言一行。八金骏稳稳浮起,向一水之隔的凤竹岚飞去。石艨岛与凤竹岚之间并无桥梁相连,它就像一艘临时停在湖面晒太阳的大乌龟。凤竹岚在正对龟尾的岸边修了一座阶梯式半圆形石码头,八金骏在那里着陆,驶入一条蜿蜒的竹林大道,刚绕过第一个弯,石艨岛就消失于在身后的视野之外。
原本凤荷只打算带回酒言一人,现在却额外加了副城主、城主妻子和两个车夫,她自己也上了“贼车”。虽然万象城送给朱雀大帝的贡品让女官显得颇有办事能力,但凤荷还是有点忐忑。外人可能不懂帝安宫明争暗斗的激烈,她久居宫中又怎会不明白低调做事、不可授人以柄的道理?为此,她甚至故意不把女儿晶珠留在身边,反而送出宫接受最严格的训练。
说起这个女儿,凤荷即为她骄傲又为她担心。都说知女莫若母,凤荷却因为这句话天天担惊受怕!今天要不是及时从晶珠的队长凤谣,也就是凤荷的妹妹那得到消息,做事毛躁的女儿又险些给她闯了大祸!难道她就不能替谨小慎微待在宫中的母亲多想想吗?
凤荷很是后怕——鲲云砲是帝安宫白衣女官才有的强大魂器,私自交给他人若被查出来可是重罪!凤荷暗中交给晶珠,是想女儿身在前线,万一遇到危险能保住性命。可她倒好!不但轻易就拿出来用!还差点把母亲要奉命带回的人给干掉!凤荷打定主意再不能把这么危险的东西交给做事不经大脑的晶珠了!
虽然凤荷此时正同万象城主一起坐在八金骏的客厅里,她也是奉命引他入宫的人。但命令并未讲这个能让帝安宫派人接引的万象城主到底什么来头?凤荷见到酒言后才发现他居然还是个龙族!当时她心中惊讶不已,只是多年养成的习惯让女官不会轻易表露出情绪。简单了解酒言后,出现了更多让凤荷想不到的事情。一个龙族怎么说服白虎、玄武两位大帝,并且成为二人使者的?
昨天,也就是万象城人来石艨岛当日,帝安宫从千舸渡方向感受到了两次巨大的能量爆发。一次确信是久已未露面的蜃龙所为,另一次来自停止运转千年的石艨岛。凤竹岚为此紧急发布战前动员,因为大量人事调动,晶珠这样的新兵也第一次领到了正式任务。
万象城主还没在此地做稳当,就把凤竹岚搅了个天翻地覆!这正是凤荷初见酒言时说“凤竹岚因诸事繁忙未能及时接见”的原因。看样子,他本人好像还毫不知情?凤荷下意识地扫了酒言一眼,却发现他正好也在看自己!
二人不经意间目光相撞,赶紧把视线挪开。
“浩翔,酒放哪里了?”万象城主抓个理由掩饰尴尬。找到酒水杯盏,龙族斟满推给帝安宫女官。
“有命在身,不便饮酒,请城主原谅。”
“噢。”酒言心不在焉地应着。他只好自己端起来,想了想又放下。
“茶水怎样?”
“阁下不必客气。”
客厅里再次陷入沉默,酒言无奈看向窗外。八金骏行驶在青石铺就的竹林大道上,没有一点颠簸,只能听到风动青竹落叶萧萧,林藏灵鸟合鸣仄仄。偶尔能在满目苍翠中看到一闪而过的通幽曲径、小桥流水,空无一人的竹亭、青苔掩映的石碑。万象城主预想中凤凰们围观八金骏的场景没有出现,反而让人怀疑这绵密的高大竹林中到达有没有人?
虽然大家都不做声,但凤荷在暗中揣摩万象城主,酒言又何尝不想从她身上套出点有用情报?两人在目光交汇的刹那都读出了这背后的心思,所以才不免尬尴。
这两年形势巨变的蜃沙海,过去一年在灵兽山名声大噪的万象城,似乎与凤竹岚根本不在同一时空。在出发之前,万象城主让手下整理出一份关于凤竹岚的资料,好好恶补了一番。可通篇看下来,给人的感觉好像凤凰们一千年前在做什么,一千年后他们还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做着同样的事情——闭关锁国、按兵不动,换言之什么都没做,这就是全部,而四凶就像在配合凤竹岚方面演一处双簧戏。反倒是浩翔酒后说了些资料上没有的东西,才让万象城主觉得收获了点有用情报。所以,如果能赶在面见朱雀大帝之前,从凤荷这个内部人氏口中套出些内幕,对酒言来说显得尤为迫切。他绞尽脑汁寻找打破沉默的话题,可偏偏酒言最不擅长应付凤荷这样不苟言笑的冷淡女子。
不止是酒言,饭话、穆月也想说点什么打开局面。饭话搜肠刮肚也没想到什么不让凤荷感觉在套话,又能引起她兴趣的话题。穆月出身菱纹女营,那实际算是凤竹岚麾下的一支游击兵。从凤荷先前语话里听得出来,神纹族在凤凰严重地位不高,连进入帝安宫的资格都没有!这让穆月怎么开口?
酒言有些不耐地在心中翻检目前已知关于凤竹岚的一切记忆。地处灵兽山中央偏东南的这片广阔竹海,几乎是凤凰一族独占,但具体人数不详。不过构成这一族的性别非常有趣——几乎全为女子,只有一个男人!
这个让灵兽山所有雄性羡慕嫉妒的男子,正是朱雀大帝!而他也并非天生男人。当上一任朱雀不幸陨落,就会借女还魂并转变性别,即为涅槃!万象城经相曾特别提醒自己的城主,千万别把朱雀错当成女人,这玩笑绝对开不得!
凤竹岚男女比例如此失调,任朱雀大帝腰再好,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独自完成全族繁衍生息的重任。凤凰血脉的延续,实际上几乎完全依赖十二胎果木之一的凤桐木。
对凤凰族至关重要的神树还有一株,就是传言自灵兽大陆诞生之初即存在的桐雀台,也就是凤竹岚帝都之所在。桐雀台树冠形状如同分层措置的灯台架,朱雀大帝的帝安宫就建在树上。
酒言想象不出一座宫殿如何能建在树上?而且桐雀台究竟在凤竹岚的什么位置?外界同样一无所知。即使是少数进入过桐雀台的人,他们留下的记录也对此语焉不详,只说经过特定传送门就能直接进入帝安宫内部某殿。可传送门在哪?无迹可寻。凤凰族保密工作做到这份上,酒言很是羡慕!他要能把万象城藏起来,还犯得着大费周章练兵?
凤竹岚兵力情况对外更是重点保密事项,想弄清楚纯属白费力气,但凤凰战士所用的特殊兵器倒是广为人知。酒言目前已经亲眼见过其中最主要的两种——环、伞、扇。
凤凰对自己的优雅灵巧引以为傲,刀剑锤斧这些野蛮粗鄙的兵器她们瞧不上眼,专门练习某些像装饰物的花哨兵器。于是,既能弥补女子娇弱身躯的防御力不足,又可近可远充分适应凤竹岚复杂环境的环、伞就脱颖而出。再配合代代相传的独特技巧,凤凰战士和她们的兵器一起,以优雅、华丽、灵动的风格名扬天下。
想到这里,酒言灵机一动,他好像终于找到了可以让凤荷开口的话题。
“凤荷大人,今天与令爱闹了些误会,错在酒言,我在这给你赔个不是。之前您对晶珠的惩罚是否太重了些?她毕竟出于公心,能否看在我的面子上免去对她的责罚?”
“凤荷谢过酒言城主的好意,但晶珠做事一向冲动,今天我晚到一步后果不堪设想!只关禁闭都算轻的。她这样毛躁,都是我这个做母亲的疏于管教,按理连我也该罚。要道歉,也该是我。凤荷在此代晶珠一起向阁下致歉!”她边说边起来一欠身。
“凤荷大人哪里的话?您坐!晶珠毕竟年龄尚小。不过她人虽不大,功夫却很好!还有那件神奇兵器,好大的威力!叫什么?鲲云砲?”
这回酒言可打错主意了!凤荷脸色微变,酒言一看不妙,赶紧向后收。
“看我!不小心问了不该问的事!抱歉!哪家都有自己不便说的秘密,还请您保函我的唐突。”
凤荷这才恢复神色,轻轻点点头。大概是之前的沉默很熬人,或者凤荷也想把打开的话题继续下去,顺便多了解下酒言,她终于肯主动提问。
“我赶到事发现场时,远远听到一阵高亢雄浑的乐音,似能震撼心神,真是十分奇特。”
凤荷问得很委婉,没提万象城,也没明说自己感兴趣,似乎只是单纯称赞。不过她既然给了话题选项,酒言不想错过。
“那只是我在麒麟泊欢笙歌时,向音律六道讨教的一点窍门。因为研习不久,只是粗通。让凤荷大人见笑了。”
“酒言城主曾在麒麟泊学习?您来灵兽山多久了?”
“只学过短短几月。而我来灵兽山已经三年了。”
“只有三年?”凤荷稍显惊讶,“我很少去凤竹岚之外的地方,但也对万象城之事有所耳闻。酒言城主能在短短两年之内名扬灵兽山,难怪白虎、玄武大帝会派遣您来。阁下确实是了不起的人物!”
“凤荷大人谬赞了。酒言能做成一点事,全靠身边朋友鼎力相助,我本人实在不知一提。倒是凤荷大人,帝安宫派您前来,想必您颇受器重吧?”酒言嘴上客气,不过被凤荷这样的成熟美女夸赞,是个男人心里都会小小得意一下。人家赏脸,自己也得懂得投桃报李不是?
“酒言城主此言差矣。帝安宫女官无数,我只是个普通白衣。
膺[yīng]仁殿下服侍紫姬娘娘,偶尔在外奔波。”
一入宫门深似海!女人勾心斗角的事酒言怎么会懂?凤荷也不会说,她更不会提自己甚至很少能见到朱雀大帝。在五宫之中,膺仁殿排名末尾。而且每一宫都有众多风华正茂的窈窕处女,她已为人母,被大帝看上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可以说再无出头之日,还何谈器重?苦熬多年才成为白衣的凤荷继续留在宫中,仅仅是为了女儿的前途。
万象城主完全不知凤荷心中的苦楚,他还以为终于挖到了内幕情报,立刻追问下去:“凤荷大人,酒言不懂帝安宫的规矩。眼看要随您进宫,能否跟我们讲讲?免得进去之后闹笑话。”
“酒言城主想知道些什么?”
“比如……我们要去哪一宫?会见到谁?该持怎样的礼仪?女官又负责些什么?这些我们都一无所知。当然您如果不方便说,我们也理解。”
“无妨。城主阁下既然马上要进宫,我自然应该提前告知,这是我的疏忽。帝安宫主殿是万朝殿,四位凰妃各在别殿。分别是正德殿正宫青鸾、鸣义殿黄媚鹓[yuān]鶵[chú]、崇礼殿白妃鸿鹄、膺[yīng]仁殿紫姬鸑[yuè]鷟[ zhuó]。这四位对上为大帝分忧,对下各守其责;在内执掌各殿女官,在外统领一方凤鸣军。女官分金、白、红、粉、蓝五级,平日负责处理帝安宫内外大小事务,战时各随凰妃编入凤鸣军。万朝殿下设勤常殿,由金翎女官代大帝给各级女官分发日常工作。这次我出宫,是奉金翎女官之命,所以阁下一行进帝安宫后,会去万象城觐见朱雀大帝。”
对比万象城一正两副四首十二辅的核心架构,凤竹岚帝安宫是一凤四凰五级女官。但这只是表面现象,实际是万朝殿下的勤常殿把持着平日大小事务,四位凰妃都受其节制,她们只有战时在外才有更多自主权。如果不打仗,这四位凰妃跟她们名下的凤鸣军是分开的,被吊在大帝身边,关进单独一殿好好看着。而那个听起来就像隐形第五预备凰妃的金翎女官,她名头不大权力却很大。经凤荷这样一解释,酒言等人基本清楚了凤竹岚核心的运作模式,他们又想起个很重要的问题,也正是万象城人到此的目的。
“谢凤荷大人告诉我们这些,真是太及时了!不过酒言尚有一事不明——凤竹岚哪一殿,或者哪个机构具体负责外事?比如通商、贸易?”
“涉及财权的是勤政殿,外事全由朱雀大帝定夺。”
这个朱雀,他开的其实就是一言堂啊!不过也好!如此一来,酒言只需要跟他一个人谈就行了。万象城主大彻大悟似的点点头。
“凤荷大人,凤凰一族从不踏出凤竹岚,怎么跟外界通商呢?”
“饭副城主,我们并非不出凤竹岚,而是很少出去,即使出去也尽量不让人知道我们是哪一族。我倒替晶珠羡慕酒言阁下和你。那丫头一直憧憬有一天可以去外面的世界闯荡,可以走遍想去的任何地方。我像她那么大时却从未想过远游,真不知道她哪里像我?”
一辈子待在凤竹岚?酒言有些难以理解,他不免为晶珠这样的女孩被无端禁锢的一生暗暗鸣不平。万象城主正这么想着,八金骏忽然停了,接着听见外面有女子在喊。
“来的什么人?停下检查!”
凤荷闻言起身。“酒言城主,我们下去稍等。”
酒言透过车窗向外看,只有十个穿轻甲的凤凰战士,她们身后却有去向成谜的十条岔路。估计要么附近埋伏着大批凤鸣军,要么就是这些路通往杀机重重的死地,否则这点防御实在不够看。
尽管有帝安宫白衣女官在场,十个守门女兵仍非常谨慎,盘问到人、验车到缝,还执意要搜查酒言等人的锞囊,并且说什么“车夫都不准进去”!
随后一个大书架似的东西成对竖起,锞囊从一端放入,光芒闪过就出现在另一端,里面的武器哐啷哐啷全掉出来!好在对锞囊这种私密物品的检查方式还能人接受。但即使讲明八金骏是敬献给大帝的礼物,她们仍然扣下了洞山,让酒言等人把兵器交给他,才不情不愿放行。万象城众人实在让有些郁闷。
这段插曲结束,大家重新登车。一个守卫对某条岔路做了点什么,才引导八金骏驶入。凤荷对此略做解释,好疏解万象城人的不快。
“没有守卫的指令,拐进的岔道只是条死路。城主请看,传送门开了。”
顺着凤荷所指,前面凭空聚集起一团能量,光芒越来越强,酒言抬手遮挡的同时,八金骏穿了过去。接着景色突然大变!一副神奇壮丽的画面横空出世!
金红色云霞中,一株无比粗大的梧桐树仿佛撑起了天和地!酒言距离它还极远,却仍然被那惊天的体量压得完全失语!在这株巨树面前,酒言曾经见过的神光木、润沙木都像刚刚钻出地皮的小树苗!
参天巨树灯台似得枝条上挂满串串紫色梧桐花,每一张梧桐叶都能给石艨岛做船帆!它们在高天云霄之中若隐若现,还流动着丝丝淡淡光芒。耳边咧咧作响的风中既有浓郁的花香,还有充满热力的澎湃能量!
这株匪夷所思的神树并非平地拔起,它坐落在一个气势足以用吞天彻地形容的深坑中央!八金骏离坑边还有相当路程,却让人心生滑坠进去的惊恐!粗略估计,这个天字第一号“大花盆”仅半径至少也得有上百里!从一端根本看不到另一端在哪!只有令人窒息的弧线向世界彼端坚定延伸!站在辽阔盆地直上直下几公里的边沿上,酒言胸中又涌出初次登临龙界山海崖之巅的豪气!这就是桐雀台!这就是这个时代灵兽山最强者的帝王之城!真是霸绝天下!
为什么世人皆不知如此雄城所在何地?今天酒言算是明白了!桐雀台必须经过传送门,而传送之后来到的地方很可能都不再是原来的时空!不然以桐雀台的雄伟,酒言第一次飞跃凤竹岚上空时,一定会在天边就注意到它。什么叫两千年帝都的底蕴?他终于从内心彭拜的震撼中切身体会到了……
看着酒言等人一个个几乎陷入呆傻,凤荷刻意多等了一会才唤醒他们。
“城主阁下,我们必须动身了,还有两道传送门要过。”
“还有两道?”酒言更加难以置信!他到底还是把桐雀台想得太简单了!
“这好比帝安宫外城的墙头,下去之后的传送门才是宫门。”凤荷抬手向下一指,酒言等人顺势去看,在盆地底部能看见细如丝线的道路,以及道路边层层叠叠小盒子似的建筑群。如果那还不是宫门,而只是守护宫门的卫城……酒言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对帝安宫的感受了。
八金骏重新开动,向两边车窗外望去,除了空旷地带上“墙头草”般的树林,并未见到任何建筑。在凤荷引导下,他们再次拐进一片竹木混杂的茂盛林地,并在其中又一次接受恼人的繁琐盘查。该收缴的武器已经没了,无非是重新登记,然后再重复一次开启传送和穿越的经历。
这回视线恢复后的景象更吓人!如同天上砸下一根粗如山岳的“神棍”!对于首次如此近距离感受神树巨大视觉冲击力的人,恐怕完全没办法抗拒拼命后仰的冲动,以及心底涌出无可遏制的渺小感!他们就是一群仰视神之灯塔的蝼蚁,不!可能连蝼蚁都不如……
在神树脚下,是规整的街道和道路两边鳞次栉比的宏大宫殿。之前在“墙头”俯瞰时如同细线的道路,实际上足够十辆八金骏并行,简直如同广场一般!
这里的路虽宽,却只有简单的兽拉拖车,因此酒言终于欣慰得看到了凤凰们对八金骏集体施以好奇的瞩目礼。但帝都脚下的子民都是见过世面的,没人跑来围观,酒言挣回点面子的小小虚荣心完全得不到满足。但令饭话为之一震的是——这里有很多火虎!外边千金难求的珍稀猛兽,在这里不是被凤凰骑着跑来跑去,就是干脆被当成普通畜力驱使……
八金骏在街上拐了几个弯,直接开进一个正门高足有十米的宫殿群,最后在可供十万人列阵的广场尽头停下。到此必须下车步行了,因为接受最后一道检查并穿过传送门后,就将真正踏入帝安宫。这里的卫士装备明显好于第一次停车时遇到的那十人,他们将暂时接管八金骏,复检之后由专人负责送入帝安宫。车即停,车夫自然被扣,浩翔只差最后几步却无福踏进帝安宫了。
走完程序,凤荷持块玉竹牌领酒言三个穿过一堵高墙,又进一座规模稍小的广场。但看到环绕坐落的五栋大殿,谁都明白它们分别代表的正是凤荷曾谈及的万朝、正德、鸣义、崇礼、膺仁五殿。凤荷一行径直走向居中最雄伟的那座。酒言匆匆扫视,五殿皆飞檐斗拱、雕梁画栋,极为气派,但颜色各异,细节处理非常有独到之处,绝不会让人跟其他几座产生类同感。沿着八十一级高台拾阶而上,视野中出现殿堂正中立的一座金灿灿百鸟朝凤群雕。仔细看,每一处都栩栩如生,甚至会让人以为它们真能飞起来!
绕过雕像,后有一宽敞院落,只立着一座形如飞凤的恢弘传送门。从中心不断向外喷吐出如同火凤烈焰尾翎的能量束,隔着很远都能令人心生冲向火海的敬畏!
酒言刚刚一脚踏入院中,头顶突然炸开一片火浪,这一方天空似乎燃烧起来!两分的火浪中央,一片赤红色圈成个竖匾模样,内有三个烈焰熊熊的大字——凤仪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