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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人去楼空

2016-12-07发布 3112字

当我跟罗光保来到下面时,外面正狂风怒吼,路边的树木东倒西摆,落叶飘零,将要冲下一场大雨似的。

我往右边看去,不远处就看到黄主任(黄镭,山东菏泽人)早就在那里等候。

黄镭带我们拐来拐去绕了好几大圈。一路上他恐怕罗光保逃跑,于是不停的跟罗光保吹牛。

不过,这一次罗光保是知道调寝了,只是由于我的存在,他并没有打算离开的缘故吧。

我们七拐八弯的又来到另一个家。然而,原先住在这家的老板跟管家又调到别的家去,此时,管家为覃刚,这期间,团队成员你来我往,频繁调寝。我就感觉好混乱,也搞不懂是什么回事,我心神不宁,犹如浪潮起伏,让我有种凶兆。

在这家呆了十天,显然很冷澹,因为没新朋友,每天又没人学习,而是打打牌,下象棋或吹牛B,看起来还挺悠闲的但又好无聊,也一样是吃萝卜白菜,日子过得淡然无味。

我还在想:“怎么没接新朋友呢?”师弟(粟又广)告诉我,准备把新老板送走,所以不敢接新人,预防出意外。

这时,我就注意到有个新老板,名叫蒋溃冲(广西桂平人),上线没到半个月就申请走人,并在里面无理取闹,团队看到这情况,也不可能留住他而带来后患。

有一天中午,韦主任带着另一个刚上主任的梁龙荆过来,进门时,也没跟我们鞠躬握手,就气凶凶的直奔课堂来。

韦主任严肃的对蒋溃冲说:“听说你在这里跳得历害对吧,我也答应过你把申请交到上面去了,但公司也有规定,没规矩不成方圆,这又不是旅馆,爱来就来,想走就走。你都把这里当成什么了?一旦接到上面通知,我立马叫你滚蛋。上面老总也发话了,要是你在这里给我叽叽歪歪,不守家规,想自杀,那就成全你,把你装进麻袋里,然后扔到海里面去喂鱼!废你一个人那是轻而易举的事!在这里给我老实点!”吓得蒋溃冲浑身发抖。

据蒋溃冲说,他是被一个女孩名叫林永览(广西桂平人)以爱情的方式把他引诱过来。考察当时由于不听从,喊救命,所以被打得遍体鳞伤,挨灌辣椒水,罚款做俯卧撑100个后再加上下蹲100个,到后来干脆强词夺理逼其上线加入。成为老板后的他又没配合家里工作,不仅如此,还唱反调,还故意把自己的银行卡给扳断。故意头撞墙等。

说到这个林永览,我倒是认识,还给她拉过课。小小的个子,连鞋带衣60斤都不到,说起话来大大咧咧的顶嘴了得。是被师兄以爱情方式骗过来。

加入行业后,不到一个月就拉来八个人,倒是有一套邀约秘方,其中就包括一名叫黄惠雯(广西北流人)的同学,长得还颇有几分姿色,来行业前,她是在深圳一家电子厂上班。

记得黄惠雯当初考察那几天都是以泪洗面。后来经过林永览巧言舌辩说服后也乖乖上线,并且还从她弟弟那里借来四万块全部上套。可见暗箭伤人的传销。

后来两天,周荧安排师弟在夜里把家里的小桌子、矮板凳、破黑板、书籍资料等等,有用的东西一件件往外搬,就连擦鞋的抹布也不放过。两个晚上东西也基本上搬完了。师弟的行动鬼鬼祟祟,像做贼似的恐怕惊动附近居民。

这期间,为了安全起见,除了管家(覃刚)手机正常开机外,任何人都处于飞行模式状态。

有一次罗光保有急事要打个电话,经好说歹说管家才允许。

当罗光保打开手机时,就看到无数条信息以及未接电话,于是急忙给女朋友回电话,还没说话就遭来女朋友一阵咒骂,电话里我隐约听到说:“你死到哪里去了,电话关机,信息不回,我现在怀孕成这个样子,你却不闻不问,若你不回来我就把小孩打掉,我们的爱情也随即消失………。”

当罗光保一听后,心都破碎了,顿时怒火冲天,加上他那性烈如火的脾气,挥手就殴打管家,后来经我劝架才停下。

晚上韦主任过来给罗光保上思想工作,还要进行威胁他。我看到心里也不是很滋味,感到恼火,当时就想:“要是动了我这个铁友,那我行业干不干都无所谓了,豁出去跟你大干一场。”

最后罗光保很坦然的对我说:“兄弟,哪怕行业能赚十个亿我也不干了,这样的生活环境就像装在笼子里的猴子,简直与外界隔开,加上天天吃烂菜叶,对于我过惯饭前一杯酒的人来说更受不了。我宁愿平淡度日,也不想受这种磨难,你自己干吧!”

罗光保若有所思的对我说:“不过我会想办法在外面帮你拉人进来,让你快点成功出局,有钱了别忘我这兄弟。”

罗光保的脸上流露出几分伤感与忧郁,我能体会到他心中的苦衷。当时我并没阻止或挽留他的意思,并还对他说:“你走吧,所有痛苦由我一个人来承担,希望你能原谅和理解我,别伤害我俩之间的感情!”

其实,我何不想跟他一块走呢,但又不想让他看到我失败的一面而成为笑柄,心中万般无奈!

唐立飘也哀声叹气的对我说:“我感觉行业没一点现实,每天吃完饭后就是打双抅,也不可玩手机,钱从哪来呀?这样也能赚到钱的话,恐怕地球都逆转了。”他的话我也觉得行业有些弊端,不太切实。

但我又反复思考:“上去的老总都是睡地铺吃萝卜白菜过,他们能做到的我为什么不能,我也是有手有脚的正常人,五脏俱全没比谁差,我也能像他们的那一天。加上她(杨釆影)一直给我勇气。不经历风雨怎能见彩虹,没人随便就能成功。”所以到后来我都没有走的原故。

晚上十点,只见管家叫所有人到一个房间里面去玩牌并把门锁上,具体搞什么鬼我也不太清楚,因为行业的神秘感不可以问。当时,吴海君(我的网下)心情飘泊不定,时而坐着时而站着,在房间里踱来踱去,心不在焉的样子又不打牌,我就料到他是留不住的预兆。

果然不出我所料。管家久不久带走一个老板外出,原来又是调寝。随着管家逐个带走后,家里只剩下三位老板看守蒋溃冲。

就在调往别家的途中,吴海君走了,还有唐立飘和刘乃有也溜跑了,他们离开时连衣物手机都不要,轻飘飘的走,却带着沉重的心情离去。心寒啊!

吴海君还跟管家说并没有怪我,只是他自己过不了这种如火煎熬的日子。我听到消息后,情绪低落,他是我第一个邀来的人。心中自然感到空虚。

紧接着,师弟电话突然响起,是管家打来的电话,说让我们看好蒋溃冲,并注意安全,要是一有风吹草动,就第一时间撤离现场。

我就知道又是罗光保走了,并不感到惊讶,因为这是我先前跟他商量好的,我不忍心看到他过着这种凄惨的生活。由于我还在从事行业吧,他并没有报警。

对于他们的离去,我没有感到遗憾,总觉得欠了什么似的。我知道他们心灵的伤痛,是我造成的,一辈子都无法愈合。走的都走了,就留下我去背负这些责任吧!

这天夜里,我跟师弟在女寝边喝酒边聊,他叹气的问我:“老罗,我们现在也走到这一步了,坚持下去是可以成功,上去后,如果知道真相你会透露给网下的人吗?”我也叹息道:“还早着呢,人生如梦,走一步算一步吧,上去后再说。”

师弟说:“管它是真是假,上去赚到钱再说。”

想想也是,行业神秘感很强,就算是你老妈上去后,也不可能把真相告诉给下面的你,行业一直就这么复制,泄露信息就等于断自己财路,后面也很难收场。

喝完酒后,我一直睁眼到天亮。

第二天早上,周荧叫蒋溃冲交了1000元火食费,并让他准备好身份证与现金,去帮他买好车票。

下午六点,黄镭如狼似虎的进来,对蒋溃冲威胁道:“给你带来发财的行业你不愿意要,你再这般状态下去,我们团队都被你搞得崩溃,只好送你走了!但你别说我逼你走。出去后别给我乱掏,外面都有我们的人监视你一直回到家,路上给我老实点!小心要你小命,听到没有!”

蒋溃冲被吓得惊心动魄,连连点头。

黄镭还打电话说:“严师傅,我这有个人要回桂平,途中你要多注意他一举一动,要是他到半路下车了,你就把他干掉,呆会我把他的证件,车票,还有相片发过去给你。”

说完后,黄镭叫蒋溃冲站定于墙壁上,并对他进行拍照,然后把他带下楼推进的士里。还叫上我跟师弟一同送人。

这个时候,家里已是人去空屋,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就连断裂的粉笔也被捡得干干净净。

到车站后,我们急忙把蒋溃冲推下车,并快速关上车门,然后叫司机开到别处去。

我透过车窗,看着蒋溃冲远去的背影,走得那么憔悴,犹如战后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