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见自己身边的人问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冰夷更是恼怒不已。似乎说话的这个人也是站在令九那一边的,似乎冰夷身边的人已经全数都被令九给收买了一样,叫她听来双手不由得狠狠握拳。
冰夷的自言自语也在这个小仙的一句问话下终止,冰夷抬起头来瞧着这个说话的小仙,眼神之中的戾气已经叫这小仙浑身一颤,连忙跪下来连连求饶。
“小仙知错,小仙知错,是小仙多嘴是小仙多嘴,帝后息怒……饶命,饶命……”
这个小仙跟随冰夷的时间很长,当初还是冰夷在东海将她提拔上九重天界来的。可是现在,冰夷瞧着这个小仙,眼神之中只有恼怒的狠意。
仿佛冰夷将自己对令九的全部怨恨都转移到这个小仙身上来了一样,终于直起身子来,走近这跪在地上的小仙一步。
话语狠狠:“你方才是不是在为她说话?”
跪着的小仙根本就不知道冰夷口中的“她”究竟指的是谁,且这小仙方才也并没有提起任何人,并没有为任何人说话。
冰夷眼下看上去,似乎是状态有些不好。甚至好像是连人都认不出来来。
这个小仙是冰夷亲手带在身边的,要说认不出来是绝对不可能的。且冰夷平日里待她身边的人还算是不错,根本就不会用现在这样凶狠的目光和语气去同她们说话。
只是这小仙不知道,冰夷已经被自己心中的心魔给困住了。眼下冰夷脑海中的一切都是有关于令九来报复她的事情。
仿佛那个消失了许久的魔君令九现在就在她身边,好像令九就差一个置她于死地的机会。
冰夷的心魔太重,以至于在看见这么一个装着妖紫鸢尾的红木盒子都会联想到令九。
六清殿内现下已是无人敢再多说一句话。
而这个插嘴的小仙,被冰夷的灵力给锁住了嘴巴,叫她日后都不能再说出一句话来。
其余小仙见状哪还能说出一个字来,全都跟着一起跪了下来,向冰夷磕头,连句求饶的话都不敢多说。
冰夷心中的怨气并没有因此而减少一分。眼瞳已经紧到了极致,像是要立即将令九找出来碎尸万段一样!
从最开始,冰夷便一直在算计令九,不管是因为能力还是为了夙洛。冰夷总希望自己能够凌驾于令九之上,可冰夷却又不愿意承认自己身为堂堂的东海殿下,身为九重天上的帝后居然会同一个一重天上的种花小仙纠缠不休。
可是,对冰夷来说,她不明白的是为何令九这个分明丝毫都不起眼的小仙居然会博得夙洛的目光,居然会叫太渊之力选择她!
更讽刺的是,第二世的令九还是她冰夷亲手带回东海大殿的。是冰夷亲手养着她,叫她与夙洛再一次得到相见的机会,再一次放任这一段错误至极的情感!
冰夷不由得在心中冷笑一声,第一世的令九是魔,可夙洛爱她。第二世的令九连人都不是,可为何夙洛还是忘不了她,还是会想起她,还是会义无反顾的喜欢她在意她?
直到今时今日冰夷都很清楚的记得第二世时,夙洛从十八炼狱带回火山石后面上是一番怎样的不安情绪。
那时候的夙洛很快便从十八炼狱里去到东海,将可以抑制冰夷体内寒毒的火山石为她带了回去。
可,在夙洛垂首的那一瞬间,冰夷看见的分明是满满的担忧和不安。似乎,夙洛带回来的是火山石,可真正丢弃在十八炼狱里的是自己的真心。
仿佛夙洛真的是将什么重要的东西不小心弄丢了一般。那一次冰夷将夙洛的神情看得再清楚不过,那也亦是她第一次看见夙洛流露出那样一种不安的神色。
在冰夷眼中,在整个九重天中人眼中,夙洛永远都是保持着一副轻轻浅浅的姿态,永远都不会因为外界的事情而将他自己的心绪动摇一分。
可是那一次不一样,夙洛真的是不安了。
亦是在他皱着眉头几瞬之后忽然想起了什么,再一次回到了十八炼狱中去。
冰夷亲眼看见夙洛那样着急的神色,看见他不顾一切便这么去了。
而冰夷同样知道的是,夙洛六清殿内的那一株小白莲亦是不见了。小白莲跟着夙洛去到了十八炼狱之中。
夙洛终于想起来了,所以夙洛才会那样急忙,奋不顾身的去了。
那一次,冰夷望着夙洛的背影瞧了许久许久,终究是瞧到自己眼中微微有所湿润,她才罢休。
只是那时候的冰夷并不知道这株小白莲便是夙洛前世喜欢的那个魔界女子。
冰夷很后悔,若是她能够早知道一分,定会毫不犹豫将那朵小白莲诛杀殆尽。若是能再叫她见着那多小白莲一次,她定会要令九比在十八炼狱之中手烈火焚烧还要痛苦一万倍!
这一世,夙洛还是喜欢令九,还是将他唯一的情绪全部给了令九!不管令九是一重天上不起眼的种花小仙也好,是被太渊之力所选择最终去到魔界的魔君令九也好,夙洛的眼神,从来都没有离开过令九一丝一毫啊!
而冰夷,在时时刻刻都注视着夙洛的情况下,将他这些神情看得清清楚楚。他喜欢的是谁,他真心在意的是谁,他想要日日看见日日陪伴的是谁,这些冰夷都是再清楚不过的!
可是,她还是选择了欺骗自己。仿佛只要夙洛不说破,只要她不去想夙洛对令九的感情,只要令九永远的消失那么夙洛便会是她的!那么,夙洛总有一日会爱上她的。
可是,为什么令九现在又要重新出现!
明明消失了那么长一段时间,却还要在搅乱现在已经十分美满的结局了么?
之前与浮银一道被逐出九重天界,令九便消失了五十年,可在那五十年间冰夷却没有舒心过一瞬,她日日都看着夙洛的神情,日日都知道夙洛有多后悔,知道夙洛的内心在承受着多大的煎熬。
夙洛越是想念令九,越是放不下令九,冰夷心中便越怨恨令九。五十年的时间,并不算长,可却也叫冰夷没有想到会带给夙洛那样无法治愈的伤痛。
冰夷不明白,为何夙洛明明是喜欢令九的却总是要将令九推开,总是要给她一个可以继续执着追求下去的希望?
从很久之前开始便是这样了。
不管令九做出多少离谱的事情,不管令九说过多少伤害夙洛的话,尽管令九一丝一毫都不理解夙洛为她所做的一切,为她所受的伤,可夙洛还是不能撤回他自己的目光,哪怕是一瞬间。
就是因为这样,才叫冰夷始终都不能平衡自己的心。
第一次在蛮荒见到夙洛时,她是带着目的的,带着复兴整个东海的使命,要与夙洛亲近起来,要博得夙洛的目光。
或许,就是因为她一开始的目的就很清楚明显的暴露在了夙洛面前,所以才会叫夙洛一直都不愿意将目光移去她面上一瞬。
在于夙洛相处的过程中,她从来都是打着心机,有计划的行事。
似乎,成为九重天上的帝后在一开始便根深蒂固的印在了冰夷脑海之中。只是因为东海不受重视了,只是因为她与他父君东海龙王都没有办法忍受没有权利在手的日子。
可是,在后来的相处中,冰夷才真正发现到夙洛的好。
面上的冷漠无情只是为了保护自己不受伤害而已。
在蛮荒被关了一百年,冰夷去迎夙洛时,本以为会看见一个满身尘土面上带着沉沉怨气的二殿下。
可是夙洛却是那样不染尘嚣。那一瞬间冰夷心中便被夙洛这样一个白色的身影给狠狠一击,似乎,夙洛是从九重天外的尘世间而来,像是看透一切一般,总是用一种清浅的神色注视每一个人。
后来,冰夷去到夙洛身边。
其实每日在夙洛身边的时间并不长,即便是回到了九重天界夙洛还是那样一副清浅模样。仿若这九州六界之中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入他的眼。
这与冰夷之前所见到的神仙截然不同。
夙洛仿佛什么都不求,亦是什么都不争什么都不抢。只是每日都安安静静一个人呆着,看自己想看的风景。
于是,在背后瞧着夙洛渐渐的变成了冰夷的习惯。
曾几何时,冰夷也想过夙洛这样的生活。不再去理会东海的存亡问题,不再想方设法的保留自己的手中的权利,只是每日安安静静的生活。
可能使因为性情不同,对于冰夷来说,她渴望这种安宁,可这种安宁却是要建立在手握权力的前提条件下。
一直在夙洛背后观察他,只是冰夷一直都没有看透夙洛在想的究竟是什么。
至于为什么会一直想跟着夙洛走,冰夷自己都说不上来。
或许是因为为了东海,或许只是想听她父君的话,或许,是她真的对夙洛这个人起了兴趣。
她开始好奇他。
于是,渐渐的,连冰夷都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期望变成了站在夙洛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