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后真的是哪里都不想去了,我现在只要睡觉。我心里想着,便直接趴在案几上打起了呼噜。这就让店里其他人不开心了,他们没想到这么高雅的地方怎么会有如此粗鲁不堪的人出现。于是小二只得再次打扰了我,连拉带拽的把我拖到了二楼的一间客房中。他把我往床上一扔,便快速离开了。
我早上醒的很晚,打开窗户的时候太阳已经高高挂在天空中了。天气还是略微有些凉,我很快就又合上了窗户。我摸了摸我的钱袋,发现竟成空的了!我一时间头脑发热,便要冲下楼去找小二理论。可我刚下床,又发现原来我的钱币都散落在屋子里的案几上。我大概数了数,确实少了一些,可我想,那应该是昨晚小二自己把我的花费直接拿走了,可能还顺带拿走了一些小费。我把钱袋整理好,又叫了小二给我打些热水,我想好好洗个澡放松一下。由于昨天傍晚的体力消耗,我想不如在这家店里再休息一晚。
午后虽说我仍有些疲倦,不过还是去买了一些新衣服换上。不然如果让我爹娘看到我的这个乞丐模样,肯定又要问长问短。晚上的时候我又去到了那时看斗茶的房间,我一个人挑了一个角落,半睡半醒、默默喝着茶。
我正准备离开去睡觉的时候,突然门口冲进来一队人,看服侍应该是官府的人,他们二话不说,直接就把这个屋子里的所有人给带走了。我也莫名其妙地被架起来,带了出去。我真的是很无辜,只是喝喝茶而已呀。
这可是我自出生以来第一次来到这狱中参观,虽然是作为一名犯人。我从门口被一路带向里面,这哭爹喊娘的声音简直让我不觉双手捂耳。我下午刚买好的新衣服不知道被他们扔到了哪里,现在是强行穿着一件胸前印有一个大大的“囚”字的纯白文化衫。我这一路上也是没有说话,因为即使我大呼小叫,他们也不会就此放过我。不过我还是忍不住多问了句,“敢问两位大哥,”我一前一后站着两个狱卒,我叫大哥是因为他们看样子也只比我大几岁而已,“我说,我到底是犯了什么错?”
“这你自己还不清楚么!”我前面那位小哥严厉的说道,“参与聚众赌博!”“什么?”
我在各种味道一应俱全的多人牢房里左思右想,赌博?开什么玩笑!我不就穿个新衣服喝个茶么!我赌什么了呀?我靠着墙壁,闭上眼睛想了想……难道说是?斗茶?可这也不能好坏不分,见谁逮谁呀。
尽管周围环境很是恶劣,不过,由于实在是无聊,周围的人在闹腾了一会之后,也都逐渐安静了下来,有些更是直接躺在了地上,鼾声如雷。我也有些累了,慢慢也快要睡着了。但就在这时,突然牢门一响,把我从迷迷糊糊中叫了起来。他们把我和几个旁边的人都给拖了出去,看来这是要审问的架势。
我从黑漆漆的牢里一出来,发现四周也是漆黑一片,看来他们是要连夜审问,这个夜晚注定不会好过。
我借着清幽的月光和摇曳不定的烛火,第一次见识到了这个大衙门的内部。由于是在都城,所以这里的衙门级别高,权利大,自然也是修建的异常气派。我爹和这里的一个官员有些小矛盾,所以我之前都没有来过这里。现在看着两侧站着的整整齐齐的衙差,我真有些腿软了,这简直就像是来到了地狱。
我们一行几人拖着重重的脚链,来到了大厅中央跪了下来。我有些慌了,要知道,这赌博在我们郑国的罪行可是非常重的,是仅次于杀人之类的大罪。我这次本想在斗茶那里放松心情,休息一下,谁料它那个什么破茶肆开了那么久了都没事,偏偏就这次抽什么风,这到底是要闹哪样啊!
“你们可知本官缘何抓你们来这里?”这时我们的主审官竟从我们身后缓缓走来,“你,”他拍了我旁边一个跪的笔直的一个人问道,“你来说说。”
“大人,”他一脸无辜,“鄙人只是在那里与三两友人吃茶赏画,谈诗论赋而已,不知您的手下冒昧闯入,破坏我们娱乐氛围是为何故。”
“哈哈,”他仍旧站在我们身后不远,“何以超,你少在这里给我装文人墨客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些破事?”他讲到这里音量高了起来,“你们那些斗茶的公子哥,天天吃饱了没事做,仗着自己爹在国君那里当官,就无恶不作,不过算你们厉害,没有让我拿到什么把柄。不过这次可就不一样了,”他冷笑了一声,“你们表面假借斗茶之名娱乐,实则却联合起来骗取他人钱财,害得多人倾家荡产。你,还不快快认罪伏法!”
“大人!”他依旧跪的直直的,“您可调查过那些倾家荡产的都是些什么人?”
“我不管他们是什么样的人,我只知道你这样做是不对的。”他又笑了笑,道,“怎么,你以为你是谁?就算他们真的品行不端,你也不能参与赌博,骗人钱财!”
“可他们……”
“够了!”他打断了他,“总之,你们罪行确凿,无可辩驳,”他走上了宣判桌前,“现在我宣布,何以超伙同手下一干五人,涉嫌聚众赌博,诈骗他人等罪,依照我郑国国法,当入狱……”
“五人?”何姓小哥愣了一下,“不是,我们应该是……”说着他环顾四周,看了看我,“敢问阁下……”我还正在想该怎么糊弄过去的时候,这时,“慢着,”一个十分威严的声音打断了这位大人,“方大人,这小孩子过家家的事,可万万不得当真啊。”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人步伐轻盈、满脸堆笑的走了过来。
我看到宣判桌前的这位方大人嘴角稍稍上扬,“不知何大人深夜来访是为何意?不如这样,待我审完这宗案子,咱们吃茶去?”
“欸,茶自然是要吃的,不过不知我儿究竟做了什么对不起方大人之事,竟有劳您三番五次欲将小儿治罪呢?他若果真得罪了您,那在下就在这给您赔不是了。”他说着弯下了腰,少见的鞠了九十度。
“哎呦!何大人,这不敢当!”他忙去扶台下的这位何大人,“并非令郎得罪在下,只是他参与聚众赌博这事非同小可,若是让国君知晓……”
这时我见何大人从怀中从容的拿出几小块黄金,“大家同在国君手下做事,何必关系闹得这么僵呢!”
“何大人说的在理!”他悄悄把金块收了起来,“呃,对了,”他朝着手下说道,“还都站着干什么?天色已晚,都快些歇息去吧,明天一早还要审问其他犯人呢!”他见狱卒们动身离开了,也提高了音量,“我还有些事没做,何大人,那在下就先行告辞了。”
“请!”何大人满脸笑容。
“请!”方大人走下了宣判台,路过我旁边时一不留神把锁链的钥匙一丢,便打着呵欠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我这次也是莫明其妙的跟着这位何大人沾了光,可能是他的手下把我也给错当做了何姓余党。这件事后我也大概明白了和我爹不和的官员可能就是他了,表面上大公无私,没想到其实也就是个爱财如命的小人罢了。我爹那么正直的人,看不惯他也在情理之中,换做是我,也绝不会对他有什么好感。
走出衙门,我还是有礼貌的感谢了这位何大人,“小生多亏大人此番出手相救。”我拱手作揖道。
他有些没反应过来,何以超笑道,“哈哈,也算我们有缘,做过狱友,以后有机会再品茶相谈。”
“好,在下免贵姓吴,单名一个翰字,先行告辞了。”
“何某就不送了。”我们俩象征性的寒暄几句,便就此别过。
第二天一大早我便从三道茶肆的客房离开,准备回家,毕竟我这次离开家好几天了,若是再不回去,可能我爹就要找人来抓我回去了。我走在奉城郊外,不知道为什么,在经历了昨晚的事后,我现在看着缓缓升起的太阳,吹着微风,心情格外舒畅。
我正惬意的走在草地中间的大道上,突然眼前冲出来几个身材魁梧,却衣着朴素的人,他们看到我就好像猎豹寻到了久违的猎物,直接架着我就准备走。我定了定神,发现原来是我爹手下的士兵,看样子他们找了我好久。
“我说公子呀,”走在前面,气喘吁吁却又一脸欣慰的士兵边走边说,“这两天您倒是跑到哪里去玩了?可让我们一番好找。”
“怎么啦?爹又生气啦?”我从他们手中挣脱开来,“别绑着我,我跟你们走便是。”
“可不是嘛,主公那个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加快了脚步,“他找不到你,在家里可是大发脾气,说什么每次到正事的时候都寻你不得,天天就知道乱跑。”
“我哪有乱跑啦?只是大伤初愈,出来散散心而已。”
“不管你出来是干什么,总之,这次你回去后可别再和他吵了,他现在心情可是差的很!”他警告我道。
“他还心情不好?哼,我本来的好心情还不是被你们毁了!”被他一说我也发起了脾气,不过想起爹生气时的可怕模样,我还是不觉加快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