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雪岩听魏老太太说完,想了想,苦涩地说道:“媒人这事儿好办,但要是如您所说的翠环不愿意做小,那可就难办了。兰姑是双方父母同意,我明媒正娶的太太。要是我为了娶翠环就把兰姑给休了,我年迈的母亲肯定不会同意,我这里就要顶个‘不孝’的罪名了。再说了,兰姑虽然不如翠环能干,但是她恪守妇道,这么多年对我母亲也是恭恭敬敬,家里大事小事儿都是她一个人操持,没让我母亲受过一点儿雷。这么多年别说大错,小错都没有犯过。她跟着我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等着我熬出头来,是我的患难夫妻啊。我一直记着兰姑的好,我是不可能休她的。翠环要是真有当大太太的想法,那这门亲事也只能算了。”
魏老太太听胡雪岩这么一说,对胡雪岩刮目相看:“好,我真没看错人。不过这事儿也不着急,总归会有解决的办法。你们俩既然要谈婚论嫁,就应该在积极家里待着。我先帮你把翠环全回去。回到杭州,你找个没人跟翠环说亲,翠环要是有什么条件,你在考量着办。我看呢,翠环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不会故意为难你的。”
胡雪岩感谢道:“那就谢谢老太太了。”
……
在魏老太太的劝说下,翠环跟这胡雪岩一起回到了杭州城。坐在船上,翠环从来没有离开过她的客房。一路上胡雪岩几次想要去敲门,却都是站在门外犹豫着,思考着,最终作罢。而翠环每次看到门外的人影,都知道那人就是胡雪岩。翠环自己心里也紧张着,不知道胡雪岩真要是进来,她自己该怎么办。
回到杭州城,翠环便安安心心待在家里,没再去阜康钱庄找胡雪岩。刘金厚询问了几次之后,胡雪岩才如实交代了事情。刘金厚拍着胸脯说:“我不就是媒人嘛,这你愁什么?下午我就去翠环家里提亲,准保给你顺顺利利把媳妇儿说回来。”
刘金厚上门之后,翠环喜滋滋地接过礼物,笑道:“罗大哥今儿怎么有空来看我啊?”
刘金厚说道:“你个鬼丫头,你还不知道是什么事儿?”
翠环给刘金厚倒上茶,说道:“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是来干什么的。”
刘金厚说到:“好吧,我不跟你打哑谜。翠环,你现在也二十出头了,不小了,是时候找个人嫁了。”
翠环一笑:“刘老哥这是来给我说亲了?不知道你给我找的是哪家的公子哥啊?”
刘金厚说道:“你也不用明知故问了,就是你胡大哥。上海的事情他都跟我说了。你这边要是有什么要求,你跟我说,保证让你满意就是了。”
翠环不再笑了,想了想,问道:“刘大哥,我进门之后,他们会怎么称呼我呢?你以后依旧管我叫翠环吗?”
刘金厚摇了摇手:“这肯定是不行的。咱杭州这边也有规矩不是,刚进门的叫做‘新姑娘’,等你回一趟他徽州老家,认识了各处的亲戚朋友,便得改称呼为‘罗姑娘’了,再等到你有了儿子,那时候大家就得叫你‘姨奶奶’了。”
翠环听完摇了摇头:“这不就是让我做小吗?我脾气冲,可受不了气。我不想做小。”
刘金厚乐了:“那你个小丫头片子,还相当大太太不成?兰姑跟着胡雪岩十多年,你总不能抢了人家的身份吧?”
翠环眼睛湿润,说道:“哪有你这样的媒人,你就是欺负我爹爹死的早,媒人给我做主。”
看到翠环说话都呜咽了,刘金厚赶忙道歉:“翠环,你别生气啊。你刘老哥这人你还不知道,也就是跟你说着玩,怎么会欺负你呢?那你的意思就是想当大太太了?”
翠环说:“我也不是想当大太太,我就是想问问,胡大哥把我娶过门之后,是不是就让我呆在家里给他生个儿子,以后再也不用出门的了?”
刘金厚说到:“这肯定不可能,以后粮食生意,上海码头杭州码头的事儿,还是你做主。兰姑是个乡下人,也不会招待人,以后接待雪岩的朋友,也都得你来。”
翠环说道:“那家里的事情就是我说了算了?”
刘金厚:“嗯嗯,就是这个意思。”
“可是我要是当家,胡老太太愿意吗?”
“她那便自有我来说,八成是没问题的。”
“好,就算是老太太同意,可是我身份不高,以后顶大天就是个姨太太,下人看不起我,胡大哥的朋友也看不起我,我以后怎么做事?”
刘金厚听翠环这么说,顿时有点难办了。翠环这丫头看着乖巧,不要金银的,但却死死抓着名头和权利两个都不愿意放。刘金厚倒是有些佩服翠环了,要是一般的丫头,要个彩礼也就是了,但是翠环却想的却长远。以后要真是她当了家,胡雪岩有多少钱还不都是她自己的?
刘金厚苦着脸说道:“罗姑娘,你这意思就是相当大太太啊。可是你也要考虑,兰姑虽然是糟糠之妻,但贵在与雪岩患难与共。雪岩要是为了你休了多年相濡以沫的妻子,这要是传出去,以后她在商场上,在官场上还怎么混啊?”
翠环说道:“那我以后就只能陪着小心四处跟下人们说好话了?”
刘金厚看翠环坚持,想了想,便说到:“你看这样行不行?咱这边过门之后,你还是跨火盆,但是我们直接喊你罗太太,这你在名分上就有了。至于实权,那兰姑从来是不放在心上的,你就放手操办家务就好。”
翠环说道:“这怎么行,大家喊我罗太太,兰姐姐听了心里不舒服,我也过意不去。一家里怎么能有两个太太呢?”
刘金厚为难道:“那你觉得该怎么操办才最合适呢?”
翠环别过头去:“我一个女人家怎么有主意。”
刘金厚见状只好先行告退,说道:“那这样吧,我先回去和雪岩商量一下,有了主意再来。肯定让罗太太满意就是呢。”
翠环道:“不许乱叫,我还没过门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