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他从袖子里摸出一个小袋子,一打开,一只顽皮的小脑袋探了出来,却是一只雪貂,“这只貂能帮我们追踪到莫拯。”
那只雪貂鼻子一嗅一嗅的,忽然吱吱的叫了几声,便窜了下去。它窜得飞快,在人群中钻来钻去。若不是几人身上功夫不弱,怕是要追丢了。窜过府衙的时候,看到门已经攻破了,里面沸沸扬扬的,地瓜哼了一声,自去追踪不提。
陈县令在里面急得团团转,没想到这些船上的人都活得好好的,还被人煽动着来围攻府衙,他一边嘴里絮絮叨叨的说着“反了,反了”,一边焦急地走来走去,忽然那个穿黑衣的衙役跑了进来,急急地说到:“大门已经被攻破了,请老爷从后门走,避一避。”
陈县令擦了擦额头,强装镇定的说:“这里是官府,他们怎敢胡来。”薛二爷忽然跌跌撞撞的进来,带着哭腔的说:“陈兄,那些乱民到处抢砸,我的行李都被他们抢走了。”
陈县令这下彻底慌了,忙把官帽摘下来,往怀里一藏,便跟着黑衣衙役向后门跑去,到了门口,他忽然停住了,问到:“我儿子呢,楚风在哪里。”
“还有我的雪仙呢。”紧跟在后面的薛二爷忙问到。
黑衣衙役忽然呵呵一笑,把后门打开了,“你们马上就可以看到他们了。”
后门黑压压的,也站满了乱民。
秀菊从假山洞里探出个脑袋,四下看了看,松了口气说:“小姐,那些人好像走了。”
薛灵玉这才慢慢的从洞里钻了出来,拍了拍胸口说:“太可怕了,还好你机灵,带着我躲到这里。”
秀菊得意的说:“我们做丫头的,自然知道这些,以前玩儿捉迷藏什么的都用的上,没想到这次救了命。”不过她立马愁眉苦脸起来,“可是小姐,我们现在怎么办啊,行李肯定都被抢走了。”
薛灵玉一把拉住她的手说:“傻丫头,我们这样生死与共的交情,我也不瞒你,我这里还藏了些碎银子,我们雇个车子,到最近的薛家的产业去,他们会送我们回薛家堡的,外面太可怕了,我们还是快点儿回去吧。”
两人心有余悸的去找后门,忽然薛灵玉咦了一声,指着一处地方说:“那衣服,倒像是雪仙姐姐的。快去看看。”
两人凑上前一看,都倒抽了一口冷气,只见薛雪仙衣着不整,浑身狼藉的躺在草地上,一双眼睛怒睁着看向苍天,但是已经断气多时了。“天那,这是谁干的。”薛灵玉一把捂住嘴,忍住一阵恶心之意,她心里后怕不已,若不是秀菊机灵,怕是自己也已经这样了。
两人满心惊恐地匆匆从后门跑了,待她们走远,那黑衣衙役从假山后面慢慢的转了出来,呵呵笑了起来:“这水是越来越浑了。”
地瓜三人跟着雪貂到了长江边,那雪貂对着江面吱吱乱叫,一个劲儿的转圈,看上去焦急无比,巫心叹了口气:“他们上船了。我们怕是不好追了。”
地瓜一把抓住雪貂,一踢旁边的一棵小树,那小树应声而倒,飞到了江面上,他一跃而起,跳到了小树上,那雪貂也有灵性,忙从他怀里窜了下来,跑到小树最高的枝头上,对着一个方向吱吱叫了起来,地瓜会意,掰下一根粗枝当做浆,向那个方向划去。
纤云影忙一把拎上巫心,纤足一点,就飞上了小树,“你也太心急了,找一条船也花不了多少功夫。”
地瓜看都不看她一眼,纤云影自知他在生气,忙讨好的踢了巫心一脚,“去,帮忙划水去。”巫心忙诚惶诚恐的凑了过去,地瓜侧头看了他一眼,不忍心对他发火,只得将树棍塞给了他。自己自顾自的去抱住雪貂,闷声坐在简易船的船头。
三人正轮流划船划得起劲儿,忽然从他们的船下面掠过一个巨大的黑影,猛然间,他们的船剧烈摇晃起来,江面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地瓜站了起来急急地说:“不好,下面有古怪。”纤云影想逃,但是湖底像是有股吸力一样,根本无法逃脱,三人眼睁睁的看着小树向那个黑洞洞的漩涡中心滑去。
“不…地瓜。”川湘吓得坐了起来,感到自己的心像要跳出来一样,船帘一掀,莫拯拿着一杯水进来了:“怎么了,做噩梦了?”
川湘接过水杯,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做了一个好可怕的噩梦,地瓜,巫心,还有纤姐姐都被卷到漩涡里面去了。”
莫拯坐在她旁边,探了探她的额头:“还有些发烧,你估计是烧糊涂了。”
川湘撅了撅嘴,这个莫拯,绝对毒舌,哪里有地瓜贴心,她垂下眼帘,轻轻地说:“你还没有打听到地瓜和我爹的消息吗。”
莫拯呵呵一笑,“消息我有,一个你爹的,一个地瓜的,你只能问一个,选吧。”
川湘哼了一声,这种题目哪里难得倒我,这不就和女友和老妈一起掉到水里那个千古难题一样吗,“我爹有什么消息啊。”
“你还真孝顺。”莫拯笑到,“你爹已经在回洛水的路上了,估计他这回真的怒了,这个陈县令的官是做到头了,他不但动了你,还动了洛川的货。”
川湘松了口气:“那就好,地瓜也没事。”
莫拯一愣:“你怎么知道地瓜没事。”
川湘得意的一笑:“我爹没事,地瓜肯定没事,他会去救他的,因为他知道,若是地瓜有事情,我肯定会怪他的。同样的,地瓜没事,我爹也肯定没事。”
“他们都怕你伤心。”莫拯微微点了点头,“换做我,也不忍心看你伤心的样子。”
川湘哼了一声:“别油腔滑调的,你要把我带到哪里去啊。”
莫拯笑着将一个袋子丢给她:“吃点儿点心,我们很快要到汉阳蛇山了。”
地瓜迷迷糊糊的感到什么东西在舔他的脸,他慢慢的睁开眼睛,就见一个小脑袋不停的在他脸上爬来爬去,舔来舔去的,见他睁开了眼,那小脑袋唰的一下窜到一从草丛后面,探出个脑袋看向他。
他吃力的抬起手,向那个小家伙招了招,那小家伙歪了歪脑袋,然后欢快的跑到了他的脸上,踏来踏去的。地瓜积蓄了些力量,一把抓住那小家伙,然后慢慢的坐了起来,他看了看四周,只听到几声水鸟的叫声,他身上缠满水草,瘫在一个杂乱的草滩里,他吃力的抱着小家伙站了起来,“小家伙,就剩我们两个了。”
雪貂好像听懂了,吱吱的叫了几声,好像在安慰他,“虽然有些为难你,但是还是想问一下,你还闻得到追踪香的味道吗。”
那雪貂听了愣了一下,然后刷刷窜到他的头顶上,小鼻子一抽一抽的四下闻起来,忽然,它好像闻到了什么,开心的跳了几下,然后窜到地瓜怀里,小爪子指着一个地方吱吱乱叫。
地瓜开心的笑了,力气好像也回到了身上,他振奋了一下精神,向着那个方向走去。
川湘又穿上了男装,熟门熟路的梳了一个发髻,然后跟着莫拯下了船,她看着陌生的码头,皱了皱眉头:“我们干嘛来这里啊,不是应该去找我爹和地瓜吗。”
莫拯脸上挂着玩世不恭的微笑,拉着她向前走:“没办法,跟人在这里约了些事情,等把事情办好了,再去找你爹。”
川湘一把挣脱他的束缚,哼了一声:“是你有事情,不是我有事情,干嘛要把我拉着,干脆我们在此别过,你去办你的事,我去找我的爹。”
莫拯一把抓住她,顽皮的一笑:“没办法,这次的事情,是关于你的。”
两人拉拉扯扯的到了一个酒楼,莫拯有些不耐烦的说:“你干嘛总想跑啊,先去吃一顿好吧,等吃饱了再说。”
川湘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不服气的瞪了他一眼,可惜咕咕的叫声出卖了她,只得含恨的跺了跺脚,在莫拯好笑的眼神中进了酒楼。
上到二楼,莫拯拉着她到了一个门口守着几个人的包厢前,微微一笑道:“我同银蛇公子有约。麻烦通报一声。”
门口两人相互看了一下,恭恭敬敬的打开了门,就见一个白衣公子正背对着他们,透过窗子看向江面。
“银蛇公子好雅兴。”莫拯自来熟的拉着川湘坐在了餐桌上,自己把酒倒满,“感谢盛宴招待,你要的人我也给你带过来了。”
那银蛇公子慢慢的转过了身,川湘顿时一愣,好潇洒一位公子,就是板着脸有些冷,而且看着有些眼熟,她正抱着脑袋想着在哪里见过他,忽然就感到有人用手指抬起了她的下巴。
“就这么个黄毛丫头?莫家家主,你合作的诚意貌似不够啊。”那公子的声音如清冷的早晨的露水那样清冽,听得川湘打了一个寒碜,她忙缩了缩脖子,忽然,她眼睛看到那个公子别在腰上的笛子,顿时脑子一亮,跳了起来,一手指向他:"原来…原来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