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新民蹭的一下就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大踏步朝着岗亭外边走去,只见地上横着道闸杆,一辆货车停在那边,杆子歪斜的打在车头上,车窗玻璃都震裂了。
我随后就跟随而出,问了和我一起执勤的同事,究竟怎么回事,他支吾着不敢应声,想必是闯祸在先了,这样的情况下,也只能是去看监控。
内保已经过来了,那个家伙长的特别像是社会上的混混,没事脖子上还挂着条粗粗的金项链,不辨真假,总之看着就很土,暴戾之气溢于言表。
同事将过程说了一遍之后,段新民黑着脸对内保说,进去监控室看当时的监控吧,要是我们这边的责任,自然是我们赔偿那道闸杆,要是司机的责任,则是司机自行赔付。
内保略一思索,也就答应下来,两人便往监控室去了,我回到岗亭之中,恰逢有人要进入厂区,我进行了登记和外观上的盘查,见对方穿着拖鞋,我便不让他进入,没想到这二流子竟然对我耍横起来,硬是要进去,还和我吵起来了。
执勤这么长时间,还没见过这么蛮横的人,我当即就火大的不行,跟他吵的唾沫星子横飞,也没退让一步,眼瞅着对方是要对我动手了,嘴上粗话连天的,我同事就上前拉拽我,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这家伙他认识,就放他进去吧,多半是要进宿舍。
见我同事退让了,他倒是越发的嚣张起来,竟然抽出一根烟,就在原地抽上了,还用烟指着我,大骂我不识时务,说他就是要去宿舍的,本来就是厂区的员工,我这个看门狗,怎么就连自己主人都不认识。
昨晚上的事情,还让我心里边憋着一口气呢,这家伙分明就是找死的征兆,我当即就准备上前给他一个教训,虽然我力道不足,但是打他一巴掌肯定是少不了的。
没曾想从我背后先传过来一声喝令,段新民直接掠过我,朝着对方走了过去,硕大的身形一下就将我挡在身后,然后他就拎起了对方的衣领子,瞪着那双冷森森的锐利眼眸,喝道,你再把刚才的话语给我复述一遍。
那小子蛮的很,竟然很是嚣张的回应道,说就说,看门狗就连自己的主人都不认识,难道不该教训吗?
只听见沉闷的一声爆裂响动,段新民手挥舞过去,对方的脸颊上就肿胀起了一个大包,嘴巴都差点没被一拳砸歪掉,他挥拳还要再打,我急忙就将他拉扯住了,我摇摇头说算了,我原本也就是想打他一巴掌的,现在想想没必要和这样人计较,掉身价。
段新民不肯依我,仍旧要打,直到对方发虚的大叫饶命,主动表示要和我道歉,他才终于是停手了,直接将那小子丢弃在地上,我真担心他还会补上一两脚,情急之下,就将他给推了一段距离,不让他离开那小子太近。
等到对方歪着嘴巴跟我道歉,他才算是罢休了,内保也及时赶上前来,询问事由,那小子屁也不敢放的,我只是粗略的说了一下事情经过,那内保见段新民的暴怒还未过去,也就不敢多说其他,挥手让那小子赶紧走。
内保将段新民拉拽到一边,给了根烟,就闲聊上了,意思啊就是说他刚才也太虎了一些,有什么事情嘴巴上能处理的就说说就行了,何必动手呢?打架那就是打钱啊!
段新民哼的一声冷笑起来,他都欺负到我下属身上来了,我还能坐视不理,那不是我的风格,虽然是个保安,也还是有个人的尊严在的,一不是偷二不是抢,三也不是卖身来着,凭什么要看不起我的下属?
他这话算是说到我心坎上了,虽然之前我因为昨晚上那件事情,和他针锋相对的,但是刚才的事情之后,我便对他有了另外的看法。
同事在我身边嘀咕了一句,说是段主管好生厉害啊,居然为了你打架,我连忙就给那小子的嘴巴堵住,就不要瞎说了,哪里是为我打架,这传出去人家还以为是花边新闻呢。
看来我以后要躲段新民远远的,不然这以讹传讹之下,我的名声可就要毁掉了。
他一回来就招手要我过去,我当时也没搭理他,我说我要登记,我要做那些记录,他直接就黑脸了,呵斥道,你就不要矫情了,需要做什么记录,这边又不是主厂区,你就算是在那儿当过差,你也不要这么拿事儿啊。
段新民说的主厂区,其实就是我现在上班这个厂区的主厂区,这个厂区是作为附属而存在的,我们公司接项目的时候,顺带着接的,这边设备什么的都要差很多。
原先我便是在主厂区上班的,但是在那边遇上了一点难以用语言形容的事情,也就转到了这边来,这才成了段新民的下属,等于是换了一个物业公司。
我蹭着脚步过去了,见我如此不情愿,还躲避的他远远的,他脸上有些无奈,对我跟下命令似得说,一会儿跟我出去吃午饭,我请你。
都不给我拒绝的机会,他就站起身,说自己要去主产区一趟,要是有什么事情的话给他打电话,千万千万,不要再用对讲机喊话了,他不在线上的。
这分明就是在溴我,上次我情急之下,用对讲机喊话,结果半天也没人应声,然后我直接就喊了内保,他急匆匆的赶回来,对我哭笑不得的。
等他风风火火的出去了,同事便问我,主管刚才去那边看监控,怎么说的,这毕竟是关系到他工资的大事,弄坏这道闸杆少说都要赔偿五百块钱,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我们一个月工资才多少啊,不交保险2800,能够作的吗?
我翻开他本子看了一眼,完都完了,这过失都打算上报给公司了,看来是板上钉钉,无法改变。
同事当时就黑着脸,好一阵子都没说话,等到我们换岗的时候,他才嘀咕了一句,我刚才也是太混了,走神的太厉害,我有心想问他走神想什么,后来却生生的咽下去了,这个时候还是不要问的好。
段新民从主厂区回来就黑着一张脸,也不知道是谁又招惹他了,他这几天喜怒都挂在脸上,和我刚认识他那会儿完全不一样,刚认识那会儿,猜不出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反正一张脸就是那样,平着。
现在却完全变了样子,高兴就有微笑挂着,不高兴脸就黑沉沉的,这个男人也真是跟猛兽一般,无端端的就是叫人望而生畏,然而我下意识的竟然就喜欢这样的男人,认为他们足够担当,有男子气概。
总之我是不稀罕那些看起来很温柔的男生,对这样的男子只能叫男生不能叫男人,真正的男人就该是像段新民这样的,跟狼一般。
他盯着我看了一眼,好死不死的目光就停留在我的胸上,我身子骨都是一个紧绷,脸刹那也红的发痒,该死的,看什么呢?
段新民居然在我身边站定下来,不走了,我当时就沉了心,这家伙该不是看出我没穿内衣了吧?
果不其然,他像是没事人一样的悄声对我说,你好像没穿内衣就出来了啊,丢弃在我家里的我给你收着了,我扭过头,当时也完全不清楚自己是什么脸色了,总之是恼羞成怒的低吼警告。
你个死变态,你就不能给我扔了吗?
他嘴角扬起一个玩世不恭的嬉笑,然后拍拍我的肩膀,我急忙就甩开了,他对我压迫性的命令起来,跟我去吃饭。
才扭过身看时钟,同事以为我是着急要换岗,一看就差了三分钟,也就起身出来,对我说钥匙给他,去吃饭去吧。
这钥匙是遥控道闸杆的,现在是没用了,不过我们还是习惯性的捏在手上,现在没了道闸杆,那都要手动拦截车辆进行盘查,你不要误会,就是打手势拦截,跟交警拦车是一样的。
我将钥匙递给他,随后就跟随段新民走了,同事估计都是一头雾水的看着我们背影,因为我们是朝着一个方向,一起离开的,平常我可都是在食堂吃饭的啊。
食堂一到了午饭时间,就会推着餐车出来,搭棚子在我们岗亭的外边卖饭,所以相当便利,打一份就直接端回岗亭来吃,吃完了盘子给食堂送回去也就成了。
但是今天我却一反常态的跟着段新民一起出去了,同事的眼睛不看的笔直那才叫奇怪呢,我心里就跟被蚂蚁咬了一般的难受,看样子这谣言是避免不了了,真是多事之秋,我今年咋就这么倒霉呢。
段新民挑了一家相对干净的饭馆,然后就点餐了,中午一般情况下也就是吃盒饭,要么就吃点面,吃到我现在都想家了,至少在家里我还能整点花样来吃,我又不是很喜欢吃米饭,这可是折腾苦了我的胃。
点了两碗面,他麻辣的我清汤的,一边吃,一边就免不了要闲聊几句,之前倒还是在说今天道闸杆的事情,这本无害,工作上的交流,我也乐意聊那么几句。
但是段新民忽然的话锋一转就问到了我的痛处上,他一脸不解的追问我,昨晚上不是答应要嫁给他了吗?怎么这事后还变了卦,竟然偷偷溜走了!
我当时就一脸的诧异,我浑然不知我是什么时候应承下此事的,我保证我的脑袋没进水也没被门给夹了,更加没被驴腿子踹过,我当时就硬生生的问他。
谁说的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