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羿二十一年的冬天极其的寒冷,黄河以北的广大地区下起了一个多月的大雪,北地的生产活动都被迫停止。漳河北岸的临漳自然也不能幸免,在大雪的冲击下,司马少阳攻打莱阳盐场的计划也不得不暂停。
莱阳盐场停止了长达一个多月的生产,借着回北镇述职的机会,莱阳盐场生产监督司司正车让将盐场的防卫工作交给了副司正伯益和妫梁氏,自己则率领二十几人冒着大雪回到了北镇。自打盐场成立,车让就没有在北镇待过,中军步兵统领和库正的职务也都有副司马有道子兼任。这几年既可怜了师傅有道子重担压身,又委屈了车让苦守沿海,寒浞的心里极不是滋味儿。
车让回到北镇,不仅让寒浞感到高兴,更让这么多一起奋斗过的同僚倍感惊喜,这些年众人都知道车让在执行秘密任务,可是莱阳盐场在寒国的高层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寒浞可以在北镇寒国侯府安排了一场宴会给车让洗尘。寒国第一夫人姜蠡、大公子寒浇、二公子寒殪、寒国相山行子、副司马有道子、副司监兼任南镇牧正武甲、牧正山贤、马正节制西镇军务姬弋、射击统领节制南镇军务嬀青、北镇牧正伯明氏、西镇牧正寒崂、卫队长湛狐等寒国最上层的贵族都应邀参加车让的接风洗尘宴会。
寒国侯府内异常的热闹,最兴奋的自然是今天的主人公车让,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离开北镇那么多年,居然还能与众人在侯府相聚。寒浞和夫人姜蠡坐在侯府大殿的最上座,看到车让一脸的激动,寒浞微笑道,
“车让大人离开北镇这么多年,为本侯完成了很多重要的事情,实乃我寒国的大功臣啊,本侯代表寒国感谢您!”
说完,寒浞起身给车让鞠了一躬,这一大礼让车让坐卧难定,急忙回道,
“寒国侯大人言重了,属下身为寒国的臣民,自然也要为寒国的发展出力,请寒国侯大人千万不要折煞属下了!”
“哈哈哈,车让大人言之有理,本侯这样做倒显得矫情了。”
“我等为寒国侯大人效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众人异口同声的语调,倒是缓解了大殿之上的尴尬。时值寒冬腊月,寒浞命人就在雪地之上烤起了牛羊肉,这些用食盐腌制过的肉类经过大火的熏烤,香味儿充斥着整个大殿,众人边吃边聊气氛好不融洽。
时间很快就到了下午,众人渐渐地离去,大殿之内只剩下了副司马有道子、车让二人,寒浞命人在偏殿架起了火盆,偏殿之内顿时火光通明,暖意渐渐地上来。三人在偏殿之内分宾主落座,而卫队长湛狐心中十分明白寒浞每次在偏殿接待客人的重要性,因此也就很自觉地站在大殿之外防卫。
在整个寒国的上层贵族之中,只有师傅有道子和车让是最先跟随寒浞的两人,也正是如此,寒浞才会在内心深处对二人产生一种依赖性的信任。自打逄蒙死后,莱阳盐场的销售量少了一半,这一直是寒浞心中无法放下的一件事,因此借着车让从东夷族回来之际,寒浞准备将自己心里酝酿已久的计划与二人商量一番。
寒浞认为,即使逄蒙已经死了,可是东夷族内部依然存在一种不稳定的因素,而最有可能使这种不稳定因素爆发得导火线就在临漳的少阳。无论是先前的逄蒙,还是现在的莱城相少宰、莱阳牧正莱仲氏都与少阳有扯不清的关系,一旦少阳准备联合这些人图谋东夷族,那么莱阳盐场必将会落到敌人手中。因此寒浞认为要想彻底斩断这块毒瘤,势必要斩杀少阳这只饿虎。
偏殿之内,师傅有道子不明白寒浞请他们来这里的目的,于是试探性的问道,
“寒国侯大人,看你今天满面春风,想必是有什么好事儿要告诉我们吧。”
寒浞的脸上始终是上午时候的喜庆,只是师傅这么一问,倒显得寒浞不好意思了,随即回道,
“师傅,你又何必明知故问呢,车让大人大老远从莱阳回来,本侯自然是喜庆啊。只是本侯有一件事情,一直想同二位商量,今天正好是个机会。”
“不知是何事情呢?”
“你们可知我为何会停止向北销售食盐,而且东夷族副司马一职本侯准备暂时空出?”
“想必是与死去的逄蒙有关,亦或是莱城牧正过翀。”
“不全是,你们想想,这些人都与什么人有扯不清的关系?”
“少阳!”
“非常对,这个少阳不仅与死去的逄蒙有关,更与过翀、少宰、莱仲氏有关,如果不彻底斩断这支饿虎,恐怕总有一天东夷族会出现第二个逄蒙。因此本侯决定,尽快除去临漳这块心病,否则莱阳盐场将会撑不下去的!”
副司马有道子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因为他明白其中的难度,随即问道,
“你有什么计划?”
“按照我们目前的兵力部署,我们可以兵分两路,一路从莱阳盐场出兵向西北方向的临漳进军;另一路就从姜国直接渡过漳河。”
“可是目前的姜国根本就没什么能力帮助我们,如果要强渡漳河恐怕会伤亡惨重。”
“按照师傅的意思是?”
“我们何不等待实力壮大之后再考虑这个问题?”
“师傅,你想想,机会对于每一方都是均等的,如果我们一味地等待实力壮大,势必也会给对方壮大实力的机会。因此我认为,攻打临漳的北进计划要越早越好。”
一直不说话的车让听了寒浞的一番话,觉得很有道理,随即说道,
“司马大人、副司马大人,请恕我直言,我们如果只想到临漳的少阳,恐怕难以解决北地的威胁。我们要发展壮大寒国,势必要把灭亡鬼方国纳入到计划之中来。”
“哈哈哈,没想到我们的车让大人比本侯想的更远。本侯一贯主张消灭临漳的少阳,从没想过主动攻打郸城的狄王大缑。”
“司马大人,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车让大人有话直说!”
“属下在莱阳就听说了亘城的消息,现如今的有穷国可以说是千疮百孔,国相后吉又是一个臭名昭著的野心家,我怕后羿大王已经被此人蛊惑了,我们寒国要早做准备啊,否则...”
“车让大人的意思我当然明白,有穷国照这样下去恐怕是不会长久了。本侯不仅担心后吉专政,更担心另外一股势力也在暗中窥探着有穷国。”
“大人的意思,有穷国很可能已经被这股势力盯上了?”
“正是,你们可能有所不知,逄蒙临死之前,告诉本侯了一个秘密,这个秘密是关于原夏王朝的余脉,名字好像叫姒光。据说此人已经形成了不可小觑的力量,日后这个人寻找后羿报仇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看来我们的担心是有道理的,因此请司马大人早做准备,为我们寒国寻找一个壮大的机会。”
听到这里,有道子的脸色终于有所好转,这个沙场宿将征战一生,然而却缺乏一定的政治眼光。寒浞非常理解师傅有道子的担忧,可是在一定程度上,寒浞如今已经不代表自己了,他代表着寒国、姜国、东夷族的利益,因此在全盘考虑上,寒浞必须同意车让的建议。
车让这几年担任莱阳盐场生产监督司司正,可以说是独当一面,在政治上、军事上都有一定的领悟。虽处于偏远的莱阳,可是心里想着却是上千里之外的北镇,因此才会有刚才的那番独到见解。车让继续说道,
“寒国已经今非昔比,三镇常住人口就已经超过两万,中军的常备军队已经有一千二百多人,加上我的护盐大军六百人,我们的武装力量已经远远超过北边的鬼方国了。我们只有将漳河、黄河下游的地区紧紧地联系在一起,才有可能面对来自亘城、以西的压力!”
“车让大人言之有理,看来本侯的北进计划是需要修改了,否则北地难安啊!我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要说动姜侯来配合我们的行动!”
“寒国侯所言甚是,虽说姜国经过上次的打击,实力已经严重受损,可是这场战争毕竟要发生在姜国北境,有了姜国的支持,我们对临漳的战争必然会事半功倍。”
“本侯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发动战争所需要的物资,莱阳盐场地处偏远,物资运送极其不便,我怕你的六百大军会耽误行程!”
“大人所言甚是,不过属下倒是有一计策,我们可以在莱城通往临漳的道路上修建一座仓库,将战略物资全部储存在这里,这样我们的大军就可以有一天时间是轻装上阵。”
“好,具体的事宜我们再行商定,等到大雪融化之后,攻打鬼方国的计划就正式执行!”
“属下遵命!”
经过一番商议,师傅有道子也不得不同意寒浞和车让的北进计划。而有道子作为中军副司马,自然要率领寒国的主力部队从姜国一线渡过漳河,而车让则率领六百护盐大军从莱阳出发向西北挺进。寒浞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是要说动姜侯配合寒国的主力部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