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金厚还是有些犹豫,说道:“可是咱这开张没多久,坛子太多盖子太少,很容易穿帮啊。”
胡雪岩也不再多说了:“这怕啥,不是有我嘛。你别多说了,外面的事情我说了算。对了,反正咱盖着玩,也别给他现银了,直接开十二张一万两的银票出来,咱多来几个坛子盖着才有感觉嘛。”
刘金厚满脸苦涩,看着胡雪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心里的感觉也说不上,只能憋着说道:“我这在钱庄干活三十多年了,就没见过你这么开钱庄的。”
胡雪岩哈哈一笑:“今儿就让你见见,咱这阜康现在不就是我这么做起来的吗?现在越做越大,怕什么。即便杭州寸头不够,北京的寸头吗,上海的寸头,湖州寸头,成都的寸头,都可以运过来嘛。咱就专做别人不做的事情,这样阜康才能闯出大名气。以后在江南,只要说起钱庄,那就至于咱阜康!”
……
胡雪岩这边商量着开出十二张银票,赶到后院的时候薛焕已经急的不行了,站起身子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看到胡雪岩进来,薛焕赶忙赶上前去,说道:“胡掌柜,怎么样?手头寸头够吗?”
胡雪岩笑道:“不瞒您说,去账面一看,盈余不少!我这不就给你开银票了,不好意思啊,让大人久等了。”
薛焕看到手中的一叠银票,真是难以置信,说道:“胡掌柜,你真是太厚道了!我薛焕以后一定还你这个大人情!”
胡雪岩摆摆手:“这个没什么事儿,我们钱庄主要业务就是房贷嘛,您能来我们钱庄,是看得起我们。我们没有理由不给你贷款。不过先签了这契,行业统一标准,利息一厘三。”
……
回会馆的时候,薛焕拿着银票,还恍然不自觉。那沈氏倒是笑道:“这胡掌柜倒也真是个妙人啊。银子都贷出去这么多了,还惦记着多要了咱一分的利息,我可是知道他平日里贷款都一厘二的。”
薛焕笑道:“他这是不想让我觉得亏钱他的。这胡雪岩,真是厚道人啊。这钱得想办法赶紧给他还上,以后有了什么难处,还得找他。”
……
薛焕刚走出去,刘金厚便划拉着账本说道:“哎呀,小胡,你是不知道,前些天我才知道你白给薛营官那三千两银子的用处了。”
胡雪岩一愣:“嗯?是不是大量士兵军官都来我们钱庄村银子了?”
刘金厚点了点头:“还真是呢!现在打长毛虽然有危险,但是赚钱也真是快啊!你是不知道,那些军官来村银子的,全都是一万两以上的存银。就算是普通的士兵,也都是几千两几千两的存。咱钱庄能有那么些寸头,全都是这些当兵来存的。”
胡雪岩点了点头。
这时候翠环突然从外面走了进来,问道:“你俩说什么呢?”
胡雪岩一皱眉头:“翠环,你怎么又来了?”
翠环一撇嘴:“我怎么就不能来了?我就得看着你点,不然你又去办坏事怎么办啊?”
胡雪岩苦笑道:“我这不是在店里忙生意呢嘛,哪有功夫去办坏事儿啊?”胡雪岩心里嘀咕道:“再说了,我能办什么坏事儿啊?”
翠环从背后拿出一个小篮子来,说道:“呵呵,我这不是来看看才知道吗?昨天我学了做芝麻糖酥,今天做了一些带给你和刘大哥尝一尝。”
刘金厚赶忙掀起盖在篮子上的布,笑道:“今天可是沾了小胡的光了!”
翠环放下篮子,冲着刘金厚一笑,便说道:“那我就先走了。”
胡雪岩拿起一块芝麻糖酥,赶出门去,说道:“明天可别来了,搞得我跟犯人似的。”
翠环吐舌头:“才不!”
……
刘金厚吃着芝麻糖酥,是不是捡起柜台上的芝麻,对胡雪岩说道:“翠环这丫头命苦。”
胡雪岩点了点头。
刘金厚压低声音说道:“我猜你恐怕还不知道吧,翠环实际上是罗老叔的亲生闺女。”
胡雪岩还真不知道,愣了一下,赶忙问道:“是吗?我一直以为翠环是罗老叔捡来的呢?”
刘金厚说道:“你来杭州城的时候翠环娘已经死了,所以我猜你也不知道。”
胡雪岩不解地问道:“那既然是亲生的,罗老叔为什么不告诉翠环呢?我看翠环也一直以为她是码头上捡来的呢。”
刘金厚说:“翠环娘本来是无锡人一个个书香世家的小姐。当年翠环娘看上了家里一个帮工的,也不知道那帮工的小子有什么本事,硬是把一个大小姐骗的跟他离家出走了!翠环娘家里有条船,瞅了个时候那帮工的带着翠环娘就一路划船,越过太湖到了吴兴。当时那帮工的不知道是上岸买吃的还是去找人,总之上岸之后就一去不复返了。翠环娘一个人在船上瞪了两天不见那人回来,当下又急又慌,就四处找人打听。后来又过了四五天,还是没有消息,也不知道那帮工的是吓得逃跑了还是出了什么意外,翠环娘终于死心了。当时翠环娘带着的盘缠也用完了,回家是肯定不好意思的,况且回去之后估计被人给打死。那时候正好遇见了罗老叔,罗老叔那时候也是跑船的。罗老叔瞧见翠环娘可怜,就带着翠环娘回了杭州。有了翠环娘之后,罗老叔就在杭州码头买了一条小船,安安稳稳地渡船过日子。过了一年就罗老叔就生下了翠环,翠环娘却难产死了。罗老叔估计是害怕人找上来把翠环给带走,才谎说翠环是捡来的。知道这事儿的没几个,当年也是罗老叔找我贷了二十两银子买船,才跟我说的这事儿。”
胡雪岩吃着芝麻糖酥,听完着一段故事,也是颇为感慨。
刘金厚说道:“哎呀,人家翠环姑娘对你这么好,你就把人家娶了得了,天天这么吊着人家姑娘有意思吗。”
胡雪岩听刘金厚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吓了一跳:“你说什么呢?我和翠环可是清清白白的。”
刘金厚说到:“得了吧,你当我不知道呢,你都在人家翠环家里过夜了。”
胡雪岩大急:“你听谁说的,准没有这事儿!”
刘金厚笑了笑:“是吗?前年丁掌柜把你辞退之后,你出了钱庄,那一晚你睡在哪?”
胡雪岩想了想,那一晚还确实是在翠环家里过夜的。当下解释到:“那一晚确实是在崔还家,但是我什么事儿都没做啊!”
刘金厚看到胡雪岩着急的样子,当下大笑:“你可得了吧,说出来谁信啊!”
胡雪岩说道:“我这人你还不了解吗?我去梨香院我都不招惹小姐,我还能污了人家翠环不成?”
刘金厚咂了砸嘴,说道:“行了吧,依我看啊,那翠环对你有意思,你也挺喜欢翠环,干脆娶了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