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入场,傅钰是挽着邵瑾熙的手进去的,二人时不时侧头看对方,一颦一笑都只为对方而展露。这样一对甜蜜恩爱的小夫妻真真是让人心生羡慕。
同时入场的还有楚国的九皇子秦苏和楚国公主楚欣荣。当楚欣荣看到自己心仪的心上人正跟一个女子在一起时,目光便紧紧绞在他们身上,特别是他旁边的女子。
她本以为自己是楚国最美的公主,傅钰再好看也会比她逊色,可如今一看,她不得不承认傅钰比她还要好看,她仔细地打量着傅钰。
傅钰一身淡绿色的长裙,袖口上绣着淡蓝色的牡丹,银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下摆密麻麻一排蓝色的海水云图,胸前是宽片淡黄色锦缎裹胸,身子轻轻转动长裙散开,举手投足如风拂扬柳般婀娜多姿。巴掌大的瓜子脸精致得不像样,略施粉黛,清雅脱俗,秋水明眸,樱桃小嘴。
傅钰注意到有道明显的目光正盯着自己,顺着视线望过去,只见一个年轻的姑娘正看着自己,她走的方向是楚国来使的位置,想来她就是楚国公主了。
这个想要嫁给自己夫君的女子,傅钰也仔细打量着,这个楚国公主也算得上是大美人,她一身大朵牡丹翠绿烟纱碧霞罗,逶迤拖地粉色水仙散花绿叶裙,身披金丝薄烟翠绿纱。低垂鬓发斜插镶嵌珍珠碧玉簪子,花容月貌,出水芙蓉。
两大美人入场,大家都目光纷纷投向她们,这两个美人身边都有一个俊美男子,可是这样对比之下,显然是邵瑾熙这对更让人赏心悦目了,毕竟这对小夫妻男的是帝都第一美男子,女的是帝都第一美人。
那楚国的九皇子虽俊逸,可比起邵瑾熙到底是逊色了,楚国公主也没有傅钰的优雅脱俗,不食人间烟火的空灵的美。
秦苏斜了楚欣荣一眼,提醒道:“皇妹,再看下去就要遭人笑话了。”
楚欣荣回过神来,回头剜了他一眼,而后随他一起入席。
宴会开始,皇上向大家介绍了秦苏和楚欣荣后宴会就进入状态。
觥筹交错,歌舞升平。
为表示本国的热情,大臣们纷纷向秦苏敬酒,秦苏酒过三巡后能推则推。
傅钰与邵瑾熙看着秦苏游刃有余地应付着大昭的大臣,就知道这人是个厉害的角色,皇上看在眼里也不由得多了几分赞赏。
宴会,也少不了上台献艺,楚欣荣作为宾客,但也上台献上一支舞蹈。
乐声起,那身轻如燕的美人儿舞姿轻盈,起舞娉婷,柔软的身段为舞蹈更添几分柔和。挥袖,踢腿,一颦一笑更添迷人风情。一曲终,舞毕。
皇上带头鼓掌:“哈哈……好,好,楚国公主多才多艺,这支舞蹈跳的好极了。”
楚欣荣谦逊道:“大昭陛下过奖了,欣荣听说安王妃才华横溢,想必也是多才多艺的女子,不知欣荣能否有幸看安王妃的舞蹈?”
她的舞技在楚国是鲜有对手的,听闻傅钰一直以男装示人,嫁了人才恢复女子身份,这跳舞肯定不擅长。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看着傅钰,大家都知道安王妃很美,可是不知道这第一美人跳舞是什么样子的,这时,众人眼中多了几分期待。
当然,这些人中有一人是幸灾乐祸地看戏,此人就是慕晓蝶。她想着傅钰没学过舞蹈,此番是要出丑了。
皇上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转而望向傅钰,笑问:“钰儿,你觉得呢?”
邵瑾熙不由得为傅钰担忧,她并不会跳舞。
傅钰站起身来回应:“父皇,既然公主想看,钰儿自然不会拒绝,只是钰儿并不会跳舞,不如钰儿就为大家弹奏一曲吧。”
皇上和颜悦色道:“好,就依了钰儿。”
宫人在宴会中央摆好古琴,傅钰才款款坐下,玉手轻挑琴弦,双手在古琴上拨动着,琴音宛然动听,有节奏,宛如天籁之音,过了许久,一曲终。
傅钰缓缓站起,环视四周,众人还沉醉在铮铮琴音中。
楚欣荣也诧异一个从小被当作男子培养的女子竟能弹出天籁之音。
秦苏异样的目光在傅钰身上徘徊了片刻。
傅钰退会自己的位置,宴会继续进行。
傅钰斜了一眼身旁的俊美男子,没好气道:“看你招蜂引蝶,情敌都来找茬了。”
“你夫君招人喜欢不是证明他优秀吗?有个优秀的夫君不好吗?”邵瑾熙调侃道。
傅钰半眯着眼眸,“是吗?我觉得人家公主就是喜欢你这皮相罢了,你看,人家一直盯着你的脸看呢。”
邵瑾熙抽了抽嘴角,长得好看还是他的错了不成?自小被人盯着看习惯了,倒是没觉得有何不妥,每逢宫宴都有都有很多未出阁的大臣的千金似有若无地盯着他看,那时倒不觉得不自在,现在娇妻在身边,听着她酸溜溜的话语,他可不希望别的姑娘在看他了,再这样下去会被醋淹死。
楚欣荣那爱慕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让他觉得浑身不舒服,觉得那道目光瘆人得很。
邵瑾熙戏谑道:“那为夫以后都不出门了,只让夫人一个人看。”
傅钰噗嗤一笑,“别呀,你不上朝哪来的俸禄养我们娘俩?家里一大家子怎么办?”
邵瑾熙语不惊人死不休:“为夫相信以夫人的能力能养活我跟孩子,吃软饭为夫是不反对的。”
傅钰无语问苍天,翻了翻白眼,“邵瑾熙,你还要脸不?”
邵瑾熙:“要啊,没了这块脸皮我用什么迷倒夫人?”
傅钰:“……”
那厢,楚欣荣那双望眼欲穿的眼睛死死盯着邵瑾熙这边看,一双玉手紧紧握住。
秦苏侧头瞥见她这副神情,附在她耳边低声说道:“皇妹,你看到了么?人家安王爷和安王妃感情很好呢,你想横插一脚似乎是不可能了,还是趁早放弃吧,大昭青年才俊多的是,何必吊死在一棵歪脖子树上?”
楚欣荣银牙紧紧咬住,转移目光冷冷地剜了他一眼,嗤笑道:“不劳九皇兄关心,九皇兄还是想着怎么好好表现,回去好向父皇邀功,不然不知道父皇下次还会不会记得还有你这么一个儿子了。”
本来她是对邵瑾熙没兴趣的,可是在楚国听了很多关于邵瑾熙的事,听了关于他的各种好,听着听着就喜欢上了,今日一见面就更加喜欢了。有时候人就这样,听着一个人怎么怎么好就会不由自主的喜欢,听着一个人怎么怎么不好也会自然而然的厌恶,即便从未见过此人。
听着她嘲讽的话语,秦苏并没有生气,面不改色地回道:“多谢皇妹提醒,我真要好好表现表现了。”
“哼!你知道就好!”楚欣荣不屑地扯了扯唇角,满眼厌恶。
忽而,奕王邵宁羽站了起来,出列,对皇上行了个礼,道:“父皇,儿臣听说楚国公主是来和亲的,不知公主看上我们大昭哪位青年才俊,到时候父皇也好指婚。”
话音刚落,众人面面相觑,最后把目光投向傅丞相,他们当众很多人或多或少知道楚国公主楚欣荣似乎喜欢安王爷,而安王爷正是丞相大人的女婿,若是皇上将公主赐婚给安王爷这不是打丞相的脸吗?
邵瑾熙脸色一沉,他本想过两天再解决此事,可不让他安生的邵宁羽却冒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楚欣荣脸露喜色,等待皇上发话。
座上的皇帝把玩着手中的空酒杯,炯炯有神的双目巡视着下面众人的神情,目光落在傅丞相脸上时,见他若无其事的样子,不由有点意外。而邵宁羽、邵君然则是一脸看戏的神情,邵瑾熙眼底飞快闪过一抹狠戾,虽然很快,但还是落入了他的眼底。
皇上若有所思,随即笑问:“不知公主看上了哪位才俊?”
楚欣荣大胆而又直接地望向邵瑾熙,回应道:“回大昭陛下的话,欣荣心仪于贵国的安王爷。”
楚国民风开放,遇上心仪的人就会大胆说出来,不会扭扭捏捏,是以,她说出这句话并没有人觉得不妥。
皇上听后,脸露难色,“公主,安王已有王妃,公主嫁给安王也只能是侧妃,若将你赐婚给安王岂不是委屈了公主?”
皇上话音一落,邵君然、邵宁羽不由一怔,这不是他们想要的答案,而邵瑾熙与傅钰有些茫然。
邵瑾熙微微抬头,看向上首的九五至尊,殊不知皇上也在看他,二人对视,四目相接,竟异常的平静。
邵瑾熙早已想好策略应对,然而这策略却没有用上,皇上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似乎明白了,父皇就是在试探他们。
楚欣荣将目光转向傅钰,见她也在看自己,继续说道:“听说在大昭男子也可以娶平妻,欣荣心悦安王爷,素问安王妃宽容大度,想必安王妃也不会介意欣荣跟她一起侍候王爷的。”
此言一出,不少官家夫人纷纷皱眉,这公主也忒不要脸了,为了能嫁给安王,又不甘心做妾,竟要安王娶她做平妻跟安王妃平起平坐。
皇上漫不经心地问:“钰儿以为呢?”
傅钰微怔,进退两难,若说介意,那就是心胸狭隘,若说不介意,那就等于将瑾熙推出去。
邵瑾熙轻轻握住她紧张得渗出汗的小手,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让她想说哪个答案便说哪个答案。
傅钰得到了鼓励,深吸一口气才道:“父皇,公主貌美如花,是个有才学的女子,让她跟钰儿一起侍候王爷,钰儿怎会介意?”
只要是女人都知道傅钰说出这句话心里有多难受,但是佩服她能如此从容地说出来,同时也很同情她,过了今晚,安王妃将会成为帝都的笑话。
傅夫人听了这话,眼圈都红了,若不是夫君在一旁轻声安慰着,估计都要哭出来了。
傅缃看着妹妹,心里不是滋味。
皇上脸上笑容依旧,但目光却沉了几分,道:“既然如此,那朕就趁今日这个好机会将公主指婚给瑾熙,择日成婚。”
“儿臣谢过父皇。”邵瑾熙无悲无喜,神情并无起伏,犹如一潭死水,激不起丝丝涟漪。
邵瑾熙并没有反抗,傅钰心里不好受,但自己要相信他,他肯定有自己的主意。
傅丞相也诧异,邵瑾熙竟然逆来顺受,转念一想,他明白了,邵瑾熙是以退为进,只是可怜他女儿会成为整个帝都的笑话,傅家也因此成为笑柄。
“皇上,这不可啊!”
突然,一句反对声响起,众人朝声源方向望去,那人正是冉逸辰的父亲冉御史。
“冉爱卿这话何意?”皇上问。
冉御史愤愤不平:“皇上,安王妃乃是丞相的嫡女,丞相乃我朝文武百官之首,皇上若是将公主赐婚给安王做平妻,那至丞相颜面于何地?让安王妃日后怎样抬头做人?”
皇上讳莫如深地笑了笑,颇感为难:“嗯,冉爱卿这话说得在理,可朕说出去的话可不能随便收回,若随便收回,那岂不是污了公主的名声?钰儿也没异议,公主跟瑾熙郎才女貌,结合在一起佳偶天成。”
此言一出,不禁让人捉摸不透,皇上这不是硬塞一个女人给安王吗?而且他这样不是跟丞相作对吗?任何一个皇帝,只要他有脑子也不会跟一个受人尊敬的丞相作对,当着所有人的面直接给他打脸。
然而,傅丞相始终一言不发,面不改色,大家都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皇上……”
皇上沉声道:“冉爱卿不必多说。”
事情尘埃落定,宴会散席后也给人留下疑问,皇帝到底在想什么。傅丞相带着夫人离去,邵瑾熙也牵着傅钰离开,看样子这对小夫妻的感情并没有受方才的事所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