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阵后一位穿着皮外套的年轻小哥骑着摩托车按响了别墅的门铃。细龟跑去开大门给外卖钱，然后提着一大袋外卖回到后院。

“牧生，这些都是香江有名的小吃。这是沾仔记云吞面，这是九记牛腩，这是文辉墨鱼丸专门加了油菜，这是义顺双皮奶，这是旺角的牛杂，这是满记甜品最出名的杨枝甘露……”

细龟每拿出一样来，就随口说出东西的产地。听得牧悠是一阵佩服，不愧是被称为美食天堂的香江。基本香江每个区的美食，都被他给买到了。

“这些东西怕是要跑不少地方吧？这么短时间你怎么买来的？”虽然知道香江不算太大，但要把这么多东西买齐，也不是一二个人能办到的。

“牧生想吃东西，细龟当然要想办法搞定啦！我那死鬼大佬在生的时候，就喜欢叫我们到处跑，给他买吃的，一来二去也就熟了。这次牧生来，就算麻烦兄弟细龟都要做……”看到牧悠满意的样子，细龟总算松了口气。

虽然收的好处不少，这些开销也都可以找高老板报销。但高老板之前可是和他说清楚了，如果牧悠不满意，她就会立刻换人。

每个月五万蚊工资，就只要带路跑腿而已。出去吃喝玩乐的话，他当然也能跟着一起。这么便宜的事，细龟哪怕拼了命也要让牧悠满意。

一阵过后，细龟看着面前的一个个空盒。他记得刚才那一袋可不轻，没想到看起来块头不大的牧悠居然一个人全都吃了，还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不能怪牧悠能吃，因为这些小吃，真的份量有些少。比如那碗云吞面，云吞只有六七颗而已，面条只要二三筷就能夹完。一分钟不要他就连汤喝干了。

细龟收拾好了饭盒，问了下还要不要再来一份。牧悠摇摇头说，等莫妮卡起床后再一起吃。

已经七分饱的牧悠，站在后院眺望着面前的大海。摸了摸口袋，想起最后一支烟在飞机上就已经抽完。想跑出去买烟，但方圆一公里内根本就没商店。

“牧生食烟仔？麻甩佬习不习惯？你一般抽什么牌子，我叫兄弟们立刻过去给你买回来。”回来的细龟看到牧悠拿着打火机摸口袋，立刻就猜到他想抽烟。随即把自己身上的白色软装万宝路递过去。

取了一支点燃，牧悠还记得，交通灯三人组最喜欢抽外烟。如果不是三个人要去跑江湖，现在也可以和他一起在香江抽免税外烟了。

吸了几口后，觉得这种白色软装的万宝路味道还不错。牧悠说“就这种，麻烦你兄弟跑腿买几条过来。下次出去玩，叫上这些帮忙跑腿的兄弟。”

“不麻烦，能为牧生做事，也是兄弟们的荣幸。”细龟随即替兄弟们谢到。

“我只是个有家不能回的普通人，能有什么本事？”牧悠吐出一团烟雾，看着大海的尽头。想起在帝都发生的事，他虽然不后悔，但却有些失落。离开了一直以来熟悉的朋友和同事，只能躲在这个陌生的地方。

细龟聪明的没有去问，只是假装在点烟没听到。他知道，有些话虽然好像是在对他说，但对方其实并不需要他来回答。

“牧生，你是第一次来香江吧？”细龟故意岔开了话题，希望牧悠不用沉浸在悲伤的回忆中。

“长这么大，第一次坐飞机，也是第一次来香江。”牧悠看着大海，虽然他也不清楚海的那边是不是大陆。

“不开心的事，想太多只会伤身。不如今晚给牧生安排一个解晦狂欢？”看到牧悠的年纪很轻，细龟觉得年轻人玩一玩，疯起来什么都忘了。

知道对方是好意，不过牧悠对那些灯红酒绿的事并不是太热衷。那种事必须要跟喜欢的人来做。只是直接拒绝的话，又会伤害到细龟的积极性。

摁灭了烟头后，牧悠故意说“香江这边最出名的大富豪，中国城，杜老志都先后结业了。现在那些新牌夜总会，质素怕是没多好吧？何况我喜欢打真军，这边的环境怕是不太可能。”

听到牧悠居然能说出当年香江的三大王牌夜总会，细龟微微吃了一惊。但他听到牧悠说自己喜欢“打真军”的时候，他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脸色有些难看。

“牧生喜欢打真军的话，我尽量安排。不过质素怕是难入你眼。”在香江这种国际型大都市里，愿意打真军的美女并不少。只是他这个层次能接触到的，只怕没一个能比得上莫妮卡。硬找些猪扒来凑数，只怕会惹得牧悠不高兴。

“算了，这种事见兴致的。晚上你安排跑腿的兄弟去玩，就算是我多谢他们愿意帮这个忙。”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牧悠回到了桌边坐下。

天开始转暗，知道细龟肯定不是住附件。牧悠随即说道“今天已经没事了，天也已经晚了，你回去休息。这附件不好叫车，你挑辆车开回去吧！”

“不用了，走几步就有小吧站。我就先回去了，牧生晚上有事就打电话，我马上就到。”细龟留下了电话号码后，随即离开别墅。

牧悠也从后门走进别墅里，发现这间别墅比起香山别墅来说。格局和品味始终还是差了一些。不过这也正常，香江终究是金融中心，而非文化中心。

上好的橡木原色地板，红木制成的欧式鎏金沙发，漂亮的水晶吊灯，还有一台古董级的外国留声机。一切就像电视剧中的豪门样子。

只是偌大的屋子里，偏偏没有丝毫的人气。一切都冷冰冰的，好像并不欢迎他这个新主人。

这时桌上一部好像座机似的超大电话响起来。牧悠走过去一看，发现上面还有一个屏幕。而屏幕里有一位手拿香槟，穿着毛衣的年轻男人。

“你好，我是隔壁十二号的邻居，可以让我进来吗？”屏幕旁的喇叭，传来了年轻男人的声音。

牧悠这才意识到，这人原来站在自己家的门口。他立刻应了一声，然后来到大门口请对方进来。

看到这个年轻男人后，牧悠觉得对方有些眼熟。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但一时半刻却又想不起来。

这年轻人倒是个自来熟，进来后放下香槟坐在沙发上说“我叫方小明，你以后可以叫我小明，老头子说隔壁新搬进来邻居，就叫我过来打个招呼。”

“我叫牧悠，是第一次来香江。”牧悠说完之后来到厨房，但打开冰箱后发现只有几瓶也不知有没有过期的水。

硬着头皮拿了两瓶，回到客厅把水放下道“真不好意思，连饮料都没有，只看到几瓶水。”

年轻人也没有嫌弃，扭开盖子直接喝了一口说“才刚搬进来，家里当然是没什么东西的。等有机会大家一起烤肉，到时介绍几个美女给你认识。”

牧悠自然也不会见外，随即答应了烤肉邀请。然后习惯性的掏出烟来，问对方要不要来一支。

不料这年轻人直接接过烟盒，在里面翻了几下才取出一支道“原来是真烟，还以为你会有草……”

“什么草？”牧悠不是太明白对方的意思。

年轻人颇为得意的笑道“就是大麻，我们一般都卷好后塞烟盒里。吸了之后整个人更轻松更聪明，人和人相处也简单。不会像老头子他们那样勾心斗角……”

牧悠听得暗暗咂舌，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这么评价毒品。如果不是从小就接受过民警的教育，知道大麻是毒品。他绝对会以为对方是在说什么仙丹。

两人又继续聊了一会儿，年轻人仿佛很怀念似的说了很多。他在荷兰那边大麻馆里人生第一次抽大麻，还谈到自己和橱窗街美女发生的那些不可描述的故事

作为听众的牧悠非常无语，哪有人会堂而皇之的谈吸毒和那个？就算说的那个人不觉得尴尬，他这个听的人也觉得不好意思啊！

过了大概一刻钟后，年轻男人突然就很疲倦，然后起身离开。和刚刚那热情的态度完全不同，连个道别都没有，就这么直接走了。

虽然不能确定，但牧悠估计这古怪的行为和大麻有关。

上楼看了看还在睡觉的莫妮卡，牧悠下楼打开电视机。随便选了个频道，发现香江和大陆的区别不是一般大。

很多他见都没见过的频道出现，其中不乏一些说外语的频道。至于本地的频道大多数都是说方言，好在他看盗版粤语片时间不短，基本都能听懂。

“不查是天灾，一查全是人祸。不查处处是鲜花，一查全是豆腐渣。不查都是中国人，一查全是外国籍。不查个个孔繁森，一查全是王宝森。不查个个人模人样，一查男盗女娼。不查问题都在后三排，一查根子在主席台。不查都为人民服务，一查全被人民服务……”

电视里放着周立波的重播，牧悠靠在沙发上发呆。他此刻在想，现在的处境是不是因为自己太冲动了？

“组织就是在你遇到困难时，说无能为力。在你遇到不公时，说要正确对待。在你合法权益受到侵害时，说要顾全大局。在你受到诬陷时，说你要相信组织。在需要有人做出牺牲时，说组织考验你的时候到了。当需要有人冲锋陷阵时，他说是你坚强后盾。在你取得成功时，说是组织培养的……”

电视机的声音，把他原本就不清晰的思绪给打断了。牧悠摇摇头，拿起桌上的矿泉水喝了一口。

觉得屋里实在太闷，他关掉电视来到了天台。看着其它别墅，还有在街头巷尾鬼鬼祟祟的记者。他觉得自己也应该要找点事来做一做。否则这几个月，他非得把自己逼疯了不可。

不过想了想，他只能打消这个念头。在香江他又能做什么呢？没文凭，没技术，没经验，没身份的四无人员，就算卖苦力也没人肯收。除非去当黑市劳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