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城出了遍地皆是文人雅客之外,还是有很多平民的,毕竟如果所有人都去吟诗作对去当穷酸秀才了,那么谁去种地收粮?谁去劳作?
今天几个平民一大早就出来找伙计做,却没想到好活计早就没有了,剩下的活计只是苦力,累还不错,卖力气挣得钱居然还不够自己吃一顿的。
几人脾气上来,索性就没做,也没回家,一直等到了晚上,没挣到钱,自然也没有吃饭,正在饥肠辘辘的蹲在墙角等着,想着待会回家怎么应付家里的凶恶婆娘。
这时候一个土气的小丫头握着银两走了过来:“你们几人,可想赚钱?”
几人连忙点头:“想想想。”
几人想赚钱都想了整整一天。
土气的小丫头突然土气,但小手里窝的银两却让人眼馋无比:“我家老爷远道而来,没有带太多人手,待会灯会拥挤,我家老爷怕有人会挤到夫人,故此找几个壮士的临时家丁,在灯会上护着夫人和老爷,你们可愿意?”
几人又连忙点头:“愿意愿意。”
土气的小丫头扔出二两银子说:“你等先去换身好看的衣服别给我家老爷丢了面子,再去买点吃食填报肚子,待会可是要出力气的。”
几人道了声谢,又说道:“小姐姐,这二两银子可是工钱?”
几人颇为欣喜,毕竟平常几人干上一天和活计,加起来也就是一两半左右的工钱。
小丫头用高人一定的眼光看着众人说道:“不是,这是赏钱和衣服钱,待会灯会结束,一人一两银子。
几人又是一阵惊喜,这今天一晚上挣得,可以抵得上平常三四天,拿些一两回家和能大生大气的呼喊那婆娘了。
又有人嘿笑的问道:“小姐姐,你就不怕我们拿着这二两银子跑路?”
小丫头噗笑说道:“如果你们不想赚接下里的五两银子,大可拿着这二两就走。”
那人赔笑,说道不过一刻,几个去吃一口,马上就会回来。毕竟丢了西瓜去拣芝麻的事情,谁也不会做。
小丫头回来,司徒洗问道:“喜儿,人可找到了。”
二丫心里嘀咕一声,心想这个名字虽然喜庆,但是听着还不如叫二丫好听呢。
“是的,老爷,找个五个,你看够不够用。”
小丫头低着头说道。
司徒洗捋着胡子点点头:“不错不错,够用了。”
落花城作为一个文雅之城,每年的灯会是必不可少的,这时候讲给落花城带来非常大的人流量,客栈酒楼全满,店家的生意和很好做。为了这场灯会,宵禁都一连取消了三天。
司徒洗找几个临时家丁并不是真的怕灯会上拥挤,自己和陆兰两人都是有武艺傍身的,这点小事还难不倒两人,主要身为一个老爷,不能没有排场。
丫鬟虽然有了,但就二丫一个,带出去也显得寒酸,容易被人轻视,还是找几个家丁冲冲门面的好。
五个家丁马上换了一身一摸一样的蓝衣回来,看来是在一家铺子里一起买的。
司徒很满意,这看起来终于有了点家丁的样子。
五个家丁看着气度不凡,衣着华贵的司徒洗恭敬的齐声喊道:“见过老爷。”
又对一旁的陆兰道:“见过夫人。”
美艳的夫人脸色微微一红,然后熟练的拦着司徒洗的一只手臂轻声说道:“老爷,灯会就要开始了,我们走吧。”
司徒洗点点头问众家丁:“你们可曾吃过了?”
家丁们一脸感动:“多谢老爷关心,小的们都吃过了。”
司徒洗再次点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走吧,待会人潮拥挤记得保护好夫人。”
“好咧,老爷您就看好吧。”一个人卷着袖子流出手臂道。
司徒洗又补充道:“哦,还有我家喜儿。”
看着给自己发钱的小丫头,家丁们开心的一笑:“知道了老爷。”
无人四人在后,一人在前引路,司徒洗问道引路那人:“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叫柱子。”
司徒洗:“嗯,柱子,落花成的花灯那里最多?”
柱子答道:“老爷,你是外地来的,您可知道这落花城有一块无名碑?”
司徒洗捋着胡子,看来花灯会的主场就在那里了:“那好,我们直奔无名碑。”
无名碑是落花城一个有名的景观,相传那是三四十年前刻成的,没人知道那是谁刻的,刻下那碑文的人也没有写名字。
只能从那句碑文的字里行间揣摩道,写下那句话的一个情场上的失意人。
越是靠前越是拥挤,在无名碑之前,无数游人情侣争先恐后的去祭拜上香。
司徒洗说道:“现在灯会刚开始,游人精力旺盛,不宜过去,跟他们玩累了,闹累了,我们再过去仔细看看无字碑。”
“好嘞,老爷。”几个临时家丁也乐的清闲,看着今晚的活计很轻快。
虽然无字碑钱花灯繁多,但是人更多,现在一眼望过去全是黑压压的人头,不过一人高的无字碑早就被人潮淹没。
司徒洗沉吟道:笑看庭前花开花落,转叹门外谁离谁合?”
谁离谁合?
既然有叹,那么可见当时那人应该是没有和自己爱侣相合的,可能是分居两地,天各一方,也可能是~
“黄泉问道,人鬼殊途。”
司徒洗转头看着下丫头板着脸说道:“要你多嘴。”
小丫头低下头不言不语,不过就算猜,司徒洗也能猜道小丫头是憋着嘴的。
司徒洗转头问道:“喜儿,既然你想说,那我就让你说说这碑文的意思。”
小丫头先是一喜。
但是司徒洗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小丫头僵住了小脸。
“如果说的不好,或者说的不会,回去是要挨打的,打屁股!”
家丁们一脸憋笑的表情。
司徒洗板着脸道:“你且说吧,喜儿。”
喜儿却一点也不喜,反而衣服小苦瓜脸。
“是,老爷,这写碑文之人应该是个伤心人。”
司徒洗挑挑眉毛:“怎么说。”
小丫头继续说道:“这碑文因该是赏花之时写的,既然是笑看庭前花,此人此刻的心情应当和喜悦的,可是转眼之间,写这句碑文之人便开始哀叹……”
火开花落?
又不是昙花,那里会开落的这么快。
此人从花开,联想到了花落,又从花落,想到了自己的心事。
情场离合如花开花落,不过转眼,空有誓约却不得守,空有百年却不得合,最后只能叹一声世事无常。
司徒洗却道:“喜儿你解释的对也不对。”
听着文人斗嘴也是一种享受,五个家丁包括衣着鲜艳的贵夫人都安静的听着司徒洗和喜儿的辩论。
喜儿瞪大眼睛:“老爷,你是说我说的不对?”
司徒洗捋着胡子点点头:“你未经人事,这解释对你的经历来说也算恰当,今晚回去就不打你屁股了。”
喜儿脸色一红。
司徒洗继续装作做样的说道:“碑文中写道,轻笑花开花落,转叹谁离谁合,火开之时,他笑了,花落之时,他也笑了,他在叹息别人的了离合,而不是自己的,虽然他自己的情况可能也不如何。”
司徒洗看着二丫:“这人不是一个伤心人,还是一个冷情之人。”
二丫皱着小眉头:“老爷,这又怎么说?”
司徒洗说道:“冷情一事,凡是人,必须经历,冷情并非对错,冷情也不在好坏,在经历过诸多人情世故之后,那颗渐渐麻木的心都会逐渐变得冷情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