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静安详的往事让我感到自由，我的心冰冷双手也冰凉。

深夜无眠，唯独想着你美丽的脸庞，寒冷虚弱深感疲惫。

被隔绝在爱意之外，苍穹的上空没有星星，一切都变得黑暗空洞。

南早莱的眼睛越来越糟糕了。最初的时候她和藤蓝蔓说起看东西有些模糊的时候藤蓝蔓还没有放在心上，以为女儿是没有休息好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南早莱听妈妈那样说自然也就那么以为了。

可是渐渐地她发现自己的眼睛经常性的会看不清东西，只不过时间都很短，为了不让藤蓝蔓她们担心，南早莱对此闭口不提。直到有一天早上，南早莱睁开眼睛发现周围还是漆黑一片，天真的开口问道：“妈妈，我睡了这么久了天怎么还没有亮啊？”

藤蓝蔓正坐在床边翻看白血病的医学病例，听见南早莱的话震惊的抬起头，望了望窗外艳阳高照的天气又看了看南早莱有些呆滞的目光，心突突的跳了一下，声音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莱莱，你说什么？妈妈刚才在想事情没有听清楚。”

视线一动不动的盯在南早莱的身上，藤蓝蔓多希望刚才只是自己听错了，下一秒南早莱就会笑着说是在和自己开玩笑。事实却给了她无情的一击。

南早莱的眼神看上去是那样澄澈清纯，藤蓝蔓仿佛还从她的语气里听出了若有似无的笑意，南早莱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妈妈，我刚才是在问你怎么不开灯啊，这么黑你不怕吗？”

心里紧紧绷着的那根弦“嘣”的一下断开了，藤蓝蔓手里的书掉到了地上，她也没有心思在意，惶惶的伸出手在南早莱的眼前晃了晃，女儿的目光一直向前看着，没有因为她的动作产生丝毫的改变。

巨大的恐惧在心底爆发开，藤蓝蔓的眼泪“唰”的一下就全部流了下来，她死死咬住握拳的右手，不敢发出一点声音让南早莱生疑。

长时间的沉默还是让南早莱觉得奇怪：“妈妈你怎么不说话？是莱莱不乖让你生气了吗？我会改的，妈妈，你别生气。”

藤蓝蔓咬的更狠了，雪白的牙齿在手背上留下了一圈深深的牙印。即使泪水模糊了所有的视线，她还是把目光牢牢锁在南早莱的身上，她可爱的乖女儿，明明就是那样的乖巧可爱，老天怎么会这样的折磨她。

还不知道自己失去了视觉的南早莱此刻的听觉变得格外灵敏，她隐约听见床边有压抑的啜泣声，把头转向藤蓝蔓的方向，小心翼翼的开口：“妈妈，你在哭吗？是有人欺负你了吗，你和莱莱说，莱莱保护你。”

一句话完全戳在了藤蓝蔓早就破败不堪的心房上，仿佛带着无穷的力量。藤蓝蔓小心的不发出声音，平复了一下心情才说了一句：“没事，妈妈没哭，妈妈是在笑呢。天还没亮莱莱再睡一会吧。”

小人儿还真的饿没有睡够的样子，听藤蓝蔓这么一说点点头就又闭上眼睛了，藤蓝蔓心里泛酸的看着床上的小人，这是她捧在心尖尖上的宝贝，可是在病魔的面前她却连一点办法都没有。

等南早莱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藤蓝蔓立刻出了病房去找叶斯仁，即使她不是医科大学毕业的，但是看了这么久的资料，她对白血病也有了一定的了解了，南早莱这次失明又或是暂时性的失明绝对不是什么好的预兆。

走在医院里的时候藤蓝蔓只顾着低头想事情，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周围的环境，还差点撞到一个拄着拐杖的小伙子，连连鞠躬说了好几个对不起。在离叶斯仁的办公室还有一米左右的距离时，藤蓝蔓停下了脚步。

她犹豫了，这么久了她真的怕了，她怕自己的女儿会就这样被病魔夺走，这个结果是她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能够接受的。双脚不自觉后退了两小步，藤蓝蔓又突然清醒过来一般使劲摇了摇头，不行，她不能因为害怕就不去找医生，如果因为自己的胆小耽误了南早莱的病，这才是她最不能接受的。

藤蓝蔓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鼓起勇气走到叶斯仁办公室的门口。叶斯仁坐在办公桌后正在低着头写东西没有看见她，她抬起手在门板上敲了两下，手指与门板碰击发出清脆的声响。

“请进。”叶斯仁手上是一个比较重要的病例研究，因此也没有抬头看清来人是谁就喊了一声，直到感觉到有人在他对面坐了下来他才抬起头。

“你好……”叶斯仁话还没有说完就闭上了嘴巴，他看见坐在他对面的不是别人，正是鼻尖和眼角都红彤彤的藤蓝蔓。

“藤蓝蔓？怎么了吗？”叶斯仁其实这个时候还没有往南早莱的病情上想，这段时间南早莱的病情其实还算稳定，除了偶尔会出现低烧和呕吐现象其他都还不错，所以他理所当然的以为藤蓝蔓这次伤心难过又是因为南浅苍的缘故。

藤蓝蔓从确定了南早莱是看不见了的时候就已经难过到无以复加，在病房和来找叶斯仁的路上一直克制着不让自己哭的太惨，可是等到坐下来以后，特别是听到叶斯仁温暖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的时候，她彻底忍不住了，眼泪汹涌而出。

其实在心底藤蓝蔓也不愿意自己每一次在叶斯仁的面前都是这样一幅哭哭啼啼的模样，可是就是这么巧合，自从在他面前放纵的哭过一次以后，藤蓝蔓已经可以很放松的在他的面前表达自己的情绪了。

另一方面叶斯仁因为不知道缘由，还是被藤蓝蔓这个样子吓到了，连忙起身把办公室的门关上，坐到藤蓝蔓身边的椅子上轻声询问：“怎么了？可以告诉我吗？”

叶斯仁一直都是这样，温柔体贴的恰到好处，他从来都不会特意的去逼迫谁，每每和藤蓝蔓在一起的时候也是时刻都考虑着她的情绪，和他相处的感觉就像是沐浴在春日的阳光下，浑身都是暖洋洋的，让人挑不出一点的不舒服来。

“莱莱，莱莱她，看不见了。”断断续续的说出一句话，藤蓝蔓哭的更凶了，叶斯仁听了她的话倒是有一瞬间的晃神，又在瞬间恢复到了无所不能的正常状态。

他的大手在藤蓝蔓的背上缓缓拍了好几遍，想要借此缓解一下藤蓝蔓的心情。仿佛叶斯仁的触摸真的是有魔力一样，藤蓝蔓的哭声渐渐的小了下来，最后连眼泪都不留了，只是偶尔的还有抽抽搭搭的停不下来。

叶斯仁见藤蓝蔓的情绪恢复了一大半，才轻声细细问了起来：“到底是怎么一个情况，你不要急，慢慢的和我说。”

鼻尖似乎还弥漫着叶斯仁衣服上淡淡的洗衣粉的清香，她竟莫名的觉得自己的情绪缓解了很多，强忍住内心的悲伤开口：“刚才莱莱起床，问我为什么不开灯，我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就又问了她一次，还把手在她眼前招了招，她都是毫无反应，我这才确定了……”

藤蓝蔓说道这里又说不下去了，话语里的鼻音也重了起来。

听了藤蓝蔓的描述叶斯仁细细的回想了一下，又问了一句：“那她之前有没有类似的情况？就是，会偶尔性的觉得看不清之类的。”

“有的。”藤蓝蔓双手捂住脸，眼泪从指缝间流出来，哭声在办公室里来回回荡，她的哭声听上去是那样自责，“她和我说过的，我却没有放在心上，只当是她没睡好不舒服，如果我早些敏感一点，或许，或许莱莱她现在就不会……”

叶斯仁这下是完全弄清楚藤蓝蔓为什么会这么难过了，双眼间歇性的失明是一个怎样的严重程度他当然心里清楚，但是他现在还在犹豫，如果如实和她说那藤蓝蔓肯定会承受不住。

“别哭了，我们先去医院，我再给莱莱做一个详细的检查，之后的事情我们等检查结果出来以后再说，好吗？”

藤蓝蔓红肿着眼睛点了点头，她现在所有的信心都依靠着叶斯仁，这个男人于她而言就像是汪洋中的一叶扁舟，更是她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南早莱的检查结果出来以后叶斯仁拿着和医院里的主人专家一起商量了几个小时，却也没商量出一个至善至美的结果出来。想到藤蓝蔓期盼的目光，叶斯仁第一次觉得有些头疼起来，他不希望藤蓝蔓难过，可是作为南早莱的母亲，她有权利知道南早莱病情的所有情况。

几张薄薄的纸握在手里，叶斯仁却觉得有千斤一般重。他在办公室里想了许久，连到了预定的查房时间也坐在办公椅上没有挪动，他也说不清自己是不是在逃避藤蓝蔓，或许是，又或许不是。

等到藤蓝蔓又一次到办公室来找他的时候，他突然有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上下两片嘴唇就像是紧紧黏在了一起一般，什么都说不出口。

藤蓝蔓瞧着叶斯仁的那个状态，心里凉了一大半。

“莱莱的情况是不是，很不好？”

叶斯仁不愿看藤蓝蔓难过的表情，闭上眼睛艰难的点了点头。

顷刻间，天旋地转，藤蓝蔓只觉得一阵血气上涌，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