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小就没有见过我的爸爸,我也不知道我爸爸是谁,我小的时候,常常被其他小朋友欺负,都骂我是野种。我问过我妈妈,我爸爸是谁,我妈妈高兴的时候,说我爸爸早死了,不高兴的时候,就说我是捡来的,还把我打一顿。我妈妈就是临死,也没有告诉我,我爸爸是谁,我不希望我的孩子也像我当年一样。”吴欣嚎啕大哭了起来。
林语不知道吴欣说的这些话是不是真的,但见她哭得那么伤心,心下还是有些恻然。
“你怎么能够肯定这个孩子就是郑志浩的呢?”林语等吴欣哭完以后,情绪稍微平稳了一点,问她,“你跟你们制片人也有这种关系,孩子也有可能是他的啊。”
“不会是他的,我跟他在一起,我们俩每次都做了保护措施的,他不想给自己惹麻烦,我也不想让自己的身体受到伤害。但是跟郑志浩在一起就不一样,我跟他是夫妻,他不想做保护措施,我拿他也没有办法。”吴欣说得非常的坦率。
“现在孩子已经来了,我又不可能当他不存在。你看我现在的身体,已经慢慢地开始变形了,最近台里面连镜都不让我出了,我收入也减少了很多。这些都不说了,关键是这个孩子要想合理合法地被生下来的话,你也知道,按照我们国家的法律,他是必须要有一个爸爸的。”
吴欣见林语没有说话,就接着说:“我敢发毒誓,这个孩子绝对是郑志浩的。我可以在他出生以后,带他去做亲子鉴定。如果不是郑志浩的,我一句话都不会说,自己把他抱起就走,绝对不会再来打搅他。”
“那你现在想怎么办?”林语试探着问吴欣。
“我今天来只是想把这件事情向你做一个说明,我想让你说服郑志浩,让他跟我复婚,给孩子一个合法的身份。我不希望我的孩子一生下来,就成为一个黑户,被别人歧视。”
“这些话你找郑志浩说就好了啊,找我干嘛?”林语有些不悦。
“现在郑志浩根本就不想听我说任何话,他觉得我说的一切都是在骗他。”吴欣很无奈。
林语看了一下墙上的挂钟,现在已经将近晚上八点。吴欣的话已经说完,见到林语看钟的这个动作,就放下手中的水杯来,主动提出要走。
林语当然不会挽留她,就把她送到了门口。
吴欣走后,林语一直在想着她刚才所说的话,究竟有几分真实性。
当门铃再次响起的时候,林语还以为是吴欣发现自己落下了什么东西,赶紧给她开门。门开了,却是郑志浩。
林语接过他递过来的公文包,挂在了门边的衣帽架上。郑志浩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看到茶几上那束怒放的白菊,有些讶异。他问林语,“刚才有什么人来过吗?”
郑志浩知道林语虽然喜欢白色的花,但那是玫瑰,林语自己从来不会去买菊花。
“是吴欣。”林语知道瞒不过郑志浩的眼睛,就只好告诉他。
“她来这里干什么,来上演全武行,还是苦情戏?这个女人演技一流,不去做演员真是浪费了她的天才。”郑志浩不无刻薄地说。
看见这束菊花,郑志浩又骂了起来,“这个女人真是有病,送人送菊花,也只有她想得出来,既不是扫墓,也不是上坟,会想到送人菊花。”郑志浩毫不留情地挖苦吴欣。
林语没有吱声。
郑志浩骂着骂着,突然想到了当年自己和吴欣的婚礼上,吴欣的前男友派人送过来的那个用白色菊花扎成的花圈。
现在,吴欣将别人对她的怨恨和诅咒,同样送给了林语,而林语对此却一无所知,以为对方给她送花,是出于善意。但是郑志浩却深深明了吴欣这样做的含义。
吴欣的这个举动,让郑志浩对她的烦厌更深了一层。
他以无比厌恶的表情看着那束菊花,突然从沙发上站起身来,将它扔进了屋角的垃圾桶里。想了想之后,他还是觉得不解恨。就将桶里原有的垃圾和那束菊花一起拧了起来,打开房门,噔噔噔的跑到楼下去,扔进了小区的生活垃圾桶里。
林语看着郑志浩的一举一动,在这两年时间里,发生在他和吴欣身上的这些恩恩怨怨,究竟谁是谁非,已经说不清楚。说真的,对于这两个人,林语同样的一点都不了解。
郑志浩再次回到屋内以后,仔细地看着林语的脸,“她没把你怎么样吧?”
林语伸出手来摸了一下自己的脸,“你放心,在我的地盘上,她还不敢动我一根寒毛。”
“这个女人来这里究竟是想干什么?”郑志浩皱着眉头问。
“她想说明她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是你的。”林语陪郑志浩坐在沙发上。
“鬼才知道那个孩子是不是我的,既然她这么有自信,那等孩子生下来以后,我们去做亲子鉴定。”
“她也是这个意思。”
“你怎么好像还很同情她。”
“我不是同情她,我是同情她肚子里面的那个孩子,孩子是无辜的。”
“你这个人,看什么人都觉得可怜。记住,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个女人可比你有头脑,千万别她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她的鬼点子可多着呢,我比你了解她。她在和每一个人刚打交道的时候,最常用的一招就是装孙子,等她把这个人的脾性摸透了以后,她就知道怎么来对付你了,很多人都上过她的当。她刚开始的时候特别谦卑,把别人总是捧得老高,等你以为她是个好人了,她就会在你不注意的时候,背后捅你一刀,她的这些伎俩我见得太多了。你不清楚她,你要多长一个心眼,最好是像避开毒蛇一样,离她越远越好。记住: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善良是善良者的墓志铭。”郑志浩转过头来认真地告诫林语。
被郑志浩这么一说,林语顿时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弱智,人人都像猴一样精,唯独她这么多年来没有什么长进。
林语有些沮丧。
“好了,我们不说这些了。”郑志浩主动结束了这个话题,“陈翔宇回来了吗?我下午给他打手机,手机一直关机。”
“没有回来,还在医院里,他手机没电了,他明天还不回来的话,我就派人给他送一个手机去。”
“你不是说方茗慧是杜建国的女朋友吗,那她和翔子又是什么关系,翔子那么紧张她?”
“是他一直想要的女人。”
“怪不得,原来是这样。”郑志浩轻轻地点了点头,林语听到他话里有话,就有些好奇。
“你离开新闻部去做广告之后,我们部门又来了一批实习生,其中一个女孩叫覃娴。小女孩长得也还不错,虽然不算很漂亮,但很耐看,个性是属于贤妻良母的那种。这个女孩爱上了陈翔宇,陈翔宇也是在这个女孩追了他很久之后才同意跟她好的。
去年‘五一’之前,大伙儿闹着要喝他俩的喜酒。翔子本来也准备把这事给办了,他父母已经去世了,也没有什么兄弟姐妹,老家那边的亲戚也疏远了,就只有覃娴那边有亲友。翔子就想着干脆旅行结婚算了,成都这边就只请他的几个同学和报社一帮同事,大家简单的吃顿饭就行。
如果覃娴实在是想办婚礼的话,过春节的时候就回她老家去办。‘五一’的时候,就报社同事和他同学一起吃饭。因为不办正式的婚礼,也就没有什么仪式,翔子就轻松很多。五一节的前几天,刚好有一个突发新闻,发生在外地。本来我是派另外一个男记者去的,但是那家伙那几天刚好感冒了,不想跑长途,再加上翔子写这类稿子笔力更稳健一些,我就让他去了。
结果没想到,就在翔子采访完正准备回成都的那天夜里,覃娴突然病倒了。她也是好强,不想麻烦别人,就自己给120打电话。可能是她把地址说得不是很清楚,等120找到翔子家里的时候,她已经在家里疼得晕倒过去了。
120怎么敲门,都没有人开,120还以为是有人恶作剧,刚想离开,严虞住在他家对门,想到翔子出差,会不会真的是覃娴自己一个人在家病了,就自作主张的请来锁匠把他们的门打开。
门开以后,发现覃娴已经昏死在电话机旁,身边还有她为自己准备好的换洗用品,她可能知道自己会病得住院,就自己先收拾好东西。医生一见,赶紧急救,送到医院的时候,覃娴因为抢救太晚,失血过多,死了。”
“她得的是什么病?”
“宫外孕,小女孩怕羞,怀孕了也不敢告诉别人。其实,如果她感觉到自己身体不舒服,就赶紧叫人帮忙,也就不会造成那样的后果。”郑志浩喟叹。
“在这之前陈翔宇知道她怀孕了吗?”
“我问过翔子,翔子说覃娴没有告诉过他。如果告诉他了,我也就不会派他去出差了。”郑志浩有些愧疚。
“那以他的脾气,他一定会急得不得了。”林语转过头去看着郑志浩。
“岂止是气得不得了,他简直要杀人,医生护士看见他都只有躲。”郑志浩回忆起当时的情形来,还感到有些后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