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白色的光芒透射进寒冰之中,犹如遥远的天际射来了一支冷箭,在那冷箭之中,能够看见一个白色的身影不断爬行。
那是天蛹,天地初始就已存在的恶魔。
“你应该放过我,放过我。”有一缕微弱的意识传进鲤歌的脑海。
“放过你?”鲤歌冷笑:“你让我怎样放过你?”
“我只是一条小小的虫子,修炼不易,只要你放过我,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哪怕成为你的奴隶。”
“奴隶?”鲤歌道:“我不需要你这样的奴隶。”
“不,你需要的,你需要我来陪伴,因为我们都一样,度过了漫长的孤寂.我们是那么的同病相怜!”
“同病相怜?”听来真是可笑,鲤歌嘲讽地笑笑。
“不,我和你不一样,我是为正义而生,为消除邪恶为生。而你,却正是那邪恶的来源。”
“哈哈哈……”天蛹笑道:“为正义而生?多么可笑,那什么是正什么又是邪,世界轮换变化,其实它脆弱的可怜,你还是不懂人的心,真是一颗顽固的种子。”
“盘古大帝的心竟然是这么的愚蠢!”
鲤歌手拿子月剑,慢慢地靠近天蛹。远处,佛祖和玉帝以及众多神仙佛陀都感到疑惑。他们不解鲤歌为何在这一刻突然变得优柔寡断,还是说他在担忧,他又在担忧什么?
“你忘了你来到世间是为了什么吗?”天蛹再次发出微弱的意识,“你忘了你最心爱的人,忘了曾经几次救过你的人?”
鲤歌突然停下脚步。
“不,我没有,我永远都不会忘,我会找到她,不管多么困难,时间多么久远。”
“滋滋……”天蛹道:“你说得多么美好,可你却有曾一天找过她?不,你没有,你从来都没有找过她,她在你的心中只不过是一个影子!”
“影子?”鲤歌呢喃,灵鹊的面容显现在他的脑海,可是在这一刻,他突然看不清她了,就连她身为本体时为他唱歌的声音都开始变得模糊不清。
影子?这怎么会?她是他心底最爱的人。
“什么世间正义,你却连自己心爱的人都解救不了,还谈什么正义。”天蛹蛊惑起来:“来,让我陪在你的身边吧,我会造就最美的世界,万千色彩将会常伴于身,你不觉得那很漂亮吗?我还会帮你找到她。”
“她永远是我的最爱。”鲤歌一遍遍说着,可是在他影像中的灵鹊却愈来模糊。
空气地流动好像被凝固了,鲤歌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突然就在某一个时刻,闪电般的一瞬,那些寒冰上出现千丝万缕色彩般的纹路,那是天蛹吐出的丝。寒冰顿时爆碎,在所有人的眼里,天蛹便已消失。
没有人知道天蛹突然去了何方,他们都大惊失色。唯有鲤歌知却,因为在那一瞬之间,天蛹突然钻进了他的身体,到了他的心脏,那颗种子旁边。
“你竟敢蛊惑于我。”鲤歌大怒道。
“哈哈哈……”天蛹邪恶的声音响彻,“我要吃了你,这世间还会有谁是我的对手。”
“哎!”佛祖发出一声感叹,“放不下世界就无法拥有新的世界。看来不管人神佛,都无法避过这一业障。”
“佛祖,现在该怎么办?”有神仙急切地问道。
“看他的造化了。”
就在鲤歌最放松警惕的时候,天蛹忽地钻进了他的身体,钻进了他的心脏,像个蛆虫一样附在那颗种子上,万千的丝已将那颗种子重重包裹。
怒火在不停地燃烧,可是天蛹的嘴里却吐出了许许多多白色的汁液,白色的汁液覆盖在种子上面,像一层透明的镜子一样,桎梏了鲤歌。
既然无法得到所有,那就只能走向毁灭。这样一种信息传进鲤歌的脑海,那些白色的汁液还漫进他身体的每一部分,他无所抗拒,渐渐地,他的身体已是千疮百孔。
最让他无所疼痛的是心的深处,那颗完整的种子也已破裂,天蛹吐出的白色汁液和种子里的力量相互抗拒,最后全都一点一点的破灭,走向死寂。
“这是怎么了?”玉帝担忧地问。
“它在用自己的身体毁灭着他。”如来佛祖也担忧地看向那里。
这时,天际之间一声破晓声传来,彻底震碎了黯淡的虚空,太阳重新挂上了天空。在天际的东北方向,有一只大鸟火速地飞来,她张开尖尖的嘴唇,黄色的羽毛沐浴在火海之中。
一瞬间,她就到了鲤歌的面前。
这世上也许已经没有鲤歌这个人了,因为她所看见的只是一座塔,金黄色的塔,极乐塔。极乐塔里有一个残破的即将四分五裂的种子,还有许许多多灰色的液体不断流动。
她悲恸地大叫,所有人不明缘由。
鲤歌,鲤歌……她尽力地呼唤鲤歌最后一缕意识,她将极乐塔笼罩在翅膀之中。不知过了多久,万物皆寂之时,有一缕意识终于传了出来。
“你是谁?为什么叫我?”
“你难道不知道我是谁吗?”那只大鸟悲痛地摇了摇头。
“灵鹊?你是灵鹊吗?”鲤歌微弱的意识有着小小的激动。
那只大鸟并没有否认,只是不断流下泪水。灵鹊,多么久远的一个词,前世的自己,她想起了所有,许多万年前发生的事,以前她这一生的宿命,在这一刻都变成了沉默。
“振作起来,你不会死去的。”
“不,我终于要死去了,终于要走了,我要回去,回到黑暗之中,再也不会回来了。”
“不会的,不会的。”
一声细微地响声在那残破的种子里响起,那是一条很小很小的虫子,在鲤歌即将走向灭亡之际,它还慢慢地贪食那颗种子。在这一场战争当中,还是它赢了,现在已经无人可以阻挡它,它可以将剩余的所有吃掉,进而壮大自己。
那只大鸟顿时愤怒,她的此生就是为了守护他,于是愤怒之下将残破的种子从极乐塔中分离,放在自己的胸膛。
“灵鹊……”鲤歌微弱地声音响起,“不要再救我了,我要回去了,最后一眼能够见到你,我真开心。”
灵鹊,灵鹊,他一直在叫着灵鹊,可又谁知,现在的她,其实更多的是君若的意识,这最后的时刻其实令她伤心,原来鲤歌哥哥心里头拥有这样一个人,他始终放不下,虽然曾经的灵鹊也是她,可是心里头却总是空空的,一如空无一切的大海里却沉寂着一条即将死去的鱼。
“鲤歌……”她叫了出来,可是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最后,她将那条白色的虫子封印在极乐塔中,可是天蛹却张狂地笑了起来,“我是无法被消灭的,我为天帝至尊,万物之始。”
鲤歌好像睡着了,回到了最初原始的黑暗之中,永远地进入了沉睡。君若轻轻地将鲤歌放在原地,然后携起极乐塔朝太阳飞去。
“既然你这么喜欢阳光,那我就送你到太阳那儿去。”君若狠狠地道。
最后一眼,她回头看了看那颗残破的种子,那一眼里许许多多的场景犹如过往的风拂过,许多许多的万年都在这一眼当中沧桑的逝去。
她一直留着泪水,尽管太阳将她的泪水全部烤干,可是她还是如初始的姿势那般看向鲤歌。
在所有生灵的眼中,他们就看见了一只有着黄色羽毛的大鸟,扭着头携着极乐塔朝太阳飞去,那是多么的悲壮,多么的悲壮。可是谁又知,那最后悲壮的神情里,却是多么的落寞,多么的落寞。
太阳烤焦了她的羽毛,烤焦了她的眼睛,乃至烤焦了她的所有,可是这世间好像有一种声音,在不断地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