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方才那位小姑娘说沈二小姐的面容受损,不知是怎么受伤的?”风九术关心地询问道。越云瑾微微敛了敛神,缓缓道:“是在桐木镇里中了毒,桐木镇的水染了尸毒,但凡喝过那里的水,人就会变得神志不清,脸上浮现尸斑,中毒深者,还会袭击旁人,此次我们前来,也是为了这件事,桐木镇的水源在风音谷里,倘若那边下的水出了问题,那么追究其源头,还是在风音谷里。”提及这个情况,风九术的面容浮起一丝茫然和疑惑,“当真有此事吗?实不相瞒,风音谷封谷多年,我们也许多年没有出去了,对于这谷外的事情也是略知一二,这样吧,楚珩,你带着几个弟子到桐木镇去探看一下,倘若情况属实,那么我们便一起去谷内的水源一起查看一下,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弟子领命。”楚珩恭敬地应道。风九术的目光投向了越云瑾和君无心。君无心轻轻旋动着手里的茶杯,淡漠冷然的眉眼看不出是什么情绪,他缓缓回道:“一切听从风谷主的安排吧。”
“风谷主,我们前来,除了桐木镇尸毒这一事,其实还有另外的事情,虽然你未外出走动过,可是这江湖大事,我想你多少还是能知道一点的。魇狱门如今想要夺取上古邪剑澜雪剑与月溪珠,倘若得手了,江湖势必会掀起一番腥风血雨,据我们所知,这月溪珠碎裂成三块,其中一块便在邺城宋家里,我们先前去宋家寻找的时候,宋家大公子宋陵玦告诉我们,月溪珠的碎片早已失窃。这块碎片本来是先帝赏赐给宋老爷的宝物,宋老爷出征后交由宋夫人保管,宋夫人染病去世后,府上的丫鬟将这块月溪珠的碎片当做了一般首饰放入了宋夫人的陵墓里,可是多年前,宋府曾经发生过一起盗墓案件,被盗取的坟墓正是宋夫人的,虽说当时是抓到了人也处死了,可是月溪珠的碎片也是在那时起就不见了,而我们要来找风谷主,就是因为在宋夫人的棺材上,发现了屠龙戟的划痕,因此,想要来找风谷主问个清楚。”言漠有条不紊地道出了事情的原委,轻浮漂亮的面容也难得多了一丝正经,也许是因为牵扯的人太多了,所以他不得不谨慎对待。
听见言漠的话,风九术皱了皱眉,神色却是没有一丝慌乱要辩解的意思,反倒是细细思索了一会儿,才开了口道:“实不相瞒,屠龙戟虽然是我的器刃,可是早在很多年前,就跟着我那个被逐出师门的师弟风五行离开了。当年师傅见师弟年少气盛,于是打发了他到山下去进行一番磨炼,以此来修炼他的心性,让他的心智变得沉稳一些。可惜师弟误以为师傅不重视他,心里恼恨了师傅。在离开风音谷在外磨炼的时候,他不仅武功没有长进,反而惹出了很多祸事,师傅对他越发地失望。后来师傅病重,欲将谷主之位传给我,不料此举惹怒了师弟,师弟便暗暗盗去了我的兵刃四处作恶,以此来诬陷我。后来师傅一番查探,得知了事情的真相,便下令将他逐出了师门,。邺城离风音谷很远,我从未去过,若是你说那宋夫人的墓里有屠龙戟的划痕,我想此事应该是与师弟有关。”
“那你师弟现在在哪里?”沐珞粉嫩嫩的小嘴微微开口询问。楚珩和风九术都提到了风五行,想必这也是一个关键人物,不能忽视。
“师弟被赶出风音谷不久后,便有很多人仇家寻了上门,为了防止他们伤到村里的村民,我便下令封了入口,此后再也没有听说过师弟的音讯,若问现在他在何处,小姑娘,我也很想知道。”风九术儒雅威严的面容浮起一丝忧愁,叹息道:“师弟做了那么多的错事,归根到底还是我这个师兄没有管教好,本以为被逐出了师门,师弟能有所悔改,没想到他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因为风五行勾起了埋藏在心里多年的往事,一席早宴风九术吃得心不在焉,很快便离了席,由弟子陪同着回屋歇息了。
昨日沐珞吩咐了上官琉微去村子里找那个吹笛的放牛孩子,不过一会儿功夫,上官琉微便回来禀报查探到的消息。
“你确定没有这个人吗?”沐珞将水盆里的一方帕子拧干,轻轻替蓉娘擦着脸,听见上官琉微的禀报,她漂亮的眉头微微蹙起,澄澄湛湛的灵动眼眸浮起一丝淡淡的惑然。
“是的,我整条村子都找遍了,你说的那头老牛我倒是找到了,可是那户人家只有一个年仅四岁的儿子,而且很不凑巧的是,那个孩子昨日莫名其妙失踪了,更为怪异的是,那家农户似乎一点儿也不着急。”上官琉微接过沐珞擦拭完毕递来的帕子放到水盆里。“不着急?”沐珞在床榻前的圆木桌旁坐下,细细白嫩的手指搭在木桌上,微微屈着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敲着,仿佛若有所思。这吹笛的放牛孩子并非幻觉,如果找不到,那就是藏起来了,自家孩子不见了不着急,看来是有点儿意思。
“对了,不见了孩子的农户就是昨日风九术去救治的那家人,名唤陈雁生,他是一个农夫,以耕作为生,三十多岁,他的妻子陈氏为他生了一个儿子,小名松松,今年四岁,昨日跑出去玩了一直没有回来。”
“这么凑巧?”清澈如流水般的湛蓝色眼眸渐渐泛起一丝异样的波澜,微微沉思了一下,她道:“微微,你在这里看着蓉娘,我去一趟陈雁生的家里。”
沐珞沿着山路走到村子找到了陈雁生的家时,一抹颀长挺拔的身影正好从屋后的老柳树边走了过来,男子幽幽的深紫色眼眸眸光流转动若幽泉,漂亮得摄人心魂。只是,白原川月白色的衣袍上挂满了水渍,乌黑如墨的长发上隐隐还有水珠滴落的痕迹,看起来好不狼狈。
“小白?”沐珞轻轻唤了他一声,仰起精致粉嫩的小脸看着白原川漂亮的妖孽面容,“你怎么在这里?”“陈雁生要死了,我来送棺材。”白原川淡淡地回答道,鬓角的水珠顺着他侧脸完美柔和的线条落到了衣襟上,这样狼狈不堪的模样却半分也不折损他的妖孽美貌。沐珞顺着他的话朝老柳树下看去,只见柳枝垂落的地方,静静地摆放着两副棺材,一大一小。这世上有很多事情解释不清楚,比如沐珞的灵魂重生,还有白原川身边无处不在的棺材。看见了棺材再仔细看了看白原川身上这一大片水渍,沐珞顿时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精巧的菱形小嘴微微泛起一丝笑意,软糯糯的声音调侃道:“小白,你给这家人送棺材,他们给你的酬金还真特别啊。”据上官琉微所言,陈雁生并没有死,虽然卧病在床,也许真的如白原川看到的那样没有几天活了吧,可是人还没有断气就送了两副棺材过来,陈氏不气疯了才怪呢,泼了白原川一身水还算轻的了。
“即便没有这棺材,陈雁生也活不过今夜。”白原川倒是没有为陈氏的无礼感到恼火,而是有些不解她的反应,这生生死死本就是世间常态,只有早和晚的区别,为何要那样介怀?沐珞看见白原川微敛的眸光,心里猜到了几分他的想法,微微叹了叹气,沐珞在想着怎么样和白原川解释这种人之常情,“小白,你试着想像一下,倘若你的父亲病重,你侍病在前,希望他快点好起来,这时有人送来了棺材,分明是在咒你的父亲死,身为亲人,你难道不想把那个人弄死吗?”沐珞澄澄湛湛的眼眸泛动着漂亮清冽的光泽,满眼殷切地看着白原川。这样的比喻总该能明白了吧。幽幽的深紫色眼眸淡淡扫了沐珞一眼,白原川语气平常地说道:“我的父亲会比我更早知道他什么时候死,他的棺材是自己准备的。”沐珞想挠墙,这一家子真是没谁了,一个比一个病得更重。
“我来找陈雁生,是想看看他究竟得了什么病,因为昨日楚珩说风九术下山治病,病人就是这个陈雁生。”眼看着一时之间难以和白原川解释通透这人之常情,沐珞便决定先干正事。与白原川说话的功夫,沐珞恰好看见陈氏端着水盆出来倒水,于是便唤住了她,
“陈大娘,你等一下。”陈氏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十四五岁,模样精致漂亮宛若一尊粉雕玉琢的小娃娃般的小姑娘正朝她走来,小姑娘一双大大的湛蓝色眼眸闪动着小鹿般灵动的光泽,看起来甚为无害,陈氏一时之间倒是愣了一下。
“小姑娘,你找我何事?”陈氏问道,目光触及跟在沐珞身侧的白原川,她顿时脸就冷了下来,忍不住指着白原川破口大骂,“你这人怎么还没有走,真是晦气,快给我滚,带着你那两副破棺材,离我家越远越好,我们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样来诅咒我的夫君?”陈氏恼恨白原川,而且愤怒的火焰越烧越旺,倘若被陈氏知道她跟白原川是一伙的,沐珞万分艰难地挪动了几步,与白原川保持距离,小白,我也是大局为重,暂时就先委屈你了。白原川的气势与他的容貌一般,只要静静往那里一站,顿时让人不敢轻举妄动。陈氏骂骂咧咧骂了很久,却是不敢上前推赶。沐珞看着陈氏骂得差不多了气也该消了,于是及时和她道:“陈大娘,我是风音谷的弟子,昨日师傅来为你夫君看病,不巧正好有一大群贵客远道而来,师傅只好先陪着他们,吩咐我来看看他的今日的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