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宁知道谢淑惠很想升官,体现自身价值,这些年兢兢业业。楚轻烟服刑的牢房,其实是唐宁有意安排,方便娄家父子救人,又适逢洮阳县没有县令,这才加重了谢淑惠的罪责。
此时,唐宁有写信回洮阳郡其实就是试探一下,目前没得到反馈,他并不了解谢淑惠的实际情况,猜测她不在监狱,至少也是罢官。唐宁决定尽量帮她争取免掉死刑,以后多送些银子给她,让她后半辈子过得富足!
见唐宁脸上阴晴不定,晋阳公主脸上很得意,她在等唐宁承认谢淑惠做官失职,那怕唐宁脸皮厚得无敌,最差最差也要降谢淑惠品别!从五品降到七品,再让谢淑惠去管理洮阳县,看守楚轻烟,带罪立功。用亲信来管人,唐宁比较放心,这符合唐宁的利益。
晋阳公主也不打算一棍子打死谢淑惠,相反,她还会为谢淑惠求情,卖唐宁一个人情。接着,她就会说唐宁任命的官员不行,她帮她选一个能干的人。到那时,唐宁也不好意思推辞,毕竟朝廷虽然不插手洮阳郡,不代表不能插手。事情发展到此,相当于晋阳公主控制了洮阳郡。
再往后,如果娄家父子又来救楚轻烟,抓住了,功劳算到晋阳公主推荐的人身上;楚轻烟若被再次劫走,错误落在谢淑惠身上,完美!
唐宁倒没想那么多,看到晋阳公主得意的表情,心中非常不爽!你要搞哥是吧,豁出去了,哥连郡主也不要,带着大把的银子,陪喜儿过幸福生活去!哥用郡主身份换取谢淑惠一命,相必她只有感激和惭愧,不会怪哥失信!
“记得初次见到谢淑惠时,是在洮阳县的柳山食府,当时我被娄管家逼迫,被楚县令、张通判联手欺负,有人想要夺我唐家产业,有人想要抢我做妾,也有人想要财色兼得。我带着喜儿吃不好睡不着,惶惶不可终日!我不想连累喜儿,拿出唐家一半的银票送她,让她远走高飞,可她不愿离我而去!我和喜儿在院子里布满了机关,出门买米买菜,手里都提着一个瓦罐,里面装的是王水;怕饮食被人下毒,我和喜儿每次做好了饭菜,都先喂狗吃,待狗吃过不死后,我们才敢吃,那段日子,我和喜儿过得连狗都不如......”
想记往事,唐宁越说越惨,还在擦眼泪,足足说了半柱香时间,很多大臣都感动不已。
晋阳公主看唐宁狂打感情牌,连忙出声说:“洮阳,这里是讨论国事的地方,你那些陈年往事,等下朝之后,本宫陪你慢慢聊。先说说谢淑惠之事,你打算如何处理吧。”
“晋阳提醒得对,耽误大家时间了!儿臣受谢老推荐,蒙父皇宠爱,做了洮阳县令,这一路走来,洮阳县的成功,主要是父皇的大力支持,周边县城的发展,也是因华阳公主仙逝,父皇投了很多银子。所以,我自问为官以来,之所以有点成就,其实都是父皇的功劳;而我,却把专心读书的才子们赶去教书,要他们学习耕种,有侮斯文!我初次来金陵,没见过世面,在台上跳舞......”
唐宁说的都是真实的事情,又在自我贬低,李兆不好说什么,晋阳公主巴不得唐宁自毁形象,也不去打断。唐宁这一说,又说了半柱香时间。
铺垫得差不多了,唐宁开始总结:“女人就这点毛病,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说个没完没了,一天算下来,没干三件正事!不要说谢淑惠做得不好,就是我,也一直在犯错,只是父皇宠爱,不加惩罚罢了!我觉得,女人真的不适合做官,做官就是给天下百姓添乱!我虽已不是总督,但仍然管着洮阳郡,那里的百姓也很多。请父皇恩准,将洮阳郡收归国有,让孩子做一介平民,带着喜儿过普通人的生活!”唐宁重重的跪了下去。
你不想做官是你的事情,干嘛说什么女人不适合做官呢?晋阳公主脸都绿了,众大臣神情各异,想什么的都有,但都绝对认可唐宁说女人不适合做官这一条!就像现在,唐宁有个郡主身份,大臣们见面向唐宁行礼,还能接受,毕竟,向皇帝的女儿行礼,大家早就习惯了。假如唐宁仅仅是个二品大臣,大家向一个女人行礼时,就没法接受了。
李兆的脸色有点难看,咳嗽一声说:“洮阳,你虽是朕的义女,但在朕的心里,与亲生无异!朕赐你龙吟宝剑,又赐你真龙玉佩,宠爱之盛,远超其它儿女!而你也没让朕失望,做得很不错!你远在洮阳,父皇对你缺少教育提点,你虽自承缺点多多,但都无伤大雅。今年大比,朕还是让你做主考官,借此机会,多跟我大华优秀才子学习为政之道,有什么不懂的,可直接进宫跟朕说,毋须通报!”
唐宁听得发愣,不知该如何推脱时,又听李兆:“子不教,父之过!刘公公,朕将华阳宫赐给洮阳,你安排人把牌匾换成洮阳宫,一切用度照旧!”
当年,自唐宁受谢老推荐之后,李兆自知生儿子希望不大,选出华阳公主做接班人种子。但女子执政,太过前卫,李兆需要大家有个逐步接受的过程,于是就在他的寝宫(太清宫)旁边整出个华阳宫来,其规模比东宫略小,一是彰显华阳公主的身份,二是方便时常教导。只等唐宁做出骄人的成绩,再名正言顺的把华阳公主放进东宫。虽知道华阳公主福薄,在华阳宫都没住几天,挂掉了!
之后,有人议论女子做不了皇帝,没那气运!别说东宫,连稍低档次的华阳宫都住不起!李兆听到如此议论,心中不爽,让唐宁修华阳公主陵,大把撒钱,期待唐宁做出更大的成绩,用实例证明女子的能耐,再做定夺。因而,华阳宫便闲置了两年多都没启用。
唐宁不知这些历史,他也没兴趣知道,他想到的就是:皇上赐了华阳宫,郡主府会不会被收走,要求他住在宫中聆听教诲,每天看着一群花枝招展的宫女来来往往,只能看不能碰,想想憋得慌!再然后,皇上不放他回洮阳郡,他就在宫里做一辈子的和尚,那喜儿怎么办?......唐宁越想越害怕,头上有点冒汗。
“儿臣已有郡主府......”
李兆知道唐宁怕什么,打断了他的话,说道:“朕以前对你缺乏教导,洮阳宫与朕的太清宫比邻,方便你随时过来找朕谈话。朕赐你的郡主府,如果你觉得用不着了,也可以卖掉。”
不收回郡主府就好,宫里的房子,哥不来住就行了!唐宁赶紧说:“儿臣不敢!”
晋阳公主脸有点阴,谢淑惠的事情,就这么不了了之了,唐宁还得到一个仅次于东宫的宫殿!自己磨了父皇好几天才把主考官的身份拿到手,结果唐宁一回来,身份再次回到唐宁身上!父皇事后还说得特别好听,说她每日查阅奏章辛苦,分些不重要的事情让别人去做!只要不是傻瓜,谁不知道当主考官的好处?
下朝后,刘公公邀请唐宁去参观洮阳宫,看看有那些地方不合唐宁的意,好及时一并更换,唐宁连忙摇手,不着边际的夸赞了一番刘公公,总结起来就一句话概括:“你办事,我放心,就不用去看了!”
王皇后看到女儿气呼呼的进来,问明情由后,说:“你父皇如此决定,肯定是觉得你还需要磨砺!”
“母后,那儿臣要磨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磨到你荣辱不惊!就你现在这样子,一遇事就写在脸上,别说你父皇不认可,就是母后都觉得你还不够格!”
“难道儿臣被洮阳抢走了主考官,还得陪着笑脸恭喜她,还得感谢她为本宫分忧?母后,儿臣辛苦了这么久,安排考场等等事情都办妥了,明日就是考试之期,结果全是为他人做嫁衣!”晋阳公主大发牢骚!
“华阳宫的用度跟你的东宫同级,岂是她唐宁一个外人住得起的,她住进来,多少公主会对她不满?到时候群起而攻之,母后保证,她住不了一个月就被轰走!你父皇也就是在大臣面前做做样子,表现得对她特别宠爱,做出一副想要亲自教导她的姿态罢了!”
是啊,就算是其它公主不攻击唐宁,最起码,做为顺次接班人的紫阳公主就对唐宁不满!理论上代表着第二接班人的宫殿应该让给紫阳公主享用嘛。想通这一点,晋阳公主的脸上露出笑容,轻轻的说:“可惜,洮阳似乎也想到了,怕公主们攻击她,刘公公想带她看看华阳宫,她都不敢进来看。”
王皇后看到女儿高兴的笑容,心中暗暗叹息,就晋阳公主如今这个表现,离国君的位置,还真差些火候!
又做回了主考官,唐宁首先想到的事情就是救过他的罗家,还有受尽惊吓的谢老一家。唐宁换上书生袍,扎方巾,带着侍卫前往主考的临时衙门走了一圈,跟众阅卷官寒暄了一番,问了些事情,然后就离开了。
唐宁来到朝廷安排的考生临时生活区,想勉励一下洮阳郡的考生,那晋阳公主小气,唐宁那三个区的考生被安排在最差的位置居住,尤其是洮阳郡的考生居住环境,直接就是差中之最!
侍卫看到环境太差,让唐宁退回去了,然后来到湖汕区。
罗杰正在房间里读书,听到郡主传唤,慌慌张张出来,行礼。
唐宁看罗杰三十岁左右,高高大大,斯斯文文,有些清瘦,脸部白净,似乎少做农活,读书人的通病!穿着及其普通,粗布衣服洗得发白,看那大姐的模样,应该生过孩子,只是当时来去匆匆,没有见过罗杰的孩子。
“平身!”
“谢郡主,不知道郡主传唤在下所为何事?”
唐宁的眼神从湖汕区出来围观的考生脸上扫过,最后落在罗杰身上,微笑着说:“本郡主前些日子落难,途经安和县罗家庄,多蒙罗老先生照顾。回归金陵时,顺道前去罗家庄看望罗老先生,罗大嫂让本郡主替罗大哥捎来500两银子做盘缠,请收好。”
丫鬟从唐宁手上接过银票递给罗杰。
罗杰知道自己家里是什么情况,把田地都卖了,也值不了500两银子,他瞬间明白这是郡主报恩所赐,他推开丫鬟递来的银票,说道:“多谢郡主赏赐,寒舍简陋,委屈郡主,郡主恩赐,罗家惶恐,不敢领受!”
唐宁向丫鬟使了个眼色,丫鬟硬塞到罗杰手中。
罗杰是斯文人,不好意思跟女人拉扯,只好说:“多谢郡主厚赐!”
事情办完了,唐宁转身离去,罗杰看着唐宁离去的背影,眼睛有些湿润。
“罗兄,如果郡主早些回来,还是主考官,那罗兄必定金榜提名!”
突然成了郡主的恩人,以前看不起罗杰的人,也叫他一声“罗兄”了。不中进士也是可以做官的,只是不入流而已,像罗家没钱打点,连不入流的编织官员都做不了。但现在不同了,靠上郡主这棵大树,即便罗杰从不入流的九品小官混起,也比别人升得快。谢淑惠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没进过考场,三年做到知府!
“罗兄,明天就是大比,兄弟请客,预祝罗兄旗开得胜!”
推辞不过,罗杰只得跟着出来。大家路过考场旁边的公告栏时,突然来了一群差役,重贴了一张大红纸,主考官又变成了洮阳郡主唐宁。这下南岭三区的考生沸腾了,想想前些日子,晋阳公主做主考官,点名就让三区的考生坐环境最不舒适的考间,可想而知,就算洮阳郡主死了,晋阳公主都对三区没好感,却不知道晋阳公主对三区没好感,原因是新任总督是紫阳公主的人!假如晋阳公主仍是主考官,随便做点手脚,绝大多数的南岭三区学子,数十年寒窗白读!
谢世杰听到唐宁归来,想去打听唐宁打算如何处理妹妹谢淑惠,他来到郡主府,听说唐宁去了考场,他以为唐宁是去找他的,他匆匆往考场方向赶来,在半路遇到唐宁的车驾。
唐宁隐隐知道谢世杰来干什么,也没下马车,撩开帷幔,训斥道:“谢世杰,明日就是大考之期,还不赶紧温书,跑到大街上闲逛!再让本郡主看到你街上闲逛,不务正业!你就给本郡主滚到洮阳郡给谢知府做个守门衙役!”
谢世杰心中大喜,躬身说:“多谢郡主教悔,在下马上就去温书!”
谢侍郎在金陵老朋友无数,谢世杰不用挤考生房,回来把消息告诉爷爷。人性就是这样,当知道孙女平安之后,谢侍郎感叹唐宁早点回来就好了,现在他做不了阅卷官,孙子能不能中进士,那就有点悬了!
其它区的考生通过层层关系,蜿蜒曲折的将心意送给晋阳公主,临考前一天,换人了!不仅考生委屈得要死,就连被晋阳公主选中的阅卷官都很委屈啊,大家都收礼了!洮阳郡主可是公认的诗词绝佳的才女,不好忽悠,不好作弊!众阅卷官跟郡主大人没交情,而且郡主大人有的是银子,送个千八百两上门,人家根本看不上眼,一时弄得大家不知该怎么办?今年大比,如果收了礼不办事,信誉搞砸了,以后谁来送礼?可让他们把到手的银子再拿出去,跟割他们肉差不多,没人愿意。
曾经,吏部赵大人跟郡主抄过家,理应知道郡主收不收钱,于是有官员来到赵府旁侧敲击,得到想要的答案后,或亲自来,或派下人送请柬,各种理由,五花八门。郡主大人很友善,来的都收了。请柬是真的,但除了请柬外,里面都会附上一、两张银票,或多或少。但至少也是200两以上,给高官送礼,少了真拿不出手。
唐宁收银票收到子时,心情很不错,绝世容颜加上灿烂的笑容,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