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最后一抹余晖被落日不舍地收走,混色的光线里李天赐还站在原地。
四名侍从站在远处,满眼悲伤的看着这位新主子,刚才言德芳的话语他们听到了,他们的心里正在为这位刚打赏他们每人一万两银票的好主子嘶吼着:“老天不公啊!”
其实他们错了!因为李天赐并不是在等死,他在等天黑!等天黑之后,他要翻过不远处那道高墙,然后消失!
天色终于黑了下来,李天赐告诉侍从们他要一个人静静之后,便关上了门,没有点灯,在确定侍从们已经离去之后,他打开了一扇窗子跳了出去——他不敢赌这些侍从不会向敌人通风报信。
驸马学府四周戒备森严,但里面却是很松,所以李天赐很容易的来到了墙角下,他没有翻墙而出,因为直觉告诉他如果那样做的话,绝对会被发现。
他选择的是:挖地道!对于一个武师级武修来说,用双手挖出一条几米长的隧道来并不是很难的事,难度在于必须悄无声息,所以这个原本只需要一个时辰的隧道李天赐花了近一整个夜晚,当第二天的黎明到来的时候,他已经从地上钻出来悄然遁去!
由于墙外面是一条宽阔的大路,其实当他冒头的那一刻,便有一一名高手发现他了,只不过那名高手来到此处的时候,他已经钻入密密麻麻的民居里消失了踪影。
“什么?!跑了?!你们干什么吃的?!”
早上起床之后,八王子勃然大怒,那个不但不知好歹而且怒骂他‘心术不正’的人居然跑了!这一刻,他十分后悔,后悔让下面的人去准备一些事情——想要动驸马学府里的甲等生兼牛千王看重的人,没有一个过得去的理由是不行的,就连他王子的身份也不行!而为了这个理由能够名正言顺,时间自然会被浪费掉。
禀报消息的人被吓得满头冷汗,连忙告知在得到消息时候城门未开,他早已经派人去四门了;听完这些,八王子的怒火才平息了一点点,虽然在偌大的京城里想找一个人很难,但只要人还在城里那就还有机会,毕竟手上能用却无事可干的人不少,派他们出去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不要动用官府之人,他们只会敷衍了事,让所有的客卿都出动,我要他活着!活得不能死去!”
“是...是!”
......
怡红院,是一个规模很小的妓院,妓院里原先共有工作人员三十六人,他们分别是:老鸨杨妈妈一人,点牌两人,妓女十八人,小斯六人,护院四人,厨师一人。
厨师名叫老王,看上去约莫六十来岁,他已经在怡红院呆了十年,据说当初是因为不小心摸了杨妈妈一把却没有钱付账,因为他说自己是一名大厨,所以杨妈妈在品尝过他的菜之后,便让他在这里当厨师抵账了。
其实,九年之前他就已经可以离开了,但他在清账的时候又忍不住了,这次更厉害,直接将杨妈妈给办了!于是继续留了下来,继续还债......
这一日,老王和往日一般走进了厨房,但却发现有一个偷东西吃的乞丐,不知为何,老王并没有喊人来捉贼,而是对那乞丐说了这么一句话:“老子的饭菜贵的很!小家伙,留在这里干活抵债吧!”
闻言,那个原本打算逃跑的乞丐再考虑许久之后便留了下来,然后很听话的随着老王去见杨妈妈,老王是这么对杨妈妈说的:“这乞丐昨夜偷看翠花洗澡被老子抓住了,身上的钱不够还债,以后就留在老子身边听使唤。”
那乞丐正是躲进怡红院因饿的受不了而去厨房找东西吃的李天赐了,听老王这么说,他心里很紧张,因为怎么听都是很随意且带着命令的口气而不是向老板禀报啊,而杨妈妈居然点了头,并不多说,只吩咐他‘在债还清之前不准离开后院’后便出去招呼客人了。
“看什么看?!柴不够用,给老子劈柴去!”
老王怒骂一阵,将一把斧头扔到李天赐脚下之后便转身走入了厨房忙碌起来;而李天赐则叹了一声,最终还是将斧头捡了起来,朝着柴房走去。
洗菜、切菜、加火、提水......李天赐就这么忙了一天,特别是晚上的时候,由于客人多,所以工作量也大,他有些不明白这老王以往都是一个人、是怎么忙过来的。
卧室是一个六七平米的小房间,没有床,李天赐在厚厚的草席上躺了下来,他有些奇怪,不远处的打情骂俏和令人耳红心跳的声音还能从窗子里传进来,但他的心却格外的宁静,就仿佛一个爬上岸的落海者,身后波涛汹涌依旧,但灵魂却终于平息了下来。
波!
就在这时,他的气海里忽然发出一声水泡破裂般的轻响,李天赐浑身一震,眼中发出无比喜悦光芒!因为他的修为突破了,竟然这么莫名其妙的的突破了!紧接着,他忽然明白过来:
“怪不得父亲常说‘修道亦是修心’,看来以前我被仇恨和恐惧蒙住了双眼,所以修为才迟迟没有突破!”
想到这里,他就止住了,连忙起身打起《洪拳》,让天地元气立即涌入他的气海,巩固修为;若不如此的话,气海干渴太久,会导致根基不稳,武者突破的时候常常会选择安静和安全的地方就是这个原由了。
泼!
打着打着又是一声轻响,又突破了一层,达到武师五阶!
李天赐震惊不已,竟然连续突破?!但他不敢停下来,连忙收回心神,继续练拳——心里有一个贪婪的声音,不断地告诉他:继续!继续!继续...
这一刻,他就像一个连番赢得赌局的赌徒,虽然已经有了收获,但他想要更多!
又或者说,武修本来就是疯子,都是无可救药的赌徒!
......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一飞冲天’?!”
鸡鸣的时候,李天赐终于收功,怔怔的看着自己的双手,仿佛认为它们就是一对翅膀似的。
昨天他连续突破四次,现在已经是武师七阶的修士,一个夜晚,他的修为竟然从武师初期达到了武师后期!这说出去肯定没有人信,因为太不可思议了!
“叫什么叫?!大半夜的,明天不用上班了?!”
隔壁忽然传来老王的怒骂,李天赐连忙闭嘴躺会草席上。
想到老王,他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可是让他将那种感觉说出来的时候他却又说不出来,所以很奇怪。
现在实力虽然猛涨,但李天赐知道自己已然只是一个小角色,所以第二天他规规矩矩的上岗,好在那几名护院并不会来这里,而那几个小斯也只不过是武士修为,并没有发现他的异状。
随着时间推移,两个月转瞬即过,李天赐的修为在半个月前就达到了武师九阶,可是他遇到了瓶颈,迟迟未能突破武师成为武宗。
这两个月以来,他的生活很有规律,中午前起床打一套《洪拳》,然后开始这样或那样的忙碌,等半夜的时候,便收工回去睡觉,这一睡就睡到第二天中午前,然后又打一套《洪拳》...
前段时间,他从怡红院的客人的谈论中得知驸马学府对他的搜寻已经停止了的时候,他也过几次想要离开的念头,但最终却都被他忍住了,因为他没有把握能偶走出城门而不被发现——王庭与世家和宗门的关系已经越来越紧张,城里的巡逻和城门的盘查也变得越来越严;而京城城墙可不是学院的那种简单的围墙,他不信自己能够再像老鼠一样神不知鬼不觉的打洞出去。
不过,这几天以来,离开的欲望还是越来越强了,主要的原因是因为他的心有些烦乱:
这段时间,不管他如何努力,他都触碰不到突破的边缘,忽有一天,他想起了他死去的二叔曾说过的一段话:“天才,你要好好的努力啊!将家族发扬光大!诶,二叔这辈子活得窝囊,估计是不能突破武士、成为武师了...诶,每当我试着去突破的时候,就会觉得自己掉入了无底的深渊似的,我隐隐觉得我将这么一直‘坠落’下去,直到死去的那一天。”
砰!
“发什么呆呢?!干活去!”
李天赐忽然被什么砸了一下,回过神来只见一小块柴正在身旁翻滚,显然刚才打醒他的就是这块柴了,而后他,便听到了老王从他身后传来的骂声,但不等转身应是,接下来的话语则使他呆住了:
“你看看你劈的什么柴!不争气的东西!你难道不会去研究一下柴的纹路吗?你这样乱劈一通、会溅出木屑造成浪费不说,柴块也是大小不一的、不能轻松的塞入土灶!哼!没有长进的东西!”
听完,李天赐猛地一颤,双眼忽明忽暗,他似乎发现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现,紧接着,只见他立即抓来一根木柴,看了看就一斧劈下!
他摇了摇头,又拿过一根木柴,又拎起斧头......随着时间的推移,不知不觉已经黄昏。
李天赐身旁,劈出来的柴块已经堆成一座小山,但他犹若未觉,继续一块又一块的劈着,仿佛这天地间只有劈柴这一件事。
他并不知道,在此期间,杨妈妈已经走到他的身后,站在老王身旁与老王一切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并在这之前,已关住了后院的门,禁止任何人进入!
“卓哥,你说他会成功吗?”
“会!”
“为什么?”
“因为他恰好遇到了我王卓,也是我王卓这十年来唯一留下的人!假如他连一个小小的武师境界都无法突破的话,那就是我王卓瞎了狗眼、看错了人。”
闻言,杨妈妈不再多言,继续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