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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青鳝与黄鳝

2016-11-15发布 3437字

“可把两位盼来了。”张总管和掌柜华叔都迎上前去,亲自将二人迎到了梅厅。

“幕青,让我说你什么好。”佩剑男子大刺刺地坐了下来,“我就想同你叙叙旧,随便那儿都成,有必要这么正式吗”

“你可冤枉我了。拂剑。”苏幕青笑道,“只是请你到我家的酒楼来吃一顿饭。我们也很久没见了。”

“你小子,少打马虎眼,你向来是无事不见人,有事才蹬门的。说吧。”

“你…我可不是这样的人。”幕青亲自倒了一杯茶递了过去,“你是常年东飘西走,每次想见你都要花很大的力气,所以平时没事我也就不找你了,倒是你,我一年有近十个月就呆在苏州,也没见你时不时来看看我啊。”

“倒是我的不是了。”萧拂剑哈哈一笑,举起了杯子,“那我以茶代酒,给你赔个不是了。”

“赔不是倒不必了,上菜,我们好好喝上几杯。”

门马上开了,菜如流水般端上了桌,顿时浓郁的香味充盈了房间。

“好香,不愧是江南十大名楼之一。”萧拂剑再一看菜,乐了,“你小子前世定是我肚子里的虫子,怎么把我爱吃的菜都端上来了。”话音未落,筷子已向水煮鱼片伸去。

一时间五,六块鱼肉进肚子,萧拂剑长吁一声道:“太好吃了,离家这么久,还真没吃过这么正宗的水煮鱼和酸菜鱼,你家的厨子太厉害了,你也吃啊。”

苏幕青先是被萧拂剑豪迈地吃像吓了一跳,再被那水煮鱼的红汤吓了一跳,现在总算缓过神来,挣扎着夹了一小块鱼肉放入口啊。

“咳,咳,咳,好辣,好…”苏幕青连灌了几口茶,才感觉喉咙里的火辣感好一些。

萧拂剑白了他一眼:“你们这些个江南公子啊,真是没劲。看在你请的好厨子份上,说吧,能帮你的一定尽力帮你了。”

“早说了没什么事了。”苏幕青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他一眼,“只是我爷爷八十大寿要到了,你也知道…”

“得,别说了,我帮不了,我师傅二十年没下蜀山了,想让他下山,不可能。”

“所以才找你商量啊,”苏幕青将两人的酒杯斟满,“来尝尝这江南雨。唉,我也知道你师傅不喜下山,可我爷爷总说想见见老朋友,做孙儿的也只是想能满足他一个心愿罢了”

“唉,若的别的事,我还可以想想办法,我师傅有多固执江湖谁人不知,还好他不拘束我们,要我在蜀山上一呆二十岁,指定得发疯。”

“我只想尽人事听天命,你也知道,我爷爷的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了。对了,你师傅为何不肯下山?”

“我哪知道,与他同辈的人都不肯说,不过我问过我五师叔,他说好像是为了一个…”

正说着,忽听外面一声大叫:“死了啦,醉仙楼的菜吃死人啦”

两人一听,都吃了一惊,正准备起身,小豆子已上气不接下气地冲了进来:“小…小少爷,不…不好了。”

“我听到了,是怎么回事?”苏幕青故做镇定地问。

“来…来了两父子吃饭,可没吃几口,那个父亲就口吐白沫,眼见着就不行了。”

“萧兄慢坐,我去去就来。”

“我同你谁跟谁,走,一起去看看,我也粗通医术。”萧拂剑话音刚落,人已在门外了。

苏幕青连忙跟了过去。

楼下已聚集了一群人,当中一精壮汉子正抱着一老者号啕大哭:“爹啊,你怎么了,你醒醒啊。今天是你生日,本想卖了鱼让你吃顿好的,没想到遇到一家黑店啊。”

张总管和华叔在一边急得直跺脚,可无法可想,看到苏幕青来连忙喊到:“大家让一下,让一下,我们少东家来了。”围着的人连忙让出一条道,那精壮汉子一见苏幕青就冲了过来,“你还我爹命来,你同我去见官。”

“好了,别闹,让我先看看你爹。”萧拂剑轻轻一拨,将大汉推到一边,走到老汉面前把了一下脉后,看向苏幕青摇了摇头。

“爹。”大汉一下子跪倒在地,抱头痛哭。在场的人像炸了锅一样,顿时议论纷纷。

“真死了。。”

“没想到啊,醉仙楼是黑店啊。”

“以前没听说啊。”

苏幕青深吸一口气,对一边的小虎子说:“虎子,你跑得比较快,去报官。”

“可…可是,少爷。”

“可是什么,我们醉仙楼人正不怕影子歪,正好让官府来看看这人是怎么死的。”

“是。”虎子连忙向外跑去。

“张总管,这两人吃的什么菜,是何人做的。”

张总管低头凑过来,说:“此二人就点了一荤一素,因人手不够…所以,我让川湘做的。”

“川湘??你…我不是吩咐过…”苏幕青深吸一口气,“去把川湘叫来。”

“少爷,我在呢。”声音忽然响起,大家才发觉川湘一直蹲在一边在看什么东西。

“川湘,你有何话说。”苏幕青紧紧盯着这个清秀灵动的孩子,他不想相信,也不敢相信,可是…

“小少爷,刚才一出事我就出来了,我当时也搞不清是怎么回事,还特意回厨房检查了食材和用具,也都没什么异样。”

“那人是怎么死的。”苏幕青言语中已含有深深地怒气。

“这…”

“川湘啊,你倒是说啊,我们醉仙楼可从来没出过这事啊。”

众人的眼光像一根根钢针一样盯在了川湘身上。

“这儿发生什么事。”忽然,门口传来一个大嗓门,众人一看,门口停了一小轿,下轿的人正是苏州父母官 -林远山,他带着两个官差和小虎子进了醉仙楼。

“青天大老爷啊,”那精壮汉子一把抓过川湘就往林远山处拖,“这个黑心的厨子把我爹给害死了啊”

“别吵。张总管,你来说说怎么回事。”

张总管连忙上前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林远山不善的眼光就扫了过来:“没想到这么小,心就这么毒啊。说,你为什么要毒死这老汉。”

“我…”川湘咬咬牙,心一横,说,“小的也不大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不过…我有个大胆地猜测。”

“喔??大家安静一下,我倒想听听你怎么说。”林远山接过张总管递过的茶,边喝,边上下打量着川湘。

川湘看了看四周,然后走到正号啕大哭的汉子面前说:“你别哭,我先问你几个问题,要是最后证明不了我的清白,我愿给你父亲偿命。”

“还有什么可说的,肯定是你,我们就在这里吃过你做的菜,你还我爸爸命来。”

“别哭了,”随行一官差大吼了声,成功阻止了大汉的哭诉,“好了,小家伙,你问了,可别想耍什么花招啊。”

“谢老爷,”川湘把两父子带来的装鱼的水桶拖了过来,然后问那汉子:“这是你们今天卖的鱼吗?”

“是…是黄鳝。”那汉子擦了一把眼泪,“昨个去捕鱼,无意到了一个山洞,见洞里有好些个鳝鱼,就抓了来,本想今天卖了可以让我爹吃顿好的,不想…”

“好了,好了,”川湘连忙阻止他,“那,你爹吃过这种鳝鱼吗?”

“吃过,早上让我媳妇给我爹下了碗长寿面,专门烧了两条鳝鱼做浇头。没想到…”

“唉,”虽然同她猜得一样,可川湘并没感到轻松,“各位,我已经知道这位老汉的死因。”

“难道不是你毒死他的?”

“不是,大家请细想,我与二人素不相识,无怨无仇。为何要下此毒手,而且,同样的菜,为何父亲死了,儿子却没事”

“对啊…这是怎么一回事…”周围的人都在议论纷纷。

“其实,答案就在这鱼桶里。”川湘伸手从桶中抓出一条鳝鱼,“大家请看,这鳝鱼有什么不同。”

“没有啊,”

“同我们平日吃的一样啊。”

倒是大明看了出来:“不对,这鳝鱼的颜色不是黄的是青的,这是条青鳝。”

“不错,”川湘一边将鳝鱼拿给周围的人看,一边说,“大家为何喜欢叫鳝鱼为黄鳝,因为只有黄鳝是可以吃的,而这青鳝味道其实比黄鳝更佳,但一直无人吃,是因为它是…”川湘缓缓扫了一遍众人,说,“是有毒的。”

“是吧,这鱼居然有毒??”

“那不同河豚一样啊。”

“天啊,那岂不是…”

“你…你…你胡说”大汉勃然大怒,“你有何凭证说它有毒,你休要花言巧语,青天大老爷还在这儿呢。定会治你死罪。”

川湘没理他,只是看向林远山,林远山沉鸣片刻,有些为难地说:“你说得有些道理,可青鳝有毒又如何能证明呢。”

“若要证明很简单。我现在烧一锅鱼汤,找一只鸡狗一试便知,但请大人尽快追回已卖出的青鳝,否则可能会有更多的死伤。”川湘深深地给林远山行了一大礼。

“好,我就在此看着你证明青鳝是否有毒,你们两个”他看向带来的两位官差,“一人同这汉子去追回已卖出的青鳝,一人去别处抓一只狗过来。”

且不说官差拽着骂骂咧咧地大汉去他卖鳝鱼的酒楼追回青鳝,川湘这边则在众目睽睽之下抓了两条鳝鱼,迅速的清洗干净,丢下了锅。

不一会儿,鳝鱼汤开了,一段段鳝段在乳白色的汤汁中翻滚,浓浓的香味不禁让人食指大动,若不是这鱼汤可能有毒,早有人忍不住去喝两碗了。

正好,一官差抓了一只黄色土狗进来,川湘一边在心里说着对不起,一边盛了一碗汤放在黄狗面前,脏脏的黄狗估计是条流浪狗,早就饿得不行了,一看见面前有吃的,就不顾三七二十一吃了起来,真真应了那句话:狗为食亡。

黄狗吃饱喝足,懒洋洋地躺在地上晒起了太阳,林远山似笑非笑的瞄了川湘一眼,“这鱼汤似乎…”

话还未讲完,忽然,黄狗拼命嘶叫了起来,身子在地上不停扭动,挣扎。过了一会儿,最终口吐白沫,一命呜呼了。

众人一片哗然,这下都对川湘深信不已,正好另一官差急急忙忙跑了进来:“大…大人,那几个店里都有客人吃了青鳝有中毒反应,那大汉一见此情景,趁我不注意,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