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丁掌柜一路来到信合钱庄,丁掌柜亲自操持着在钱庄后院自己的屋子里办了一张酒席,陪着胡雪岩吃了一顿午饭。
席间张仁厚也陪坐在旁边。
胡雪岩看到原先每天都能见到的同事个个都诚惶诚恐,酒桌上说话都不太自然,心里有点过意不去。酒过三巡,胡雪岩站起身来,说道:
“丁掌柜,张掌盘,我胡雪岩出道杭州,是信和钱庄收留了我,我这一身本事也都是在信合钱庄里面学到的。我胡雪岩能有今天,权杖这丁掌柜抬爱。便是我这名字都是丁掌柜起的。我胡雪岩知道今日也一直惦记着丁掌柜的好。”
“前些日子雪岩自作主张放了两笔银子,主顾的信用都没有的保证。还耽搁了丁掌柜在湖州应酬多日打算筹办开张的信和钱庄分号,这确实是雪岩做的不对。
“如今雪岩贷出去的银子都收了回来,雪岩自己也很是意外。以后不管能不能继续共事,都希望大家能继续交往,不要在怪我的孟浪。”
“这一杯酒,我敬丁掌柜的和张掌盘。希望大家以后能不计前嫌,继续合作。”
知道胡雪岩攀上了一个四品的大官,丁掌柜心里诚惶诚恐,一直想着怎么和胡雪岩和解。今日把胡雪岩请来,一方面是应酬薛营官还账的事情,另一方面也是赔个不是。但是想来想去,丁掌柜觉得自己这两个月来,做事做的实在是太绝,太过分,在饭桌上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此时他听到胡雪岩这么一说,看胡雪岩诚恳的表情知道不是作假,心中真是十分感动。
丁掌柜当下说道:“雪岩,前些日子是老东家对不起你。这一杯酒,我给你赔罪了。”
胡雪岩赶忙说道:“掌柜的说的哪里话?雪岩也有不对的地方。”
张仁厚以前给胡雪岩下了那么大一个绊子,本以为胡雪岩日后会百般刁难他。胡雪岩有官府后台,要想整张掌盘是很容易的事情。昨儿晚上他心里忧愁地都睡不着觉。今天他没有想到胡雪岩竟然给他赔罪。当下眼中都有了泪水:“雪岩兄弟,你是个有度量的。我张仁厚以前不该跟你置气。我也给你赔罪了。”
胡雪岩慌忙还酒。
吃完饭三个人在后面又谈了谈最近信和钱庄的生意,没过多久蒋营官便来了。
胡雪岩出门应酬,蒋营官欢快至极。说多亏了胡老弟的银子,不然的话他手下的人都要哗变了。现如今朝廷把银子放了下来,自己这就来换银子了。
因为不知道胡雪岩当时在钱庄报得多少钱利息,蒋营官拉着胡雪岩去了醉月酒楼,又吃了一顿。
酒菜还没有上,蒋营官就把本息四千八百四十两银子的银票递给了胡雪岩。
胡雪岩惊讶道:“蒋大哥真是爽快人,以后要还有这好事儿,您找我就对了。我还能帮您放贷。”
蒋营官大笑:“好!这可是你说的啊?以后缺钱了我就来杭州找你。”
饭菜开始之后,胡雪岩推脱中午刚喝过酒,不能再喝了,蒋营官一摆脸色,说道:“你这是瞧不起人了啊?”
胡雪岩只得再饮。
喝到酣畅处,蒋营官说道:“胡老弟,这次来找你,其实我还有件事情想跟你说说。”
胡雪岩虽然喜欢喝酒,但是酒量不行,连着两场酒,胡雪岩此时早已经是面红耳赤。他打了个饱嗝,说道:“蒋大哥有话尽管说就是。”
蒋营官说道:“你也知道,我们这些人都是打仗的。免不了常有生死之虞。手底下的兄弟们天天舔刀刃,饷银都是血汗。”
胡雪岩赶紧说道:“当兵的都是好样的!”
蒋营官说道:“我们这饷银发下来之后,兄弟们总想着往家里送回去。但是当兵的出门在外,一年回不了一次家。大家的银钱都是派一个兄弟回去,稍好几个人的饷银。这年头战火纷飞,土匪四起,带着那么多银子,很不方便。你看你能不能想办法,给我们走走票号?”
胡雪岩疑问道:“票号?山西人弄的那个?”
蒋营官说道:“没错,就是北方流行的那种票号。我们从杭州存了银子,拿着票号可以直接在我们四川把银子兑出来。”
胡雪岩皱了皱眉头:“这个可不好弄啊。四川距离这边远得很,在那边办一家分号,可不是一个小钱庄能弄出来的。”
蒋营官说道:“我也知道不好弄,所以才来找你了嘛。杭州钱庄的老板一个个胆小如鼠,给我放个饷银都不敢,我就更懒得跟他们说这个事儿了。你看你这边能不能想想什么办法?”
胡雪岩说道:“不满老哥,我现在其实是个清白身,已经不再钱庄做活了。即便是以前在信合钱庄,我跟老板说这个事儿,老板估计也不会同意。更别说现在我在钱庄没什么门路的情况了。”
蒋营官啧啧说道:“哎,胡老弟这么聪明的人,自己开个钱庄多好。”
胡雪岩一笑:“我哪天要是开了钱庄,这事儿你尽管来找我就好。别说四川,就是新疆我也敢去开一家分号。”
蒋营官一乐:“哈哈,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别我来找你你又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