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清桂说道:“眼下倒是有一个机会。我又一个同年叫黄宗汉,前些日子刚好改任浙江巡抚。我以前和他常有往来,交情很是不错。前些日子他任下死了一个叫椿寿的藩司。有不少地方官上折子说黄宗汉让椿寿孝敬他一万两银子,椿寿拿不出来因此上吊自杀。这次我外出巡查,主要查的就是这桩案子。你现下不如直接回浙江去,我给你写一封书信,点名我这次出巡的目的。他一来念着我的交情,二来需要靠我在朝廷上说话,只要我稍微点一下你的名字,他肯定会给你安排一个官职。这比去吏部花银子好得多。”
王有龄听完激动不已,当下感激道:“多谢何大人,王某日后定当重谢。”
……
胡雪岩听王有龄说道这里,心里也很是高兴,问道:“所以黄宗汉现在就给了一个藩司的官职?”
王有龄摇了摇头:“奇怪的很,我候补的是茶盐提举司,照理黄大人应该给我一个特使的官职,我回到杭州时想的,我可能得道的实职要么是提举司,要么就是转运使。但是没成想他却给了我海运局坐办的副职。虽说是副职,但也是副藩司,总领漕、淮、浙、江、湖六路之粟,监察茶盐、茶马、坑治、市泊。这官职可就太大了。我毕竟是初入官府,一上来就给我这么大的官职,着实有点让我费解。”
胡雪岩问道:“那现如今的海运总办是谁?”
“是薛麟贵,满族人。”
“我想我大概知道黄大人的用意。”
“怎么说?”
“薛麟贵是满族人,满族人自觉高人一等,不把汉人放在眼里。虽然黄大人是薛麟贵的上司,恐怕黄大人很难驾驭薛麟贵。黄大人把你安排道海运办,是个两全的法子。”
“哦?怎么个两全法?”
“你看,你是何大人派来的。何大人又要查黄大人在藩司的案子。把你调到藩司,如果何大人是有备而来,要彻查黄大人,你这里难免收到牵连,何大人会有所顾忌。如果何大人是抱着善意二来,那藩司这事儿自然就不了了之了。这是均势制衡。另外,黄大人既然和何大人交好,可能也会把你当做自己人。薛麟贵这人不好驾驭,黄大人就把你暗插进去,分了薛麟贵的职权,以后他在藩司里也好说话。这样看来,岂不是两全其美,万无一失?”
王有龄听完恍然大悟,说道:“你说的真对,以后官场上的事情,我还要向你多多请教啊!”
胡雪岩笑道:“这时哪里的话。”
王有龄突然又问道:“今天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梨香院呢?”
胡雪岩摇着头说道:“你是不知道,当初给你贷银子,着实不太容易。当时正好我讨账,收回了一笔已经被挂成死账的银子。当时我就悄悄把银子转贷给你了。没想到这事儿后来被钱庄掌柜的知道了。你知道,钱庄这边最注重信誉,我这么一干,掌柜的就把我给辞退了。其他钱庄听说我这事儿,也都不敢聘用我,我这不得已才在这梨香院当了个账房。”
王有龄听完满是感动:“雪岩,真是我害了你!”
胡雪岩说道:“这也没什么,我在梨香院赚钱,倒是比在钱庄赚钱赚得更多了。”
王有龄说道:“哪里到底不是雪岩这样的人物干活的地方啊。”
胡雪岩问道:“雪轩,你刚刚说椿寿自杀了?这是怎么回事儿?”
“你不知道,这几年吧连年干旱,运河里本来就水浅。河道上积年的淤沙又堵了不少地方。朝廷虽说每年都下发大量的银子修缮河道,但是那银子层层剥削下来,到了地方也就没多少了,根本不起作用。椿寿他运气不好,今年咱杭州又是大旱,粮食收成不好。他是个藩司署理,就负责征收粮食,然后把粮食漕运到京城。今年他一来粮食征不够,二来漕运极为困难,所以就有人参本说他玩忽职守。黄宗汉接任浙江巡抚之后,椿寿依旧也是藩司。黄宗汉见他的第一面,就跟他说要一万两银子的红包。椿寿没有给,于是黄宗汉就上书说藩司椿寿官风不正,任人唯亲,致使漕运困难,征粮难继。朝廷得到了地方大员的诉状,自然要给椿寿一些脸色看。但是漕运困难和地方灾害确实是积年的弊端,就责令椿寿将功补过,限期今年十月份之前务必如期完成漕运。”
“黄大人上书是六月份,旨意发下来就是七月份了。椿寿接到秘制之后,立马就要去找黄大人理论。但是黄大人闭门不见。历来这漕运都是今年征粮,赶在明年的五六月份才能完成。现下直接提前了八个月,这个任务就是神仙下来也完不成啊!椿寿自知没办法,恼羞成怒,生了好几天的气,最后竟然吞烟自杀了。”
胡雪岩心里本想跟王有龄说说椿寿的坏话,让他想办法把自己被征去的粮食再要回来。但是一听到椿寿的遭遇竟然这么凄惨,也就没再提这事儿。
看到胡雪岩发愣,王有龄说道:“雪岩,你也不用着急,我明天就去信和钱庄亲自还了贷款,你的声誉也就没有影响了。”
胡雪岩说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