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他在自己心中,有着和温凉不一样的地位和性质,她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心中百感交集,未央莫名的心烦意乱,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她猛的睁开了眼睛。
一瞬间她便后悔了。
温凉就在面前,她现在醒来不就明摆着告诉人家自己刚刚是在装睡嘛!
自己肯定是会拒绝他的,可是要拿到《万象光离》肯定是得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
这期间见面的次数肯定不少,免不了尴尬了。
“你……都听到了?”温凉的声音有些踌躇,有些……害怕。
是的,他堂堂太子,天赋卓越,第一次也会有害怕的情绪。
“嗯。”未央眨眨眼睛,只有如实回答了。
温凉明显没有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让未央知道自己的心意。
一时间他清朗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那你……”
未央定定的看着温凉。
此刻他俊秀的面孔紧绷着,漆黑如墨的瞳孔中满是忐忑不安,以及让人无法忽略的期翼。就像是即将得知考试成绩的小孩子一般,让人不忍心打击。
可未央向来性子清冷,她原本是因为救命之恩才答应帮温凉这个忙的,却没想到这不过是温凉留她的借口,这让她心中十分不喜,有一种被利用的感觉。况且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对他没有感觉,和他没有半点可能,所以这种事一开始就不能给他希望,没有希望就不会有以后的失望和痛苦。
她在温凉的注视下坐起身来,银眸慢慢蒙上一层冷漠寒意,淡淡的声音清晰而肯定,“抱歉。”
温凉一下子蔫了下去,愣愣的坐在那里,就像是一个没有意识的木偶一样,连呼吸都不会了。
他原本如星辰般明亮的黑眸此刻黯淡无光,犹如一潭死水。
半响,温凉的眼珠子才慢慢转动了一下,他很想告诉自己,这不是真的,他不愿意相信未央是那么果断的拒绝了自己。
可是对上未央那双清澈明亮的银眸,他根本欺骗不了自己。
她是真的不喜欢自己。
温凉只觉得心脏部位好似被人用刀割着,一刀又一刀,疼的他几乎都要窒息了。
花了好长时间他才说服了自己,他不能放弃,好不容易遇到她,遇到让自己心动的女子,他不能因为一次拒绝就放弃了。就算现在她不喜欢自己,还有以后,只要自己对她好,好的无人能及,总有一天她会被自己打动的,一定!
深深吸一口气,温凉收起脸上的情绪,费力地支撑起以往的温润优雅,微笑着说道,“无碍。”
他犹豫了下,最后还是接着说道,“今日皇宫设晚宴招待贵客,父皇吩咐我将你带去,你……若是你不愿意,可以不去的。”
“我去。”温凉都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谁知未央竟然直接了当的答应下了。
他有些意外又有些激动的看着未央,眼中有着重新燃起的希望。
她还愿意和自己一起演戏,这不正说明自己还有机会吗?!
未央本就敏感聪慧,她不过是不擅长处理自己的感情问题,而且也没有身为美女的自觉性,所以之前是没有往这方面想,并不知道温凉是真的喜欢自己。可是现在知道了,她一眼便明白温凉心中所想。
可是没办法,心中叹了口气,以后得找个时间和他谈一谈,将这事说明白。
现在她不入皇宫根本无法接触到藏宝阁,又如何能拿到那本光系秘籍?为了不被怀疑,所以还不是解释的时候。
所以她只有装作没看到的样子。
傍晚,未央跟着温凉进了皇宫,她仍旧是一袭玄色锦袍,银发用一根黑色丝带系在脑后,脸上粉黛未施,明明是最简单低调的打扮,却还是让人移不开眼。
虽然在未央的认知里,皇宴本就是奢华至极的。
可是真正看到东辽皇宫的晚宴,她还是难免有些震惊。
举办宴会的温心殿,每个角落都镶嵌了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到处摆放着七彩琉璃灯。最上首的台阶上龙椅金光闪耀,奢华大气。龙椅旁边是一张精致的紫藤座椅,几阶台阶下是四张白玉矮几,坐榻上铺着整张的白虎皮。两旁各两张,中间是一条十米宽铺着红毯的走道。
下方殿内两边各摆着三排矮几,一看便知是朝中大臣的席位,他们的矮几选材也都是上好云山松木,铺在矮几后的坐垫也是墨色狐皮,当的起是千万金一宴。
此时离宴会开始还有半刻钟的时间,大臣们早早就候在温心殿外了。
“皇上驾到——太后娘娘驾到——”
尖细嘹亮的声音落下。
听到太监传话,本来三三两两攀谈着的大臣们赶紧恭恭敬敬地跪倒在地,齐声高呼道:“臣等恭迎圣驾——”
东帝和太后走近,扫了一眼跪着的大臣,微微颌首,低沉威严的声音响起,“众卿免礼,随朕进殿吧。”
随后一撩衣袍率先迈进大殿。
太后年过花甲,或许是常年礼佛的缘故,岁月很是优待她,并未在她脸上留下太多的痕迹,使她看上去就像是四五十岁的样子。她一袭简单的暗红色宫装,打量着殿内摆设,笑眯眯地点了点头,对着东帝说道,“不错,这次的布置礼部费心了,皇帝,当赏。”
皇帝也点点头,瞥了眼身后道:“母后说的是,传朕旨意,封赏礼部上下。”
一直跟在皇上身后半步的老太监赶紧俯身行礼,道:“奴才领命。”
皇上和太后分别落座。
朝臣们这才按品级坐好,他们品着茶,偶尔和左右邻座低声交谈两句。
直到宴会马上开始的时候,龙椅下方的四张白玉矮几还空无一人。
这时,未央和温凉才姗姗来迟。
实际上他们早就进宫了,只是未央说想转一转皇宫,所以两人便耽误了一些时间。
跟着温凉径直走到大殿中央,忽视掉众人惊艳的目光,俯身行礼。
“参见陛下,太后娘娘。”
“参见父皇,皇祖母。”
高台上的太后看着自家清秀俊朗的儿子和气质出尘的未央,越看越觉得真是世间最美的一对璧人,于是抢在东帝之前乐呵呵的开口道,“不必多礼,快快入座吧。”
“多谢太后娘娘。”
“多谢皇祖母。”
在伺候太监的带领下,两人在右侧的白玉矮几旁落座。
未央瞥了眼台下的众人,并未理会他们打量的目光,自顾自地品着茶,一脸的云淡风轻。
就好像是约好了一般,未央和温凉刚坐下没多久,两道人影便出现在温心殿门口。
“天风国灵王殿下到——隐世谷小公子到——”
闻声,未央端着茶杯的手一僵。
心中不由自主地波涛汹涌,她猛地抬头,视线撞进了赫连风生的眼底。
近半个月未见,他依旧白衣胜雪,不过似乎削瘦了一些,本就白皙的皮肤此刻更是白的近乎透明,他俊美如妖孽的容颜似乎笼罩着一层黑雾,使得他精致的五官如刀刻一般深邃冰冷,无形中散发着一股逼人的煞气。
他就像是黑夜中的鹰,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缓缓走来,一举一动都散发着睥睨天下的强势霸气。
特别是他那双黑眸,黑的让人心惊,闪着锐利的精光,对着他的视线,未央只觉得仿佛被锁定了一般,一股强大又不容抗拒的吸力紧紧拽着自己。
未央感觉偏过视线,这才注意到他身边还有一位少年。
五官俊美,言笑吟吟,典型的一个翩翩浊世白衣佳公子,独自走出去也会迷倒万千少女,可他偏偏和赫连风生走在一起,在赫连风生的光芒下愣是被埋没了。
未央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此时两人已经在她矮几前方不远处站定。
赫连风生对着东帝点头示意,随后便迈开长腿朝着左侧的白玉矮几走去。
东帝也不计较,反而笑呵呵地朝他点了点头。
未央银眸微眯,这个男人到哪里都是如此嚣张桀骜。
倒是那位翩翩少年合上折扇,对着东帝微微行了个礼,“夜午代家父来看望温伯伯,温伯伯别来无恙。”
东帝笑着点点头,“夜家小子有心了,快些落座吧,就等你们了。”
未央优雅淡定地品着茶,实际上她的内心一点也不平静,自从赫连风生进入大殿开始,目光就锁定在自己身上。
要知道他何等功力,那双眼睛本就让人不敢直视,此刻更是锐利的仿佛要将未央看穿,看进她心底。
看到赫连风生盯着未央,温凉不可查的皱了皱眉,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又不知从何说起。
他正打算问问未央,这时庄严的钟声突然响起,宫女们端着美酒菜肴,点心水果鱼贯而入,晚宴正式开始。
温凉便咽下到嘴的话,想着等晚宴结束再问也不迟。
酒过三巡,高歌曼舞。
未央手执白玉杯,蹙眉端详,明明是上好的琼浆,为何入口却索然无味。
正出神之际,东帝的声音将她变成了全场焦点,“央儿莫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未央闻声朝着东帝淡淡一笑,“并无。”
太后也将视线转到了未央身上,她笑着问道,“丫头,你可会弹琴?”
未央朝她微微颌首,道,“略懂一二。”
“可否为哀家演奏一曲?哀家年轻时有位女儿,她虽然没你漂亮,但是和你的性子很像,不爱说话,特别爱喝酒弹琴……可惜,哀家是永远都听不到她的琴声了。”太后说着说着,眼中便泛起了泪花,声音也有些哽咽,顿了顿,她朝未央笑笑,“你这么美的姑娘,弹起琴来定然赏心悦目。”
太后话音落下,温凉在未央耳边小声说道,“皇祖母的哪位女儿已经故去,可皇祖母一直念念不忘的,许是今日看到你想起了她的女儿罢。”
“好。”未央对上她慈爱的目光,看着她眼中的真情,本不想麻烦的心突然一软,完全说不出拒绝的话。
很快宫女们便在大殿中央摆上了一架精致的凤尾琴。
未央缓缓走到琴前坐下,抬头询问道,“太后想听什么曲子?”
“丫头你弹什么哀家便听什么。”
葱白玉指轻抚上凤尾琴,上好的檀木质地,琴身雕刻的凤凰栩栩如生。轻挑银弦,清脆的声音山间清泉,悦耳动听,未央不禁赞叹,这里的古琴果真是现代比不上的。
她思索了下,抬头看着太后,眉眼间不再冰冷,“高山流水琴三弄,明月清风酒一樽……我便弹一曲高山流水吧。”
“好。”太后靠在紫藤椅上,眉眼低垂,她望着未央,又似乎透过她陷入了遥远的回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