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把事情搞砸。”林语对自己的能力，确实没有那么自信。

“不会的，有我在呢。”杜建国微笑着看着林语，好像对她颇有信心的样子。

林语不好当面拂了他的好意，只好跟杜建国打着太极，“那您让我考虑一下。”

“好，这个没问题。”杜建国笑了起来，“你现在在志诚广告一年收入可以达到多少？”

林语一边算着自己的大概收入，一边给杜建国如实说道，“我现在每个月的固定工资是2300元，另外还有奖金和广告提成，因为我到公司还不满一年，所以年收入能到多少，我也不知道。”

“那我给你年薪十万，你看怎么样？”杜建国沉吟了一下说道。

林语有些心动了，杜建国开出的这个价码确实挺诱人的，但是自己的工作能力真值这么多钱吗，她觉得自己目前来说，还没有这个底气。

杜建国见林语一时之间没有说话，误会了她的意思，他以为自己开出的这个待遇，还没有达到林语的要求，他慢慢地说道，“你想要什么样的待遇，你可以尽管提，只要我能够满足，我不会拒绝你。”

林语见杜建国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就再次很抱歉地跟杜建国说，她回去仔细考虑一下。

杜建国见林语没有马上答应他，也就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

他和林语聊着天，给她讲在企业里所存在的一些现象。

杜建国说，在一个企业中，女人对自己的公司和自己的职位，忠诚度和满意度普遍较男性要高。在这个世界上，野心勃勃的女人并不多见，但居心叵测的男人则遍地都是。这也是他一直以来，喜欢任用女人做高级主管的一个原因。

他用方茗慧，当初也就是想到她非常贴心，而且方茗慧是那种把什么是自己应该得到的，和什么是自己不应该得到的，分得很清楚的人。这个优点，对于担任策划总监这个职位的人来说，极其可贵。

谁都知道，策划部并不是一个清水衙门。在有些公司里，担任策划总监这个职位的人，一年的灰色收入，远远超过他的年薪。虽然说，水至清则无鱼；但水太浑，就有不少人想混水摸鱼。真的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让人防不胜防。

因为方茗慧最近身体不好，需要好好休养，会暂时离开公司一段时间。但是，她的工作又需要有人来做，所以急需一个合适的人，来担任这个职位。

许是饭桌上吐真言，杜建国对林语说了很多建平集团内部的事情。林语虽然不明白杜建国对她说这番话的目的，但是，对于他们公司的内部事务，她也实在不方便发言，就只好一声不吭地听着。

说完这些之后，杜建国郑重其事地向林语提出，让她认真地考虑一下他的建议。林语答应他，自己一定会好好考虑。

那天晚上，吃完饭以后，杜建国还另外有一个应酬，他将林语送到陈翔宇家楼下之后，就开车离开了。

对于任何一个像林语这样的打工仔来说，去杜建国的公司工作，无疑是自己职场生涯的一个很大的转变。在广告公司里当惯了处处受气的乙方，有机会去当一下颐指气使的甲方，实在是很不错的一件事情。

对于杜建国的青眼相加，林语既兴奋，又有些惶惑。她仔细回味着杜建国对她说过的那些话，她不明白杜建国说曾经见到过她，是基于玩笑，还是真有其事。

她翻来覆去地想着今天晚上杜建国对自己的那些态度和表情，她禁不住有些兴奋难耐。

林语回到家里以后，几个房间里看了看，发现陈翔宇还没有回来。就赶紧给她哥哥打电话，想征求一下他的意见。

“哥，今天晚上杜总约我吃饭，我本来还以为他是想感谢我前几天晚上开车送他回家的事，没想到他是想挖我进你们公司。”林语声音里掩饰不住的兴奋。

“哦？”林子豪对林语的这些话不为所动，他沉声问道，“杜总让你过来干什么？”

“让我过来做策划总监，顶方茗慧那一角。”林语有些好奇，“方茗慧为什么要离开你们公司？杜总说是因为她身体不好，但是上一次我们在龙泉开会的时候，我看她还好好的啊，怎么这么快身体就不好了呢？”

林子豪沉默了一下，然后说：“这事本来杜总让我谁也不说的，但是既然你问了，我就告诉你吧。”林子豪的声音非常的小，“前几天，也就是你开车送杜总回家的那天。那天下午，杜总说他有一份文件落方茗慧家里了，让我开车送他过去取。我把车停在方茗慧家楼下，他自己一个人上去了。结果他上去没几分钟，他就给我打电话，叫我赶紧上去帮他，他声音里非常着急。我不知道出什么事了，就把车甩在路边，锁上车门就往方茗慧家跑。刚到她家门口，就看到杜总抱着方茗慧往外面走。我帮他关上房门，然后从他手里接过方茗慧，我们以最快的速度，到了附近的医院。”

“方茗慧怎么了？”林语有些着急，插话道。

“方茗慧吃安眠药自杀。”林子豪说得有些困难，“医生给她洗了胃以后，她清醒过来了，杜总问她为什么想不开。方茗慧说，她是因为最近睡眠不好，人很难受，中午睡午觉的时候，就多吃了两颗安眠药，想好好地睡一觉。但是，从医生洗胃洗出来的那些还没有被她的肠胃消化吸收的安眠药的剂量来看，已经远远超出了安全剂量。”

“啊，怎么会这样，发生什么事了，她会做出这样的傻事来？”林语惊愕不已。

“我也不知道。”林子豪的声音很低，“幸亏我们发现得早，不然后果不堪设想。那天晚上，杜总看到方茗慧度过危险期以后，就走了，他说他还有一个应酬必须要参加。我留在医院里守到十一点钟，看到方茗慧完全清醒过来了，已经没什么大碍了，而且她妈妈也来了，我才离开的。你给我打电话说，杜总在会所里面喝醉了，那个时候我才刚回家一会儿，刚冲完凉。”

“哥，你觉得方茗慧是为了什么自杀呢？”

“我怎么知道？她最近一段时间好像心情都不好，出事以前，她就有几天时间没有到公司来上班了，出事之后，就一直休息到现在。”

“那你说，我这个时候去你们公司，接替她的职位，合适吗？”

“你觉得呢？”林子豪反问林语。

林语不吭声了。

过了一会儿，她忍不住问林子豪，“你觉得方茗慧的自杀，跟她在公司里受的委屈有关吗？是不是因为陈晓平对她一再打压，让她受不了，所以才想不开的？”

“那我怎么知道？”林子豪想了想说：“陈晓平虽然很强势，但是她毕竟只是杜总的合作伙伴，而方茗慧却不仅仅是杜总的女朋友，她还是他的得力助手。于情于理，陈晓平都应该不敢拿她怎么样吧。”

“那我是去，还是不去你们公司呢？”林语有些犹豫。

“你现在在广告公司里，一年能挣多少钱嘛？”

“我底薪不高，一个月也就两千多，月底了，有些奖金。但是我自己谈下来的广告，我是有提成的，就比如说尤丽他们家的广告，那个就算我个人的业绩，光是她爸爸那个楼盘的广告，我的提成就有三万多。前段时间，尤丽又给我介绍了一些其他客户，那些广告谈下来以后，业绩和提成就都是我的。我算了下，大概也有两万多。除了工资，其他收入都是不固定的，广告做得多，利润大，我的收入就高。现在还没到年底，年底了，可能公司那边还会根据我今年的业绩，给我发点奖金。我估算了一下，所有的收入加在一起，可能也会有十万左右。只是都是零零碎碎的，最后能不能拿到这么多钱，也说不准就是了。”林语数着自己的指头，跟她哥哥一五一十地汇报着自己的情况。

“那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劝你最好在现在这个时候，不要来我们公司。方茗慧刚走，她留下的那个烂摊子收拾起来不容易。而且陈晓平对你好像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好感，你跟她共事，你觉得你能斗得过她吗？我觉得杜总给你开出的这个职位，是一个烫手山芋，还是不接的好。至少，现在暂时不接。”林子豪帮林语分析着当前的形式，“以前段时间陈晓平跟方茗慧斗的内容来看，你要是上任了，陈晓平撺掇杜总让你做的第一件事，可能就是让你们志诚广告下课。你说，你到时候怎么面对你们公司的那一帮人？”

林语仔细思考着她哥哥的话，觉得姜到底还是老的辣，哥哥原来在工厂里当办公室主任，办公室内部的争斗看得太多，看问题确实比她老道。她同意了她哥哥的话，决定过两天杜建国给她打电话时，推掉这份看似十分诱人，实则前路艰险的工作。

内心里，林语也并不愿意舍弃和自己一起打拼了这么久的这帮兄弟。对这个团队，对自己周围的工作氛围，她早就已经安之如饴。

她知道自己并不是一个擅长搞办公室政治的人，和陈晓平那样的女人合作，已经使她夜难成寐，若让自己天天和她一起共事，林语担心用不了两天，就会被她逼得精神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