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岳不过在厕所呆了片刻,便恢复了自己的神情,进了换衣间换上了工作服,在护士站的桌子上写着今天要做的事。
没有什么能够打击到她,只不过有时候,话语的攻击比人身伤害来得更伤人。
周元祖吃过下午饭之后,自己在床上小憩了一会儿。
在车君的额帮助下,终于摆脱了自己身上的病服,换上了车君带来的自己平时穿的衣服,顺带化了一个美美的妆。
周元祖掐着时间找到岳岳的时候,她正刚开始上班。周元祖提着手里的东西,丢给岳岳,“2床的病人给周护士的感激。”
岳岳纳闷了,难道说,周元祖真的生病住院了?中午接到电话的时候,以为她是在开玩笑呢!看来现在有必要看一看了。
岳岳从旁边的柜子里,翻出了2床的病例,只一眼,便合起本子啦!
病例本上的不用看名字,只需要看看一下性别就否决了自己的想法,周元祖怎么会是男的呢?
“你越来越会开玩笑了!”岳岳指了指周元祖的鼻子,像是一个长辈对晚辈的溺爱。
“那我走了,下午我们一起吃饭。”周元祖把东西交给岳岳,挥着手说了拜拜。
岳岳接过东西后,转眼看到了黄仙,有礼貌的打了声招呼,“黄老师。”然后在一阵打量中离开了黄仙的视野之外。
果然是现在就开始目中无人了,黄仙皱了皱眉毛,双手捏紧了手里拿着的那份交班报告。
岳岳当然不知道黄仙在想什么,自从听到了那番话之后,她有必要收起自己的棱角,然后独立穿梭在这现实之中,都是在这个环境生存,那么她做好自己,不让别人说闲话就行。
看了看手里提着的东西,岳岳几乎是没有犹豫似的,打开了自己的柜子,把周元祖带来的东西,放了进去,锁在了里面,徒步走了出去。
以后再不会做那样的事情,柜子的里的东西被暂时的呆在了漆黑无光的柜子里,刻着属于岳岳私人物品的名字,与桌子上岳岳带来的绿豆糕截然不同的命运。
周元祖回了病房,抱住车君,“妈妈,我想去读书,去读研究生,去国外读。爸爸已经给我找好地方了。”
车君先是呆愣了一下,虽然说周元祖病了,储老爷子也来解释过,说婚礼还是会继续,只不过要延迟。车君看着周元祖,“你这孩子,好端端的为什么还想着要去读书,还要去国外那么远的地方,真不知道在想什么呢?”
“哎呀,妈妈,我才20岁,还是不够太成熟,还是想回去继续读书,你不会反对吧!”周元祖环抱住车君的肩膀,絮絮叨叨的讲着。
她怎么会这么想呢,如果不是为了让爸爸同意,她又怎么会想到要去医学院学一身受了伤会救治自己的医术呢?她的梦想从来都是追逐单于冀,可是现在呢?
脑海中似乎又漂浮过今天周远清对她说的话了。
周远清跪在她的面前向她忏悔,说他自己没能把自己心爱的女儿护住,也保护不了自己心爱的女儿。
她当时就吓蒙了,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他这个视自己如命的爸爸说出这些话,又是什么原因需要让他跪下来来减轻一点自己的心里面的不快乐。
周元祖扶起了跪在地上的周远清,自古以来只有小辈跪长辈,何时轮到长辈向小辈行如此的大礼了。
“爸爸,你这是干什么?”
周远清只是沉默,他不知道如何开口对周元祖讲起这件事,只是一味的在沉默。
“爸爸,是不是我的判决书下来了?”周元祖平静地说完这句话,连她自己都为自己冷静的语气惊讶。
周远清摇了摇头,“不是判决书,只是你需要去牢里待上半年,赎罪。”
周元祖皱了皱眉,她着实不喜欢赎罪这两个字,赎罪的慨念就是她已经承认了自己的罪行,然而她并没有忏悔的心。
“什么时候走?”同样是一句话。“爷爷和妈妈,不要告诉他们两个这件事吧,,就说你送我出国留学,这样他们就可以好好地,不会整天为我担心。”
周远清的心里激起千层波浪,“女儿,你不责怪爸爸让你受苦了吗?家里的事情你不用担心,爸爸会处理好的。”他着实没有想到周元祖的反应,以及她会想到不要让家人担心的这种话,她才20岁呀!本该好好地谈谈恋爱,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快乐的生活着。
“我感谢爸爸这些天为我的事情操碎了心;家里的事情就是我们的事情,以后我和爸爸一起守护这个家。只不过要等到半年以后啦!”
最后一句话,周元祖说得调侃,却心疼了周远清的心。他紧紧搂住自己女儿的肩膀,“在心里,发誓,一定要让她们生活得好好的。”眼角有泪水划出来。
周元祖当时就在想着,经历了这么多,她其实最想的还是单于冀。她们两个相互爱着,可终究兜兜转转还是错过了。
车君拍拍周元祖的后背,像拍个孩子那样,一下一下划过她的脊梁,“这样也好,出去读书,就当是避避风头。”
周元祖的后背僵硬了一下,“恩,就当是出去避避风头。”她这样想着。
中午陪岳岳姐吃一顿下午饭,晚上回去陪爷爷下一盘棋。而单于冀那边,“你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凌越给周元祖打电话的时候,周元祖才想起他的存在,讪讪开口叫了一句“表哥。”
凌越看着周元祖的模样,就知道在自己不在的这几天,这个丫头压根就没有想起自己。
他不知道储阚去了哪里?不知道小霸王去了哪里?他一个人飞去非洲那个地方,他呆了好几十年的地方。
终于找到了他的小伙伴,在那边呆了几天才发现,从他开始为周元祖求情的时候,储阚就已经从心里把他的位置换了下来,他以后也不知道,自己不去找他们,他们三兄弟会过多久才能见面。
他其实也可以呆在那边的,只不过储阚拒绝了他;储阚知道了他和储鱼鱼的事情,也知道了储老爷子的决定,他打算放过凌越,让他好好的储鱼鱼在一起,打理着黑色都会。
也许过不久,他就会和小霸王回来了呢?也许他们永远也不会回来,会在那边土地上面等一个女孩醒过来。
凌越当然也知道了储老爷子按个决定,以半年的牢狱之灾来抚平储阚的怒火,抚平对郁双的伤害。
他们都知道。只不过,此时见面,他和周元祖都没有说关于这件事;他们最后在一起的自由时光,理应要好好珍惜。
岳岳有一个小时的吃饭时间,周元祖在医院附近找了一个鱼馆,她们实习的时候最爱来犒赏自己的地方,老板都和她们两个混熟了。
岳岳赶到的时候,周元祖已经把所有东西都摆在了餐桌上,什么东西都准备齐全,桌上热腾腾的石锅鱼一看就是刚出锅不久的,阵阵香味钻进岳岳的鼻子里,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咽了咽嘴里因为香味分泌出来的口水。
“哟哟哟,难得哟!”岳岳调侃的声音响起,她可是记得每次出去吃饭,周元祖都是等着她把解辣的冰镇饮料放到她的面前,她专门坐享其成开吃的,今天变成她成了那个享受者了。
周元祖抿着嘴,把筷子方便筷放到茶水里滤过了一遍之后,递给岳岳,“嗯嗯,的确难得,让你的媳妇儿伺候你,你个大老爷们都不嫌害臊。”
岳岳接过筷子,指了指周元祖的脸颊,拉过对面的靠椅,舒缓缓地坐了下去,“说你胖你还喘上了。千年难得一次,下次天天换你来。”
周元祖撇嘴,“不要嘛!老公,不要不要不要……”
声音透过空气传到了其他客人的耳朵里,众人唏嘘,有欣赏,有惊奇,有诧异,有不屑,但更多的是惋惜,两个如花似玉的女人,就这样毁了。
岳岳有些敏感的看了周围一眼,旁边细如翁声的声音飘过她的耳朵,佯装生气的看着周元祖,“宝贝,这些人真的是不懂,异性之间产生后代,同性之间才有真爱。”
周元祖的嘴角都要笑歪了,肩膀上下抽动,想要抑制住笑声,不料憋得太久,笑得更欢了,她和岳岳这是表演给谁看呢?
她记得,她们两个上大学的时候,岳岳很喜欢聂远,被表白拒绝过之后,周元祖就扬言要做岳岳的老公,照顾她。
没想到当时她被岳岳鄙视了,岳岳说她年纪太小,长得也没有她那么强悍,只适合当媳妇儿,结果,反倒照顾不成,后来全然被岳岳照顾了。
现在想起这件事,周元祖还有种捡了宝的感觉,她读书时候,都被岳岳包养了。
笑声牵扯着肚子里神经,周元祖忍住笑,用一只手捂住了腹部,减轻疼痛。另外一只手,用筷子捡了一片鱼片,喂到了岳岳的嘴边,“老公,啊,张嘴。”
这场面,抛出来的狗粮,撒了旁边人一地。
临近告别的时候,周元祖才向岳岳顺口提了一句,自己要去读书,可能她们两个会有半年的时间不会见面。
岳岳没有说什么,只是问了她时间,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祝她一路顺风。
周元祖站在医院旁边的门口,再度回望急诊室的门槛,光芒开始归于平寂,画面慢慢定格,她的心沉入这川流不息的人群之中,寻找着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