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琴真是一个敢想敢做的女孩,她很快转卖了快餐店,在一个楼盘人流最旺的地方开了一家自己的美容店,取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叫“美美动人”。
她不想再和油烟味亲密接触了,她做自己喜欢的事业,让自己清爽优雅的事业,她要让自己变得美美的,很精致地生活着,这样才有成就感。
十月地天气,深圳的夜里有一丝微凉,但是绝不是冷,这样的天气感觉挺好,不冷不热,气候宜人。
为了庆祝新店开业,美琴热情地宴请宾客。
大家坐在一起,说说笑笑,一边品尝美食,一边喝酒逗乐。
牛东升因为最近吃得胖了,总被人调侃逗乐,他特无辜地说,哪个胖子没有一颗瘦下来的心,那种渴望你们无法理解。我为了减肥,天天不吃晚餐。结果一个月下来,我们家狗都减肥掉了十斤,而我却一斤肉也减不掉,还重了五斤。
没办法,对于我这个吃货来说,每到晚上,饿得实在受不了,我就拿起狗粮啃啊,也别说狗粮吃起来味道很不错呀!我们家的狗眼泪汪汪地望着我,特无辜地冲我叫,汪汪汪。我知道它的意思,说我不厚道,抢了它的食物。
我对它吼,汪汪汪地叫,凶着说,你睁着狗眼看什么看,你叫什么叫,怎么不服气你啊,你心态就不能平和一点吗?我自己买的狗粮,不能吃吗?你要是再敢抗议,我把你接下来几个月的狗粮也吃了!
“哈哈哈!再来一个,哈哈哈!”
在美琴新店开业的当天,牛东升的笑话似乎很有笑果,大家惊奇地发现,这个平时温柔安静的男人居然是一个段子手,都笑着让他再讲一个段子。
他也兴致来潮,自嘲起来说:“有一天早晨,我一觉醒了,发现一只蚊子的尸体和一封遗书,我一看啊,这遗书写得好呀!龙飞凤舞苍劲有力,草蛇灰线绵延万里,太有艺术性思想性了,你们想不想听?”
大家的胃口都被吊了上来,异口同声地喊起来:“想听啊!快讲啊!我们洗耳恭听!”
牛东升特夸张地说:“遗书是这样写得——我奋斗了一夜,飞来飞去不停地变换姿势,但是没有喝到一滴血,这个人的脸皮厚得让我实在无法活在世上,主呀!饶恕他吧,我是自杀啊!”
大家忍俊不禁,掌声雷动,哈哈大笑,起哄地喊:“再来一个!”
牛东升说:“这样吧,我给你们模仿一下《卖火柴的小女孩》片段,不过这次是主角是一个网络女作家,一个勤奋码字的单身狗,现在网络小说越来越流行,码字的越来越多。他们的生活也挺有意思的,你们想听吗?”
大家鼓掌说:“想啊,快讲——”
于是牛东升开始了与众不同的朗读:“已经冬天了,那是一个深夜,网络写手小丽,茫然地望着电脑上的打字软件,心中绝望到了极点。
如果再想不出情节,再过三个小时天就亮了,到时候编辑催稿,读者谩骂,点击收藏哗哗地往下降,本来就不乐观的订阅也会越来越少,让她怎么活?
她又冷又饿,坐在电脑旁边苦思冥想,狭窄的通风的出租屋里,没有男朋友,没有亲人,她独自对着电脑发呆。
突然一团美妙的光沐浴了她,她发现自己穿越到了22世纪,那是一个如梦如幻繁华迷人的海滨城市,一辆白色的宝马车在他面前戛然而止,一个年轻高大的男总裁,帅气得一塌糊涂,他微笑着伸出手,特绅士特礼貌地冲她说,最最美丽小丽小姐,我很喜欢你。我老婆死了,今夜你愿意陪我吗?
小丽欣喜若狂,点头说愿意愿意。于是那个男人把她请到一个豪华的游轮上,他们一起喝着一亿美元一瓶的葡萄酒,听着数千人的乐队一起奏的流行音乐。
他们神情对视,彼此幸福得无与伦比。
那个男人微笑着说,你就是我一生要找的爱人,你是天下最美最可爱的姑娘,我梦中的女神!嫁给我吧!这里有几百个钥匙,都是豪华的别墅钥匙,统统交给你,这还有几万张银行卡,数万亿的资产,都属于你管。你愿意嫁给我吧!
小丽兴奋地跳了起来,说,好啊好啊,我愿意我愿意!
他们结婚了,举行了最豪华的婚礼,无数个商业名流前来祝福。
他们在游艇里忘乎所以,疯狂欢乐,享受着别人永远无法想象的快乐。
突然一个巨大的龙旋风刮了过来,游轮飞了起来,然后摇摇晃晃,撞击到了一个巨大的石头上,船仓进了水,马上要沉了。
但是小丽并不害怕,她突然想起来泰塔尼克号,想着那个浪漫的动人的故事,她想自己的老公也会救自己的,那个浪漫的绅士肯定会不顾一切的救自己。就算救不了,两个人死在一起也是幸福的!
可是她想多了,那个男人一脚把她摔倒了深海里,自己抱着一个床板逃命了,她绝望地喝着冰冷的海水,那一刻她心已死,感觉好冷好冷!
她又回到了现实,望着冰冷的出租屋,她流着泪想着梦中短暂奢华享受的一切,心好痛。
她本来还有一个男朋友,但是那个男孩对她暴跳如雷地喊,你他妈别做梦了,整天想着成为大神,不打工靠几百块钱的稿费连房租都不够,你这样不求上进活在幻想中的女人,我受够了,分手分手!
想起那些话,她的心好痛好痛,她错了吗?从小就有一个作家梦,想靠写作养活自己,她错了吗?一种不被理解的心酸让小丽流下眼泪,此刻,在凌晨孤独的夜里,她真的又冷又饿,她想喝一杯热水,可是热水器坏了,没有热水喝,她最后剩下的半包方便面也啃完了。
本来身上还有两块钱,可是刚才全身心投入写作的时候,忘记买矿泉水了,现在超市肯定关门了。
好渴好渴,她只能拧开水龙头,喝了一分钟的自来水。
她咬着牙,一次次地对自己说,我写的书是最好的,我马上就成大神了,我会赚好多好多的钱,我要过上等人的生活,我要风光无限……
可是头脑越来越疼,昏沉起来了,用手摸一下,居然发热了很烫很烫。她不怕生病她认为自己能够战胜病魔,可是情节想不出来了,编辑让她修改了一百次的大纲还没完成,她怎么写都不能让编辑满意,她生不如死,心如刀割。难道她的书真的没有市场吗?她连幻想的幸福都没有了吗?
三天后,房东来催房租,敲了很久的门没人反应,强行撬开门锁,发现一个年轻的女孩死了,而她的电脑还亮着,打字软件上,只有一句话,也许这是我的劫难,我不想活在这个世界上,不想写任何小说了,我穿越了一次又一次,才知道他妈的都是骗人的,不知道毒害了多少青少年,我死有余辜啊!”
牛东升模仿赵忠祥的声音,深情地表演完,虽然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但是大家还是开心地笑了起来。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无论多么悲伤的事情,哪怕是新闻,只要不发生在自己的亲人朋友身上,统统是吃瓜群众的娱乐,所以各种恶搞都是拿别人的痛苦当成娱乐。
但是牛东升的故事,的确说明了一种人的命运,那就是网络作者,不要以为这个行业多么潇洒滋润,金字塔上的人永远只有那几个,就像双色球的一等奖一个,全国就那么几个人中,但是却有上亿个充满幻想的人坚持在买。
有多少文人成了泥土,有多少网络作者成了大神脚下的泥土,成了网友嘲讽的对象?
我陷入了沉思。
这时候,牛东升突然泪流满面,他一杯一杯不停地喝着酒,我知道他一定想起来他的初恋女友,那个才华横溢,也是一名网络写手,却英年早逝了。
我拍拍牛东升的肩膀说:“大哥,不要喝了,我们回家吧!”
他点点头,我驾着他,摇摇晃晃地回他的出租房休息。
就在路上,突然遇到了一个人,拿着砍刀飞快地追着另一个人。
“救命啊,救命!”
被追杀的人绝望地喊着,在那个夜晚,这种喊叫声显得特别刺耳醒目,一般的人见了这种事情都是躲得远远的。
但是牛东升不知道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了,也许是酒喝多了,神志不清了。他对我说:“那边有人打架,很好玩,我去看看!”
我吓得一颤,急忙阻止他说:“打架有什么好看的?常言说刀剑不长眼,万一伤着你怎么办?我们还是快一点回家吧!”
牛东升推开我喊了一句:“我们不去,那个人可能就死了!”
他摇晃着身子跑了过去,大喊一声:“不要杀人,快停下来,住手!”
我一看玩了,急忙从地上捡起一块砖头,也跑了上去。
那个拿砍刀的男人,看了我们一下,凶神恶煞似的,但是看到牛东升很壮,而且我手里还有砖头,再加上,陆陆续续还有行人,他怂了下来,跑开了。
那个被人追杀的男孩,看自己得救了,突然跑到我们面前,抓着牛东升的裤脚,一下子跪下了,咚咚地磕着响头,喊:“谢谢两个大哥救命之恩,谢谢!”
我说:“兄弟,你和那个人有什么仇啊!”
那个男孩突然流着泪,哽咽起来。
“大哥,你听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