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语开门见山地将他们这次开会的内容,向陈翔宇做了传达。林语告诉他,她听有人说,陈晓平有意想将他们公司换掉,理由是他们做得不好,没有达到建平房产的预期销售目标。这次之所以让志诚广告继续存在,纯粹是方茗慧一个人在保他们。
末了,林语侧面提醒了一下陈翔宇,让他在方茗慧和杜建国他们面前,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举止。陈晓平将方茗慧对他个人的好感,已经拿来作为攻击方茗慧的武器。
陈翔宇听了林语的话,无奈地笑了起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如果陈晓平想换掉我们,随便找个什么借口,轻轻松松的就可以把我们干掉,搞那么多小动作干嘛?”
“恐怕这里面没有那么简单,我们只是一个小广告公司,陈晓平是他们集团的副总,又是营销公司那边的老总,她不想把广告拿给我们做,随便找个什么理由就行了,何必费那么多口舌。”扬抑在一旁插话。
“我想,这里面可能涉及到三位老总之间的私人感情,我们公司夹在中间,不过是他们权利斗争和情绪发泄的牺牲品而已。”林语说着,就将她哥哥林子豪告诉她的,杜建国和方茗慧、陈晓平三人,那次吵架的大概情形,讲给陈翔宇听。
陈翔宇听完以后,低着头,一言不发。
扬抑听到林语的话,连连咂舌,“我也觉得陈晓平那个老女人,好像将杜建国看作自己的私人财产。你看她和大家一起吃个饭,别人都是自己吃自己的,她倒好,不停地给杜建国的碗里夹着菜。据他们公司的人说,方茗慧是杜建国的女朋友,但是看陈晓平那个言行举止,倒好像她是杜建国的老婆似的。”
陈翔宇默然地点了点头。
“老大,这是一潭浑水,拜托你老人家就不要再去掺合了。”扬抑双手抱成拳头,向陈翔宇拱了拱手,“我们公司的生死存亡,众多兄弟姐妹的饭碗,就全在老大你的一念之间了。”
林语赞许地看了一眼扬抑,别看他平时吊儿郎当,到了关键时刻,还是能够分清是非轻重。
“老大,天底下的女人多的是,你何必跟杜建国争呢?”扬抑再次苦口婆心地说:“杜建国各方面的条件都比你好,你想,方茗慧可不可能舍他而要你?”
“难道我这辈子命中注定爱上的,都是别人的女人?”陈翔宇迷惑地轻声说道。
听到陈翔宇的这番话,林语禁不住想笑。据她所知,陈翔宇拥有过的许多女人,曾经都是别人的女友。比如说夏晓阳,就曾经是陈翔宇大学同学兼哥们钟磊的女友。而钟磊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是有房有车一族。
大家都没有想明白,陈翔宇究竟有什么魅力,让夏晓阳心甘情愿的弃富投贫,转向他的怀抱。这件事情,当时在陈翔宇的几个哥们儿和报社那一群单身汉之间,还引起了很大的轰动。
但可惜的是,这些风流往事也总被雨打风吹去。这些女人不知道为什么,最后又全都选择了离他而去,使得陈翔宇成为情场上的“独孤求败”。
想到这里,林语禁不住暗暗笑了。
陈翔宇没有注意到林语脸上复杂的表情,他抬起头来,很老实地看着林语,“你们认为方茗慧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不好说,我们之间的接触都是一些工作方面的事情,不知道她在私生活方面是怎么样的。”林语强忍着笑,耸了耸肩。
“反正跟惯了杜建国那种大老板的女人,吃穿用度都不同于普通女人,你每个月挣的那两个小钱,可能是很难养活这样的女人的。”扬抑一个劲地给陈翔宇泼着冷水。
陈翔宇沉默了片刻,朝林语和扬抑摆了摆手,示意这个话题就此打住。
林语不知道陈翔宇对自己和扬抑的话听进去多少,也不知道他和方茗慧之间,是不是真的已经发展到了两情相悦,可以不管不顾公司大局的地步了。
她见陈翔宇在公开场合不想讨论自己的私事,也就不敢多说什么了。但是,她的心里总隐隐的有些不安,为方茗慧和陈翔宇,也为志诚广告。
最近,陈翔宇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每天晚上总是很晚才回家,弄得林语和他单独说话的机会很少。这几天,公司里有些应酬,他甚至给林语打电话,让她代替他去出席,而他自己干嘛去了,他却一个字都没有给林语透露。
一天晚上,林语代表公司请一位跟他们长期合作的客户吃饭。那位客户是一家房地产公司主管广告的副总,和林语关系处得很好,即使陈翔宇不命令林语请他,她自己也时常在和他联络。
陈翔宇教育林语:做生意之前,先要学会做人。一样的折扣,一样的背景关系,客户凭什么把广告交给你做,而不是给别人做。这其间的奥秘就在于,你的服务到不到位,你能不能帮客户创造最大的价值,将他们的利益最大化。
每个人都要生存,每一家公司都要发展。对于广告这种进入门槛很低的行业来说,维护好客户关系至关重要。因此,广告公司的员工们对客户的要求,虽然还没有达到传说中的“跪式服务”那么夸张的程度,但确实时常表现得比较迁就,有时候甚至有些刻意逢迎。
闲话休提,单表这天晚上,林语和这位对她的美貌垂涎三尺的客户,在南门上吃过晚饭之后,那人坚持说时间还很早,提议再去附近找另外一个地方坐坐。
他说他有些工作上的事情想跟她谈,林语本来想一口拒绝,但是又觉得对方说得冠冕堂皇的,自己一口回绝的话,反倒好像自己心里有什么,就只好随他去了。
林语知道这位客户一直对她颇有好感,言谈举止间也从不掩饰这一点,但他也从不讳言自己有老婆、有孩子。对这样的男人,如何拒绝他,需要很大的智慧;要想接受他,则需要更大的勇气。
林语觉得自己是一个既不适合给别人做妻子,又不适合给别人做情人的女人。
她觉得自己的个人定位非常的尴尬,做妻子,自己不够勤俭节约,过日子不会精打细算;做情人,她又不够温柔体贴、小鸟依人。
面前的这个男人,究竟是看上她什么,林语实在是闹不明白。
这位客户带着林语去了一家离他们吃饭的地方非常近的私人会所,这家会所因为是会员制,所以从不接待陌生客人,林语也是第一次到这么高档的地方来。
进去之后,林语找了一个灯光相对明亮的位置,刚想坐下。
这个男人就将林语一把拉了起来,说那个位置不好。然后将林语牵到一个靠墙角的地方,找了一张没有人坐的桌子。
林语曾经有过在酒吧昏暗的角落里,被客户吃豆腐的惨痛经历。
在这种公众场所被客户非礼,如果你抗拒,势必会让他很没有面子,最后恼羞成怒,合作自然也就告吹;若你不反抗,他会认为你是默许,想入非非、得寸进尺的肆意妄为。
如何礼貌而坚决地拒绝一个对你抱有非分之想的甲方,这是摆在乙方工作人员面前的一个极大的难题。
因此,当林语随着那位客户来到墙角的座位时,她一眼就发现了早已坐在那里,并且显然已经喝得有些晕里糊涂的杜建国时,林语犹如在茫茫大海中,看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林语让她的这位客户先找一个位置坐下,说自己和一位朋友打个招呼再过来。
她在那位客户惊异的目光中,走到杜建国的身旁坐下。她轻声地叫着杜建国,“杜总,我是林语,您没事吧?”
杜建国抬起头来,醉眼朦胧地看着林语,好像一时半会儿没有明白过来,“林语”是何许人也。
林语笑着再向他复述一遍,“我是志城广告公司的林语。”林语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我跟您的司机林子豪很熟。”
看杜建国的表情,好像仍然没有想起她是谁,但听到“林子豪”三个字,还是冲她点了点头。
林语问他,“林子豪和您一起来了吗?”
杜建国好像又没有听懂她的话一样,迷惑地看着她。
林语知道,在她见到杜建国之前,他一个人一定已经喝了不少。
林语看了看四周,没有看见杜建国公司里那些熟悉的面孔。
她走到杜建国身旁的一个角落里,背着他给她哥哥打手机,铃声响了很久才有人接听。
林语问她哥哥,他在哪里。林子豪很诧异地说,他在家,已经洗漱完毕,正准备上床睡觉。
林语又问她哥哥,杜建国为什么会一个人出现在会所里。
林子豪说,他也不知道,杜建国在下班的时候,说他晚上有个应酬,他自己开车就可以了,叫他不用送他去。因为这样的事情,过去也常有,林子豪也就不以为意。谁曾想他会一个人跑到会所来,并且喝得个酩酊大醉。
林子豪说,他马上打个车来,送杜建国回去。
林语看了看表,现在已经将近十二点了,林子豪这一来一去,恐怕折腾到凌晨两点都睡不了觉。
林语就对她哥哥说,反正她今天没有开公司的车出来,她可以开杜建国的车,送他回家。
林子豪知道林语的车技很好,嘱咐了她几句以后,就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