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志志雄再次被张渐凝一枪扫开之后，他困顿地跪坐在了地上，肉眼可见他的身上热气蒸腾着。《浪客剑心》中的志志雄真实因为全身毛孔都被烧坏了完全无法散热，所以他维持不了多久的打斗就必须休息。

张渐凝不知道眼前的这个志志雄是不是也经过了周身火焚才能够习得志志雄的那些标志杀招，但是很明显，此刻，自己的对手已然达到了承受的极限。

喘息着，艰难地，志志雄拿出了一瓶药剂。

他仰头毫不犹豫地喝了下去，然后瞪着张渐凝道：“想不到，是不是？我们，和陈永仁，关系不错，也……”

志志雄以刀拄地站了起来，继续说道：“我，兑换了，药剂，很宝贵。”说着，志志雄一挥手，把药剂的空瓶子扔了过来。

张渐凝冷冷地看着志志雄，陈永仁这个名字让张渐凝有点奇怪。

按说，任何穿越进剧情时间的人，都可以和剧情人物打好关系，但是张渐凝内心里依然觉得奇怪，一种说不出哪里不对的感觉。他轻轻一抬脚踩住志志雄扔过来的瓶子，只见瓶子上的说明赫然是——陈永仁调制的药，适用于高烧不退，服用后有强力降温的作用，且30分钟内体力恢复速度+30%。

看到最后一句说“30分钟内体力恢复速度+30%”的话时，张渐凝算是信了，这的确是剧情人物调制的药剂，只有无限警匪世界的理念才会存在这种数据化的物品说明，联想起以前在《警察故事》剧情世界中，蛇仔春也是一个电影里完全看不出端倪的药剂师，张渐凝确认，志志雄没有说谎使诈。看来，的确不管是匪也好警也好，都会试图争取陈永仁这个中间人物啊，陈永仁身在黑帮，和匪徒阵营的人做些来往和交换，也是立身求存之道，自然没有什么不对。

志志雄用牙咬住了无限刀，伸手撕掉了身上已经被张渐凝闹得不多的绷带，彻底露出了全身都是烧伤疤痕的丑陋躯干，然后才取刀在手，嘿嘿笑着，一步步走向了张渐凝。

他一边走，一边说道：“我，兑换，志志雄血统，自然有准备，这个世界，居然可以兑换，这种药剂，这么好，降温效果，妙，怕谁，我？”

《浪客剑心》里志志雄只能靠着浸泡温泉来缓解皮肤的痛楚，以及锻炼自己对体温的忍耐，可是在无限警匪世界，一切都可以因为兑换而蛮不讲理的世界里，志志雄最大的弱点自然能够轻易被客服。这么想来，其实走志志雄真实的路子，倒也不失为一个早期迅速形成战斗力的路子。只不过，陈永仁居然会调试这么针对志志雄特点的药剂，这就真的是谁也料不到的大福利了。

没有了体温作为瓶颈限制的志志雄，完全毫不顾忌地继续输出，如果脱缰的野马一样，倘若《浪客剑心》里的志志雄也有这样的药剂，那么说不定他早就统一全日本了。

张渐凝犹豫着再次打开了温度探测，看了一会儿之后更加犹豫地开口问道：“请问，你真的觉得凉快了？”

志志雄喘着粗气，站住了，答案昭然若揭——志志雄的体温没有降下来，他在等着药剂生效，所以才有空和张渐凝废话，要不然按照他这个磕磕巴巴说话的口语，估计他根本就懒得多说哪怕一个字。

“小日本，我估计你是被忽悠了吧？”张渐凝抬手挽了一个枪花，大大咧咧说道：“这部戏里面梁朝伟演的是很正直的警察，而不是《色戒》里面的大汉奸，怎么可能会这么帮你们这些小日本呢？”

志志雄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他看了看踩在张渐凝脚下的空瓶子，啊啊了两声之后突然颓然倒地，他的头发，他的衣服，还有仅存的几根绷带，全部缓慢地卷曲着开始燃烧起来，如同几片扔在了烧烤炉上的鱿鱼，张渐凝几乎都能闻到一阵让人心里别扭的肉香来了。

没有动画片里那么惨烈地呼号着化身人型火炬，沸腾的体温让这个志志雄原本已经是十分丑陋的皮肤再次逐点逐点地变得红润，而大大小小的血泡也慢慢浮了起来，志志雄痛苦地抓了一把自己的胸口，随即手指撕下了一团血肉模糊的肉块，志志雄看着自己的手掌，可一转眼他的手指已经像是炖了许久的鸡爪一样，一根根慢慢地脱落了，他似乎还想掏出什么药剂来，但显然做不到了，于是他扭头去看那个阴阳师，应该是寻求点帮助，可是就是这一扭头之间，他的眼球突然爆了开来，滚烫的内容液嗞地一声飙撒在地上，而他的头颅也在这个时候掉了下来。

张渐凝看着温度计算中不断拔高早已经超出300摄氏度的测量结果，啧啧声地说了一句：“靠，你喝下去的应该连水都不是，起码都是助燃剂。”

志志雄倒下了，他丢在地板上的无限刀慢慢消失，而他的尸体上，缓慢出现了两把钥匙，一把是刚才他拿到了还没打开的风魔小次郎的，一把则是他自己的。

张渐凝走上前收起两把钥匙，这一战打得并不困难，很大程度上可以说，志志雄其实是被陈永仁给坑死的，如果他不喝下那瓶药剂而是喝自己原本储存的药剂，应该恢复体温完全没有问题，而鹿死谁手就很难说了。毕竟志志雄真实的大量后招都没有用出来过，那些把绯村剑心虐得死去活来的无限刃旋空、无限刃火焰还没出手，更何况还有最致命的终极秘剑火产炎灵呢？

这个志志雄大约只是施展了三成武力吧？只不过或许呢，他耍了点该死的小聪明，想要借助这个机会打击一下张渐凝，显示一下他们和剧情主角的良好关系已经到了可以兑换物品的地步，这本来的确算是对警察阵营人物的一种心理攻势，可惜结果反而一失足成千古恨，生生就是应了那句话，不作死就不会死。

张渐凝原本还很担心志志雄会不会算是被陈永仁击杀的，后来看到自己可以收纳他死后的钥匙，那么想想应该是陈永仁没有进入战斗状态的缘故，所以也就心里偷着乐了一下，暗暗说了声谢谢陈永仁，你真是个好人之类的废话。

张渐凝打定主意，风魔小次郎的钥匙还给朱夜卿，毕竟这个家伙是和朱夜卿打了一场之后落败才被杀的，而志志雄的钥匙归自己，只不过一定在开启的时候不选择开随身物品，按照他的猜想，这个志志雄应该身上带着一大堆的退烧降温的药剂，这些对于张渐凝来说，一点用都没有。

张渐凝抬起头来，突然发觉似乎天黑了，四周的一切都在迅速变暗，几米开外的事物几乎肉眼难辨，依稀只剩下轮廓可见。

这是怎么了？

可就在张渐凝奇怪之际，他的眼前彻底黑了。那是一种把全世界所有罗列得出来的黑色全部混合在一起的黑，极其浓稠厚重，几乎就是稍稍碰上就会沾在皮肤上完全甩脱不掉的感觉。

在看不见摸不着的黑暗中，张渐凝的手脚身躯似乎正在被无数的黑暗拉扯住，无法再命令自己的身体，哪怕连手指动一下就十分困难，而且是越来越困难。沉重，说不清的沉重，又不太像是沉重，仔细体会时候，会觉得像是一团太大太大的棉花压在自己身上，带着一种铺天盖地的窒息感挤压着他，偏偏却又有一息尚存，不至于彻底陷入寂灭。

中招了，是那个阴阳师吗？

张渐凝使劲地想要挣扎，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就在他精疲力尽想要放弃的时候，他终于慢慢可以动起来了，从手指开始，到手臂，到腿脚，最后，他整个人又可以动了，但是他知道，他肯定已经在非常不妙的境地里。他的确是能够动了，但是眼前的一切已经全部成了黑色，没有了所谓的距离感和触感，就连地板也是看起来完全判断不出来的黑色，他无法知觉自己是站在地板上还是站在草地上。只有一个黑色的空间，上下左右全部是一样的黑色，唯一看得见的，只有自己。

张渐凝尝试触碰一下自己，他的右手可以碰到自己的左手，于是他又试着往前奔跑，但是，不管他心算他跑了多少步，跑出了多远，他四周依然是那么不会变化的黑色，无边无际。

“啊啊啊啊啊——！！！”张渐凝大声喊叫起来。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遥远地飘荡着，然后一层层的回声又叠荡着传了回来，按照声音来判断，他身处的世界已经不是原来的大楼里面了，而是一个空空荡荡的地方，似乎有边际，不然没有回声，但是张渐凝发力狂奔了许久，他依然没有办法触碰了边际。

张渐凝累了，他不顾一切地颓然向后倒下，然后他绝望地再次发现，他竟然并没有倒下去，而是这个黑色的世界仿佛以他的腰为中心向上旋转了一下，然后，他依然还是站着。

不信邪的张渐凝再次向前用力扑了出去，随后，他发觉他只是高举着双手站着而已。

这，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