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也随着这伙人进了店,假装成店里的客人。
青梅姐更是厉害,知道我们的想法,假装不认得我们,像招待那伙人一样招待我们。
“生儿,两壶青梅酒。”青梅姐朝后院喊了一声。
我知道她意在让生儿在后面忙活,怕来了大堂以后露馅。
“三师兄,我们要是被少林的人给讹上怎么办?难道真的在这里跟他们动手?是不是对我们太不利了?”其中一个穿着精干,身板瘦小的人说道。
一直端坐在桌前的稍显老气沉稳的人估计就是他们的三师兄,我虽不知道他们在武当的辈分如何,可看这样子也不像是小辈。看来武当对此次的小争端还是很在意的。
那位三师兄一直不见说话,似乎还对我们这桌偷偷望着他们,却一句话不说的很感兴趣。
我害怕露馅,就胡扯了几句:“你最近跟小阎王怎么不吵架了?我还有点儿不适应呢。”我也不是刻意让陈年难堪,可想要让他们以为我们不过是些聊点儿家长里短的平常客人,就只能这么做。
还好陈年识大体,不急不躁地回说:“她呀,就是个没长大的小丫头。她爱闹我就由着她闹,也就没什么大事了。要是真跟她吵起来,才会让事情变得无法解决。”
这话像是敷衍,像是真心。可在我听来总有一种亲昵,我相信我的直觉,陈年和小阎王绝对有问题。
可作为爹的手下,陈年似乎只听我的,不管是什么时候,他都把我的安危放在第一位。就像是刚才,陈年明明想跟着小阎王保护她的安全,可我要跟踪这伙武当的人,陈年就毫不犹豫地跟着我。这种感觉,就好像是他欠了我的债,处于江湖道义要先还债似的。
可是一个打得过万铮,轻功诡谲,拳法特殊的人,到底会欠我什么呢?
“小姑娘,”那位被称为三师兄的人突然朝我叫了句。
我朝身后看了看,没有人。他真的是在叫我。我假装什么也不知道,扭头傻傻地看过去,问道:“是叫我么?”
那位三师兄竟然站了起来,可能是这样更便于他把这里的情况看得清楚。他扫了两眼之后说道:“跟你们同行的是不是还有个书生?”
书生?他是在说百晓生吧!
我被吓了一跳,右手开始摸索腰间的鞭子。那三师兄再开口时我已经把金鞭握在手中。就差凭空一击了。
“至少是一个书生打扮的人。”那三师兄补充道。
我点了点头,想着他应该已经知道了我们的来路,回说:“是,只不过他刚刚离开了。你认识他?”我挑眉看去,想知道他会怎么应答。周围的小青小黄还有陈年已经做好了戒备。
“不,我不认识。”那位三师兄说着又坐了回去,没有看到我们剑拔弩张的一刻,“只是刚才有个小姑娘向我打听你们的消息。现在她应该已经上少林寺去找你们了。”
我顿时安心了,原来他是想起小阎王的话,想帮我们重聚。
“哦,谢谢大哥。我们这就去找她。”
被那位三师兄的“善良”给逼出来的我们,只能重回青梅小馆的后院,试图从那里找到突破口。
“我觉得少林此次虽然居心叵测,可倒不会发展到跟我们真的动手的地步。千年寺院,还是要名声的。”里面的人在谈话。
我们正在通往大堂的路上窃听那边的消息,本来是方便又安全的,却听见身后的生儿说了句:“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我顿时背后汗毛直立,吓得一声冷汗。
我朝生儿做了个手势示意他小声一点儿,可是大堂上的几个武当派的人明显已经觉得有些不对,脚步声朝这边靠近。
我一时慌张,不知该躲去哪里。
“客官怎么了?”是青梅姐的声音。
“你这后院有人?”这应该是那位骨瘦如柴的小兄弟在问话。
“是我弟弟和几个小孩子在后院玩。”青梅姐应该是暂时拦下了那位起疑心的武当道士,可这里依旧不能久留。我们忙从后面的小门离开。先武当之人一步上了少林寺。
少林的护院看到我们虽未阻拦,可以明显是盯着我们不放,把我们当成小偷一样防备着。
“我们替他们操了多少心,还被这样对待,真是不值。”小黄在一旁抱怨,被小青拦了下来。可这抱怨跟我心里的简直如出一辙,不过她心直口快些。
“先去找小阎王吧。”
“小姐,那个小阎王到底叫什么?我们到现在都只知道你当着她的面时唤她小小。”小青问道。
“她就叫万小小,是玉苍山的三小姐。上面有两个哥哥,爹娘又比较疼她,所以蛮横些。”我嘴上虽然这么说,可心里却觉得小阎王的蛮横是天生的,就像是天下人上辈子都欠了她,这辈子必须还回来一样,天生的。“你们就叫她小小好了。”
我们在寺院里“自由地”溜达着,转了一圈又一圈也没看到小阎王的身影。
“不应该啊,这丫头应该是随时都能钻出来的类型,怎么今天隐身了?”这是陈年的原话,他只要提到小阎王,就有一些平时在我面前不会说的话蹦出来。
“你别担心,说不定我们一会儿不想她了,她自己就钻出来了。”
陈年皱眉解释道:“我倒不是担心她,我是害怕一会儿武当的人来了,她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倒把大事给搅黄了。本来少林的人就笨,她一闹会让事情更紧张的。”
我偷偷蔑了周围的护院僧两眼,发现他们没有听到陈年人身攻击的话,这才放心地拍了拍陈年的肩膀,低声道:“你是想跟小阎王一样把事情给搞砸么?!”
陈年好像这时候才发现护院僧在旁边一样,惊讶地问了句:“他们什么时候来的?”
看来自打进了少林寺,他的心思就一直在小阎王身上。
“我们还是往寺院门口走一走吧,这样那伙儿人过来了我们也好第一时间掌握他们的动向。”
可我们还没走两步,就被住持派来的僧人给截住了,那僧人恭恭敬敬道:“住持请你们过去一趟。”
“有没有说什么事?”
“施主过去了自然知道。”
我们跟着那僧人去拜见住持。还没等我们开口,住持就先说道:“崆峒派来人了。”
崆峒?不是武当么?
“哪个派?”
“崆峒。”住持知道我们的疑惑,解释说,“他们是带着贺礼来的,之前崆峒掌门途经此地为方丈道贺,可没带什么东西,此次是特意派人补了一道贺礼。”
我们还没来得及惊讶这崆峒派贺礼来的时间之巧,外面的粗犷笑声就响了起来:“哈哈哈,又见面了,我与青儿小姐有缘啊。”
来少林寺恭贺方丈的崆峒派人,居然在进寺之后先喊得是素来不打交道的我的名字。我倒是奇怪这人是何方神圣,赶对住持这么无礼。可细细想来,这崆峒派中,我也不认识人啊。
“不见其人先闻其声,此人太张扬。”陈年在我身后说道。
那粗犷声音的主人渐渐显露出样貌,竟然是他。
我看到他身上的貂皮大衣时还不敢确定,但脸上的一道疤痕却让我一口咬定,“刀疤!”
住持显然也见过刀疤,只不过上次的刀疤是代青城派来的,这次的刀疤是代崆峒派来的。几个月的功夫,他不但换了主家,连功夫也大有张进。只从他走路时脚上的步伐来看,便知道他如今功夫更深,而且练得应该是更加浑厚稳重的上乘功夫。那功夫绝不是崆峒派的,也更不可能是青城派的。那么显而易见,之前少林寺藏经阁一事,有了下落。
可住持似乎没有发现,只是跟刀疤客气着:“崆峒派掌门实在有心了,出家人本不在乎这些东西,可既然是掌门派人千里迢迢送来的,在我们看来就都可比千金。”
我不相信身为少林大师,住持看不出刀疤功夫的怪异,可他不说自然有他的考量,我也不便逞能。
刀疤朝住持一笑而过,却不跟他搭话,反倒是接着问我:“青儿小姐,多日不见,你可还记得我?”
我先看了眼住持,他脸上的笑容依然是看似云淡风轻的那种,可里面的意思我却更看不
透了。
“当然记得,我还没谢谢你帮了我的忙。”我也像他们一样假客气。不就是装么?谁不会啊!
“不必言谢,我倒是更佩服青儿小姐敢在我受人排斥的时候出手相助,送了我盘缠让我能活到今天。本来是想等一切都安顿好,专门去雁荡山向小姐解释清楚,真没想到在这里能遇见你。有缘,有缘啊!”
旁边的人听得一头雾水,我却知道他对我的感谢之情多半是真的。
当日我在山下酒馆碰见他时他已经走投无路,估计是被青城派的人追杀,身上的衣服都已经有了刀口。
那酒馆的老板本不想招待他,可碍于他手中的刀,无奈只能给了他些酒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