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还没有退呢,怎么就走了?”上官蓉儿不情愿地被风九术拉着出了宋府大门,一停下步子就甩开了他的手,微微扬起眸子怒视着他,“大哥交代的事情还没有办好,若是这亲退不了,那么大哥就不能跟那个边疆公子在一起了。”倘若说方才上官蓉儿还在为宋柔芝的痴心付出而感到不忍,现在她倒是担忧起来上官瀚的处境来了。宋柔芝显然是很清楚上官瀚的意思,可是还是死死揪着不放,固执过了头。
“你继续和她说,这亲就能退了吗?”待上官蓉儿冷静了一些,风九术轻轻开口,轻而缓的语气,字字落在上官蓉儿耳畔中,却像一块巨石压在她心头上,她微微仰着清亮的眼眸,眸子里一片纠结之意,“那眼下我们该如何是好?”她顿时心里没了主意。风九术微微抬手抚了抚她的长发,声音温润如风,仿佛安慰般道:“莫急,眼下最重要的,是现将宋柔芝的心结打开,换句话来说,就是她对大哥的用情至深的源头。”上官蓉儿听得一脸茫然,“喜欢便是喜欢,哪有什么源头可寻?”听见她的话,风九术微微一怔,似乎若有所思,许久,他才回过神来,不答反问,“蓉儿,你为何喜欢我?”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上官蓉儿顿时不知该如何作答,她白皙的小脸渐渐染上一丝薄红,清亮的眼眸眨了眨,沉默着。风九术也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似乎有些唐突,微微退开一步,温润如水的眼眸泛着粼粼清光,“这便是源头。”他道。上官蓉儿微微凝神思索,眼前浮现起了那日初见风九术的模样,再后来在上官家的再度相遇,蓦然明白了,思绪百转千回后,她猛然想了起来,“我记得爹爹曾经说过,大哥救过宋姐姐,好像是宋姐姐不小心跌进了湖水里,然后被大哥救了,大概,就是这般,英雄救美,女子心中应该都有一个英雄情结,宋姐姐应该也是那时候喜欢上大哥的。”“英雄救美,”风九术温润的眼眸泛起探究的神色,细细咀嚼着上官蓉儿的话。看见风九术似乎有什么想法,上官蓉儿正欲开口问他,不料一道声音抢先在她面前响起,
“小姐,义少爷,可算是找到你们了。”枫儿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直直朝两人奔来,一把扶住了上官蓉儿的手臂。“怎么了?你见鬼了不成?”看见枫儿这副十万火急的模样,上官蓉儿用手指戳了戳她的额头,笑着打趣道。枫儿稍稍顺了口气,道:“小姐,莫家的人上门提亲了。”上官蓉儿立刻脸色大变,一言不发径直往上官府的方向走回去,这个莫家二小姐也未免太大胆了,风九术还未说要娶她,她倒是敢上门提亲,还在这朗朗乾坤之下,当她上官蓉儿是死的吗?
上官蓉儿一进宋府大门就径直往前厅走去,还未走到横跨在前庭的木桥上,就听见上官擎爽朗的笑声传来,
“如此的话,这门亲事倒是可以定得过,只要两个孩子相互喜欢便好,我这个做爹的不会干涉太多。”上官蓉儿差点被气得撞墙,虽然是义子,可是自家爹爹说这话也太不负责任了,她还未感慨完,就又听见苏离琴的声音传来,“我看这莫家这孩子我也挺喜欢的,不如先将这门亲事定下来…….”
“娘亲,风九术已有喜欢的女子了。”上官蓉儿一边开口打断苏离琴,一边迈步走进了前厅。只见偌大的前厅里,苏离琴与上官擎端坐在上座,两侧分别坐着两个男子,一老一少,靠右边的年轻男子锦衣玉服,面容美如冠玉,透着一股书卷气。左边的男子双鬓斑白,气质卓尔不凡,透着一股儒雅之气。地上整整齐齐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礼品,看起来好不隆重。看见突然出现的上官蓉儿,四人皆是一愣,厅内顿时一片寂静。
“九术,这丫头又在说什么胡话呢?”苏离琴微微皱起眉头,目光越过上官蓉儿,询问尾随她而来的风九术。“蓉儿可能是今日略有些不适。”风九术极为认真地回答道。上官蓉儿扭头瞪了他一眼,还未开口反驳,坐在右侧的锦袍男子忽然开口,声音充满了关怀之意,“蓉儿姑娘可是有哪里不适?”上官蓉儿清亮的眼眸染上一丝迷惑,微微看着他,一脸陌生的模样。苏离琴见状,立刻上前为两人介绍,“蓉儿,这是莫家大公子莫思轩,这是莫老爷,思轩,这是我的女儿,蓉儿,还有她的义兄,风九术。”“风公子有礼,”莫思轩站了起来,微微鞠了个躬,和风九术打了个招呼,便转头和上官蓉儿道:“蓉儿姑娘,在下莫思轩。”他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他和风九术很像,这种相似无关外貌,而是给人的感觉,温润如水,可是上官蓉儿还是觉得有一些不同,比如风九术的温润沉稳,是带有一种少年老成的感觉,让人在看到他煞有其事的严肃时,忍俊不禁,而莫思轩的温润,是一种浸在书籍里温养出来的谦谦君子风气,只是眼下,上官蓉儿更为关心的是两家的亲事是否已经达成了。
“你要结这门亲事?”上官蓉儿眼眸直视这莫思轩,清丽的小脸黑沉沉的。莫思轩被她如此直接的问题吓了一跳,不过修养良好的他不过是微微怔了怔,便笑道:“是的,见了蓉儿姑娘之后,我觉得非结不可。”上官蓉儿被他这话弄得一头雾水,连忙喊道:“慢着,你妹妹与风九术亲事,为什么在见到我之后更为坚定?”难不成莫思萦早已对风九术情根深种,也知道她对风九术的感情,可是不应该啊,除非莫思萦是神仙鬼怪,不然不会知道这么多。闻言,轮到莫思轩一脸茫然了,“蓉儿姑娘,我与你的亲事,为何要牵扯到舍妹与你义兄?”莫家上门提亲,是莫思轩要娶她,刚才上官擎和苏离琴商量好的,是她的亲事。上官蓉儿一脸错愕,一下子还未从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反应过来,苏离琴倒是看出了她的误会,连忙笑道:“你这傻丫头,是莫公子喜欢你,上门来提亲。”“你要娶我?”上官蓉儿无法控制此时自己的表情,一脸纠结地看着莫思轩。莫思轩愣了一下,倒是很坚定地回答她:“是的,我想娶蓉儿姑娘。”
“你答应了?”上官蓉儿继而转眸望向上官擎,上官擎也愣了一下,点点头,“思轩这孩子不错,虽然是比不上爹爹,可是好歹也有几分爹爹当年的风采啊……”上官蓉儿眼眸渐渐泛起怒意,打断了上官擎的话,“你不是说只要我喜欢,你就答应吗?为何要擅自做主?我是不会嫁给他的。”她这几句话说得不留余地,一时之间,众人陷入了一片尴尬的沉默之中。莫老爷的脸色微微沉了一些,勉强挤出笑意,道:“上官啊,这事的确是我们过于心急了,还没问问孩子们的意见呢。”风九术微微敛了敛神,开口唤了唤上官蓉儿,道:“蓉儿,莫公子确实是个人才,你大可不必这样抗拒,说不定你们会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上官蓉儿心头覆上一片冷意,抬眸看了看一脸沉色的苏离琴,也意识到自己说的话似乎有些太冲了,于是缓缓道:“我只是有些意外,莫公子会喜欢我,毕竟,之前也未相识。”她垂下眼帘,遮住了那满眼的失落之情。听见她的话,莫思轩倒是摆了摆手,道:“无碍,蓉儿姑娘,今日是我太唐突了。”上官擎见状,立刻上前打圆场,“女儿家脸皮薄,蓉儿只是不善于表达,我还担心她会嫁不出去呢,还好思轩有眼光。”一番话逗得众人直笑。之后,他们说了什么,上官蓉儿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满脑子都在回旋风九术说的那些话,心头涌上一种密密麻麻的难受,她找了个借口说身体不适,便先回了屋子。
夜里起了大风,上官蓉儿躺在床榻上,难以入眠,遥远的月色凝结在窗棂边,夜风里忽然传来了一阵若有若无的笛声,如怨如慕,低低流转,不绝如缕,待上官蓉儿再去细听,那笛声却消匿了。枫儿掌灯替她关上了窗子,看见上官蓉儿还未入眠,她低声问道:“小姐,夜很深了,你还不睡吗?”上官蓉儿看了看枫儿圆润的小脸,忽然开口问她:“枫儿,你觉得风九术是个什么样的人?”枫儿一脸困惑,却还是细细想了想她的问题,答道:“义少爷是个很好的人。”“怎么好了?”上官蓉儿一直在想风九术今日说的话,却发现自己对他的情不知所起。“他对人有礼,为人谦和,对我们上官府的人都很好。”枫儿绞尽脑汁想了想,才挤出这么几个字。“这便是好了吗?”上官蓉儿忽然觉得很茫然,“这大街上你随意找一个,比如今日来的那个莫思轩,他不也是这样的吗?”难道就是因为风九术人很好,所以自己才喜欢他的吗?枫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小姐,原来问了半天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你是想问莫公子吧?”上官蓉儿已经无意去纠正枫儿的认知,因为这太困难了。看见上官蓉儿默不作声,枫儿以为自己猜对了,脸上连忙一片得意之色,“小姐啊,我今日已经去探了这个莫公子的底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