择一良辰吉日,时竫开着车,载着江苑去市里买结婚用品。
在商场里,他高兴地东看西看,起劲地左挑右选,看这个好,那个也不错,兴致勃勃,挑花了眼,一口气买了很多东西,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几乎都拎不动了。
他兴味盎然地挑选,不时征询她的意见,江苑却不是很用心,可见到时竫非常深入其中,只好敷衍地说:“好好,你看着好就行。”
回来的路上,时竫不高兴地说:“苑苑,我感觉我们结婚,你不像我这么高兴。”
“我也很高兴啊。”江苑说。
“没看出来,叫你选床品也不选,叫你买衣服也不试。”时竫有点失望地嗔怪她。
“你忘了,妈妈已然备了很多结婚用的东西了。”江苑提醒他。
“我知道,但那些东西是妈妈很多年前准备的,都过时了,怕你不喜欢。”时竫道。
“我很喜欢。”江苑郑重地说,“知道你是土豪,不缺钱,但我是真的喜欢那些传统的东西。现在,这些老的物件,有钱都没地方去买。妈妈盼望你早点结婚,能用上她精心准备的东西。现在我们结婚,就用她为我们准备的东西,她该是多么高兴。”原来江苑是顾虑时妈妈的感受,“妈妈为我们准备的这些东西,你都不准备用,她会伤心失落地。人老了,会有很多我们理解不了的想法。在儿女面前,她会感觉自己没用了,自己眼光老了,会很失望的。”
“好的,老婆,都听你的。”时竫动容,抱了抱身边的江苑。
听到时竫称呼自己老婆,江苑脸红了一下,她还不习惯,从他嘴里说出这些话。
“那我们婚纱照总不能不拍吧?”时竫说。
“不拍了,行么?”江苑小心翼翼,这也不做,那也拒绝,真怕时竫炸毛。
“不行,我可是头一次结婚。”他刚说完,想到江苑是再婚,自己也算是结过半次婚的人,怕她瞎想,忙解释说:“我就是想看看你穿婚纱的样子。”
“我知道。”江苑没有责怪时竫,相反却很感动,“那就只拍婚纱照,其他的就听妈妈的安排,你说怎么样?”
她只是希望平平安安结婚,不主张铺张大办。
她不忍心佛了他心意,凡事已经尽量随着他。看他高兴,自己也不由跟着高兴。
她说:“形式对我来说不重要,关键是我们自己是不是真得开心。我知道你是真心爱我,我也是真心喜欢你,这就足够了,其他都是次要的。我也明白,你不想在钟伟面前跌份,更想让我父母安心,希望他们知道自己的女婿是个靠谱的,对吧?这我都了解。其他人的想法固然重要,可我已经经历了很多,早就想明白了。什么都是过眼烟云,唯有你和我,我们的真心才是最可贵的。”
时竫静静听完她的话,拉过她的手,紧紧握在手里,“好,我都听你的。”
、 “哦,我有个要求。”江苑忽然说
“什么?”时竫好奇地问。
“结婚后,能不能一直在林子里,不去镇上宅子里住?”江苑问。
“当然,随你,你喜欢住哪里,我们就住哪里!”只要能够在一起,什么都是可以的,这是时竫发自心底的想法。
他们的婚期日益临近。眼看月末就要到了。
“去民政局办手续还差户口本。”江苑跟时竫说。
“叫爸爸和孙阿姨帮我们寄过来可以吗?”时竫问。
“好是好,不过,我想亲自回去一趟。许多事情,还没处理好。杂志社那边也还没交辞职手续。”江苑说。
“可我现在不想让你走,我一刻也不想和你分开,你说怎么办?”
“去几天就会回来了。”江苑笑道。
“反正我不舍得让你离开。”时竫这次很固执。
江苑也就准备作罢,让父亲给快递过来也无不可,单位那边,寄一份辞职信,也就了了。
可是这是,杂志社主编给江苑打了个电话,说请她帮最后一次忙,跟摄影师去一趟云南。
江苑的文字编辑能力得到了社里的肯定。凭借她超凡的文字功底和八级英语水平,短时间内,她在这家外资杂志社里拥有了一席之地。没有谁,能把图片诠释的那么完美,而且是中英文的完美解说。
江苑跟时竫商量,要不要答应主编的请求。
时竫见江苑一副渴求的神情,“老婆,你如果想去,就去吧。这也算是最后为杂志社尽职尽责了。”
江苑高兴地吻了一下时竫的脸颊,“谢谢老公。”
时竫兴奋得眼睛都发亮了,“早叫一遍。”
江苑脸也通红,“老公!”
时竫激动得站起身,抱着江苑转了个圈。
江苑时候好了,要离开了。
时妈妈嘱咐:“孩子,办完公家的事早点回来,我还没给你做红段子袄呢。”
“妈妈,你放心,一办完事,我就立马回来。”
时竫一直把江苑送到机场,“老婆,我又反悔了,不想让你走了,怎么办?”
听着时竫孩子气的话,江苑置之一笑。
“老婆,不知道为什么,我这心里总是很不安,仿佛你这一去,我们就再也见不到了似的。”时竫不安地说。
“瞎说,办完事我就回来了。而后,就再也不走了。跟你一起,安心做个看山人。”
“好。苑苑,你到了哪里,千万记得给我打电话,不能像以前那样,一走就杳无音讯,连个电话都吝啬打给我。”时竫找后账了。
“好的,只要是能打电话,我天天给你打电话,行了吧?”
“不行,一天要打至少两个电话,晚上电话必须打,我会一直等着,不然,我会睡不着觉的。”
“好好好。”江苑伸手在时竫头上抹了一把,“真是孩子气。”
时竫趁机握住江苑的手,放在嘴边轻吻了一下。
“苑苑,我真舍不得让你离开。”时竫脸贴着江苑的手背,闭着眼睛说。
“怎么跟生离死别似的,不就是几天么,眨眼就会回来了。”江苑安慰道。
好了,小两口的情话,我们不要听了,听,机场里想起了播音员女催促的声音,江苑不得不启程了。
江苑乘坐的飞机飞上了蓝天,时竫一个人在机场候机厅默坐了很久。
傍晚才开着车回山林去了。
时竫没想到,刚开始几天,江苑每天一两个电话,后来竟然再没有电话打来了。
正当时竫着急之时,江苑的电话再次打过来:“时竫,抱歉,这几天我们在山里,手机没信号。”
“老婆,快回来吧,我坚持不住了。”时竫半撒娇半央求。
“明天,我们又要进山了,这是最后一程了。完成这个拍摄,我们就回去了。还有,后面几天。我们都在云贵高原的大山里,,有的地方信号极差,可能不能经常给你打电话,你不要着急。”
“好,我等你回来。”时竫说。
果然,一连几天,江苑都没打过一个电话。
三天过去了,五天过去了,十天也过去了。
时竫坐不住了。
怎么这么久?不是说还有三四天就结束了么?
江苑的电话始终处于无人接听状态。
转眼,事先约定的月末登记时间已过,江苑却从此没了音讯。
时妈妈心焦之际,也有点埋怨时竫和江苑。
“你当初,就不该放她走,杂志社没了她,难道就不转了?”
时竫觉得妈妈的话很有道理。当初要是不放她走就好了。
时竫给江苑爸爸打了个电话,可是奇怪的是,江苑家里的电话也始终处于无人接听状态。
能联系上的只有钟伟了。
“时竫,你听了这个消息,千万不要难过。”钟伟的开场白就把时竫吓住了。
“苑苑怎么了?”时竫忐忑地问。
“江苑跟同事去大山里完成拍摄任务,不小心从崖顶跌落到山谷里。”钟伟沉痛的语调,几乎说不下去了。
“什么,不可能!”时竫不愿意相信。
“是真的。当地人组织了搜救队,从崖底找到了江苑,她已经血肉模糊,摔得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钟伟哽咽了。
“不可能!”时竫叫嚣着。
“江苑父亲已经去认领了,说是就在当地火化,然后把骨灰带回S市安葬。”钟伟语不成调。
时竫痴痴呆呆地坐着,手里攥着听筒。
“儿子,问过了没有?江苑啥时候回来?”时妈妈问儿子。
“她不会回来了!”时竫痛哭失声。
“为什么不会来?这不是耍我们吗?说不回来就不回来了!这是什么事儿呀!”时妈妈忿忿不平。
“妈,你别抱怨她了,她不是不想回,是她------”时竫说不下去了。
“她咋了?”时妈妈终于看出儿子刻骨的悲痛。
“她走了!再也不回来了!”
“走了?谁走了?江苑走了?她去哪儿了?傻儿子,你别光哭,跟妈妈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时竫断断续续跟妈妈讲了原委,时妈妈无可奈何地叹息一声:“看来,你们真是没有缘分啊!”
“妈妈,我想去看看江苑。”
“你去哪里看她?你连她的尸骨在哪里都不知道。”
“我去S市看她,听说江叔叔已经把她带回家了。”
“孩子,那你去吧。好歹------一场!”时妈妈也很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