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菡用她的方式将舰员们凝聚起来。这次探索的第一部分告一段落,214号天擎者再度启程。
永恒之爱发现的奇异莲花池被命名为“母爱密园”。她是属于“娃娃组”(十人船员小组的新称呼,屸峥很“荣幸”地被接纳)的秘密圣地,将来他们只打算邀请其他孩子参观。于是大副只好偷偷摸摸向上级汇报。
屸峥不能隐瞒——净菡的法杖必须接受锻神毡的仔细检查。她触碰法杖的瞬间,永恒之爱记录到两次异常波动。第一次的强度远远超出天擎者的检测范围,波及范围之广难以估量。第二次波动维持了相当长的时间,可当天擎者试图接近那股波动的源头,它却突然消失了!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察觉到外人接近,故意隐藏了一样。
搜索波动源无果,永恒之爱转向调查第一股强烈波动的覆盖范围。他们飞了一天都没飞出那片高能区域!得出的结论差点吓死屸峥!这里恐怕有数个魂能十级以上的存在!
在大副的强烈建议下,214二度调整航向,径直飞出母爱密园。先回飞屸域,再掉头去发现“矮人族”的地方。娃娃组内部对矮人族的叫法好一番争论,七言八语起了一堆乱七八糟的名字,最后商定——他们不叫矮人族,以后改称娃娃族。对方人多势众,屸峥只好让步。娃娃族就娃娃族,反正还是矮子!
在娃娃族诞生地,永恒之爱没有新发现。与所有㞭㟶新生儿降生的地方一样,那里原来也有一片高品锞矿。只是孕育娃娃族的过程几乎耗尽其中所有魂能,矿石已风化成破碎矿渣,不再有开发价值,而娃娃组的童子军在那里没回想起任何有用线索。大副汇报情况后,214返航。
新任务很快到达:就近寻找育司,让她安排对娃娃组低龄成员再做一次仔细检查。净菡也因此终于有机会到㞭㟶最核心区域参观一番。
对任何一个物种来说,种族繁衍之地都是重中之重。在㞭㟶峪,此类地点的重要性甚至超过武圣山、锻山、炼山。宝贵矿藏,同时也是孕育新生儿的产房,这在七叶世界差不多是㞭㟶独有的奇异景象。
㞭㟶峪共有六座富裕的大型锞矿,其中五座都是繁育重地。飞屸氏的孩子出生在丰育巢;奉锤氏在锻山北部的硕㟶峒;㟶菁山、转生桥、磊命台都在穷云坻,前者为金㟶氏繁衍之地,后两者则同属土㟶氏。以上五处,除了转生桥、磊命台是锞铜产地,其他都是锞金矿。只有介于炼山、思过崖之间的星歇池,是唯一没有新生命诞生的地方,没人知道为什么会这样——那可是㞭㟶规模最大的矿区和唯一的锞银富矿。
各个育司、理矿,虽然以前一直不怎么在武圣坛露面,但他们的地位可不低,仅次于武圣和族长。划归总务部之后,他们的职责也没多大变化。
育司、理矿一般是成对任命。一个判断哪些孩子已经足够成熟可以出生,然后带走新生儿,对其进行灌识礼。㞭㟶新生儿体内,有一种品质极好的宝石,一般上千吨锞矿也难得发现一颗,但这东西会在㞭㟶儿童成长过程中慢慢消失。历史上曾经发生过大肆偷盗宝石的极端恶行,导致本来健康的孩子夭折、残疾、痴呆。从那以后,育司就负责起巡查、监督矿区的工作。理矿责任重大但工作相对简单——采出矿、运出去。派来干这个的,必须是不会贪赃枉法、中饱私囊的老实人,也必须足够细致。要是搞错了开工地点,那麻烦就大了!可以开采的矿区仅限育司划定的区域,休养生息的矿点不能动,正在发育、尚未成熟的婴儿区更不能动!不小心害死新生儿事大,矿基毁坏无法恢复的损失则根本不可估量!
㞭㟶人世世代代小心保护着他们的命根子,控制开采速度、既保证足够数量的新生人口,又得维持锞矿的生产。所以,净菡今天到的地方属于重兵把守的军事禁区。
转生桥,㞭㟶历史最悠久的矿区,名字来自土㟶氏的传说——每个新生命都是逝者灵魂的轮回转世。转生桥距离发现娃娃族的地点最近,接收的小孩子自然最多。
永恒之爱的成员到达转生桥,负责此地的育长带着一群精壮武士迎接。育长名硕土,为人很和气,但她那体型绝对称得上丰满——丰满得活像个滚动的球。保卫矿区内部安全的官兵都精通肉搏战,他们执勤时不携带任何重型火器——那些东西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灾难。
每个人仔仔细细登记之后,硕土把他们带进去。无论大人、小孩,不管是不是熟人、有没有跟随育司工作的经历,身边都紧贴着两个全副武装、小心戒备的武士。
净菡很快看到了让她好奇不已的场景。一眼望不到头的斜坡上,无数小小石堆一排排立着。斜坡就像大花脸,相隔不远就变成别的颜色,所以石堆也五颜六色的。听说仅仅锞铜矿颜色就多达两百多种,难怪㞭㟶人都长得花里胡哨……而要细细分辨其中区别,只有经验丰富的理矿能做到。仔细看,净菡能在比她稍高的石堆中,发现一个个蜷缩着的人形!两波工作人员往来穿梭,其中一些对照标签之后小心破开石堆,抱走小人,剩下的则收集碎石。有些小人看起来跟娃娃族差不多;有的连四肢都没长出来,只有一个大大的脑袋、圆滚滚的肚子……这就是㞭㟶婴儿最初的样子吗?净菡忍不住想把脸贴上去,透过石壁看得更清楚一些,旁边的武士马上一把拦住她。警惕性还真够高~~
娃娃组发出叽里呱啦的兴奋聒噪,硕土带他们在外围草草转了一圈即离开该区域,进到一片建筑群。
这里的工作人员不少,而警卫更多。透过墙壁,净菡看到刚刚“采摘”回来的小人被放到一个圆形石台上。台面刻着一圈圈凹槽,光芒闪动,那些小人发出一阵吭吭哧哧的声音,然后伸手蹬腿的动起来!想必那声音就是他们的第一声啼哭吧!
一个工作人员负责抱走小东西,另一个把新生儿身上剥落的石片扫到圆台旁边的大箱子,不时有人把装满的箱子运走,而小家伙们开始在大人怀中好奇地打量起新世界。净菡与其中一个新生儿偶然对视了一眼,发现这些新生儿还没有智慧,看人的眼神似乎是在琢磨——那能不能吃……这完全是小动物嘛~~
穿过大产房来到达另一个区域。入口处挂的牌匾子上写着:启灵殿,这就是进行灌识礼的地方了。硕土一路没有停留,不时回答一些娃娃组的问题,她刻意绕过了一片叫亲怀抱的区域。虽然硕土和一些警卫用身体遮掩了娃娃组的视线,但跟在后边的净菡还是远远看到了那个牌匾,她对土㟶氏育司的细心、体贴非常感激。
亲怀抱是正常新生儿离开转生桥的地方,亲人将在那里迎接他们,某些情况特殊的将继续留在转生桥。比如灌识礼不成功,灵魂、身体有异常,则会接受针对性治疗,直到康复再通知孩子的家人。至于娃娃族,大概永远都不会有人来接他们……这个念头深深刺痛了净菡。
转生桥单独为娃娃族新开辟一个了“善诱园”。一进到这,永恒之爱的八名小个子成员好像终于回家了。许多他们的朋友蹦蹦跳跳地跑过来,场面一时有些混乱。净菡不知道该怎么融入其中,只好跟屸峥一起站在旁边看。硕土在善诱园非常受欢迎,一群孩子围着她吵吵嚷嚷,她也不着急,蹲下来跟他们慢慢说话。净菡暗想:或许这就是母亲的吸引力。就算是她的模范父亲,估计对别的孩子肯定也不会这么有耐心。
娃娃组很快成为聚在这里的孩子们心中的大英雄,净菡作为领头人自然躲不过。虽然其他人想拿三色莲仔细看看时她有些迟疑,虽然被七嘴八舌的话语搞得头晕脑胀,但净菡头一次觉得自己长不大其实也蛮好~而且终于有了一个属于她的群体。
这里的娃娃族都接受过灌识礼,他们对外面的世界陌生又好奇。除了永恒之爱的成员,还有一些孩子也已经离开福利院,开始向外探索,但净菡他们是第一批回来的娃娃族。
凭借孩子的外观,净菡很快跟其他人打成一片。她感觉自己变成了幼儿园大班的小头头,给他们讲故事,带他们做游戏。一种叫做打虫虫的游戏——这是孩子王讲过她在西南的征战之后,娃娃族自己开动脑筋发明出来的。女娃娃们中间最有号召力的几个分别扮演紫晶女王易先、昂罗、房新、峰怜,而净菡还是净菡——自己演自己倒也蛮有趣。
男娃娃们只有少数几个幸运的可以充当好人。永恒之爱的战术官堤莫是魔钢、机械官丁默是刑百、主武器官齐格是峰凯、副武器官岚礡是圣伟、同属飞屸氏的屸峥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会陪娃娃族做游戏,还可以客串一把屸胄~~而其他男孩子全部沦为邪恶的战魔族、虫族……打打闹闹好半天,伟大的紫晶女王华丽登场,战斗以女娃娃们的完美胜利宣告结束。
转生桥为这一天精心准备了一场丰盛大餐,席间善诱园的娃娃族每个都得到了人生中第一份礼物。拆开精美包装,里面什么样的稀奇古怪都有,他们很快忙着互相交换彼此感兴趣的东西——真是群头脑聪明又不肯消停的家伙。
净菡、硕土、屸峥暂时脱身。三人都很快乐,发自心底那种。
“净菡殿下,你……跟传闻中那个形象……很不一样。”
“硕土前辈,我也只是最近刚刚想明白一些事情。”
“你方才答应孩子们以后都有机会登上永恒之爱?”
“是的。而且我还会竭尽全力为所有娃娃族找到一个能忘记过去、快乐生活的栖身之所。”
“老身拭目以待。”硕土转头看着净菡,眼中露出两道赞赏又希冀的目光。
也许是净菡的行为鼓舞了育司,硕土专门去找了这里的理矿,给了孩子们一次参观整个矿区的机会。事前净菡专门做动员,并把娃娃族分成九组,永恒之爱的成员一人各带一队。她的话说得很到位:每个娃娃族都代表全族脸面,出了问题净菡要追究领队责任。
一群小矮人竟然真的没给如临大敌的警卫们带来半点麻烦,反而给育司、理矿送来两份特别惊喜。一大群女娃娃对“摘小人”的活动十分感兴趣,要求接受这方面的培训;另一群男娃娃准备作为小小理矿上岗实习。
离开转生桥那天,几千号娃娃族如愿登上永恒之爱。他们保持之前的分组,依次登舰参观雄伟的天擎者,进去什么样,出来还什么样,极富纪律性。
对接生、挖矿不感兴趣的娃娃族,这次找到了大玩具!不少小矮人开始后悔先前的决定,净菡再次亮明孩子王的态度:既然答应别人,就要做好。履行承诺之后,他们会有机会登上天擎者,会有机会见识到外面更广阔、更精彩的世界!
唯一有损娃娃族脸面的,就是永恒之爱起飞时下面那一片痛哭流涕。转生桥把能派过来的所有人手都用上,也没能安抚住震天的哭声……
虽然相处仅有短短一天,但净菡永远不会忘记这特别的经历,更不会忘记与这个让她产生归属感的特殊群体。她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我发誓!不久一定会有人在亲怀抱迎接你们!”
当日晚些时候,易先在武圣山亲自接见永恒之爱的全体乘员。除了净菡,其他人都很激动,连屸峥也不例外——他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紫晶女王陛下。出乎意料,锻神大人和其他一些大人物竟然也出现了!这更让他们欣喜不已!
自从拿回生母遗物,净菡从来杖不离身,连睡觉都搂着。而魔钢与工部高层此来的目的,正是为了净菡那件奇特法杖。欢迎宴会结束,包括易先在内,主要人员聚集在奉锤氏别馆——这里有魂炼术所需的全部工具。净菡松手后,三色莲轻飘飘竖直悬浮。易先、锻神等人轮番上阵仔细检查,再一起商量半天,才由魔钢对持有人发表他们的结论。
“净菡,我们所有人都没见过,甚至连听都没听过这件东西。它不是㞭㟶魂炼术的产物,倒像是灵兽族的本命魂器。你之前说无法将它收入锞囊,那是因为这件东西有生命,而且生命力相当强大!它的威力应该还没被激活,不会造成危害,也不会对你的要求作出反应。我们不知道怎么使用它,甚至更进一步的试探都被隔绝。现在只能猜测它是一把钥匙,打开某个强力界域的钥匙。其他的……似乎无需魂系它也注定只属于你。所以,使用方法以及更多相关秘密,必须你自己找出来。”
易先接口说下去:“现在有一点很清楚,就是净菡你确实来自灵兽山,而且可能比站在这里的许多㞭㟶族还要年长,估计在大崩毁时你就已经存在。要弄明白你出生的秘密,你只能去灵兽山。出发之前,214得替换一些模块,但所有乘员不变。你将拥有㞭㟶商会商务代办的身份,授权书和其他文件我们会替你准备。我们理出了两条线索:一、找到天狐一族后裔;二、找到清楚他们最后下落的人。后一种可能性较大。在灵兽山麒麟泊有大批研究历史的六道,你或许能从他们那里发现什么。”
魔钢最后补充:“我们会安排你到灵兽山大学城,但不要忘了你㞭㟶商会商务代办的身份。净菡,最后我要特别提醒你——绝对不要轻易把这根法杖显露人前!灵兽山的水很深,一旦碰上非常清楚此物奥秘的人,很可能给你招来大麻烦。”
“净菡谨记于心。无论我是否出身灵兽族,都是㞭㟶抚养我长大,请各位放心,我定会维护㞭㟶利益,不辱使命。”
锻神微微颌首,和蔼笑道:“净菡,你好像忽然长大了。飞屸烈族长刚把你送来锻山时,我这老头子还真不知道怎么对待你。如今要代表㞭㟶出使,仅靠一艘天擎者和九名船员可能不够,你有什么要求?”
永恒之爱的舰长刚才答得干脆,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略思考一下,她提到现在最挂怀的一群人:“我希望能把其他娃娃族都调集到我名下,与他们共事,和他们一起成长,一起为㞭㟶出力。”
“全部娃娃族?”显然魔钢等人都从屸峥的报告里知道了娃娃族是怎么回事。
“所有离开矿区的。”
“娃娃族现在虽然离开矿区的不足百人,但很快就有几千。你这丫头。寸功未立,先要走上千号人。他们不同于曾经跟随你的那些飞屸氏老兵,到时候别说完成使命,光照顾这些精力过剩的娃娃族就会让你分身乏术。”
能把任务分解到某个人头,并逐一跟踪进度的易先可不好说话。她没有同意净菡的要求,反手抛过一样东西。小女孩一看就心里直打鼓——这正是她和峰怜、房新一起学习归元法阵前领到的那只锞金荷花耳坠!
“带上。”等净菡照做,易先带着得逞的慵懒坏笑说:“别紧张~看看你身后。”
净菡一个激灵,转身一看,永恒之爱的船员正用吃惊的目光瞧着它。净菡不解地上下打量自己,猛然反应过来——尾巴不见了!
易先给她释疑道:“峰怜离开㞭㟶峪时我把骷髅项圈也给她重新套上了,按某人(远卜)的说法,那是她的试炼。那么净菡,这次轮到你了。”
强烈冲动在心底燃起!净菡重重点头,易先也轻轻颌首回应她。
“我给你娃娃族统领的头衔,他们实际隶属三部。你需要时向三部申请,各部优先派娃娃族到你手下,好有个熟悉的过程。我另派一人辅助你。”易先停顿一下,“就房新好了。自从她第一次见过娃娃族就喜欢得紧,恨不得个个都是她的孩子。”
“那老头我插一句”,魔钢笑言:“像房新一样喜欢娃娃族的还有一人。他们通过娃娃族这根红线正打得火热,女王陛下不好给人家两口子拆开吧?”
“屸胄?”易先好捉弄人的毛病又犯了,“那我是不是还得在他们离开㞭㟶前把这两位的婚事办了?再附赠个乖巧可爱的娃娃族,好配合他俩玩过家家?”
别馆里笑声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