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萧正峰发现罗冰的营寨中有地道相同,他立马想到卢循与罗冰有可能要从地道遁走。为保险起见,等大寨中的战斗结束,萧正峰就派遣汪林与田庆带着部分京口卫到海边巡弋。他相信罗冰等人在猝不及防之下选择逃走,她肯定要蹿到有船只的海岸边。
果不其然,汪林与田庆所属的京口卫到了海岸边巡弋,这时终于有了斩获。但是海岸线过长,京口卫人力有限,他们只能四人一组负责一片海域。
但一组发现敌情,发出警报,其他组京口卫迅速围拢过来的时候,罗冰的人马已经有大半从出口钻了出来。
“快,不要恋战,我们走。”卢循眼看自己的长生人出来了一多半,再也不管不顾地带着所属部曲,向海岸边停靠着的大船奔去。
在极其被动的情况下,罗冰眼见损兵折将,加上卢循的退缩,她也只好狠狠一跺脚,不再管继续钻出洞口的部曲,选择与卢循边战边退向海岸边。
“嘿嘿,等这海船到了海面上,也够这卢循和妖女吃一壶的了!”汪林得意地笑道。
“哼,不错,幸好我们事先在每座船只上做了点手脚,管保他船到海面中央----船底漏水人喂鱼。”田庆狠狠说道。
“嗯,不管他们喂不喂鱼,死不死就看他们造化了。”汪林眼望着已经远去的卢循所乘的大船,若有所思。
“汪林,我们本可一举擒获卢循和那个妖女的,这样让他们逃了,我们是否不好向卫主交待啊。”田庆也眼望着远去的大船说道。
“这次行动的目的达到了,卢循与妖女顶多带着两三百人逃走而已。至于贼首逃走,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我们已经尽力了。我们京口卫不是他萧且的私兵,并不必为了他一人的仇恨而与妖女的人拼个你死我活,鱼死网破不是。”
“嗯,说得也是,我们已经尽力了,况且依照目前的大局,让长生余孽留着比杀光他们要好。”田庆应和道。
“现在朝廷中的形势波谲云诡,刘公想要养寇自保,其实卫主又何尝不明白这样的道理。只是他情意重,没法子拒绝自己兄弟的恳求。所以有些事,卫主不能做的,我们这些当属下的也得为他做了。”汪林眼色深沉,眸中闪着精光。
田庆深深地嘘出一口气,海风习习,卢循逃遁的船只已经没入进了海天一线。
飞虎岛一战,萧正峰率领着七百京口卫,扫荡了罗冰的岛中大寨,斩杀两千余人,俘虏了将近三百人,卢循与罗冰仅带了几百人逃走。其余还有百多号岛中人蹿入到岛中的山穴老林之中,萧正峰已经难得管他们了,因为他发现了金矿石。以他现代人的眼光,这批金矿质量上等,如果能有好的冶炼技术,不难炼出上好的足金。
“走,走----”京口卫甩着皮鞭,押着俘虏正在搬运着金矿石,以敌为工,这是古往今来对待俘虏最好的方式,既消耗了敌人的体力,也为己方创造了收益。
“等等----”萧正峰大手一挥,京口卫停住了挥舞的皮鞭。
萧正峰刚才就一直在俘虏中寻找,他希望那个人没有被卢循带走,就在他要绝望的时候,他突然发现了----那个长得异常英俊的中年人,现在身为俘虏,虽狼狈仍不失风度。
“周滨----”萧正峰大喝了一声。
周滨正抬着一人抱的金矿石,艰难地向前走着,没想到有人喊他的名字,他受到惊吓,差一点让掉落的金矿石砸到自己的脚面。
“官家----”周滨对向自己迎面走来的萧正峰恭敬地说道。
“怎么,周滨----你不认识我了?”
周滨慢慢抬起头,浑浊的双眼中顿时有了光芒,“你是----道成?”
“大胆,你敢直呼我们道主的名讳。”一名京口卫手中的皮鞭就要抽向周滨。
萧正峰握住了鞭稍,“你下去吧,他是我的故人。”
“诺。”京口卫情知犯错,战战兢兢地退了下去。
周滨回过神来,“扑通”一声跪在了沙石上,“官家饶命,官家饶命啊。”周滨双手合十,不停地告饶着。
“哎,周滨你是我的故人,我不会要你命的,你起来吧。”萧正峰伸手将周滨扶了起来。
“那……”周滨唯唯诺诺地站了起来。
“你先祖是前朝的将作大匠吧?”萧正峰问道。
周滨点头。
“你身为将作大匠的后人,对于土木建设、兵器冶炼应该都有所涉猎吧?”萧正峰笑着问道。
“家学渊源,虽颠沛流离,仍不敢忘先祖遗训,某乃自小跟从家父学习,虽不敢说尽得真传,十之八九仍然可以掌握。”一说到自己的专业,周滨眼中来了神采,连害怕的情绪也减轻了不少。
“好,好呀!可会冶金啊?”萧正峰大笑着问道。
“就是将这些金矿石提炼出金子,可会?”萧正峰见周滨一脸迷惑,紧张地赶紧补充道。
“哦,您是说炼金啊,某家会。只是某家涉猎颇多,这炼金一项不是专场。如果用某家的淘洗法,恐怕会出金不多,浪费了这大好的矿石啊。”
“这……”萧正峰纠结了,自己辛苦找到周滨就是让他给自己炼金子的,没想到这货居然谦虚起来了,说炼不好----出金不多。
“官家也无须忧心,官家自所以找到某,某一定会为官家炼出一批上好的足金。只是某需要点时间研究研究,如果官家能够将某送进朝廷的炼金场,相信某不出一月,定会掌握住这炼出上等足金的诀窍。”见萧正峰脸色阴沉,周滨赶紧一口气补充说道。
“好,好呀。”萧正峰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不要说一个月,就是一年他也会给周滨,只要他能炼出金子来。
周滨看到萧正峰的模样,也微微地松了口气,这条命总算保住了。
“好,你以后就是我京口卫的将作大匠了,以后不要称呼什么官家官家的,和他们一样,叫我卫主吧。”
“诺,卫主。”周滨喜上眉头,这下可又找到归宿了。
站在船头,望着飞虎岛上火势熏天,萧且没有丝毫得胜回归的喜色。卢循与罗冰逃了,要想再去杀他们可是千难万难了。
“萧且,我答应过的,一定会为妹妹报仇。”萧正峰来到萧且的身旁,正色说道。
“就是,道成既然答应了,他就不会食言,还有我也子呢。”萧也难得正经一回,也跟着严肃地说道。
“还有我,还有我。”朱天使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
“怎么哪儿都有你。”萧也最近被朱天使缠得紧了,一见到她就有气。
“怎么了嘛,人家又没得罪你。”朱天使满含委屈地说道。
“也子,带天使边上玩去,我和萧且谈谈。”萧正峰说道。
“走,走,走,也哥哥,我们边上玩去,卫主发话了,你敢不听?”
“不用了,卫主,属下好得很,谢谢你用京口卫的力量捣了罗冰的老巢。”
“那……”萧正峰想安慰萧且,但又不知从何开口。
“属下想静一静,卫主告辞了。”萧且向萧正峰拱了拱手,向船舱走去。
望着萧且萧索的身影,萧正峰突然感到了一阵无力感。这世间的事,岂能容你想怎么来就怎么来的。往往事与愿违,到最后才发现即使身为主位者,有些事也是急不得的。
萧正峰带着京口卫返程了,海水激荡澎湃,让萧正峰的心思也如这海水般不停翻涌
这次京口卫部署严密,攻击得当,虽然中间出了些纰漏,但是也算及时得到了补救。按理说卢循是逃不掉的,但是他偏偏就是逃掉了。
萧正峰自嘲地苦笑了一声,人都是有感情的动物,不能像自身一样如臂使指。看样子京口卫中也不是铁板一块,以后这卫中的思想工作,还要选定人选加强工作。
尤其是舟山一战,如果不是狗蛋利用细作来了一次反间计,爰情刚招募的兵士也不会损伤一半。这临阵叛变,还是思想工作不到位,萧正峰站在船头,心中默默盘算着怎样加强京口卫人员的思想教育。
就在萧正峰盘算着对京口卫成员进行教育的当口,在京城建康的桓玄与心腹也在盘算着怎样教育天下的百姓相信一个事实,那就是大晋改旗易帜,国号变成大楚,皇帝不再是司马德宗,而变成了桓玄本人。晋帝司马德宗被贬成了寻阳王,即日出发,永世不得回到京城。
但桓玄开展的宣传教育实在不好,天底下没有几个人愿意相信他是皇帝的事实,最先不想跟着桓玄玩的是益州刺史毛璩,他传檄四方,号召天下人共讨之。
大楚皇帝桓玄见立国不久,西边就出现了个较有实力的敌人,他赶紧将彭城内史刘裕召进宫中商议对应的办法。
刘裕劝说桓玄,大楚立国不久,不宜征伐,益州地处西南,远离京畿,毛璩造反只是疥癣之疾,不足畏惧。皇帝陛下应该体察民心,勤于政务,大赦天下,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赢得天下百姓的民心。
刘裕的意思其实很简单,对待毛璩的造反,你大楚的皇帝就别管毛璩,就让他自生自灭。桓玄当上皇帝才几天,皇帝瘾还没过够呢,其实他心里更不想劳师远征,于是他就派了个小黄门,敕封毛璩为散骑常侍、左将军。
桓玄心想,你反我,我以怨报德,还封你官,如果你还继续造反,那理可就在我这了。天下百姓那么多人,悠悠众口,一人一口唾沫星子也能把你毛璩淹死。
刘裕冷眼旁观,看见桓玄自我感觉良好,就趁着他心情好的时候,赶紧向他请辞----自己征战几年,虽然屡胜,但是这身上大大小小也遭了不少的伤,时时发作。尤其这春日里头,更是疼痛难忍,他希望告假半月,回京口老家好生休养一番。
刘裕为了让桓玄相信,还当着桓玄与众文武的面宽衣解带,露出肩背上的伤痕。桓玄一番慷慨,连番称赞刘裕乃是忠勇将军,为国为民。于是他金口一开----准了,并且假期延长,准休一个月。
刘裕回到京口,让京口卫将自己的消息直接通知尚在舟山沿岸滞留的萧正峰。萧正峰得到刘裕的消息,找了个由头,也向朝廷告假,带着京口卫的主力回到了京口。他重新将京口卫化整为零,秘密地驻扎在京口与大楚的各地。
春光骀荡,是野游的好天气,萧正峰带着臧爰情在京口的郊外踏青,一对鸳鸯眷侣,羡煞了旁人。
萧也用狗尾巴草在鼻腔中捣了几通,擤了一把,“阿嚏----阿嚏----”他痛快地打了几个喷嚏,爽快地浑身一颤抖。
“咦,咦----你谁啊?”萧也眼尖,望见有一名醉汉向萧正峰夫妇歪歪扭扭地走了过来,他急忙挡在了面前。今时不同往日,且哥说了,这萧正峰是卫主,是他们的主子。他们身为京口卫队主,就有责任将一切威胁萧正峰生命健康安全的因素排除在外,将危险的种子扼杀在萌芽之中。
“也子,下去吧,熟人。”萧正峰很有风度地摇着泥金折扇。自从刘敬宣北逃燕国,他就自认为这大楚第一公子的名头就应该落在了他的身上,所以他有意无意地模仿着刘敬宣。
虽然萧正峰自我感觉甚好,但是有些人心里就是不服,何无忌就是其中之一。自从刘牢之兵败,何无忌随着刘裕来到京口,他就放下了平日里贵公子的形象。乘着萧正峰在京城为官,何无忌做了一件疯狂的事----拼命地狂追起臧爰情。这事在京口的大街小巷传遍了,唯独在建康的萧正峰不知罢了。
可是纸包不住火,即使有臧爰情的再三叮嘱,来到京口的萧正峰也嗅到了些蛛丝马迹。他也不敢用京口卫中的老人,怕惹得臧爰情不高兴,而是大胆启用了萧也,为自己暗访此事。萧也是个无风也要起三尺浪的主,经过他的调查,他给萧正峰的答覆是你百分百戴了绿帽子,奸夫就是何无忌。
萧正峰连日来总感觉头顶绿油油的,虽然他只信了萧也话的十分之一,可是他不好问臧爰情,臧爰情对此事也讳莫如深。一股危机感袭上心头,萧正峰为了不让手中的幸福被他人夺去,他对臧爰情展开了自己的柔情攻势。
晴朗的日头,他就带她游春放纸鸢;连绵的阴雨,他就带她西窗剪烛花;无论是清晨还是暮晚,他始终伴在她的身旁。朝看旭日东升,暮赏夕阳西下,夜观斜月皎洁。总之,一句话,萧正峰对于臧爰情就是寸步不离,恐防红杏出墙。
这不,这一日,真是冤家路窄,萧正峰撞见了何无忌。萧正峰提起了十二万倍的精神,就如斗鸡般作势摆上了贵公子的派头,力图在何无忌最擅长的方面盖过他一头,好彻底赢得臧爰情的芳心。
“嘁----猪插大蒜----装象。”何无忌借着酒意,骂骂咧咧地说道。
周边游春的人渐渐围拢了过来,现如今何公子和萧公子可是当地人有名的茶前饭后的谈资,眼见又有好戏看了,大家趁着美好春光纷纷来围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