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枫看着萱娘一脸心事的样子,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他不怕他想什么,就怕她不敢说出来,往往说不出口的事情才是真的上心了。
“四王爷有事情出门了,金爷和宝爷还有宛如都跟着他走了,看样子是很重要的事情。”
“金爷和宛如在没什么是解决不了的。”萱娘会心一笑,两个人太聪明也不好,一眼就能看出对方在想什么,那不成他夏侯枫也学过玄术。
“小姐,他说府上出事了。”小桃抱着一盘子蜜饯回来,顺便带回了一个仆人。
这个人萱娘是见过的,上次在门口告知自己老夫人晕过了就他,看来他是管家的心腹,不然怎么会什么事情都是他出来找自己。
“我问你,是不是大爷知道我跑出来躲清闲,才让你骗我回去的?”萱娘还是清楚自己的那个爹的,好事从来想不到她,坏事总是带着她。
“不是的,是府上真的出事。”
“不就是出来一会吗,那卖家产的事情小姐又帮不上忙又插不上话的,大爷至于这么小气嘛。”小桃还不等来人说完话就抱怨起来,这自家大爷的脾气真是一点没改,看来那牢房的日子是当真过舒服了。
“你们要变卖家产?”夏侯枫接过话接着说,“你们是要赔偿那些家属?可是你们住哪去。”
“我们在远处有一处祖宅,过几日就会搬过去了。”
“那县老爷带人过来闹事,说是要今天就抬了小姐过门,大爷让小的告诉小姐,先不要回府了。”那下人看根本没有自己插话的地方,着急的不得了。
“你说什么?为什么不早说!”萱娘真是佩服管家找的这个人,分不清轻重缓急呢?
夏侯枫和小桃两个人交换了眼神,跟着跑出去的萱娘一起回了府,留下一个下人在客栈里凌乱。
“今天我必须把人抬走,聘礼你们是收了的,难不成要出尔反尔。”
几个人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争吵的声音,萱娘就总觉得这几天好像忘记什么事情了,现在倒是都想起来了。
“我是不会嫁的,光天化日之下,你们还要抢娶不成。”
那来人看到进来的是个灵气活脱的女子,听口气应该就是卫瑾萱本人,看到这样的绝色佳人,自然不肯放过。
“你们也看到了,我们家现在变卖了家产就是为了要补偿百姓,你们这个时候来逼婚岂不是落井下石。”
“哈哈,老太太,你要是这么说未免太不厚道了一些,别说我们欺负你,要么叫人,要么交钱,你自己选。”
卫老夫人为难的看向萱娘,让萱娘嫁过去是不可能的了,这次卫成恒能够成功出来萱娘是功不可没的,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再逼迫他,如此和这帮人有什么区别。
“她们欠你多少银子,我替她还你。”
夏侯枫在一旁是看明白了,合着是卫老太太收了人家的聘礼卖了萱娘,现在人家上门逼婚,如果换成别人这烂摊子的事情是不会管的,可是事关萱娘,反正自己已经是臭名昭著了也不在乎再多一烂摊子的事。
“你是什么人,不要多管闲事。”那来人只是蒋老爷子派过来的人,哪里会认得夏侯枫。
“在下濮阳世子,不知道够不够资格出面,如果你做不了主的话,可以回去问问你家主子。”
“这.....”
来人一听是世子,也难为起来,可是既然已经收了人家钱财,如果不办事,这以后在豫州恐怕是混不下去了。
“可是这蒋老太爷说是让我们来抬人,说到底也是人家的家务事,即便您是世子我这回去也不好交差啊。”
“所以你是觉得,我世子的面子不够大了?”
“都不要再吵我,我和你们走吧。”
听到这话,连小桃都看向了萱娘,可是萱娘却看向了花姨娘,明显这话不是自己说的。众人顺着萱娘看过去,只见花姨娘缓缓从后面走出来。
“家务事就自家解决,萱娘是不会和你们走的,要走我和你们走,请不要再为难我家小姐。”花姨娘一脸委屈的样子。
“你这是?”卫敬文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大爷,我们卫家家道中落,是不可能还的起聘礼钱,萱娘也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我又怎么能忍心看着她嫁给一个都能做她祖父的人。就当是我最后能为您和萱娘,为卫家做的一点事情吧。”
那领头的刚才还觉得有些为难,可是看那世子也不像是要离开的样子,自己再拖下去只怕最后人财两空,这个花姨娘虽然是个残花败柳可也风韵犹存,回去说是濮阳世子吩咐的,猜那蒋老太爷也不会说什么。
花姨娘在上轿子的时候不小心撇到了萱娘的目光,萱娘的目光冰冷又决绝,骗得了别人终究是骗不了她。与其跟着卫敬文吃苦,不如去做蒋老太爷的夫人,自己这辈子前半生注定低贱,尽管他年过半百,那府上的人也终要叫自己夫人,而在卫敬文这里自己一辈子都不可能听见别人叫自己这两个字。如此,又能让卫敬文觉得是他亏欠了她,给人留下自己是一个爱护晚辈的人,全身而退留下好名声,何乐而不为。
萱娘确实是明白她的,这个时候离开不能说她是见利忘义,人这辈子为了自己争取没什么错,可是她的宇哥呢?她一直呵护的儿子,即便是庶出,也是卫家现在唯一的男子,她这么做以后会给宇哥留下什么样的名声,自己母亲出身本来就不高贵,又在丈夫在世的时候改嫁。走都走了也要让卫敬文觉得欠了她的,这个女人,果然看轻了她。
来人抬了花姨娘走了,夏侯枫见萱娘无事也就离开了,临走前还嘱咐萱娘,明日会叫人接她去客栈,家务事任谁是都不想参与的,夏侯枫想,和萱娘比起来,自己的日子其实也没那么难过,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只不过自己的大了一些。
花姨娘走后,卫敬文再也没有心思去关心其他的事情。说他对花姨娘没有感情是假的,毕竟这么多年都是她陪着过来的。对于文人有才华的人来讲,如果能够找到同样有才华,心心相惜的人是最好不过的,而自己身边真正需要的,其实就是一个耐心陪伴的人。如果说杨慧娘是一个可以和卫敬文一起乘风破浪的人,那么花姨娘就是他航海时始终都需要的陆地。不过和大多数滥情的人一样,现在有多难受忘的就有多快。
卫敬文这次抑郁的时间有点长,这一点出乎所有人的意外。
在多方面顾虑到卫敬文的情绪,萱娘吩咐下人收拾东西的时候遇到花姨娘的东西不用禀告直接处理了,能卖的卖该丢的丢。就在所有人都不敢再提花姨娘和宇哥的名字的时候,有人惊奇的发现,杨慧娘和杨玥似乎也很长时间没看到人了。这个时候大家才发现,自从那日抬了花姨娘走,这两个人也再没出现过。让人更惊讶和气愤的事情是,大家发现丢了很多东西,小到金银首饰,大到古董花瓶,这件事情让卫敬文更受到了打击,一连两个妾室离他而去,自己认为有才华有高节操的人竟然还掠夺财物出逃,一时间卫敬文对自己整个人生都产生了怀疑。
萱娘在客栈二楼的阳台上坐着,斜靠在摇椅上,望向城门的方向,眼神空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有心事,可是不知道自己在别人的眼中才是一道美丽的风景,不少人都望向二楼的她,夏侯枫也是其中一人。站在楼下对面的街上有一会了,手里拿着做好的画扇,看萱娘那空洞的眼神,心里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送给她。
“小姐,既然你也知道那花姨娘是得了便宜又卖乖,为什么你不直接和大爷说呢,让大爷这么难受。”小桃对于杨氏母女倒是没那么大记恨,萱娘那些值钱的东西早就收起来了,平日里萱娘不喜欢那些金银首饰,也就是最近新添的那几样,杨玥也不好下手,早就知道了对方是什么样的人遇到事情就没那么失落。
“你要知道,人性是脆弱的,”萱娘这个时候还是一动不动的回答小桃,“有的时候人们往往愿意相信自己认为的真相也不愿意去相信丑陋的事实。更何况以后都再难有交集的两个人,干嘛非要去戳破她呢,就让父亲对她留有好印象吧。这样等他入了牢或许对人生也不会那么失落。”
“噗!入牢?”小桃一口水没咽下去,对着楼下就喷出去了。
昨夜萱娘夜观星象,想查查那杨玥和杨慧娘跑到哪里去了,顺便就看了卫敬文的星象,结果发现他还要有牢狱之灾。这个多灾多难的一年,如此频繁的出事萱娘真心觉得有些累了。
早在卫老太太决定变卖家产的时候,杨玥就决定不再和卫敬文耗下去。趁着他们贩卖店铺和收拾家什的时候浑水摸鱼,趁机拿了东西到街上变卖。那药铺应为出了事情是不好卖出去的,因为有些着急,价钱又低很快就找到了买主,只是那卫府比较大,看中的人很多,这些日子是一边收拾,一边有人来看房子。那杨慧娘以前也是个大家小姐,就留在府内看什么值钱就偷偷拿走让杨玥出去变卖,从中捞到了不少油水,正愁没有机会脱身,趁着那日来抢亲,两个人从后门就溜走了。看那杨玥的运势,日后是要过一段好日子的,自己也就要跟着搬到祖宅去,萱娘倒也不觉得委屈,这几日连安静看书的时间都没有,只要那里安静不多事就行。
“萱娘这番痴情,可是为了在下?”
“世子今天来的有些迟了。”萱娘看见夏侯枫清秀的脸庞,不由得收了心神。
“送你的。”夏侯枫将手里的扇子递了过去。